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胡黎,“奇哈子呢?怎么还没来?”

这时,屋顶的瓦片揭开一个方口,奇哈子翻身下来,“好险,差点就进不来了,只比独孤兰快了半步。夫人放心,一切都已备妥,无论您生男生女,抱出去的一定是儿子。”

“那女人什么时候生的?可别过早了。”董瑛问。

“巧得很,我去她刚生完,就在片刻之前。”奇哈子指指大梁,“孩子正睡。”

董瑛开始催劲,“行了,赶紧离开,免得独孤兰闯进来撞见。”

奇哈子再上屋顶。

一个时辰后,孩子呱呱啼哭声传出。

“恭喜贺喜,国公夫人生了小公子!”产婆在屋里大叫。

------------------------

今天第一更。

 第184章 命!命!命!

“瑛儿,是儿子吗?我终于有嫡子了吗?”定国公大笑着走进来,接过产婆手中的孩子来看。他身后跟着看似同样非常喜悦的独孤兰。

董瑛面色焦黄,一丝怨忿闪过,但马上就转成娇柔的神情,正要说恭喜夫君,却看到定国公的脸色突然乌沉。

“岂有此理!瞎了眼的老婆子,居然敢戏弄我!”将孩子往后一抛,定国公抽出腰间长剑,刺穿产婆的心脏。

独孤兰忙不迭接住孩子,掀开襁褓一看,半张着嘴合不上。

董瑛尖利叫道,“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孩子!让我看看孩子!”

独孤兰却不走过去,只是将孩子交给胡黎。

还不等胡黎弯身放孩子,董瑛一把抢抱过去,往襁褓里看,然后整个人都傻了眼,目光涣散,声音促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是男孩儿的,明明是儿子的!啊——啊——”尖叫出来。

孩子被推到床边,包布已松开,是个女娃娃。

定国公冷哼一声,摔帘出去了。

独孤兰挑起秀美的双眉,微微笑,“恭喜夫人又获一千金。其实女儿挺好的,跟娘贴心。”

董瑛死盯着她,“是你!是你搞得鬼!”

独孤兰表情十分无辜困惑,“夫人这话真是冤枉。我本来想陪着你,是你让我去外屋等的,连一根手指头都沾不到你。再说,生男生女是天定,我如何搞鬼呢?也不能凭空把男娃变成了女娃吧?我看你盼儿太深,误把千金当命根。其实我也明白的,毕竟独孤家就一根独苗,你急着想给家里添丁。不过,有些事不能强求。你好好养身子吧,母女平安最重要。”她也走了。

胡黎吓傻了,“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奇哈子抱孩子的时候难道没看男女吗?”她真看不出独孤兰在这件事上伸了手。

早在怀孕时,董瑛就布置下了这个计划,找几个和她差不多时候怀上的孕妇,万一她又生女儿。就调包成儿子。就在刚才,她生了女儿,便立刻和梁上的婴孩调换了个儿。因为哭声已出,而且根本就没想到奇哈子抱来的是女婴,她自己来不及看,就让产婆赶紧报喜,谁知居然成了女孩调女孩的荒唐事。

忽然。她想起自己的女儿让奇哈子抱走了,毕竟是母女连心,事到如今都已定局,她一点都不想养别人的贱种,忙对胡黎说,“快去追奇哈子,把我女儿抱回来!”

胡黎急忙奔出。

到了晚上,胡黎沮丧回转。告诉董瑛奇哈子已经将孩子溺毙,而奇哈子听说完整件事,怕董瑛怪他的错漏。居然立刻就跑了。

董瑛当场昏过去。再醒转后,精神不时恍惚,当定国公的面就要掐死女婴。

定国公虽然失望透顶,但以为那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便听从大女儿的劝,将女婴交给一个无子女的妾室抚养。

原来独孤兰早已经知道董瑛和奇哈子的暗中谋划,于是她在董瑛院前大动干戈,趁奇哈子匆忙中的一时疏忽,令人将男婴换成了女婴。她本意是想董瑛发现不能调包时,只能认了。没想到人心不足。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董瑛已经全然不顾,导致亲生女儿一出世就夭折。

