看着她离开房间时孤寂的背影,听到房门口“噼啪”“噼啪”的声音,昊天已经猜到她做了什么。收回狂傲的眼神,昊天享受着背部的清凉感,再次闭上了眼睛。

数天后,亦能起身行走的他,再见她时,她已在专心的习舞,并对周围一切置若罔闻。

白天她就待在一间房里,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舞技,夜晚,她又会拿起针线,一针一线的缝些个什么,她始终牢记着娘说过的话:珠熙的女人,一定要心灵手巧,更要精通针线。为了傜娘,为了婼师傅,为了云楼,她要努力的学舞。为了娘,为了那个总会指导自己绣法的阿庄,她要认真仔细的缝好手中的每一针每一线。

平地波

一个月后的一个午后,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知更练舞的房门前。

看着鼻青脸肿、满身污渍的阿庄,知更幸福的跳了起来,旋即冲到阿庄的身前,兴奋的抱住阿庄的腰。

“阿庄,你怎么来了?”

耳边回荡着她清脆的声音,阿庄幸福的低语道:“他把我接来了,更儿,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要谢我?”知更不解的问。

阿庄脸上的神情略微扭曲,随即说道:“他说,是你求他,叫他把我也接来的。”

脑海中一阵空白,表情随即僵了一下,知更可爱的笑颜从脸上消失。没想到,那个坏家伙竟然答应了她的要求,这么久了,原以为他根本都不在乎的,不知道那个家伙忽然间又有了什么新花样来折腾自己和阿庄,想到这里,知更就锁紧了眉头。但是终归又在一起了,这意外的相见,使得她心中那份开心的感觉,很快就取代了心头的疑虑。既然有磨难,反正也躲不掉,那就来吧。

昊天躲在一角,偷偷的看着他们相见,看着他们相抱,看着他们绽放笑颜,他的眼中有羡慕的神情,那两个人一定很幸福,看他们的笑那么甜美,他的心很酸很疼。

那个女孩子知更,也许不是个贪图富贵的人吧。阿庄临来前因为云楼的事情,被毓秀私藏贺衣,以他衣替换,挑毛捡刺的说了些坏话,遭致宫中派人来一番毒打,脸此刻肿胀的更加恐怖,而衣服也褴褛了许多。看他们相见,她没有任何嫌弃阿庄的眼神与举动,反而是极其兴奋的搂住了狼狈的阿庄,可见她是个念旧的,可以共患难的人。

一个月的时间,他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决定将阿庄接到府里,因为府中的生活太过于平淡、无聊。他想看看,他们两人在一起,会怎样生活,不是他的好奇心太重,实在是他已经这样无趣的生活了很多年,对人情味是什么,已经模糊甚至遗忘,他希望他们的生活乐趣能成为他打发日子的一种方法。

很快,这种打发方式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日渐习惯了起来,不时因为那两人相互间的和睦,不是因为那两人彼此间的照应,全都是那个忘情起舞的女孩,在一点一滴的掳掠他的注意力。

那种慢慢渗透心脏的注意力,就好像是种慢性毒药一般,在昊天的骨子里悄悄发作,使得原本狂傲嚣张,放浪不羁的他,很少再走出镇国公府,上街滋事,而用更多的时间留在府中,合着她起舞时的乐曲悄悄入眠。

昊天乖僻的举动,使得人们一致认为,一向目中无人的他,被皇上责罚后学乖了,才会成日待在府里,再不外出。原本平和的郦都,原本安宁的镇国府,却被一场突来的变故搅乱,使得昊天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在昊天鞭伤即愈时,有刺客在皇宫中行刺太子,虽未杀死太子,却将太子刺成重伤。刺客叫平竹,曾是巡城士兵,后被太子收为下属留在身边。

据查,平竹是昊天的亲信,那夜,昊天将平竹旧时所在的巡城队全部喂狼,就是为了避人耳目,替平竹掩饰身份。他将平竹安插在太子身边,就是为了随时窥伺皇宫中的各种动向,图谋不轨。这一次,昊天在云楼的事情上吃了大亏,一向傲慢的他怀恨在心,便命亲信行刺太子,图谋报复,谁料那刺客低估了太子,虽将太子刺成重伤,自己也在搏斗中被太子杀死。

