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面露惊异:“问题?”

秋城寺挥挥手,示意周遭无关之人出去,然后用大汤勺盛了一碗汤递给沈静:“你可以尝一尝。”

沈静微笑摆手:“将军,我知道了。是这样的,厨房里做饭的人,除了一些帮忙的女性侨民之外,还有几位雇来的厨子。我马上就去辞退了他们,然后换些手艺好点的来。”

秋城寺还端着那碗汤:“沈静,你尝一尝。”

“将军,我是吃素的。”沈静说完这句话,直觉上感到不对劲儿来。

秋城寺看看碗内漂着的那片薄薄的肥肉,忽然觉得很好笑:乞丐都要吃素了,难道真的已经东亚共荣了吗?

以一种恶作剧般的游戏心态,他把那碗汤泼到了沈静的脸上。而沈静只是吓了一跳,也没说什么,依旧是笑着,自己用手帕擦了擦脸,肩膀上还搭着两叶青菜。

下午的时候,秋城寺离开了集中营。

沈静试图向他请几天病假,然而被不客气的拒绝了。

沈静毫不气馁,笑嘻嘻的送他出了营门,然后站在路边,目送他的汽车远去。

他不怕曾锡言再去打什么小报告了,所以转过身就变了脸色。他的肩膀上还搭着那两片菜叶,他自己没注意,别人都看见了,可又不敢去告诉他。事实上他头顶处还藏着小半截粉条,在头发中若隐若现。

“车呢?!”他好像要撒泼似的,大声叱问道。

林秘书赶紧指指他背后:“就在那儿停着呢。”

沈静一回头,发现自己距离汽车仅有一步之遥。他气哼哼的跳上车:“去厨房!他妈的!”

在厨房里,沈静用当地话中最恶毒肮脏的语言,把所有正在准备晚饭的人给痛骂了一顿。

他说话语速极快,外国人基本听不懂。本地的厨子倒是听懂了,可也只好听着。骂完之后,他一脚踢翻了装着菜汤的大铁桶。厨房众人都惊呆了,停下手中的活,呆滞而畏惧的望着他。

这让他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抻了抻衣襟,扭头出了门。

在门口,他看到了顾理元。

顾理元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大概是在病房里休养较好的缘故吧,他居然看起来气色不错。虽然一头短发已经彻底花白,不过他依然是英俊的,而且是种锐利而怪异的英俊,因为鹤发童颜,一时间看不出岁数来。

沈静没理会他,气势汹汹的就要继续前行,倒是顾理元在后面很干脆的叫了一声:“沈主任!”

沈静没回头,但是停了脚步:“干什么?”

“我有事情向您说。”

沈静这回才转过身:“说!”

顾理元望着地面:“是关于我弟弟的。”

沈静上下打量了顾理元一番,然后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僻静地方,便向停车处一抬下巴:“上车说!”

司机被撵了下去。沈静关了车门,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你要说什么?”

顾理元坐在车里,地方狭窄,腿又长,所以只好稍稍偏了点身,对于沈静,他因为恨的要死,所以一时间心情略有些激荡:“我弟弟昨天没有来探视我。”

沈静立刻反应过来。顾理初视他哥哥如命一般,居然在探视时间缺席,那的确是有些异常。不过他不动声色,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顾理元看起来诚恳、急切、并且还有点小愤怒,他压低声音道:“你至少应该对他关心一点!他是个傻子!”

沈静发现他口风不对,立刻接着话茬问道:“我干什么关心他?”

顾理元好像眼睛都红了:“你说过你喜欢他!而且你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沈静向后靠过去:“你不是不让我碰他么?怎么,现在看你弟弟活不下去了,就又跟我来这一套,让我去做你弟弟的免费保姆?”

顾理元脸上流露出受辱的表情,并且沉默了一会儿,但随即又开口道:“我没办法照顾他了,你要是真喜欢他的话,那你……其实,你只要能让他有吃有穿的活下去就行了。”

沈静翻了个白眼:“怎么个意思?把小白痴转让给我了?”