权势让很多人不择手段,因为权势在手,命就尊贵。只是那些人忘了,再尊贵的命。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死亡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哪怕生前拥有无数,它只带走一样——灵魂。

而此时,远在霍州的采蘩,因为一条尊贵的性命,将要遭受前所未有的一场大难。

这条性命属于四皇子。

向琚在汉水陈境内没有救出四皇子,因而向北周求助,被允带千名精锐入周。周军不但增援,还派发急令命各地寻找四皇子的下落。终于,在周齐边境,向距追上了劫持四皇子的齐人。然而就在激战中,四皇子被齐人的箭射伤要害,虽然被救了下来,但生命危在旦夕。

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霍州,并引发宋定等人的恐慌。

这种恐慌,很快因看守士兵的窃窃私语让采蘩看了出来。她在采石场看得太多,能分辨好坏,所以担了心事,又不像地牢那会儿累极了,到半夜还没睡不着。就在这时,她看到守卫那两道映在门纸上的黑影倒了下去,同时升上一道黑影无声推开了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大气不敢出,手握婉蝉。

“喂,醒醒!”黑影却开口道。

采蘩骨碌一下爬起来,推醒旁边的语姑娘,对黑影道,“怎么是你?”阿慕。

“别出声,赶紧穿好衣服到外面来。”阿慕说完,往床上扔了两套衣服,出去了。

从阿慕急促的语气中感觉到事情不妙,再看衣物居然是兵服,采蘩和语姑娘不敢迟延,连忙穿好跑到外面。

廊下歪斜着躺了四个兵。左拐和于良也站在房门外,同样穿着兵服,却一脸糊涂。

“远山,我已安排后门备了马,你们趁夜快走吧。”滕大将军赫然立于廊前。

“你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左拐冷然问道。

“南陈四皇子中箭受伤,可能保不住命。陈帝大怒,将此事归咎在我齐人头上,已通令整条北江洲防线准备随时助周攻齐。”滕大将军长话短说。

“什么叫归咎在齐人头上?本来就是你们先不择手段。”左拐对眼前这位憎恶不分时候,“再说,四皇子受伤,你就放我们走,两者有何关联?”

“师父,北齐因四皇子触怒了陈帝,如今陈要加入战局,宋定假诏调兵的计划已经无用。既然不用再造诏纸,宋定就可以不顾我们了。或杀,或辱。”采蘩看清了。

“说你脑子不好使,真得还不如你徒弟。宋定是过河拆桥的小人,我肯定明天一早他就会派人来提你们四个。他这几日积极动作,不仅独揽大权,借圣旨和帅印将我手中的兵力几乎削没了。又暗中还集结一帮人要对付我。这回我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住你们了。你和于良多半就是砍脑袋,但这两位姑娘恐怕逃不出凌辱。所以,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滕大将军将一个包袱塞进左拐手里。“里头是干粮和地图,阿慕会送你们出城。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会听,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往衡州去。那一路只有小股散兵,易躲藏。运气好,说不定半路就能遇到周军。”

“你…”左拐一竖眉,“这是假惺惺?”

“我承认当初对你和曜晨做错了事,居然不相信朋友。而相信了通缉令。可是我也不是那么丧心病狂的。曜晨自己跳下的山崖,我没推他。我可以追到你,但我也没追。唉——,都什么时候了,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争那些陈年旧事。你爱走不走,随便!”滕大将军让左拐的犟脾气激得上火。

“师父。”采蘩轻喊一声,“我相信滕大将军。”

左拐看采蘩一眼,“要你多话。谁说我不走了?有人一时脑热犯浑。我乐都来不及呢。”包袱往肩上甩,转身要走。

“等等。”滕大将军突然捉住左拐的肩,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左拐盯看阿慕。却又猛回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为何——”

“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滕大将军笑了笑,“走吧,赶紧。”