皇上虽未采信这种说法,终因昊天近几年的做法太过嚣张自傲,遂夺了昊天的兵权,将皇都的兵力部署全部移交给护国公吕苛季。听了宫里传出的圣旨,被夺了兵权的昊天,只是脸上笑了笑,没有任何的辩解与不满。自此后,他更是深居简出,极少踏出镇国府,只偶尔在夜半登上屋檐,与银狼一起远眺皓月。

受此事牵连的还有毓秀。

毓秀被举与此事有关,因为在刺客身上搜出了一枚帕子,那帕子上绣着“毓”字,正是织造坊主事毓秀的私物,想来毓秀与那刺客有着私情,所以刺客平竹的身上才会有她的手帕。考虑到毓秀与皇后关系甚近,被刺的又是皇后的亲子,琅月王自楠冰死后对太子虽然冷淡,好歹也要在群臣面前作个交待,索性将此事交给皇后审理,再不理会。

郦都大牢,已经受过严刑逼供的毓秀,被安置在一处单牢里。密不透风,空气污浊的牢室,让她深觉自己大限已到。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毓秀抬眼望向牢门外,她看到了她昔日的主子,皇后。

摆摆手,皇后遣退了身边所有人后,冷冷的瞪着牢里的毓秀骂道:“贱人,我待你不薄,你竟敢打我儿元朗的主意,与他人合谋行刺我儿,我必叫你不得好死!”

“娘娘,你瞧毓秀身上的伤势可重?这么重的伤,毓秀都不曾透露娘娘交待毓秀办理过的那些事情,我又怎么会傻到与刺客串通在一处,刺杀太子。”

皇后闻言,两眼冷冷的瞪着毓秀,许久说出了一句话:“毓秀你知道的太多了。”

“毓秀的确知道的太多,可是毓秀心里只有一个皇后娘娘,这事与毓秀无半点关系,在牢里的这几天,毓秀已猜出了这件事的主使者。”

慢慢的爬到了牢门口,毓秀抬起手臂,用手指颤巍巍的在地上写了一个字。皇后看到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可是想让我母子四面楚歌?让我得罪所有人,最后再跟你一起共赴黄泉?”

“娘娘,云楼的事情,的确是毓秀大意了,没想到他真的敢杀人,给娘娘惹来了麻烦。可是娘娘难道不想将太子的事情查个明白吗?”

皇后沉思了片刻说道:“你的这条命我先给你留着,若我查出你与我儿被刺之事有关,我必将你抽筋扒皮。”

“谢娘娘!”毓秀回道。

看着皇后轻移莲步向外走去,她的脸上罩上了一层红晕,她知道她有活命的希望了。皇后既然这时候还肯留下她的命来,就说明她这一次赌命是值得的。严刑之下,她咬紧牙关挺了过来,至始至终也没有将她所知道的皇后那些暗事招出来,为的就是赌一次,赌她能有机会再见皇后,用自己的守口如瓶去赌活命的机会。

乱世中,谁不愿意有个知根知底可靠的人,尤其又是嘴巴严丝合缝,密不漏风的人。大难面前,宁可自己豁出去了,也要保守秘密的心腹,谁不想要,所以这一次她赌赢了。

怒称帝

琅月,国都内暗隐着一丝不安,而此时的珠熙国,也发生了巨变。珠熙国内一片缟素,先皇故去,现在的朝政由长子羽莫执掌。

珠熙皇宫中一身着素衣的羽莫在宦官的簇拥下,脸露得意之色,时不时的与身边的宦官们交头接耳,然后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样,大步走向珠熙朝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羽莫唤道,一声说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一名宦官走到他的身边,对他低语着什么。

听完宦官的禀报,羽莫颇不耐烦的说了句:“传他上殿!”

“传羽炎上殿。”

随着传唤声,一全身缟素的少年出现在殿堂上。

他肤色白皙,眉目如画,朱唇皓齿,神采中透着一种龙颜凤姿,可惜端端正正一个男儿家,相貌却赛过了女中娇艳,长相看的人心魂动荡,神迷意乱。

只见他一步步慢慢的走向王座,跪倒在羽莫的座下,轻声唤道:“羽炎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眼瞟了下宝座下跪着的少年,珠熙新王羽莫冷言说道:“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浑身都是病吗?那还乱跑什么?还不乖乖的待在你的别府中,跑来这老远的,倘若路上身体有个差错,那么下葬的棺木岂不是又要多一口?”

朝堂上一片肃静,众臣心里都是一震,新王才登基不久,就对自己的皇弟说出这种话来,这种心地似乎薄情了些。

“羽炎进宫,只是想请皇上答应羽炎一桩事情。”

“让朕答应你?哈哈哈哈,你以为朕还是你的大皇兄?朕现在可是珠熙国的皇上!哼,既然你有事情,那就先说说看吧?”

