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表情始终严肃,眼眸里仿佛有火,马上就要把骆十佳灼烧成灰烬。问出来的三个字,包含着多少不甘心,多少愤怒,多少无奈又有多少绝望?

“找他有点事。”

“什么事?”

骆十佳不肯细说,沈巡却不肯放过。骆十佳懒得和他胡搅蛮缠,甩开他的手要回去休息。

“骆十佳,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沈巡在她背后还在质问着,他越说越激动:“你去找他,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吗?”

沈巡气极了,说出口的话,甚至都没有经过大脑。如同一把尖利的刀,一下一下凌迟着骆十佳。这个问题,可以是任何人来问,唯独沈巡,唯独沈巡。

骆十佳转过头,全身上下都开始忍不住打起颤来,她想要说话,一张嘴,连牙齿都在打颤。

“沈巡,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是怎么想这件事?又是怎么想我?”

沈巡终于意识到骆十佳的不对劲,他上去想要抱住骆十佳,被骆十佳拼命挣开。他怕伤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眼中是那么悲伤,这样的神色,他很多年前也见到过,后来他就失去了她。

“你从来没有忘记过。”骆十佳觉得难受极了,整个身体像在风雨中飘摇的浮萍,她声音颤抖着说:“既然你介意,那就放了我。”

她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沈巡整个人都乱了。他不管不顾,也不再由着骆十佳反抗,死死把她箍在怀里,不让她动弹。她疯了一样捶打着他,他就生生受着。骆十佳这次下手极重,每一下都捶得一声闷响,他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巡在骆十佳耳边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一直无动于衷打着他的骆十佳终于不动了。

沈巡知道她哭了,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这是骆十佳。

沈巡死死抱着她,他不敢放手,他实在不知道,这一次放手,是几年还是一辈子。

他原本也是倨傲的人,在骆十佳面前却始终卑微如尘,他第一次这样不自信地对骆十佳剖白着自己。

“我现在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了,事业失败,欠了那么多钱,离了婚带着孩子,我能要求你什么?十佳,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我介意的是你,我怕你会跟他走了,我知道我哪里都比不上他,我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你跟着我,只能吃苦。”他顿了顿,声音低低喑哑:“可是我就是这么自私,我放不了手。我不能让你走。”

“我不想走。”骆十佳难受极了:“我能去哪里?我哪里都去不了。”

沈巡听着她的声音,心疼地收了收手臂,他的下巴抵着骆十佳的头顶,两人都用了生命的力量搂着对方,仿佛宇宙洪荒都不会放手。

“不管这一路有多苦,我从来都不想走。沈巡,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相信的,只有你了。”骆十佳咬着下唇,有些话,光是说一说,都觉得艰难:“这么多年,我有太多身不由己。”

“等这里事情办妥了,我们就回深城,我带你回去。”

“我真的累了。”骆十佳疲惫地说:“沈巡,我也好想有个家。”

沈巡的矿井现在除了闫涵,根本没有人愿意接手。沈巡拒绝了闫涵,王经理虽然失落却没有多问一句。不得不说,长治选人的眼光还是不错。

“目前还没有开始谈赔偿价格,人都没有找到,情况不好,挖掘起来,很可能会造成二次塌方,太危险了。”王经理将账本递给他:“账面上虽然钱不多,但是如果好好谈价,是能够大概持平的,但是现在这笔钱不知道被长治转哪里去了。”

“具体需要多少?”沈巡翻了一下账本:“每个人赔偿额一样吗?”

“要每一家单独谈,具体还不敢肯定,几百万跑不掉。”

沈巡名下还有一套深城的房子,是买给沈母住的,面积没多大,但深城寸土寸金,卖了还能值点钱,一半能抵。只是当年离婚,沈巡把婚房和存款都给了周思媛,现在这套房子是他唯一的财产,还住着他们一家人。若是卖了房子,就要带着老母幼女在外漂泊,沈巡想想就觉得对不起她们。

“我会想办法。”沈巡拿了支烟,正准备抽,王经理就接到了县长的电话。

闫涵要在县里建一个一亿投资的度假村,现在是县政府重点关注的项目。度假村选址的区域包括了有沈巡矿井所在的山头,项目还在勘测,沈巡作为矿井的拥有者被县长约见了。

第一次若说还有好脸色,这一次就完全是威胁了。

“你们矿井,开采证都没有拿下来就下井作业,本来就不正规,现在对你们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我警告你们,不要使绊子,这个项目做成了,县里经济就上去了。”

“当初我们提前开始开采,虽然开采证没下来,但文件上您可是签了字,你以为您逃得过?”