“将军。”阿慕突感不安。

“阿慕,跟着我多少年了,我教你婆婆妈妈的吗?你带他们出城之后就返回,咱爷俩还能见不着面?”滕大将军踏大步往前头去了。

阿慕望着滕大将军的背影,再转身神情已沉,一言不发就走。不管身后四人有没有跟上。

后门树下拴着五匹马,就采蘩上马的动作最僵硬,但好歹随军出发前,跟椎子现学了两招,能派上用场就好。

“采蘩小姐。”语姑娘有点担心地望着她坐不太稳的姿势。

“没用的女人。”阿慕撇头催马而走。

采蘩最受不得说女人没用的男人,身体不由产生力量。坐得笔直,双脚踩马镫,往马肚上一刺,竟第一个跟上了阿慕。

然而他们走了之后,门后溜出一小兵,跑去军营报信了。他报信的人,是勒将军。

“我就知道滕百这个老家伙不服元帅,一定会唱反调。”别人可以跑,但那个妖媚的女令他绝对不能放过,勒将军想着就立刻冲到帅营去告密。

宋定听后大发雷霆,派出兵将捉拿滕百,又让勒将军带人追赶阿慕左拐五人。倒不是他们五人有多大的用处,而是借此机会可以彻底铲除滕百的力量,将霍州兵马全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勒将军乐得从命,选百骑精兵和弓箭手,快马出营。

而此刻,本来要抓紧逃跑的左拐一行,却停在了城外的林子里。

“你说什么?”阿慕冷冷问。

“不是我说的。”左拐没好气,“是你的滕大将军说的。他让你再也别回去了。你是官奴,他是大将军,冲着带大你的情份也不能对你不好,不过影响他的官运。”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话?”阿慕转身要上马。

然后,采蘩眼睁睁看着左拐抡起一根树枝,把人敲昏了过去。而且,第一下看人还抬头,又给了第二下。

---------------------------

推荐一部好友云听雨的作品。

【小富安家】:现代女作家,重生古代农家女,她只求家人安康,岁月静好,老天却不让她如意。

----------------------------

今天只能双更了,实在完不成第三更,以现在的困状,熬到凌晨三四点大概能写完,但那就不能保证质量了。

对不起大家,明天会补上。

再次感谢亲们的支持,看着你们在评论区里的情书,发言,打赏和粉红,感动不止。

请继续坚持正版订阅。

第185章 烤包子等于烤鸡?

“师父,您这么重的手,万一把人打死了怎么办?”采蘩脚尖踢踢地上的人,不动了。

“我那点力气,打得死这么又高又壮的小子?”左拐招于良过来,一起将阿慕抬上马。

“滕大将军不是怕他连累自己,而是怕自己连累他吧。”采蘩稍微操纵缰绳灵活点了,马开始小跑,“宋定要对付他,他放我们走,同时也为了能把阿慕哄出城去。师父,您相信他吧。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会出卖朋友的人。”

左拐撇嘴,喝一声驾,“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当年的事你又不曾经历过,别说得那么轻松。就算他没有出卖我们,但他帮朝廷卖命,却不信任兄弟,并非一点过失都没有。要不是他逼得紧,曜晨不会跳崖,这小子至少还有爹。”

采蘩看着马背上颠着的后脑勺,“冲着我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您能不能把过去的事跟我讲讲?不要一次只说一点点,让人摸着边又全然糊涂了。”阿慕是师父挚友的儿子?

“有什么好说的,跟你毫无没有关系的事。”说漏出来是因为再遇了滕百,不过想不到曜晨的长子还活着,左拐低头看阿慕,心中感慨万千。

采蘩撅嘴,逆风而扬声,“师父,我是您的得意弟子,这么说也太见外了吧。”

“你现在话好多。”左拐投来一枚白眼。

于良回头望。身后烟尘滚滚,就像巨大的怪物要吞噬过来,但再看身边,师父,还有采蘩,让他感觉即使逃跑都十分心安。

凭借语姑娘对地图的熟悉,一行人避开官道,走荒无人烟的山丘陵地。虽然绕了远路,却可以避开可能追上来的齐人。

跑了一天后,入夜时分他们躲进一个山洞休息。从霍州到衡州不眠不休骑马要三日。连于良这个青壮都吃不消,更何况采蘩和语姑娘是女子,因此左拐才决定过一晚再走。只不过,即便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另一个家伙却因为“睡”了半天而精力十足。