“羽炎请皇上迎回我二皇兄羽庄。”

片刻前肃穆的朝堂上,此刻又多了抹杀机。

“羽庄?哼!”一记冷哼后,羽莫说道:“迎回他?你是不是觉得我珠熙的脸还没有被他丢够?朕要是他,早一头撞墙死了算,哪像他还有张厚脸皮,继续在这世上苟活。亏你说的出这番没用的话来!”

跪地少年羽炎的眼里射出一股寒意,只是他头垂的很低,没有谁看到他的脸色表情。

“好歹他都是珠熙的皇子,皇上的兄弟,恳请皇上念在手足的份上,将仍在琅月受苦的羽庄迎回,羽炎愿奉养兄长。”

“呵,你们兄弟到是情深意长啊,不过我珠熙丢不起这个脸!迎回来?怎么迎?你以为琅月王只要一句话就肯放人?不派兵攻打琅月,人家凭什么放人?就算派兵,谁会去?谁会为了一个,在琅月文武百官面前丢进珠熙颜面的家伙打仗?你想迎,你就自己去迎回你的亲哥哥吧,朕是没有什么人手可以给你,去迎那个没脸没皮,丢人现眼的家伙的。”

闻言,羽炎垂首说道:“多谢皇上恩典。羽炎不打扰皇上的政务了,这就告退。”说完,起身退出了朝堂。

看着他羸弱的背影,大臣中有惋惜的目光,也有感慨的神情,更有歹毒的眼光在瞪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一步步向宫外走去,羽炎的眼里盛满了怒火。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想要忘了我的二皇兄吗?将他一人丢在远远的琅月,再不理会?说什么脸面全失,二皇兄遭遇了那种不幸,你们这些人只是冷眼看,背地笑,你们哪有什么人情味。父皇在的时候,我敬他,他无视我亲兄的遭遇我可以忍,你,羽莫又算什么?杀了三哥夺了王位,哼,若不是我羽炎有这一身的病拖累着,只怕你日前的那场屠杀会多具我的尸首。

好!我只不过想要我的亲兄长返回珠熙,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永远都不会让他回来的,因为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是皇子,都有权过问那个王座。你们不愿他回来,我就自己把他弄回来。

父王,我恨你,你将皇兄的所有消息全数抹杀,只因为你觉得他被琅月人羞辱,失了珠熙的王者尊严,你从没有体会过我们的心情。若那个被琅月骗去百般蹂躏的人是你,那么不管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为救你想尽办法,可是换成了你的儿子,我的皇兄,你就可以不理不问,任由他自生自灭,我恨你!

叫来自己的车撵,羽炎坐上去后,淡淡的说道:“出城,回九牧山。”

“是!”

简易朴素的马车一路向城门行去,到了城门,经过一番盘问后,羽炎的小车终于出了城,向九牧山的方向奔去。

小车一路慢慢的行走着,在太阳的照耀下慢悠悠的前行,一路上,时不时的能看到些零零散散赶路的百姓。

“殿下,出城门时,就有数名骑兵跟着我们。”赶车人轻声说道。

“从这一刻开始,不许再叫我殿下,叫我皇上!传令九牧山,我即刻起称帝。”

赶车人闻言,面露喜色,用手撕下一块衣角,咬破小指借着血渍,飞快的写了几个字后,将衣角绑在随车携带的鸽子身上,然后放飞了鸽子。

只这片刻耽误,不远处就出现了几骑精壮的人马。他们从后赶上小马车后,便将马车围在中央,抽出了身上所佩戴的刀剑。

“什么人?你们知道这车中坐的是什么人吗?”赶车人看着围着小马车的众人,不慌不忙的喝道。

众人冷笑一声,其中一人阴冷的说道:“当然知道,不知道跟着你们做什么?这不是问的废话?”

“你们既然知道车中坐的是何人,还敢拦住这车子?”

“我们不但知道车中做的是什么人,我们更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哈哈哈,这荒郊野外的,既然遇见了那也算是缘分不是?还不让我们众兄弟尝尝鲜?”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赶车人怒瞪双目吼道:“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敢这么说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是也想享受下美艳男人滋味的男人!”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

赶车人大怒,遂吹起一阵奇异的哨音,当即有数位一直在路上慢慢行走的路人赶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袭向那些骑马的陌生人。

陌生人们见状大惊,大吼道:“什么人?”