“你!”县长被沈巡气得直瞪眼:“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就是为了多要钱!闫总说了,价钱还可以再谈。”

“我不用他的钱。”沈巡依旧倨傲,丝毫不肯低头。

“我单独和他谈吧。”正这时,闫涵气定神闲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县长一见他来,马上笑脸相迎。闫涵熟门熟路,如同在自己家一样。

县长将二人带到了会议室。会议室的桌上有一盆水果,红的黄的,颜色鲜艳。

二人相对而坐,会议室桌子又长又宽,二人距离隔得很远,一说话就有回声。

沈巡不想与闫涵多说,拿了个苹果,就着桌上的水果刀开始削起了果皮。

“你想要多少?”闫涵开门见山地问:“一千万?两千万?”

沈巡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闫涵也不着急,他往后靠了靠,有条不紊地说着:“十佳前头谈的那个男朋友,叫什么来着?程池?”

提起程池的名字,沈巡正在削皮的手顿了一下。

“那个人处理起来可真是简单,都不需要亲自出手,只是随便找个人在他妈妈面前调拨几句,她就连班都不上了,马上去了深城。”闫涵始终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仿佛只是在陈述,却句句打七寸:“十佳的性格,你应该是明白的,一贯特立独行。她天生不会和人相处,尤其是长辈。你能娶她吗?你妈妈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吗?还有你那个女儿,十佳会喜欢你的女儿吗?”

闫涵不用沈巡回答,直截了当地点明了重点:“说到底,你和程池一样,不适合她。”

沈巡终于忍不住,他愤怒地瞪着闫涵:“一千万?两千万?她在你眼里,是用钱来衡量的吗?”

“不。”闫涵摇头,嘴角噙着笑意:“这个钱,买的是你对她的感情。”

“梆——”

一声闷响,方才还在沈巡手中用来削水果的刀,转瞬间已经狠狠扎进了闫涵面前的会议桌。

刀头扎进去很深,刀柄稳稳站立在桌面上。可以想见飞刀过来的人,用了多大的手劲。

许久,沈巡只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滚。”

沈巡这种举动,换了别人,大约已经被吓懵了,可闫涵却始终稳如泰山。

“沈巡,你别后悔。”他还是笑着,威胁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

“要说后悔?”沈巡不怕他的威胁,也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得有几分咬牙切齿。

“我只后悔当年怎么没有趁着未成年的时候,杀了你。”

第36章

骆十佳起床的时候,长安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房间里吃早饭。

“怎么没出去吃?”骆十佳正穿着衣服,鼻间是早饭的香气,长安吃得满房间都是这个味道。

长安嘴里还在咀嚼,含含糊糊地回答:“沈巡和王经理去中平村了,他们要趁没人去矿井里看看,早饭是他们走前送来的。”

骆十佳“噢”了一声,钻进洗手间洗漱去了,她挥舞着牙刷正在刷牙,长安吃完了早饭顺手给收拾了。

“我一会儿想跟着韩哥去中平村,你要不要一起去?”

骆十佳含着牙刷,满口牙膏沫,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对了,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韩哥不是说你是来办事的吗?事办完了吗?”

骆十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将水龙头大开,水声哗然,盖住了长安的声音。骆十佳继续漱口、洗脸,假装没听见的样子。

从盐池县下到中平村,要开好几十公里的山路。这一路开过来,王经理一路都在嘱咐沈巡。

“少说话,一定要少说话,如果碰到了咱矿工的家属,千万少说话。”王经理嘱咐完又不放心地说:“千万别和他们硬碰硬,没什么好处。他们都是没什么文化的村民,做事可能会比较没分寸,能忍就忍,不能忍的就跑,总之别把事情闹大了。”

沈巡稳稳握着方向盘,轻轻“嗯”了一声:“李会计呢?怎么这次没见他?”

