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打着,惨无人道地抽打着……

胡子欣不记得打了Tina多少下,反正是打累了,Tina也不会挣扎了,躺在地上狂抖。

休息片刻,胡子欣将它提了起来,扔进马桶,盖上盖子。正准备按下冲水键,便觉得不妥,Tina体型太小,倘若被冲走了如何是好?

很快地,她有了主意,盛满一桶冷水,把Tina丢进去。

可怜的Tina经过方才的暴打,早已无力挣扎,扑腾几下便沉了下去。

胡子欣不想弄死它,于是又提了出来,拴住,把风扇开到最大档,心里估算着,等林月珍回来,Tina也该吹干了。

做完这一切,她得意洋洋地仰面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还是虐待Tina好,因为它不会告状。”

胡子欣捧着一本杂志,一眼不眨地看着封面上的模特女郎,想起宋宇文准备开发型屋,可能需要一大笔钱,然后得意地笑了笑,宋宇文这个白痴好对付,应该没问题。

6

没想到那两条狗居然还在。

小狗已经把狗妈妈推到路边,此时一动不动地趴在妈妈身上,纵然来来往往的车辆从身边疾驰经过。古小烟发现小狗的身边有几个包子和骨头,应该是好心人给的,但它似乎一口也没吃。

古小烟不禁悲从中来,跟着林月珍慢慢走上前。

小狗眨了眨眼睛,不像白天那样抗拒了,只是疲惫地趴在狗妈妈身上。

林月珍把装有狗粮的食碗端到它身边,它依然无动于衷。

“乖,吃点东西,不吃会饿的。”林月珍拿出几颗狗粮放在掌心,送到它嘴边,它转头闻了闻,又趴下去了。

“它在绝食?”古小烟问。

“我们把它带回家好好养吧,还可以跟Tina作伴。”说着,林月珍伸手准备抱它,没想到它猛地跳了起来,一口咬住林月珍的手臂,吓得古小烟立马拉开老妈,惊慌失措地问:“有没有咬到?”

林月珍穿着羽绒服,没被咬伤。

实在没辙了,只能把它留在这里,希望它的主人能早点知道此事,把它带回去。林月珍将食碗放下,叹着气,转身离开时看见对面有个超市,于是道:“小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超市买张毯子给它垫着睡,不然晚上太冷了。”

古小烟却执意自己去买,向对面走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刺眼的亮光从左侧射来,古小烟本能地转头,陡然止步。还没等她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只听见耳边忽然响起林月珍撕心裂肺的声音:“小烟——”

一个强大的推力把古小烟撞到了路边。

待她忍住疼痛爬起来,才发现林月珍一动不动地倒在路中间,而那辆车已不见踪影了。

妈——妈——

古小烟连滚带爬地扑向林月珍,痛哭着,泪流满面。

7

罗天接到报案后,火速赶往现场。

事故发生在火车距离终点站S市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约摸晚上11点45分。司机周某看见轨道上躺着两个人,遂紧急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由于惯性,火车终是碾过他们的身子。

周某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他从事这行长达七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我当时头皮就麻了,什么也来不及想……他们应该是……是殉情自杀。”

事故发生的地段非常偏僻,而且是在晚上,没有目击证人。

两名死者已面目全非,无法确定真实身份,不过警方在男死者身上找到一个钱包,里面有张合影照片和身份证,证件上的名字是——

王强。

8

王强!

古小烟失声叫道:“朱珠的男朋友?”

罗天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王强,鉴证科已经到王强家里采集DNA样本……”

古小烟急切地打断他的话:“钱包里不是有张合影照片吗?是不是他跟朱珠的合影?”

“是,不过死者未必就是他们。”

怎么是朱珠!古小烟无法遏制内心的悲伤,泪如泉涌,情绪激动地说:“她为什么卧轨自杀?为什么……她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忽然和王强卧轨自杀?我下午还采访了王强,他也在找朱珠,他们怎么可能一起殉情自杀?”