“臭老头,放开我!”被捆绑住双手双脚的阿慕怒喊。

左拐懒得理他,将包袱打开。除了干粮之外,还找出一小瓶酒,闻酒香,不由笑道,“那老小子记性还真是不错,风谷的梅酒仍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味道。”

“放开我!我要回霍——”吼大的嘴巴突然被白胖包子堵住,成了呜呜之声。

“吵死了。”采蘩将水囊挂在阿慕的脖子里。“这么大声。如果有追兵,就会被引来。到时候,别说回霍州,命都保不住。”

阿慕却把包子吐出来,狠狠瞪着采蘩,“怕引来追兵,就放我走!你们已经出了城,又有熟悉地形的人。根本不需要我带路。”

“没听师父说吗?是滕大将军不想你回去的。师父不过看在老朋友的面上,答应帮忙而已。”于良升起一堆火,山洞的潮湿阴暗顿时改善。

左拐用酒瓶底敲于良的头,“谁是我老朋友,谁又答应帮忙了?要不是这小子是曜晨的儿子,我才不管呢。”

阿慕一怔,“你说我爹是谁?你认识他?”

“喝水吧。”语姑娘可不像采蘩那么冷漠,将水囊口送到阿慕面前。

“滚开!”阿慕却不领情,双目凶光瞪开语姑娘,只望左拐,等他告诉自己身世。

于良连忙将语姑娘拉到对面坐下,安慰道,“不必理这种人,好坏都分不清。

“也是可怜人。”语姑娘却喃喃。

“天下也不止他一个可怜的人。”冷包子吃着不舒服,采蘩想起以前采石场大家用细棍串包子当烤鸡来吃,今晚的氛围正合适。

于良看她串了包子放火上烤,不明所以,“包子能这么吃?”

“像不像烤鸡?”采蘩眼睛亮亮,煞有其事转树枝。

语姑娘噗嗤笑出来,“我以为小姐性子冷,但随军以来觉着小姐可爱得紧,居然还跟左大人撒娇呢。”心情突然好了。

“我可不想跟师兄一般傻,讨好了少挨打。”采蘩见包子皮有点金黄,笑眯眯递给左拐,“师父,热包子好吃。”

左拐拿了就咬,哇呀喊烫,“丫头,你故意整我?”手里的树枝向采蘩横扫过去。

采蘩躲开,跑回于良和语姑娘身边,“师父心急想吃烤鸡,烫了舌头,却还怪我。真是好心没好报。”笑弯了腰。

阿慕觉着分外刺眼,吼道,“我在问重要的事,你们却说笑话。”烤包子像烤鸡?好笑个鬼啊!这几个人到底还记不记得这是在逃命,不是踏青。

“你的身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采蘩对上不熟的人,面色就冷。

但左拐神情严肃起来,认真瞧着阿慕,“你父亲孟津,是你爷爷孟润最小的儿子。你爷爷曾贵为国辅,敢于三骂齐帝,因此遭齐帝痛恨,在十七年前浏王爷造反案中被诬陷同谋,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你父亲才华盖世,胸襟广阔,双手巧若天工,与我和滕百结拜为兄弟。”

采蘩暗道,她问了几次师父都不肯说,这个阿慕一问,师父就一古脑儿倒出来了。

左拐继续说道,“孟家受难时,我和你父亲同被关押受刑,要我们认罪指证你爷爷。你父亲力争我无辜,再加上我已废了一手一脚,主审官才将我轻判,但对你父亲和一双子女判了官奴流放。我出去后想办法救出你们,逃往南陈时,在霍州遇到当时升为校尉的滕百。滕百知道我们被通缉,竟相信我们叛国,要将我们捉拿回去。你父亲知道带着你们逃不远,又不忍丢下你们,于是和我分道走,其实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我逃出去。我想到你父亲的意图后,就跑回去找你们,却见滕百和你父亲在山崖上,下一刻你父亲便摔下去了。当时没看到你,我以为你们一起让滕百推下去的——”