提及公司的会计,王经理想起来就是一声叹息:“我放他回去了,他家里孩子得了病,矿井里都发不上工资了,他总得再找活营生。”

公司的会计是直接从当地招来的,公司开起来,矿井能开工,全靠他和王经理在上下打点。李会计和王经理的性格有些差别,他质朴憨厚,话少实在,和王经理一直在公司的两大骨干。

“过几天带我他家去看看。”沈巡说:“多少送点钱去。”

如今整个公司也没什么人了,剩下王经理一个,沈巡感激他,但也明白不久后他们就会各奔天涯。

“这次来和家属们把协议签好,钱我会想办法。事情解决以后,我会给你留一笔,你再去找个好工作。”

“沈总我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沈巡微微笑着:“我很感谢你这个时候没走,还肯留下来帮我解决问题,你拿多少都是应该的。”

“哎”王经理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哽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王经理和沈巡都明白这个道理。可这事明明白白说出来,总归是让人有些难受。

在去山上的矿井之前,沈巡和王经理先回了村里的办公室。其实也就是一栋两层楼的自建房。以前他们办公和住宿都在这里。

打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面稍显凌乱,一眼望去,有几个抽屉打开了都没关上,桌上也有一些散落的单据和文件。沈巡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眉:“怎么回事?跟被打劫了一样。”

王经理一脸无辜:“我也不清楚,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怕破坏了现场,动都没动过,长治大概是走得太急了。”急到没空还原了。

沈巡和王经理在办公室里开了个简短的二人会议,王经理把目前谈到的几家矿工家属的情况一一向沈巡汇报。

“难的是几个家庭负担重,孩子多的,有几个孩子也大了,讹起人来比较难招架。”

“难的放在最后再谈,先把简单的解决。”

“好。”王经理一一对着名字打着圈做标记。

沈巡正要往下看名单,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沈巡应声抬头,看见了风尘仆仆而来的韩东和长安。

他站了起来,一脸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有没有家属来闹事。”

“我们偷偷过来的,没有家属知道。”沈巡刚这么说完,办公室楼下就传来了嘈嘈切切的声音。一行人赶紧走了出去,从二楼阳台往下看。

一群人浩浩荡荡由远及近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走进办公小楼。沈巡看着来人,脸上的眉头严肃地皱了起来。

“你说了?”他问王经理。

“我疯啦?”王经理看着眼前的情况,也知有些不对劲。二人隔空对视一眼,都有了答案。

沈巡倒是知道闫涵一定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来得会这样快。他一贯是不达目标不罢休的人,哪来什么谦让什么君子协定。他在骆十佳面前装的那些样子,根本就不是原本的他。

“先去把人堵了,这上来要乱套。”韩东皱着眉说。

韩东一个跨步准备下楼,还没下去,已经有人带着众人冒了头。他们寡不敌众,没来得及关闭大门,人已经纷纷钻了进来。

“韩东你先带长安去躲好。”沈巡临危的第一反应还是保护别人。

“沈巡?”

面对大家的质疑,沈巡始终镇定:“我是负责人,我和他们谈判。”

“完了!怎么办!”长安正被韩东拖着走,突然想起了什么,焦急地大叫起来:“骆十佳!骆十佳她和我们一起来的!她在楼下小卖部买东西!”

长安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没落,沈巡已经一个跳跃从楼梯上飞一样下了楼。只几秒的时间,就已经消失了踪影。

骆十佳是第一次来沈巡的公司,说公司未免有些贴金,和闫涵的经营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这个煤矿井主要是原煤开采,大部分的作业现场都在矿井所在的山上。公司不过是个壳,还是个有点寒酸的壳。不过一个二层小楼房,听说还是租的人家村民的房子。

在附近地小卖部买了几瓶矿泉水准备带上去,拎着一大袋的水,刚走到楼下,就发现小楼已经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作为一个律师的本能,骆十佳知道这些人大约是遇难矿工的家属。

眼前的形势有些严峻,骆十佳站在人群之外,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她咬着牙挤入人群,试图智取来驱散他们,解决问题。

“你们好,我是这个公司的代表律师。”骆十佳将矿泉水的袋子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中掏名片,职业习惯,她一直随身带有名片。

“大家先冷静下来,有什么问题,我们需要定一个时间,开会来谈。”骆十佳并没有畏惧,始终很专业的样子。

“开什么会?敷衍谁?这都多久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给你你能接受吗?”

“俺家里男人是唯一赚钱的人,他没了,你要俺怎么办?”