顾理元让他问的实在没法回答,一横心脱口而出道:“是!”

沈静坐直了身体,直盯盯的看着顾理元,看着,看着,忽然笑出声来。顾理元的表情则是千变万化,说不上是悲伤还是阴沉。

“没想到你挨了顿鞭子后,倒是变的聪明了!”沈静指着顾理元道:“不过,我对你弟弟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呢!来不来就要鬼哭狼嚎的,太烦人。”

顾理元咬牙恨道:“你干吗要把他弄的鬼哭狼嚎?”

沈静笑道:“顾大少爷,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玩意儿头几次不弄出点血来,能干成吗!”

顾理元的脸“腾”的便红了,立时无语。然而沈静竟然凑过去离他近了点儿,戏谑道:“怎么,心疼了?要不然,你来替你弟弟?”

顾理元皱起眉头,神情忽然严厉起来:“好啊,沈主任不介意的话——”他摊开手臂:“我是没有关系。”

沈静冷笑一声:“你这么杀气腾腾的,我怎么敢上你?”

“好了,我求求你,拜托你去看看他吧!他一定是生病了,要不然他不会不来看我的!而且我很担心他会乱吃药!”

沈静拿捏的够了,这才点点头:“好,我有时间去看看他。”

“请你尽快。”

“你以为我每天都闲的很,可以去伺候你那个傻弟弟吗?”

顾理元不再和他啰嗦,虽然他现在的身份间于囚犯与苦力之间,而沈静则正是春风得意。但他在心底里总觉得沈静是个下等货色,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商,都不值一提。

伸手开了车门,他在下车之前回头对沈静又说了一句:“去看看他。”

沈静跟着他也下了车,然后双手插兜,走到站在厨房门口看热闹的松浦巡查身边道:“23096是哪个队的?”

“报告,是23营第三大队第二小队的。”

“第三大队的队长是谁?”

“是23085,英国籍。”

“从今天起,由23096任大队长。”

“是!”

回了办公室后,他在镜中发现了自己肩上的菜叶,以及头发中的粉条。这立刻又把他气了个半死:“这帮混蛋,没有一个告诉我的!”

而与此同时,已经得知自己被升为大队长的顾理元坐在宿舍内的床铺上,忍不住的想要冷笑:“尽管先帮我照顾着阿初吧,等我出去了,看不打断了你的腿!”

他只有一点担心,就是怕沈静真的对傻小子太好,到时日子久了,二人再处出感情来……那就坏了!

然而他立刻又宽慰自己:“没有关系的,就算天翻地覆了,他总是我的弟弟,我一手把他养大的,他敢不听我的话?”

沈静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坐车去了租界,看望顾理初。

他最近忙的很,心思就没有放到顾理初的身上。刚才听了顾理元那一番话,也有些担忧,心想他真要是病的起不来床了,那可是连口水都喝不到的。时间久了,人没病死,倒先饿死渴死了。说也奇怪,他先前明明是不大急的,想到这里后,忽然就心慌起来,忍不住催促司机快开。

待到车终于停在了顾宅前面那条荒凉寂寞的小街上时,沈静下了车,见院门是虚掩着的,便推门走了进去,穿过满是枯草的院子,他进了楼内。

楼内一片寂静,他先上了二楼,挨间屋子看过了,没有人。回一楼又各处找了一遍,还不敢喊,知道顾理初怕他,听见声音后也许要试图偷偷的逃掉。

终于,在厨房里,他看到了顾理初,和一只狗崽子。

厨房的地上铺了一床棉褥,顾理初就蜷缩着侧身躺在上面,身上盖了条肮脏的被子。旁边地上又放着个玻璃杯,里面只剩了点水底儿。人是闭着眼睛的,大概正在睡觉。而金黄毛色的狗崽子四爪摊开趴在他的头顶上,对着沈静吱的叫了一声,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已经饿的瘦骨嶙峋了。

沈静走到顾理初身边蹲下来,用自己冰凉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阿初!醒醒!”

