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厅里,肖雨桐坐在顾云腾对面。相比顾云腾,大多数人都喜欢跟他弟弟顾云起打交道,两兄弟虽然脸长得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云起阳光外向,云腾稳重内敛,就性格上来说他跟钟厉挺像的。

“你跟钟厉见过面了?”她问道。

顾云腾点点头。

“我今天去钟氏了,去拿一份文件,我听他们的员工说,钟媛和方伟宏被免职了,还在接受调查…”她没有再往下说,顾云腾是聪明人,有些事点到就好。

顾云腾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略一思考,说:“雨桐,有些事你不要多想,我们都是大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度假村那个案子虽然被钟厉抢走了,但不表示他有能力打垮耀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钟氏再怎么强也是从之前那副烂摊子上起步,而我们耀天在我爷爷手上就兴起了,论资历和信誉怎么都比他强。”

“好了,不说这些了,过几天云起要回来了,到时我们一起聚一聚。”

肖雨桐知道他这个人,有什么也不会多说,“嗯,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晒黑没有。”

正说着,肖雨桐的手机就响了,“张总?”

“小肖啊,牛局长刚刚打电话来,通知我们临时开会,你快过来吧。”

肖雨桐有点奇怪,这不是刚刚才下班吗?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我立刻过来。”挂了电话,她对顾云腾说,“顾大哥,我得回单位一趟,先走了。”

“等会。”顾云腾叫住她,抬手找来服务员埋单,“我送你过去。”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下班高峰,路上车流并不拥堵,顾云腾很快就把肖雨桐送到单位门口。

单位门口停着一辆帕萨特,张云海站在车边,明显是等急了,来回的搓着手。肖雨桐先和顾云腾告了别,一路小跑过去,“张总,到底什么事?”

“车上说。”张云海替她拉开门。

肖雨桐满心疑惑上了车,不是要开会吗?难道在外面开?

第 10 章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世纪酒店门口,肖雨桐和张云海一起下了车。

“张总,在这儿开会吗?”

张云海走得很匆忙,说话时还在用手势提醒她走快一点:“嗯,牛行长他们已经到了,就差我们了,我刚刚才从乡下过来,真是…”张云海说着伸手在额头抹了一把,大冬天的他居然冒汗了。

肖雨桐见他急成这样,也不敢怠慢。两个人匆匆上楼,出了电梯肖雨桐四下看了看,寻会议室的门牌。

“到了,小肖。”张云海扯住她袖子。

肖雨桐回过头,看到门牌愣了下,张云海扯了扯衣服,伸手推开了包厢门。

抬首过来的数道目光里,肖雨桐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的那个人,他也正好看到了她,清淡的目光里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得意之色。忽然之间,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小肖,快进来呀,愣着做什么。”

肖雨桐慢慢走过去,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仍然是给她留的。

“小肖,快坐,快坐。”牛行长乐滋滋地看着她,一张脸笑得油光满面,“钟先生跟我说,让你白跑一趟,他很过意不去,所以他特地把资料整理好,亲自给我们送过来了,哎呀,小肖啊,我们大伙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牛行长那张脸简直笑成了一朵牛粪花,可是肖雨桐笑不出来,钟厉他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在办公室里羞辱她还嫌羞辱得不够?

“怎么,打断你跟旧情人的约会,就这么不开心?”他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肖雨桐抬眼,看到他凑近的脸庞,他勾着头,别人只看到他在对她笑,却触不到他眼里冰一样冷的温度。

“你跟踪我?”话一出口,她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问,“你跟踪顾大哥?”

他要对付顾云腾,这个可能性比较合理。

钟厉脸上笑意深了一层,“聪明了啊。”

“卑鄙。”肖雨桐抿了抿嘴,小声回了两个字。

钟厉似乎并不介意她骂,哼笑一声,转过头去,朝身后做了个手势,身穿锦缎旗袍的服务员立刻上前给大家倒酒。

两位服务员,从首席位置开始,各沿着一边倒。

等到服务员退开,钟厉首先举起杯子对她说:“今天让肖小姐白跑一趟,是我疏忽了,这一杯就当我赔罪吧。”

肖雨桐没来得急说话,牛行长忽然插话说:“哎哎哎,那怎么使得,小肖啊,应该你敬钟先生才是。”

肖雨桐端起杯子,抬起头,“钟先生,我敬你。”

钟厉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笑容也真实了许多,“你随意。”两个人的杯子相碰,肖雨桐一饮而尽。

