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进深海?!我是人,又不是鱼!”颜惜月愠怒。

那掌心的沙棠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样又一样奇珍异物:符禺山的可治耳聋的文茎,天帝山的可以加速的杜蘅,还有身如鹊鸟长有十双翅膀的鰼鰼鱼,可以用来御火……

这些东西都是颜惜月幼时在师兄那里听闻过的,人生在世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绚丽的光华在他手心不断闪耀,撩拨得她心间发痒。

“怎么样?如果愿意,这些都可以给你。我只要那个水精。”他略扬起眉梢,等她回答。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硬下心肠道:“说了不会跟你交换的,死心吧!”

“……那你想要什么?”他追问。

颜惜月双眉紧锁,“这法宝,原本是师尊赐予师兄的,你给我再多宝物我也不能交换。”

“哦?那你叫水精主人来。”

“他……失踪好些年了,我带着这七盏莲华就是为了能更快找到他的下落,明白吗?”颜惜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既然有那么多宝物,为什么偏偏还想要它?”

他低着眼帘,将掌心光华收起,默然不语。

颜惜月怕他又要突然离去,上前道:“莫非与那条巨蛇说的话有关?”

他眉眼间隐隐流露抗拒之色,转身似是想要离开,才举步却又停下,回头道:“你还想杀更多的鬼怪吗?”

她想到试炼的要求,不由怔怔点了点头。他紧接着又道:“我可替你出手,但必要时你借我水精一用。”

“要是你出手了,那还算是我的成就吗?”颜惜月才说了一句,他蹙了蹙眉道:“那就只同行,不出手。”

“可我为什么要……”她错愕不已。

他却已经从容向前,一本正经自说自话:“好,就这样决定了。”

他竟然真就如此跟着颜惜月出了山谷。

朝阳渐渐升起,颜惜月一边走着,一边拿眼角余光窥视。转变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起初不是自己一路追踪他吗?而现在他主动同行,她却满怀敌意,时时刻刻都不敢放松。

心里有事,脚步就慢了一些,他离得近了,颜惜月立马警觉回头,低声喝道:“想干什么?”

他愣了愣,什么都没说,顾自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只是走了一程,便停下脚步,站在浓浅不一的树影下看她,眼神寂静。

她提心吊胆地避开那目光,故作自然地走着,问道:“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夙渊。”他淡漠回答,慢慢跟在她身后。颜惜月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回问,便努起嘴:“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他静默片刻,答道:“不想。”

“……”

与这样的人同行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非但要提防着他有所异动,还时常会被气得无语。她带着他进了村镇,始终神情漠然的他,却时常呆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就连举着糖葫芦跑过的毛孩子,都能令他看上许久。

沿街的面馆生意兴隆,不断有客人进进出出,想必味道不错。颜惜月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刚踏进面馆,想起了身后的夙渊,勉强叫了他一声:“你要吃吗?”

他摇了摇头,却还是跟着她坐了下来。

过不多时,热气腾腾淋着葱油的面条摆在了桌上,颜惜月低头开始慢慢吃,可怎么吃,怎么觉着浑身别扭。抬眼一看,夙渊果然极其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研究什么一样。

“你……真的不饿吗?”她讪讪地放下筷子,“我好像也没见你吃过东西。”

“我不吃这些。”

眼前虽然还是那张精致的脸,颜惜月的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可怕的画面。月光下夙渊显出原形,浑身长毛青面獠牙,嘶吼着把人撕成血淋淋的两半,一口咬了下去。

暖意融融的面馆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附近哪里有鱼?”他却忽然问道。

“鱼?”颜惜月愣了愣,“你问这个干什么?”可这时过来倒茶水的店小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热情地指着斜对面,“走过这条街,前面就有卖鱼摊子,客官您记得去第三个摊位找胡大嫂,她的鱼最好!”

“鱼多吗?”夙渊抬头问。

“多!河里游的都有……咱们店就经常……”小二还在津津乐道,黑影一闪,夙渊早就出了大门。

——什么情况?

颜惜月一头雾水,下意识看看自己袖中的七盏莲华,它被憋了半天没法出来,正灰沉沉地睡着。周围应该没有什么异常,唯一异常的“人”忽然之间离开,难道要用鱼施行什么法术?

她三口两口吞了面条,出了馆子朝那条大街走。

早市正兴旺,人群络绎,颜惜月才到街角,却听前面一阵吵嚷。看热闹的人都朝着那边奔去,喧哗之中,有个尖利的女人嗓音喊道:“什么玩意儿?!白长得那么漂亮,光天化日的竟敢来这偷鱼,简直是吃了豹子胆!”