“专要你们性命的人!”回答简短而又冷漠。电光火石间,那群陌生的骑马之人尽数被杀,马匹也被抢去。

赶车人看着那群陌生人,沉言道:“殿下业已称帝,你们仔细的探清楚周围的动向,无论如何都要将皇上护送回九牧山。”

“是!”整齐有力的声音回响着,听这声音让人很难相信,这群人就是片刻前还无精打采、浑身无力的行路人。

九牧军

一行人谨慎的护送着小马车向九牧山行去,行至九牧山地界,就看见早已等候在那里,军容齐整的大军。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声高昂,声动天地,小车内坐着的秀美少年,闻言也只是落寞的冷笑一声,随即轻声吩咐道:“回城。”

“是!”赶车人低声答道,然后高扬马鞭,赶着小车在大军中继续穿行,那些便衣侍卫紧随在马车四周,虽然行装各不相同,都很破旧,脸上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愁苦、慵懒的表情。一脸的肃穆之色,使得他们和那辆小车在穿越大军时,备受瞩目。

眼见小车与众侍卫踪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跪倒在地上的大将们才慢慢起身,并对各自指挥的部队发号施令:起!

士兵们整齐的起身,如同他们跪下时一般齐整,没有半丝的差错,这整齐威严的军容,不论是在珠熙还是在琅月都难得一见。

年约二十的小将秦清,看了眼身边同样年轻,也是幼时伙伴的刘云,微微一笑说道:“他终于肯称帝了。”

一向沉稳的刘云叹了口气说道:“只怕皇上这一次称帝的目的,不是为了珠熙的江山,而是为了救回二皇子。”

“二皇子那自然是要救的,我却在想,咱们的皇上也许会带着咱们夺回国都。”

“皇上若真能那么想就好了。我心里觉得皇上只会救回二皇子,然后便在这九牧山隐居,国都的事再不理不问。”

“国都的人若知道皇上在这里另辟一番天地,一定不会罢休的,必然会发兵讨伐。难道到时候皇上会让咱们坐以待毙?”秦清冲刘云挑挑眼神,眼神中满是嘲弄的神情。

刘云看着儿时好友,笑道:“别人我不敢说,但是咱们的小皇帝我可是敢实打实的说,他绝不会打过去的,他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就算他与国都皇座上的那位关系不合,也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谋害手足的事情。珠熙四位皇子中,就他心底最善最稳也最聪慧,他只会隐居在这九牧山,过与世无争的日子,未来这里一定是世间最美的地方,却不是世间最大的地方。”

“哼!”秦清冷哼一声,再不说话。刘云说的那些是他的感受,他秦清心里早已经有了决定。他要为九牧山的这位小皇帝去打天下,去征得赫赫战功,然后说服他打回国都,成为真正的珠熙王,而不是只在这九牧山养尊处优。

“来人,吩咐下去,给我仔细的戒守边境,有任何异动和消息立刻禀报。”刘云沉声喝道。

“是!”

听到回复后,刘云将属境内的事情又吩咐交代一番,才与秦清一起返回九牧山,准备拜见新帝。

小车一路进了九牧山下的九牧城,早有百姓等候在此处。

“是四殿下回来了。”人群中有人轻声叫道。

“你怎么还说是四殿下?是皇上,皇上回来了。”

说错话的人,脸红的吐了吐舌头,忙应声道:“皇上,是皇上。”

这要是在珠熙国都,只怕刚才那人的一句话,已经惹来了杀身之祸,但是九牧山这里,百姓却一点也不害怕,他们知道这位小皇帝为人亲和,从不乱杀百姓,从不虐待奴隶。九牧山可算是这世间最祥和的地方,没有人会担心明天没有饭吃,没人会担心冻死街头。在这里,就连珠熙、琅月国都,会不时出现的乞丐,也早已从人们的目光中绝迹,这些都是这位少年天子羽炎的功绩。

“皇上回来了。”街头出来了俏丽艳姿的女子,在小声的交头接耳。

大街上的女子越来越多,都巴望着能离那辆小马车再近一些,那小马车中的少年,对她们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年少、英俊、聪颖、善良,除了打小就落下的病根,使他长年倚靠在卧榻上外,他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瑕。

九牧山都城与巍巍九牧山,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很难让人相信,这一派太平的景象,全部出自一位十五岁病患少年之手。