服务员立刻上前给他们续杯。

“钟先生,我再敬你。”

钟厉刚转头,好像是要跟牛行长说什么,头转到一半,脑后传来一道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他回过头,黑沉沉的眼睛看了过去。

肖雨桐把第二杯酒端了起来,她像先前那样浅笑着,灯光折射在酒杯里,最后落到她眼睛里,她眼里似有波光流转。

钟厉冷冷地看着她,心头好像有火在燃烧,那火虽然热烈,却被外面一层冰冷覆盖住,怎么也不会有火苗窜出来。

生气了,很好。肖雨桐笑容妩媚,“承蒙钟先生盛情,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一口喝完,还把空杯子往他脸上倾了倾。

“肖小姐真是…有诚意。”钟厉拿起自己的杯子,握住的那刻手背上青筋爆出,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和她对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肖雨桐估计自己已经死一百次了。

他生气,凭什么?

肖雨桐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理智,她酒量一般,拼酒这种事这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但是她忍受不了。一天之内两次受他捉弄,谁还有好脾气?

何况这些人找她来不就是给他陪酒?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喝个痛快。

肖雨桐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了,和钟厉喝了三杯后,她又把酒杯朝牛行长长举了过去。 “牛行长,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我先干了。”

牛行长的胖脸上一阵抽搐,他看了眼钟厉,又看看肖雨桐,不知是该喝还是不该喝。上次吃饭他就看出来了,钟厉不喜欢这位多喝酒。

四下安静,一桌子都看着他们三个,没人敢说话。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有点诡异,有点尴尬。

“牛行长,肖小姐这么懂事,您该赏脸才是。”半响,钟厉忽然开口打破沉静,脸上的表情很淡,你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牛行长笑哈哈,一边举杯一边说:“小肖啊,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这个,我今天中午啊也喝了不少,咱就喝一杯意思意思就可以啦。”

肖雨桐喝完这一杯,眼前已经发花了,但这一刻她停不下来,也不想停,看到钟厉挺直的背脊和放在腿上的那只拳头,她心里很痛快。

他最讨厌她喝酒,特别是跟男人喝。

以前带她出去玩,他只允许她喝饮料,要喝酒也不是不行,回家两人对着慢慢喝,哪怕醉的不省人事都不要紧,但在外面绝对不行。

当时他圈子里所有的朋友都知道。

肖雨桐喝完最后一杯,人已经开始晃了,眼前好像有一百只白色的蝴蝶在飞,撑住桌面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对不起,我先失陪一下。”她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牛行长赶紧指指门边的服务员,“快,去看看。”

“不必。”

服务员错愕着回头,首位上的那个男人站了起来。之前她一直想看清楚这个男人的长相,却没敢表现出来,只是借着给他倒酒的时候偷偷瞄了两眼,虽然只是半个侧脸,角度也不好,也足以让她心动,如果是正脸,那就更不得了。

现在给了她机会正大光明跟他对视,服务员却在触到他视线的那一刻垂下了眼睛。

男人眼里的戾气太重了。

肖雨桐冲进卫生间就吐了,晚上她什么也没吃,所以吐出来也没显得有多狼狈,但嗓子和鼻子里都很难受,好像被带刺的叶子刮过一样,辛辣又干涩。

醉酒的感觉是挺不好受的,不过回想刚刚钟厉的那张脸,心里倒是很畅快。

肖雨桐捧着水洗了个脸,然后在前面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擦脸,镜子里面的女人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睛里面都是红的,加上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迷醉放*浪。

她把双手撑在台面上休息了一会,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抬头看到镜子里面忽然多了一个人,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往后倒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

一只大手落在她腕子上,钟厉眼睛狠戾地盯着她,“还是这么不听话,嗯?”这个女人一而再地挑战他的底线,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依旧死性不改。

欠收拾了。

“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肖雨桐一边说一边挣脱,但她力气不济,没有成功。

钟厉看她一眼,手一扯,“给我过来。”肖雨桐被他连提带拽的扯进了厕所的隔间里。

“钟厉,你就不怕别人看到?”肖雨桐后背靠在门板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胸前呼吸起伏。

钟厉捏住她的下巴,眼眸微微眯起来,“我怕什么?他们什么不知道?”