“你先别激动,也许王强的钱包丢了,正好被死者捡到。”

“不可能!”古小烟不可控制地喊道,“你们已经联系不到王强了对不对?否则鉴证科何必去他的住处采集DNA样本?”

“先等结果好吗?”罗天本想问问古小烟那晚跟朱珠从派出所出来后发生什么事,但古小烟此刻的情绪过于激动,而且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就是王强和朱珠,便转换了个话题,“阿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她没事,只是受到惊吓,那辆车没撞到她。”

“你看到车牌了吗?”

“没有,连车的颜色都没看清楚,太快了。”说话间,古小烟抹了把眼泪,眸子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他们绝不是卧轨自杀,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出真相!”

没待罗天开几,她便起身大步而去。

罗天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琢磨起刚才那番话。

太快了,连车的颜色都没看清楚?

照常理来说,不管那辆车有没有撞到林月珍,只要不是蓄意的。驾驶者定会一时慌乱而停留片刻。再展开地说,假如驾驶者以为撞到林月珍,想逃之夭夭,也不可能逃离的速度快到让古小烟连车的颜色都没看清楚;假如驾驶者知道当时并没有撞到林月珍,就更加不会逃离得如此之快了。

联想到上次的花盆事件,罗天的心里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决定拜访林月珍,古小烟没看清楚,也许林月珍看得清楚。

半个小时后,罗天来到S市人民医院,发现古孝全、胡子欣和宋宇文都在。林月珍原本睡着了,罗天一来,她便睁开了眼睛。

罗天忙道:“对不起,把您吵醒了。”

林月珍好像有点迷糊,眨巴着眼睛看了罗天好半天,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抓住罗天的手:“罗天,小烟呢?小烟在哪?”

“她马上就回来了,您别担心。”罗天边说边将枕头塞在林月珍背后。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那辆车是故意撞她的,如果我没有推开她,恐怕她已经……”紧接着,林月珍一脸惊慌地说出事情经过。

“您是说那辆车当时停在不远处?”

“是的,因为小烟过马路的时候,忽然亮起了车灯。”

“阿姨,您看到车牌了吗?”

“没有,车灯太刺眼,而且眼看要撞到小烟,我根本没工夫看车牌。”

“那您有没有留意是一辆什么颜色的车?”

林月珍说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然后泪眼婆娑地说:“我跟她说过不要当记者,当记者容易得罪人,可是她不听,还偏偏对那些凶杀案感兴趣。上次不是说她看见凶手的样子么?前几天她被人敲破脑袋,这次又差点……肯定是凶手想杀人灭口。”林月珍再次紧紧抓住罗天的手,抓得那么紧,仿佛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罗天身上,“说实话,一开始我不赞成小烟跟你交往。你也知道小烟的脾气,好奇心太重,喜欢多管闲事,三番两次差点进了鬼门关。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也相信你对她是真心的,所以我才放心把她交给你。罗天,阿姨从不求过你什么,今天求你件事,你劝劝她好吗?让她不要当记者了,她听你的,我宁可她呆在家里玩游戏、玩微博、看电视,我和她爸能养活她的,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番话说得罗天心情沉重,他深知古小烟的倔强性子,只怕也不会听他的,尤其最近的连环命案凶手很可能是她身边的某个朋友,再加上卧轨案……虽然不晓得她跟朱珠的关系,但看得出她们颇有感情。倘若卧轨而亡的是朱珠,古小烟绝不会袖手旁观,以她的性格,罗天哪里劝得住?

左右不是办法,但他还是拍拍林月珍的手,信心满满地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出事。”

9

罗天和宋宇文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

宋宇文问最近是不是有大案子。

罗天停住脚步,叹息道:“是啊,连环命案,凶手非常狡猾,没留下任何线索。”

“不是说小烟看到凶手的样子吗?”