情绪激动的家属你一言我一语,在骆十佳耳边如同一万只鸭子,聒噪不停。家属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场面也越来越失控,骆十佳被他们推搡得直往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眼看着就要摔倒的时候,一只大手恰恰扶住了她的腰。

那一刻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她抬起头,正看见那人熟悉的眉眼和分明的轮廓。骆十佳整个人怔楞了两秒,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那只大手已经将她捞进了怀里。

沈巡张开自己的长外套将骆十佳整个笼住,骆十佳被他收进了衣服里,眼前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此时此刻,他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慌乱还是因为紧张。骆十佳的手抵着沈巡,他搂着她不受外人的推搡和攻击。

沈巡的出现,彻底让场面失控。这么久以来王经理虽然试图和他们谈,但始终没有什么头绪,如今有了更能做主的人出现,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有人上来推搡着沈巡,有人用手拽住了沈巡的衣服,也有人不断地用手在捶打着沈巡发泄

“铿——”那块突如其来飞来的石块狠狠砸中了沈巡的后脑勺。被砸中的那一刻,他的手仍然死死护住骆十佳,抱得那样紧,以至于他被人推倒的时候,骆十佳也跟着一起倒下了

沈巡被那块石头砸得见了血,终于将那些来闹的家属震住了。那些人虽没什么文化,手段极端,但还不算傻,不说沈巡有个好歹要承担责任,就是真出了问题,矿里死了人的钱,也会拿不回来。

沈巡在村里土大夫那里随便包扎了一下,然后坐在公司的会议室,一一和那些家人谈话,登记。目前的情况价钱还没谈妥,但沈巡还是做主先每家发2000块钱应急。沈巡手上已经彻底没钱了,这笔钱还是韩东垫的。一共就带了几万块钱,这会儿刚刚够发。

王经理一边在登记,一边在数人数,最后有点诧异地和沈巡说:“有个人家属没来。”

王经理说这话的时候,骆十佳正坐在会议室的角落,专心致志把玩着那里的一盆植物,连头都没有抬。

“谁?”沈巡俯身过来,看了一眼表格里唯一空着的那个名字——骆东海。

只一瞬间,沈巡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通了电一样。他瞬间就看向了在角落仍旧没动的骆十佳。许久许久,她终于抬起了头,眼中没什么表情,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巡。

“你为什么到宁夏来?”沈巡问。

骆十佳始终一脸平静:“来办事。”

“办什么事?”

“丧事,我爸爸出了事。”

沈巡听完这些,手心开始直冒汗,说话也忍不住有点结巴:“你爸爸是谁?”

骆十佳面无表情,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她不喜拐弯抹角,只是笑笑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嘭——”沈巡气得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沈巡气极了:“上次在青海湖,你突然要走,是不是因为”

“对!”骆十佳阻止了沈巡再说下去:“因为我发现我爸爸死在你的矿井里了。”

沈巡紧紧握着拳头,几乎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骆十佳讽刺地一笑:“然后呢?你准备用哪一种理由要我走?”

“我”被骆十佳一言说穿,沈巡反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骆十佳的爸爸死在他的矿井里了。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他们一路方向都是一致的原因。他该怎么处理才对?怎么处理才不会把骆十佳推远?他们二人又该怎么面对骆十佳爸爸的死?他们心里是不是会因此产生一辈子都解不开的疙瘩?

很多很多问题,沈巡想不通,也从来没有想过。

沈巡眼眸中尽是难解的纠结,骆十佳知道他的犹豫他的无奈,也知道他的为难。当初她选择要走,便是不想让他为难。是他,拼了命也要把她追回来。

回来,是对还是错?

“沈巡,我爸爸确实死在你矿井里了。我来盐池,是为了找你赔偿十几万,我缺钱,缺到为了这十几万,我大老远跑了几千公里。”骆十佳越说越觉得命运这个玩笑开得真是够大的:“你说我们俩没有缘分,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这种几十万之一的几率都可以发生在我们俩身上,可见这缘分真是够极了。”

“你要我说,我就说了,大实话,标点符号都没有假的。”骆十佳嘲讽地一笑:“然后呢沈巡?可以解决问题吗?这一次,你打算走多少年?”

沈巡的手四处在摸索着自己的烟,这一刻,他十分需要烟来替他思考。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看着沈巡和骆十佳对峙,谁都没有说话,不敢说话。

“账面上目前还没要回来的二十几万,提出来吧。”沈巡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对王经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