“将军不是那种人。”阿慕虽然还未决定要不要相信左拐的话,但他仍坚决扞卫养大他的滕百,“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他根本不会对我好。”

“对,当他告诉我你是孟津的儿子时,我稍微信了他一点点。”左拐终究不是糊涂人,“可你脸上为何会刺字?我记得那年你三岁,尚未黥面。”

“我既是奴隶,怎能不刺面?不过这件事与将军无关。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奴营,十岁时将军把我调到身边。有一回他喝多了酒跟我说,如果早点找到我就好了,那时我才知道自己被奴隶贩子捡了转卖到奴营的。”阿慕听出左拐声音中的疑惑,不想他再当滕大将军是恶人,便告诉了他这些事。

采蘩插嘴,“可能滕大将军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奴隶了。他也不能随便帮一个小孩子,只能等你长大。”

左拐仍有意见,“反正这人总是先顾着自己,做错事还找借口。”

“师父,不能这么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滕大将军先顾了自己,才能帮到阿慕啊。要不然被人怀疑他和一个孩子的关系,进而查出孩子的身世,两人就可能都活不了了。”采蘩自认自私,不以为有什么错。

“对了,你说父亲带了一双儿女,我还有姐姐或妹妹吗?”三岁时发生的事,阿慕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应该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当时尚是婴儿。”左拐看着火焰跳动,有些出神。关于曜晨和那个女婴,老实说,他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该?”阿慕和采蘩齐齐问。

“哦,你父亲只有一妻,也就是你的生母。孟家出事,你母亲在牢里生了重病,判刑前就过世了。这对她来说,也许也算幸运,至少不用再受那么多苦。女婴是在出事前半年被你父亲抱回来的,他说是他的女儿。因为十分突然,让你母亲还伤心很长时间。可我问他那孩子的生母是谁,他却怎么都不说,只道是自己的错,要承担后果。”左拐其实有点不能相信挚友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所以用了应该一词,“唉——不提过去伤心,事隔这么多年,还能看到曜晨的儿子又高又俊站在我面前,我就知道老天爷有眼。”

到这时,阿慕已经不怀疑左拐的话,“左叔,你放开我吧,我不会跑了。”

左拐给他松绑,说道,“我知道滕百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心里放不下,但他却是为了你着想。跟我走吧,南陈如今还算安定,只要你能平安活着,延续孟家血脉,我们到了九泉之下也能跟你父亲交待。”

阿慕低低嗯了一声,安静地烤火吃干粮。

夜深了,大家围着火堆躺下睡觉。

“师父。”采蘩盯着左拐的背影瞧。

“干吗?”左拐的声音似乎没好气。

“你别对那小子太好,我看他不会领情。”那小子正躺在不远处,也许听得见,但采蘩不管,“可不像我跟师兄,把您的话当圣旨,您让我们朝东,我们不会朝西。您高兴了,夸两句;不高兴了,打两下。我们绝不敢埋怨。”

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家伙,肯定养不熟。

---------------------------

今天第一更。

第二更要近11点了。

第186章 师父。师父。

左拐背影都能笑,“想不到我一个残废还挺有份量。”

“师父不是觉着我话多嘛?”采蘩到这儿有点犹豫。说不说呢?按自己的性子,说出来心里犯别扭得很。不好意思。

“把话好好说完。”等不到下句,左拐催。

“我觉得…我能不能…...”怎么说才能显得自然?

“师父,我给您养老吧!”这么说好!