羽炎回到旧日的行宫,今日的皇宫,遣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陷入沉思。他在思考,该如何去救他的皇兄。

皇兄,这世上最美的地方,离珠熙、琅月都遥远的地方,没有战乱、瘟疫侵袭的地方,炎儿已经建成了,我还在高耸的九牧山上为你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蜻蜒宫”,只等你回来那里才算有了主人。在那里你可以远眺山河,绣尽你所见美景。

皇兄,父王已经死了,炎儿再没有顾虑,我一定要迎回你,尽一切可能,不惜任何代价的迎回你...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你,再没有让炎儿牵挂的人了。

九牧城成了一个新的皇都,只是与其他的皇都相比,这座皇都稍嫌小了些,而且还没有国号。

远在珠熙皇都的新王羽莫得知羽炎自立为帝,勃然大怒,先下令将那些追杀羽炎功败殉职的杀手株连九族,再发动两路人马共五万大军,直取九牧山而去。

五万大军杀气粼粼的进了九牧山的属境,他们脸上带着冷笑,他们盘算着,在屠城前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一阵响箭窜上了天空,在他们茫然的瞬间,平地里几支人马窜了出来,在那些兵士茫然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时,原本安静的属地边境已经开始了杀戮。

九牧城里的小皇上,只说了一个字:灭。羽炎对来讨伐他的兵马。没有更多的指示。

他说的是灭,不是杀,那意思就是挑明了让来犯的人马全军覆没,他知道他有这个实力。在父王还没有过世时,他就来到了离珠熙、琅月都颇远的九牧山,并在这里建起了行宫。一方面为了养病,另一方面却默默的收留饥民难民,让他们开垦荒野,让他们勤练兵马。数年来的默默耕耘及建造,已经使得九牧山可以自给自足,并拥有了坚固的都城与军纪严整的军队。

好不容易在乱世中,享有了一片和睦与完美的九牧百姓,却被这远道而来的讨伐军搅乱,想到战败后就要生活在残暴的珠熙新王统治下,这些士兵都杀红了眼,他们没有给讨伐大军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像是一匹匹猛虎般,扑向讨伐军。刀光剑影中,鲜血不断的溅出,讨伐大军在九牧山属境,就停止了他们的移动,再没能向前迈出一步。

消息传出后,珠熙朝野皆惊,并于数日后再派人马征讨九牧。

镇国府

五万大军,这已不是个小数目,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全军覆没,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震惊,都在疑惑一向无人问津的九牧山那里,究竟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珠熙王羽莫没有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己本想杀掉同父异母的四弟羽炎,好让身边彻底清净,高枕无忧,没有想到换来的结果,竟然是损失了五万大军。

怀揣着一股怒火,羽莫再次发兵十万征讨九牧。这一消息传出,不止珠熙举国震惊,就连邻国琅月也深感恐惧。

琅月边境,二皇子元彷听到这消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殿下,咱们何不趁此机会偷袭珠熙?”

“不急,等他们打完再说。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一并打到他的王都去。”元彷自信满满的说。珠熙羽莫当真是个白痴,才刚即位,就弑手足起兵战,劳民伤财,当真不是个做帝王的料,这样的君主,早晚都只有一个灭亡的下场。

琅月国都的昊天,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因为已经被下了兵权,即使他心里再有什么打算,也都无济于事。

看着空中的圆月,昊天躺在屋檐上,对着圆月轻声说道:“元彷,如果你不是个傻瓜的话,就该趁机去偷袭珠熙,借机再拿下几个城池。若你想等他们斗完再做打算,那么你没什么便宜好捡。”合上嘴,沉默了一会,他又自言自语道:“羽炎?怎么以前都没有听说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五万大军都奈何不了你?那么这一次的十万大军呢?你会怎么去做?你可思虑的长远些?”嘴角浮现出一丝窃笑,昊天看着月亮就像看着一位老朋友一般说道:“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两下子。”

风冷冷的吹着,寻思着是该回屋的时候了,昊天起身,看着身边不远处趴着的银狼,正要命令它跟自己一起跳下房顶,心中忽地一动,悄声对着银狼低喝道:“银狼,叫!”

“嗷呜!”“嗷呜!”

狼吼声一声连着一声的在镇国府里叫喊着。端坐在屋檐上的昊天,就见眼皮底下的一间房门打开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孩子走到院中,看着屋檐上对着月亮一个劲嚎叫的银狼和狼身边端坐的少年,使劲的翻着她俏丽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