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僻静的山道里穿梭,终于停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乔靳南握住车门把,紧了紧牙根,毅然推开。他的脚步从容不迫,但每一步都沉重而有力,目标坚定。

一进入电子监控范围,余坤立刻在电子屏幕上看到了乔靳南。他仔细观察乔靳南的每丝表情,信心十足地冷笑。

哪怕乔靳南掩饰得再平静,赶来的速度也依旧出卖了他。如果杜吟秋没那么重要,他完全可以多花时间周-旋与布署。对于这样的结果,余坤很满意。

乔靳南直接走进木屋,一眼就看到余坤叼着雪茄站在电视机旁。两人锐利的眸光飞快地碰撞在一起,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客套话可说,乔靳南开门见山:

“她在哪里?”

“呵呵,乔少爷什么时候变成急性子了?”余坤故意看了看钟表,

“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这里,乔少爷辛苦了,不如先喝杯茶休息一下。”

“坤叔,你我之间有什么事,不需要再拐弯抹角了!我是来带杜吟秋回去的,义父还等着她一起晚餐。”乔靳南神态自若,唯有黑瞳深不可测。

余坤脸色不悦,嘴里却呵呵笑着:

“只怕渊爷亲自过来,也不得不秉公处理。过来先坐会,我们不如先好好谈一谈。”

“在确定她平安无事之前,我不觉得跟坤叔有什么可谈。”乔靳南毫不放松地扫视屋子,目光定在通往隔壁的小门上。

余坤吐了口烟圈,

“呵呵,原本听说乔少爷并不满意渊爷的安排,不愿意娶杜锋的女儿,现在看来那些只是谣言,乔少爷其实对杜小姐在乎得紧呢!”他拍拍手掌,高壮的保镖很快把吟秋带了出来。

吟秋依旧被绑在椅子上,因为昏迷,脑袋斜斜地低垂着。

一股热气涌上乔靳南的胸口,他往走跨了一步,盯着吟秋紧闭的双眸,愤怒得握紧了拳头。

该死的!他就知道!事实根本不像幽云所说的那样,吟秋没有演戏!她是真的被余坤绑架了!

“你弄伤她了?”乔靳南深邃的眼瞳里,跳跃着怒火。

“放心,杜小姐就算犯了王法,我也会等待你来,再处置的。”余坤笑着摸摸鼻子。

“可是你绑了她!”乔靳南的拳头发出咯嚓一声轻响。已被余坤看出了内心的在乎,他更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快步冲向椅子。

两名高壮的保镖伸手拦住他,乔靳南利眸一闪,强劲的拳头呼呼生风似的,迅猛地落在他们的下颌。眨眼间,三人竟拳脚相向起来,乔靳南身手极其敏捷,他绝对不希望浪费时间和精力,趁着退开一步的时机,火速抽出腰间的两把手枪。

双手各持一把,分别对准两名保镖。

保镖识相地举高了手,退了开来。

“坤叔,想不到你真这么不给面子!”乔靳南嘴里吐出的是森寒的气息。

“哪里话?怎么敢不给乔少爷面子呢?万一乔少爷生气,再制造个什么游艇爆炸事件出来,我这把老骨头恐怕没上次那么好运了!”余坤上前,啪地甩出两耳边,将保镖打得一声不吭。他训斥道:

“没用的家伙!乔少爷的路都敢拦?你们都想跟影子寒一样的下场么?”

一句句话语,含沙射影。乔靳南心知肚明,余坤此番完全是冲着自己来。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吟秋没事,只要她平安离开这里就好。至于余坤,彼此相斗已久,算计过对方何止一两次?以前能相安无事,化险为夷,这次也定然也能想出制约的办法!

乔靳南转过头,迎视着余坤阴冷的眼睛。

“坤叔似乎话里有话?游艇爆炸事件,相信警方很快能给坤叔一个满意的答案,在那之前,坤叔何必胡乱揣测?您老人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说坤叔都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前辈,怎么能为一些没有根据的谣言,刻意刁难一个柔弱女子?”

“不不,我可没有刻意刁难。谁让杜小姐不打招呼就到我的别墅做客呢?”

“哦!原来这就是坤叔的待客之道。”

“只能说这个女人太特别了!”

乔靳南不理会余坤的讥讽,在椅子旁蹲下。看到吟秋白嫩的手腕被绳索绑得发红,唇瓣泛着淡淡的苍白,心疼便不可自制地溢满了整个胸腔。

可恨!余坤竟然这样对她!

他的女人,即使再叛逆、再不驯服,也绝对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分毫!

“女人,醒来!”乔靳南轻拍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胳膊。

吟秋没有动静,似乎正陷入深沉的迷梦中。被他拍了几下,细致的双眉蹙得更紧了。乔靳南放慢了语气,隐藏不住担忧:

“醒来,听到我说话没?我已经来了,接你回家!”