周围的人啧啧议论,颜惜月挤进去一看,一个人高马大的妇人正拎着一桶水,朝着摊位前的那人“哗啦”一下当头浇下。

“……夙渊?!”

望着那个背影,颜惜月惊的不轻。

好不容易把他从群嘲中带出城,颜惜月看着被淋得浑身湿透的夙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强盗吗?不给钱就拿人家的鱼,怎么想的呢?!如果你是修道之人,就更不应该做这样无耻的事!”她看看他还在滴水的衣衫,“行啊,就算你是妖吧。不会变点钱出来买东西吗?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去抢?”

他抬手,掌心又浮出一枝晕着光环的碧绿小草。“我问她要不要杜蘅,她看都没看说不要,我就直接拿鱼了。”

“……卖鱼的要这干嘛?”她都不忍看他那双漂亮眼睛了,“人家要的是钱!”

夙渊愣了愣,“什么是钱?”

颜惜月无语,从怀里取出几枚铜钱,在他眼前摊开手掌。“看清楚没有?从没见过那么笨的妖。”

他却不悦起来,“我不是妖,以后不准这样说。”

“不是妖?那还能是什么?”她笑嘻嘻地将钱收回,“难道是天界的上仙?不食人间烟火,所以连钱都不知道。”

“也不是。”他不耐烦地转过身,走到路边拧了拧袖子上的水,又低头看看自己,忽然一言不发地,就把上衣脱了下来。

第七章

一声断喝,让他堪堪将衣服脱在了一半的地方。

“你……你要干嘛啊?!还有没有羞耻之心?”对方强健有力的肩背暴露在她眼前,颜惜月绯红了脸,急忙找了棵大树挡住自己的视线。

“穿着不舒服。”他诧异地回头,见颜惜月躲在树后,不由道,“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这还是人的身体,遇水不会变化。”

颜惜月不想跟他多啰嗦,捡起一块小石头就朝那边扔过去,“快把衣服穿上!”

石头砸在他脚边,夙渊闷闷地将湿漉漉的衣衫重新穿好,坐在了路边草丛前。颜惜月这才从树后走出,用剑柄点着他道:“人的世界里男女有别,男人不可以随随便便在女人面前脱衣服,记住没有?”

他只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盘坐在那儿。掌心浮现出一颗透明的水球,先是幽幽飞起,随后幻化成一圈,轻轻地在他身子周围转来转去。很快的,他那被淋湿的黑衣又恢复了原样,小水球们汇聚起来,重又合为一颗,回到了他手里。

“你不会是装傻吧?怎么什么都不懂?”颜惜月疑惑道。

夙渊好似又回到了最初的神情,冷峻而漠然,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独自往前走。

她追了几步,跟在他身后也不作声。隔了片刻看着他的孤单背影,莫名有些怜悯,于是拿剑拍拍他肩头,道:“看你这样,要是自己一个人在世间行走,还不知道会落魄成什么样呢!空有一身法术,却连拿钱买东西都不懂,真是笨妖……”

夙渊的脚步迟缓了一些,微微侧过头,耀眼的阳光浮起在他的眸中,竟折射出隐隐的墨绿,深渺似海。

“眼睛绿了……”她一惊,谨慎地提醒他,不知是什么状况。

夙渊怔了一下,随即闭上眼,静静呼吸了几下。再度睁眼之后,他的眼眸又恢复到了寻常的墨黑晶莹。

——他的眼睛会变化色泽?

颜惜月暗自揣测,忽又想到之前的闹剧,不经意问道:“刚才为什么要去找鱼?”

他起先不回答,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再度追问一遍之后,夙渊才略显烦躁地道:“你自己饿了要吃东西,我就不能去找?”

“为了吃鱼?”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答案,然而脑海里很快蹦出一个词,使她终于想通了夙渊的真身。

原来是个猫妖!

同行几天之后,颜惜月对夙渊的戒心还未减轻,七盏莲华趁着夜间飞出她的袖子,在星空下熠熠生辉。其时夙渊暂时离开,她正在空地上点燃篝火,见状急忙低声道:“小七回来!万一他看到了,又想把你占为己有怎么办?”

莲华怏怏不乐地飞落在她身前,一闪一闪的,“想念灵霈。”

“……我也一样。”她伸出手指微微碰了碰它,“我答应你,一定要找回灵霈师兄,但你也不能任性……”话还没说完,隐隐听到脚步声响,便急忙又将莲华藏回袖中。

夜色下,夙渊站在草丛前,看了看她,淡漠道:“附近没有野兽,你可以睡觉了。”

颜惜月红着脸点头,钻进了身后简陋的帐篷。隔着薄薄的布幔,她看到夙渊独自坐在了篝火前,留下微微晃动的影子。

寂静中,火苗哔啵作响,她刚刚躺下,却听夙渊在外面道:“这几天,你的水精都没感觉到周围有妖气吗?”