“只是擦肩而过,而且凶手男扮女装,还戴着口罩。”

“男扮女装?”宋宇文有些诧异。

“嗯,所以说小烟虽然跟凶手擦肩而过,其实根本不算看到凶手的样子。”

“小烟太倒霉了,凶手肯定以为被看到模样了。”宋宇文拍拍罗天的肩膀,“你呀,别只顾着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小烟,先是花盆事件,后是被人打,现在又是……不一定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罗天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是啊。”

“别灰心,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案子,我相信你行的,在你手上,还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吧。”

罗天无奈一笑:“对了,听说你想开一间发型屋?真有此事?”

宋宇文有些沮丧地挥挥手,说100万元准备好了,可惜发型屋的老板忽然改主意,不想转让了。

罗天有些惊讶,拿下一间发型屋居然要这么多钱。

“当然了,那里的设备齐全,店面大,地理位置好,就在步行街。本来那老板要出国,所以才转让,现在又说不出国了,真是儿戏。”

“行啊,你小子居然有百万存款。”

“说来惭愧,我哪有那么多钱,都是我爸借的。”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继续做法医,还是继续物色店面?”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当法医,不过店面的事暂时不考虑,因为钱是我爸四处借来的。老实说,我对自己没啥信心,不想搞到最后给我爸那么大压力,毕竟他已经岁数大了,应该安度晚年。不说了,喝酒去吧,咱哥们很久没切磋了,今晚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没时间啊,手头还有一堆案子,改天吧!”这时候,罗天朝病房方向眨了眨眼。“加油啊,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彼此彼此,林阿姨可是等得心都碎了。对了,抽个时间过来我家,我爸天天念叨着下象棋没有对手。”

“我差点忘了你已经搬回去住了。行,过两天我一定好好跟老师大战三百回合!”

说完,罗天转身走出医院,走着走着,他忽然放慢了脚步。

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扑闪而过。

他感到自己在幔慢接近案子的真相了。

10

病房内,林月珍焦急地问:“怎么样,小烟在哪儿呀?”

古孝全放下电话道:“她说跟朋友在一起,马上就回来,你别太担心了,她自己会小心的。”

林月珍仍然不放心,这次的事情让她感到后怕,哪能放心呢?

“你说得轻巧,她自己会小心还差点被车撞?这孩子啊,啥时候才能让我省心,不行不行,你再给她打个电话,就说……就说我快不行了,让她赶紧回来。”

“好好地干吗咒自己?”

“就是。”胡子欣接口道,“难不成你还打算一辈子不让小烟出门?那干脆做个笼子把她关起来得了。越有危险越应该勇敢面对,凶手真要杀人灭口,不出门就没事吗?我觉得应该吏持小烟追查真凶,早日抓到凶手,她就能早日脱离危险。”

“我不管,抓凶手那是警察的事。老古,你赶紧打电话喊她回来。”话音未落,宋宇文进来了,林月珍顿了顿,继续说道,“子欣,你跟小宋先回去吧,我不放心Tina独自在家。”

有什么不放心的,自己都在住院了,还担心一条狗。胡子欣非常地不屑。

林月珍没搭理她,自顾地跟宋宇文交代,狗粮旁边有个秤,每顿称12克给Tina吃,千万别给它吃其他东西,锅里还有鸽子汤,记得热给胡子欣吃……交代了好些东西,千叮咛万嘱咐,好像很多天不能回家似的。

胡子欣板着脸,老大不情愿地跟宋宇文离开病房。

“你说这孩子,咋那么不喜欢小宋?”林月珍嘟囔着,然后猛地瞪眼,惊呼道,“哎呀!我怎么让他们回去了?子欣不喜欢Tina,小宋也讨厌狗,我怎么就……真是糊涂啊,老古,你赶紧回去吧,我怕……”

“怕什么?难不成他们还虐待一条狗?你就是太敏感了,没事的,我削苹果给你吃吧。”

胡子欣大步向前,目不斜视,当宋宇文透明一般。

幸好宋宇文已经习惯这种冷傲、不近人情的态度,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他从不奢望有一天她会对他敞开心扉,他只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好好的。

走着走着,胡子欣忽然停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得我像一个人?”