触手之处,一片火热。

而顾理初果然便睁开了眼睛,目光散乱的望着沈静,表情漠然的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静觉着有点不好,忙又去摸他的额头:“阿初,你觉得怎么样?”

顾理初还是怔怔的望着沈静,忽然眼睛一眨,眨出了一串眼泪来。然后便挣扎着伸出手去抱沈静,口中喃喃道:“哥哥,你回来了?”

沈静知道这是烧糊涂了,一时也有些心软,忍不住一边俯下身让他抱了自己,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阿初,你哪儿不舒服?”

顾理初的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微弱的比那狗崽子的叫声还细:“哥哥,我屁股疼。”

沈静把他轻轻放回褥子上,顾理初还抱着他不肯放,他只好安慰道:“我不走,我看看你的伤。”

解开顾理初的裤子,沈静惊愕的看到自己上次在那“水蜜桃似的”屁股上留下的烫伤,已经溃烂的惨不忍睹,并且正在蔓延扩大。

第14章

沈静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顾理初背到了汽车上——顾理初其实不重,只是他现在身体实在不大好,力气都不知道哪儿去了。然后径直去了医院。

在车上,顾理初依然是犯迷糊,上半身俯下来趴在沈静的腿上,他固执的以为抱着自己的人是顾理元。虽然眼睛都睁不大开了,还用一只滚烫的手抓住沈静的大衣纽扣,抓的很紧,迫使沈静不得不身体前倾。

汽车抵达医院时,沈静想让司机把顾理初抱下去,然而顾理初像条虚弱的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他刚扯下了那只揪着自己衣扣的手,顾理初脏兮兮的脑袋却又立刻拱进他的怀里,并且同时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可怜声音。

没有办法,沈静只好咬牙运气的把顾理初又抱了起来,双腿打颤的走进了医院楼内。

医生过来诊治了,发现不过是因为伤口有了严重的感染发炎,从而导致了高烧而已。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症候。便打了消炎针,又重新处理了伤口,另开了阿司匹林给他回去吃。

“不用住院?”沈静问医生。

医生摇头:“回去给伤处定时换药,过两天也就愈合了。还有要保持卫生,他怎么一身的狗味道?”

沈静恍然大悟,他也发现顾理初身上有点气味,想必就是那狗传给他的,不晓得会不会连跳蚤和什么细菌也一起传过来了。

离了医院,沈静把顾理初送到了自己在哈同路的公寓内。进房关了门,他先把顾理初放在门口的地毯上趴着,然后快步走过去了摸了摸水汀的铁管子——这幢公寓楼里的水汀没有准,时热时不热的,前一阵子就冷的像冰,幸而此刻却又恢复到了烫手的温度。

他先脱了外衣,然后卷起袖子,走去浴室放了热水,又忙忙碌碌的准备毛巾和香皂,偶尔忙里偷闲的探头出来瞧一眼,发现顾理初好像又睡着了。

他给顾理初彻底的洗了个热水澡,同时又要很小心的不让伤处沾水。然后给他喂了阿司匹林,最终把人送到了床上去时,他已经累的两眼发黑,不由自主的便一头栽倒在顾理初身边。他两条腿还垂在地上,然而就觉着怎么也抬不上床来,昏昏沉沉的,他就着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他醒了过来。

揉揉眼睛,他起身坐在顾理初的枕边,伸手放到他的额头上。已经退烧了,看来果然并不算什么大病。他觉得顾理初未免有点太娇贵了,烫一下也会要死要活的。自己小时候被狗撕下一块肉来,也没怎么样嘛!

他正暗自忖度着呢,忽然,顾理初毫无预料的睁开了眼睛。

沈静把手移到他的脸蛋上,慢慢的向下摸去,嘴里问道:“醒了?”

顾理初好像很困惑:“沈先生?”