他抱起她,走向门口,

“坤叔,想解决你我之间的恩怨,随时奉陪。但所有的事跟这个女人无关,没必要把她牵扯进来。”

余坤摆摆手,两名保镖又一次挡住了他的路,并双双拔出了枪对准他和吟秋。不仅是屋内,屋外也出现了三四名保镖,一个个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口。

“抱歉啊,乔少爷,不是我不放你们走,实在是有些事需要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否则以后让我这老头子,怎样带领兄弟们干事呢?”余坤返回长椅上,不慌不忙坐下。

(PS:呃…崩溃,写着写着竟然睡着了…醒来码完一章,大家晚安了!靳南可能带着吟秋脱险吗?蓄意报复的吟秋,会放过靳南吗?下回分解哈。)

心中只有你文/江菲

乔靳南手里抱着人,无法反击。他明白了,余坤不可能让吟秋单独先走。他只好暂时改变主意,小心地将怀中的女人放在长木椅上,转过身来注视着余坤:

“你想怎样?”

余坤含着笑:

“总之把话听完也不迟。呵,我这边最近研制了一种新型的药水,气味像酒一样醇香,只要唇上沾一点,就会让人失去意识。”

乔靳南眯眸,灼灼盯迫着他:

“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难道…”他惊恐地睇视不省人事的吟秋,漆黑的眼瞳骤然紧缩,难以置信。

多年来,余坤除了贩卖毒品,还经常秘密召集一些特殊专业的药剂师,专门研制在黑市流通的药水,谋取高额利益。听闻,他曾出-售过一种最狠毒的药品,只要闻一闻,就轻则让人迷失心智,重则丧命,十分可怕!

乔靳南简直难以继续想象,重新抱起吟秋,让她的脸蛋靠在自己的胸口。她脸色苍白,身子和手脚异样地冰冷,有种让人心惊的虚弱。

“女人,能听到我说话吗?勇敢点,睁开眼睛看看我!”

此时的吟秋,意识正在黑暗中浮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耳边好像有人说话,但一个字都听不清楚。谁在拍打她的脸颊?谁在摇晃她的身躯?谁在扼着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张嘴说话?

乔靳南深深凝视她的面容,轻轻抚摸着,然后缓慢将她的身子放平整。他不顾多少枪口正对准自己,笔直地优雅地走过去,突然一把揪起余坤的领口。高大结实的身型相比起精瘦的余坤,那股凌厉气势显得格外凶猛。额头的青筋显示出他几欲杀人的怒火。

“你竟然真的敢这么做,真的敢伤害她?!如果她有丁点意外,坤叔,那可别怪我不敬你是长辈!”早在看到被绑缚的吟秋时,乔靳南的冷静已经冰裂。

他似乎忘记了乔渊从小的教导,无论什么情况下,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无论什么情况下,绝对都不要让自己有弱点!

乔靳南越气愤,余坤越得意,毕竟能让这位大少爷失去理智的事情绝无仅有,这还是破天荒一次!

余坤盯着他的眼睛,

“年轻人,别生气。杜小姐聪明美丽,我怎么真舍得伤害她?我会让她醒来,也答应你可以让她离开,不过”

乔靳南甩开他,咬牙逼问:

“要什么条件,直接说!”

余坤的嘴角垂下,勾勒出阴狠的弧度,

“我想先弄明白一些问题!幽云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转而成为你的人?”

乔靳南眸子蓦然转暗,这只老狐狸原来已经早知道幽云的背叛。那么,就算幽云赶过来,想要她暗中配合自己救吟秋离开,也恐怕没有机会了。

“女人毕竟是女人,一个妩媚多情的女人,碰到我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再安心做间谍?从她爱上我的那天起,就不再甘愿听从你的命令!这个,你该想到结果。”

他对自己的男性魅力有着充分的自知,光是冷酷的气质就让女人们趋之若鹜。唯独杜吟秋,她不懂得欣赏他的好,一心念着楚寒笙…让他一次次感到懊恼和挫败。尽管如此,他对她的在乎还是越来越不可自拔。

黑瞳望向吟秋的脸蛋时,凛冽的光芒悄然增添了温柔。

不过,他飞快抿紧唇,豁然明白了为何天衣无缝的游艇爆炸事件里,余坤能安然逃脱。因为这个狡猾的老头子早已对幽云有所防备,却故意不揭发,反而让自己放低了防范。

余坤闪动冷酷的双眼:

“影子寒呢?幽云背叛我,我能理解。奇怪的是影子寒,他为何会走上那艘游艇,为何也愿意配合你来谋害我?”

乔靳南拧了一下眉:

“坤叔,话可不能乱说,游艇事件跟我无关。”

余坤怒了,拍着椅子扶手,

“不是你,还能有谁?”