左拐突然不出声。

“您看,您挺大年纪了也没家小,而二师兄家里人口多,还有娘亲要他奉养。我就只需照顾一对弟妹,童家又不缺钱。等您不在纸官署当大匠了,就住童颜居,我全都给您安排妥当,您想游山玩水走亲访友,还是继续造纸玩儿,什么都行。”对那道默然的背影眨着眼睛,采蘩吐出一口长气。

话说得很随意,心里却十分真。在左拐面前,她话多,调皮捣蛋,就像个孩子一样。不用别人说,她自己也感觉得到这种变化。不知何时起,她将左拐当成了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想要弥补前世未能对亲爹尽孝的缺憾。

本来逃亡途中,没想会这时候说出来,不过阿慕身世的揭秘,让她怕左拐偏心,从此只把挚友之子当至亲,不给她尽孝的机会。

火,劈劈啪啪得烧。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左拐开了口,呵然,“采蘩——”

“是。”采蘩坐了起来。

“那就靠你给我养老送终了。”对着采蘩的。始终是背影,但谁都听得出他的欣慰。

“师父,我一定将您养得又白又胖…”原来这就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使命感啊。

“去!你养猪啊!”他一时的激动会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左拐突然想到采蘩的冷面毒舌和死倔的脾气。哎呀呀,他可以后悔吗?让她养老,短寿十年怎么办?这不,已经要被当成猪了。

但他听到她的笑,心中就有些暖。这孩子挺好的,有天赋和决心,也有智慧和领悟,不知不觉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的好时光。还有。居然说出要给他养老的话来,是个敢说敢为的好丫头啊。想着这些,睡意袭来,今晚要做好梦。

地面一震,梦虽好,可是却因此被打断。左拐突然睁开眼,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一个个怎么都是倔到底的脾气呢?他叹气。

“师父?”采蘩这晚小心浅眠,立刻醒过来,“我好像听到马蹄声。”

“阿慕不见了,我得去追他回来。”滕百要他带阿慕走,因为霍州已经是随时会丢掉性命的地方。如同滕百对阿慕的保全,他也要为保护曜晨的这条血脉全力以赴。

“师父,他敬滕大将军如父亲。如果一定要回去。我们就别管了。如果我是他,知道养育自己的人可能有性命之忧,我也会回去。”采蘩能明白阿慕的想法。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回去送死。”左拐却主意已定,去牵马,“你和于良语姑娘仍照原定的路线去衡州,我找到他之后就会追上来。”

采蘩扯住缰绳不松手,“师父。他不会听您的话。而且您往回骑,万一有追兵,岂不是遇上了吗?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阿慕刚离开,这段山路难骑快,我很快就可以追上他。我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样的局势之中,霍州哪有余力派人来追。而且即使有追兵,也未必能想到我们走这条路。”左拐的决心丝毫不动摇。

于良和语姑娘听到动静跑出来,惊讶地看着马背上的左拐,忙问怎么了。

“师父,你一定要去追阿慕的话,就带师兄一起去,两人有照应。”采蘩退一步,“我和语姑娘哪儿不去,就在这个山洞里等。你们不回来,我们也不走。”于良跟着,带回阿慕的可能性大一些。同时,身边有徒弟,又有她和语姑娘在等,左拐就不会一意孤行。

左拐心急,没想那么多,只知道他不答应就没法动身,点点头又连忙叫于良上马。

语姑娘看着马儿跑远了,神色显得忧心忡忡,“大人和于小匠,还有阿慕,他们不会出事吧?我怎么觉着心好慌啊。”

“好不容易跑出来,却又要往回走,自然心慌。不过那个别扭的阿慕就不必我们担心了,都是他才让师父师兄置于险境。如果平安回来最好,否则我饶不了他。”采蘩捏起拳头,冷哼着转身进洞。

语姑娘跟在身后,“阿慕这么做,也有情可原,我看他和滕大将军如父子一般。滕大将军私自放我们走,一定会有人追究。明知恩人要遭难,阿慕无法袖手旁观吧。”

采蘩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知道归知道,自私归自私。阿慕回去跟滕大将军一起倒霉,甚至送死,她都无所谓,但连累师父连累自己是绝对不行的。

“如同小姐不肯让大人去,也是因为像父女似的情分啊。”语姑娘自己担心,还想劝采蘩宽心。

采蘩脚下一顿,她不怕阿慕听,却以为于良和语姑娘已经睡着才说的,“你不会是听见了吧?”养老送终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