沈静的手滑到了棉被中,停在了他赤裸的肩膀上——他没给顾理初穿衣服,因为当时实在太累,已经管不动这些了。

“怎么?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顾理初很明显的有点发傻:“这儿……”他慢慢的用手撑起身体,半坐着望望四周:“是哪里?”

沈静简单的解释:“我去你家,见你病的要死,就送你去了医院,然后又回了这里。这是我家,你明白了?”

顾理初低下头,用空着的手摸了摸屁股上那处已经被纱布覆好了的烫伤,然后像只猫似的又缩回被子里:“谢谢你。”

沈静哼了一声:“你要谢我的地方多了!”

顾理初把头深深的向下埋去,好像恨不能蜷成一团,藏进被窝的中央。这导致沈静很不高兴的伸手抓了他的头发,硬性的让他抬起头来。

“怎么了?见了我好像见鬼一样?我怎么着你了?”他气冲冲的质问:“我对你不好?”

顾理初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开始微微的颤抖:“好。”他随着沈静的力道向后仰起头,声音里带了哭腔:“你对我好。”

“又想哭了?”沈静的手上用了力气,咬牙切齿道:“见了我就要流眼泪。是不是?”

顾理初用双手捂住脸,极力的摇头:“不,不哭。”

沈静扯开他蒙在脸上的手,果不其然,那双灰色的漂亮眼睛已经眼泪汪汪,一眨,便是一颗泪滑过面颊。

他用手指抹掉那滴泪水,然后送到顾理初的嘴边:“舔干净!”

顾理初很听话的张开嘴衔住了他手指,柔软的舌尖扫过他的指尖——很快,倏的一下,仿佛就是一瞬间,然而足以勾的沈静心里痒痒的。

“臭小子!”他猛的抽出手指:“又要害我腰疼!”

顾理初不明白他的意思,还在战战兢兢的辩解:“没,我没有。”

沈静低了头,鼻尖触到顾理初温热光滑的面颊上,用力嗅着,有点气喘吁吁的意思,口中还含糊道:“我就是喜欢你什么都不懂……不懂才好……”

顾理初微微蹙了眉头,沈静又开始在舔舐亲吻他的脸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不咬人就好。而且,也许等他亲够了,还会给自己一点钱。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心平气和的开始忍受。

沈静在开始时,或许只是想亲亲他而已。然而后来,那情欲便像野火一样,蓬蓬勃勃的蔓延开来,烧的他有些冲动了。他晓得顾理初的伤势,那里好容易让医生处理包扎好了,似乎是经不住大的动作的。不过……

他放开了顾理初,然后脱鞋跳到床上站了,一面解腰带一面命令顾理初:“起来,跪着!”

顾理初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然而还是依言跪了——跪的很委顿,几乎可算是半跪半坐,腰也没有挺直。他仰头好奇的望着沈静脱裤子,心中忽然想道:“他今天没有压在我的身上,大概不会弄疼我了。沈先生真不怕羞,这么喜欢把屁股露出来。可是我才不喜欢看哪!呃……他的那个东西又肿了。”

裤子滑落到脚踝处,沈静弯腰扯了顾理初的头发,迫使他直起腰来,正对着自己胯下那昂扬的物事:“张开嘴,把它含进去。”

这番话让顾理初睁大了眼睛:“啊?”

沈静不耐烦:“张嘴!”

顾理初向后挪了挪,满面惊惶,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那、那是你、撒、撒尿的地方。”

沈静知道他是嫌脏,然而他实在是有点急,所以也不发火,反是温和了语气道:“乖,你听我的话,我明天带你去见你哥哥!”

顾理初一听到能见他哥哥,立刻心思便活动了,仰头去问沈静:“真的?”