宋宇文不明所以,像谁呢?

“给点提示,是个香港明星,很漂亮,姓张,拍过很多电影,其中有部电影叫《无极》,你可能看过。有没有猜到是谁?”

“张柏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猜不到。

“哈哈,连你这么木讷的人也看得出我像她。你再仔细看看,是很像,还是七分像,还是只有一点点像?”胡子欣高兴地摆着不同Poss,眼里充满期待。

宋宇文不敢扫她的兴,是以支支吾吾地说,有五分像。

“才五分像啊。”胡子欣的语气有些失望,但表情仍然开心着,甚至挽住宋宇文的胳膊,让宋宇文心脏一阵狂跳,“阿文,我想去整容。”

“好。”宋宇文有些心猿意马,说了“好”才反应过来胡子欣想去整容,不免有些愕然——整容?

“我要整成张柏芝的样子,不要五分像,而是要完全一样。”

“为什么要整成她的样子?现在这样不好吗?我觉得……你其实比她更好看。”

胡子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小鸟依人地靠着宋宇文的肩膀,“想不到你这呆子还会夸人,不过我还是要整容。我跟你说,前些天我认识一个导演,他说我很像张柏芝,还说我的气质远胜于她,而且我会跳舞。所以那个导演说,如果我能整容成张柏芝的样子,他一定捧我,让我进军好莱坞。”

宋宇文听了这话就知道不靠谱,让胡子欣不要相信这些。

胡子欣却说:“他不会骗我的,骗我整容对他也没好处呀。”

“可是做模仿秀永远也不会出头,你看那么多……”

“你是担心我成名后离开你?”胡子欣打断宋宇文的话,无比温柔地说,“傻瓜,你对我这么好,为我付出这么多,我怎么会忘恩负义?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想想,我是在酒吧跳钢管舞的。如果我不整容,你家里人会嫌弃我,你的亲戚朋友也会瞧不起我,但如果我整得漂亮了、成名了,到时我回老家,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而且你脸上有光,娶了个大明星。所以啊,为了我们的将来,你愿意资助我去整容,对不对?”

宋宇文知道胡子欣如此温柔,只是想让他掏腰包。

助她整容,并不是帮她,而是害她。

面对这个女子,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是以木头桩子般的杵在原地。

见宋宇文一脸愁容,胡子欣压制住内心的厌恶,轻声问是否不愿意。

“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宋宇文抵不过她的追问,坦言道:“做整容的钱……”

胡子欣冷笑一声,佯装伤心道:“说了半天,原来你是舍不得钱,你不是打算开发型屋吗?有钱开发型屋,却没钱让我做整容,你还说对我很好?发型屋什么时候不能开啊?等我以后成名赚了大钱,给你开十间行不行?”

眼看胡子欣要落泪了,宋宇文乱了分寸,赶紧解释那笔钱是父亲借来的,必须还,他真的不希望父亲那么大年纪为他欠下外面的钱。解释半天,胡子欣终于表示理解,但她仍固执地说:“我不管,无论如何我也要整容,我不想做胡子欣了。”

“做你自己有何不好?”

“你根本不懂!”胡子欣厌烦地答道。片刻后,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有办法可以拿到100万了。”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整容……”

“谁会嫌钱多啊?来,我跟你说……”胡子欣凑到了宋宇文的耳边。

“什么?”宋宇文脸色大变,“你让我绑架林阿姨?”

“你丫小声点!”胡子欣把宋宇文拉到无人处,低声说道,“小烟是个孝女,如果她老妈被绑架,她一定向她干爹求救。她干爹雷近南不是万鑫国际集团的总裁吗?拿出100万无非小菜一碟。”

“不行,绝对不行。”宋宇文面如死灰,“林阿姨待我如亲生孩子,而且她对你那么好……我不会这么做的。”

“既然你不答应,那我自己动手。”胡子欣转身就走。

“子欣,你别乱来。”宋宇文赶紧拉住她,“钱的事我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