她撑起身子,“又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鬼怪妖精的,再说它最近一直在睡着,也没出来转过……”说到这里有些后悔,果然夙渊接下去道:“那你明天将它放出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会抢。”

许多疑惑在颜惜月心头萦绕,她克制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借助莲华找什么?就是上次逼问黑蛇的那个幽霞?”

夙渊没有回话。

颜惜月撩起布幔,朝着他的背影道:“既然要莲华帮忙,总得让我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吧?我总不能帮你为非作歹。”

他折断手中的枯枝扔进火里,溅起星星火苗。“我只是要找到幽霞而已,你不要乱想。”

“那个……那个幽霞,与你是什么关系?”

夙渊回过头望她,眼神里有些迷茫,好像听不懂她的这个问题。

颜惜月正想要给他解释“关系”的意思,帐篷前的篝火忽忽蹿起,映得夙渊的身影也晃个不休。他凝神不语,侧身望向前方茫茫原野。

漆黑的夜幕下,连片的野草如同浪潮般起伏,有细小的声音随风而来。起先像是窃窃私语,渐渐地近了,竟是幼童清脆的笑声。

颜惜月紧抓着剑柄,半蹲在布幔后,低声道:“夙渊,你听到没有?”

他默默点头,俯身单膝跪地,右掌一按地面,水样波纹无声蔓延,转眼间升起透明的半圆形屏障,将他们两人笼罩其间。

“它们看不到我们了。”

流云如絮轻移,露出半轮冰月。风中又响起铜铃阵阵,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嬉笑声,竟有七八个穿着红肚兜的娃娃出现在荒径尽头。

粉雕玉琢,欢闹蹦跳。这西风渐紧的肃杀秋夜,娃娃们浑身上下只穿着鲜红的肚兜,白藕似的的胳膊与腿赤|裸着,却浑然不觉寒冷。有一个娃娃手中挑起青竹,末端晃晃悠悠悬着一串铜铃,荡漾出悦耳声响。众孩童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拍着手唱起歌谣。

“稻田东,稻田西,春山娘娘来听戏;风不停,雨不止,春山娘娘息息怒……”歌声稚嫩,和着那勾魂似的铜铃声,在这寂静夜间格外诡异。

“这是……过路的精灵?”颜惜月挪到夙渊身边,抱膝蹲着。

他摇头不语,此时七盏莲华像是感应到了外界的异常,徐徐从她袖中飞出,紧贴着那层透明屏障上下浮动,可惜就是出不去。

“有些奇怪。”夙渊抬起下颔,示意她再仔细看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娃娃们依旧边唱边跳,已经走到了小径那端。然而就在这时,颜惜月也发现了其中的异常。虽然每个娃娃都在拍手前行,但跟在最后的那个胖娃娃却与其他孩童不同,他的动作明显缓慢迟钝,唇角虽也带着笑,看起来却僵硬无比。

她悄悄伸出手,按在了透明屏障上,冷得像冰,手心却隐约有水流动之感。

夙渊瞥了她一眼,“不要枉费心力。”

颜惜月拧眉,用力再推了推,看似薄如蝉翼的屏障却纹丝不动。眼见那群奇怪的娃娃已经唱着歌谣越走越远,她不禁着急道:“就这样放他们走?”

夙渊反问:“你要抓他们?这些只是小妖,恐怕才修炼了一两百年,元神弄来了也没什么大作用。”

“知道是妖为什么还不抓?!再说我觉得其中有古怪!”颜惜月站起身,持剑朝着屏障凝神注力,剑尖与屏障相接处银光流动,好似平静的水面起了涟漪。她咬牙再度出剑,那道银光越来越强,波纹亦晃动不已。夙渊见状,拈指一挥,半圆形的屏障顿时消散,颜惜月一收长剑,纵身掠出。

可当她掠过成片的野草追到小径尽头,才发现那群娃娃早就没了踪影,飘渺的铜铃声一震一荡,也在转瞬间被风吹散。

她放出七盏莲华,它翩翩然在半空飞了一圈,却停在了道边叶间。

“怎么?找不到妖气了?”她上前托起莲华问道。

莲华似是十分沮丧,一声不出地蜷在她指尖。

身后响起脚步声,夙渊走了过来。颜惜月本就心情不悦,他却还很平常地说道:“大概是用了遁地术,因此莲华也感知不到了。”

“谁叫你起先不准我出去的?”她转过头瞪他,“前些天是谁使劲浑身解数跟在我身边的?说什么要帮我捉妖,我本就不要你插手,现在可好了,竟然又像在彭蠡泽那样横加阻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墨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沉声道:“彭蠡泽的钩蛇凭你自己根本打不过,刚才那些小妖又没妨碍到你,何必一定要抓?”