沈静微笑起来:“对,带你去见你哥哥。好孩子,张开嘴……”

他把话说的无比柔和,同时一手托了顾理初的后脑,一手捏在他的下颚处,然后趁其不备时,猛然就把胯下那物顶了进去,一直触到了他的喉咙。顾理初吓了一跳,又是作呕又是难受,抬手想要去推开沈静,然而沈静却向后轻轻的抽了点身,然后许诺道:“不但让你去看你哥哥,我还给你钱,让你给你哥哥买东西,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顾理初听到这里,推在沈静腿上的双手犹豫着垂了下来。那直挺挺的东西在他的嘴里,带着股子怪味道,不住的向喉咙深处插去,逼的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时沈静在上面又发了话:“用舌头舔,快点!”

他闭上眼睛,艰难的开始调动自己的舌头,心想这真是恶心,哥哥要是知道我做过这种事情,一定就不肯要我了!舔了三两下,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狗,然后忽然想到:“咦?我的小狗呢?”

事毕,沈静拎着顾理初去洗脸。

顾理初被他弄的满脸精液,嫣红的嘴角处还有口内的残余在缓缓的向下流着。这让他看起来有种奇异的性感,好像是饱受蹂躏的天使一样。然而沈静对他并不满意,并不是因为他的生涩和幼稚,而是他在自己马上就要射出来的时候,居然毫无预兆的说了一句话,结果把自己给咬到了。至于他说的是什么,则根本没有听清。

把顾理初收拾干净了,他疲惫的回房,准备睡一觉。

太累了,他怀疑自己以后也许要做一个禁欲者才行。

然而顾理初精赤条条的跟了过来,问他:“我的狗呢?”

沈静不耐烦的一挥手:“滚开,我要睡觉!”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顾理初的声音又微弱的响起来:“沈先生,我想穿衣服。”

沈静一翻身,把头藏进被子里。藏了一会儿,忽然又回过头来,急赤白脸道:“去柜子里自己找衣服穿,冰箱里有东西吃。不要来烦我!”

顾理初一看他又变了脸,立刻心惊起来,答应一声,赶忙退出了卧室。

他本来是想去找自己那身衣裳来穿的,然而沈静因为疑心他被狗传了跳蚤,所以把他那套衣裤卷成一卷扔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他四处走了走,终于没找到,又不知道哪个柜子是用来装衣服的,索性在沙发上找到了一件半旧的衬衫穿了,然后双手扯了下摆,试图遮住光溜溜的下身。

卧室里的沈静已经发出了很轻微的鼾声。这让顾理初安心了一些。他小心的关上了卧室的房门。然后溜进卫生间内。

他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那种精液的味道——非常腥,几乎到了冲鼻欲呕的程度。但仔细的嗅了嗅自己的手,似乎又没有了。

他把水龙头小小的拧开,然后用手接了水,重新擦洗了自己的脸和脖子。

一九四四年,二月。

陆选仁从南京回来那天,正好是农历的大年三十。

之前他就特地往家里打了电话,现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主事儿的人了,所以就吩咐陆振华先看着准备,至少要把家里布置出个新年的样子。他今年过的不是很顺心,所以要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过个年,也振奋一下精神。

陆振华在那边满口答应,答应的太痛快了,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陆选仁知道他愣头愣脑的,心思又粗疏,便又叮嘱道:“把你大哥叫回去,他细心。免得你有想不到的地方。”

陆振华在电话那边反口道:“我哪儿请的动他!他一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陆选仁最听不得他这样作践陆新民,登时就变了口气道:“你不要胡说八道!连自家大哥都诋毁起来了!以后是不是就要骂你老子我了?”

陆振华早料到他又要偏袒陆新民,也不生气,只满不在乎的答道:“好好好,我不说他了还不行?大年下的了,您老爷子脾气还是这样大!”

陆选仁听他这样讲,也觉得自己有点偏心太过了,忍不住就缓和了语气道:“你要真是这样懂事,我倒也放心了。你不要看你大哥不顺眼,他……他也是……唉,总而言之,你不要惹他就是了。”

陆振华在电话那头皱眉撇嘴:“晓得了晓得了!”

放下电话,他拿起电话簿,找到他大哥公寓内的电话,对着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来。

“大哥啊,是我!”

电话那边很轻微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