密闭狭小的空间,不知不觉会给暧昧提供一个温床,如果不及时制止,就会逐渐催化,上升为一种本能的渴望。两个人都喝了酒,酒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情*欲最好的催化剂。

钟厉的眸光渐渐浑浊,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越来越热。

肖雨桐有点着急了,因为着急,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霭,其实她就是气的。

“哭什么?我说过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让我…开心。”话音一落,他的头压了下来,他像一只渴望得到抚慰的野兽,疯狂又急切地寻找她的唇。

肖雨桐歪过头避开,很快又被他转过来,他手上使了力,肖雨桐被迫张开嘴。

钟厉准确地攫住她,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掐在她腰上,肖雨桐整个人都被他死死的按住,和他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分开五年了,可是感觉一点也不陌生,她的身体都是他□□的,简直轻车熟路。

他的手掌开始在她身后游移,隔着两层衣物,她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灼热的温度,那只手方向一变来到了前面,沿着腰部曲线上行,最后覆盖在她的胸口。

肖雨桐心里一狠,咬了下去。

钟厉的动作停了一下,下一刻,肖雨桐迎来他更加疯狂地索取,按在胸前的那只手忽然向下,一下子推高了她的裙摆…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她早该知道的。

身体抖得更加厉害,肖雨桐感觉自己就像风雨中飘摇的小舟,一个浪花盖过来就会不见踪影。眼泪落进了嘴里,满嘴的腥涩。

钟厉撤出,额头与她相抵,“把我咬了,你还哭?嗯?”他喘着粗气不满地问道,嘴角上挂着一道相连的血丝。

“你到底要怎样?”她好像只会问这一句了。

钟厉的眼睛更加幽深,他好像没听见,又好像是陷入了思考。半响他慢慢地笑了,说出来的话却像一只无情的手将她打入了黑暗的深渊。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他停了停,像是在酝酿情绪,接下来的声音变得更低沉,更隐忍,“…那就是不能让你好过…因为这些年,我也不好过。”

第 11 章

因为这些年,我也不好过。

耳边呼吸声依旧清晰,肖雨桐仰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灵魂好像抽离了身体,浮在了半空中,以嘲讽的姿态俯视着她。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在她心里缠绕成一道坚固的钢圈,越收越紧,最后深深地嵌进了肉里,血流了出来,却是酸的。

是的,听到这句话,没有难过,没有痛,只觉得心酸。

可是眼前这一幕是这么的荒谬,她和钟厉以这样亲密的姿势贴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外面随手可能有人进来,被人撞见这种事情,她还有脸见人?

“钟厉,你起来。”

钟厉没动,也没说话,他仍旧靠在她身上,呼吸间的热气喷在她脖子里面。

肖雨桐抿抿嘴,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趴在她身上睡着了,不过以他的酒量,还不至于醉到这个地步。

“钟厉!”她又叫了一遍,这回声音大了很多。

钟厉仍然不动,嘴里却配合地嗯了一声。喝了酒的钟厉好像变回以前的模样,无赖地压在她身上,虽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可就是不肯起来。

卫生间的隔板看上去并不是很牢固,钟厉那么大一只压在她身上,让肖雨桐心里产生了焦虑。万一这时候隔板被压塌,明天的微博热搜大概就会出现这么一条:“男女厕所偷q,动作火*辣激烈,压塌厕所门板”云云。

“你起来。”她再次伸手推了他一把,这次加重了一点力道。

钟厉好像在她身上睡了一觉似的,直起身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迷迷瞪瞪的。他看了她一眼,那一瞬间有点愣愣的,随后抬手抹了一把脸,手放下的时候停在半空中,方向一变,指了指她:“你,再敢喝酒,试试!”

肖雨桐在十分钟之后回到包厢,按照她的意愿本是不打算回去的,但是她的外套和包都留在包厢里,总不能让上司帮她拿回去。

钟厉和牛行长正在说度假村的计划,他兴致勃勃,云淡风轻,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事实上,除了他们自己,的确没有人会知道,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刚刚对她做了禽兽不如的事。

肖雨桐坐了几分钟,觉得有些无聊。经历了卫生间那一场惊吓,她的意识这会倒是清醒了,只是头还有点疼。

“你先回去吧。”正说着话的钟厉忽然转过头对她说。

肖雨桐抬眼,望了望他近在咫尺的脸,然后低头拿包。

“张绪,你陪她下去。”钟厉对她身后的助理说。

肖雨桐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

钟厉没看她,朝张绪示意了一下,张绪立刻站起来,“肖小姐,请。”

他的盛情不容人拒绝。

到了楼下,老唐已经下车等在一旁,他替肖雨桐开了后门。

“谢谢。”肖雨桐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