颜惜月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藐视,就像洞宫山上的师兄师弟们一样,不由恨声道:“大的说我打不过,小的又说没必要抓!照你这样,我还在外面飘荡什么?不如早早回去,再守着后山打坐十年!”

“十年算很久吗?彭蠡泽的钩蛇至少修炼了八百年,你这浅薄的修为,在它面前可不就是弱不禁风一般?当初要不是我出手,只怕你早就死在了蛇洞,现在居然还来怪我?”夙渊似也发了怒,只是语声稍稍提高,很快又按捺下去。

他攥着拳在她身边走了几步,余光扫过,却见她紧抿着唇,眼里微微泛起晶莹。

他不懂那是什么,只觉得她的眼睛这样看上去格外美丽。可隐隐间,又觉得她似是情绪低落,有意想要安慰一下,但不知应该如何才能缓和气氛,只好故作不屑地道:“大不了下次帮你降服一个大妖,好让你回山交差,这样就两不相欠。”

颜惜月强忍着泪水,声音也喑哑了许多。“不用!既然看不起我,就别死皮赖脸跟着,我不想再见到你!”

夙渊怔了怔,她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朝着茫茫前方走。莲华闪着微光,悄无声息地随之飞去,只剩了他一人站在原处。

直到天亮后进了城,她也没回头看过一眼。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独自前行,又像以前一样。

袖中的莲华似乎又在沉睡,安静无声,只带着一丝凉意。

街边的商贩们在卖力的吆喝,让久居深山的她不胜其烦。可若是以往,夙渊定又会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喧嚣的一切。他就像是从未来到过世间一般,虽有着精致的面容,却在某些方面迟钝而笨拙,偏偏却还自负骄傲,好似主宰了一切。

“翡翠鱼片羹,又滑又鲜……”临街的饭馆门口香气扑鼻,小伙计在高声揽客。颜惜月听到鱼,就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侧身回头望了一眼。街上人来人往,有背着货物的商贩,挎着菜篮的老妪,挑着柴火的壮汉,可就是没有了夙渊的身影。

他竟真的没再跟着她了。

第八章

“菜来了!”小伙计托着盘子一路小跑过来,将清爽的素菜放在了颜惜月桌上。因为在玉京宫也吃不到多少美食,在她看来,这寻常小城的饭菜已经很是可口,但她慢吞吞吃了许久,还是高兴不起来。

沿街的窗户打开着,叫卖声中却忽然有人在哭喊。

“你们谁见了我家阿巧?天还没亮就出了门,到现在找不到了……”身着破旧布裙的妇人神情仓惶,抓着路边行人哭问。

很快就有许多人围住她问长问短,“你怎么敢让她一个人出门,没听说最近城里城外都有孩子被拐走吗?”“阿巧是去干什么的?会不会贪玩忘记了时间?”“赶紧去报官吧!”“报官有什么用?那些衙役都是饭桶,先前那几个孩子一个都没找回来呢……”

妇人急得直抹泪,“她说趁着天没亮去多采些果子,好卖个高价……我想跟她一块儿出去的,可孩子爹病了,我还得熬药,一转眼的功夫她就自己背着箩筐出门了!”

众人有的叹气,有的还在出主意,“薛员外家特意请了两位过路的道长出城搜寻,看那架势,说不定孩子们都是被鬼怪给抓走了!要不你也去找找他们?”

妇人心慌意乱地问着那两名道士的去处,但众人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颜惜月叫来伙计,指着窗外询问此事。伙计也连连摇头,“要我说这事还真奇怪,先前几个孩子丢了之后,人人都叮嘱自家小孩不准跟陌生人走。可就在昨天,薛员外的小孙子原本好端端在院子里玩,丫鬟才走开一会儿,他就这样凭空没了!也难怪薛员外要找道士帮忙了。”

孩子……颜惜月想到昨夜荒郊中忽然出现的那群娃娃,心中起了深深的怀疑。

街上的妇人还在无助地哭泣,她也吃不下饭菜,给过钱之后匆匆离去。

出了城之后,见四下无人,她才敢放出七盏莲华。白天的莲华看起来光彩略浅,甫一出袖,便如蝴蝶般飞向远处。颜惜月全力追踪,最后却发现又回到了昨晚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