“这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坤叔在外面结下的仇家也不少。”乔靳南深知承认该事件的后果,义父绝不允许有人窝里斗,一旦被余坤掌握了证据,那就表示自己将被义父严厉处置,到时候什么江山、霸业全是空谈。

余坤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心底的怒焰窜得老高,顿时失去了耐性。他拍了一下手,一名保镖迅速掏出一支管状的小药水,来到吟秋面前。

余坤的老脸狞笑着扭曲:

“乔靳南,知道么?我现在十分好奇杜小姐闻了这药水味后,是会马上醒转,还是永远昏迷下去呢?”

“住手!”乔靳南俊容骤变,可另一名保镖飞快朝他展开了拳脚。该死的老头子,够狠!抓住了他的弱点!他担心着吟秋,一不小心吃了对方的拳头,下巴火辣辣地发痛。

“不准再动她!”他低吼着,狠厉的一脚踢开阻碍,利落地掏出枪,只听“砰”地一声,子弹毫不迟疑地射向拿药水的保镖。

保镖哀嚎一声,手腕霎时鲜血淋淋。原本握着的药水瓶翻落在吟秋的身上,一股奇怪的气味扩散开来。同时,好几支手枪对准了乔靳南的脑袋,其中包括余坤。不过,没有余坤的命令,还没人敢真正对乔家大少爷动手。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木屋里只有冷风从窗户灌进的声音。

余坤缓步走近,阴沉沉地笑:

“现在我可以知道,影子寒为何也会背叛我,诱我上船了?”

乔靳南将吟秋抱在怀里,细心抹去沾在她手臂上的药水,生怕弄疼了她。确定她没有收到其他伤害后,他愤怒地抬头:

“我告诉你!楚寒笙没有背叛你,也没有配合我,他做的一切都因为他自己!难道坤叔不知道楚寒笙真正的身份吗?”

余坤闪过狐疑:

“身份?”没错!他一直没查出来寒笙的背景。

乔靳南眯眸:

“还记得当年圣盟集团的康永杰吗?”

“当然记得!康永杰是圣盟老大最信任的头号管家,深得下面兄弟的欢心,一度被道上的兄弟崇拜!大家都觉得他将来最有机会接手圣盟,可惜没过多久,他就惨死在警察的乱枪下。此后,整个东江三省再也没有哪个帮派,能跟我们侨城相提并论!”

乔靳南点头:

“楚寒笙就是康永杰的儿子!他的名字应该叫康陌寒!”

余坤极其惊讶;“什么?”

“不仅如此,康永杰当年还是个卧底,而讽刺的是他竟然死在自己人手中,连最后都没人能证明他的警察身份。为此,楚寒笙才千方百计结交黑白两道的各种人物,只为有一天为他父亲昭雪!”

“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坤叔忙于结交黑道老大的时候,我却在不厌其烦地应酬那些虚伪的官员们。这些机密都是市长金长安亲自帮我查到的!”乔靳南说完,将视线转向吟秋,眼底充满了关心。

她为什么还不醒来?那些药水究竟有什么后果?

“吟秋,杜吟秋,你最好快点醒来!”乔靳南焦灼地在她耳边低喊。今时今日,危险就在眼前,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安然走出去,但是,他会竭尽全力帮她顺利离开!

醒来啊,女人,你平日的坚定勇敢、顽强不屈呢?快点睁开眼睛,站起来,大步地离开这里啊!

吟秋动了动眉毛,唇瓣微颤。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提到了熟悉的名字,谁在说寒笙么?他的名字叫康陌寒?康永杰,卧底…

四周一片黑暗,记忆被迫沉浸到一个很长久、很深远的地方。她的眼前浮现出爸爸的脸,爸爸是个优秀的警察,是名勇敢的卧底,他一直在做着危险而伟大的事情…

爸爸给她讲了一个康叔叔的故事,康叔叔跟爸爸一样伟大,他们做着相同的工作,有着共同的信念,可惜康叔叔却没有来得及完成任务,就离开了世界。

爸爸问她还记得曾在家里做过客的“小寒哥哥”么?

小寒哥哥,她当然记得,高高瘦瘦,很帅气的样子。可是小寒哥哥以为他爸爸是个坏人,可事实上不是的!

“寒…寒…不是的…”蠕动泛白的双唇,她微弱的声音都在嗓子里吐不出来。

但是,乔靳南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动静,惊喜地托住她的脑袋,沙哑低喊:

“醒来就好…你快点睁开眼睛!”

余坤无视他的反应,握紧了手枪:

“我懂了!乔靳南,这就是你的计划!知道了楚寒笙的真实身份,所以才精心设计了游艇事件,想让我和他都死于非命,向外界传递假象!”

乔靳南没有时间回答,因为吟秋在刹那间,倏然睁开了双眸。美丽的眼瞳里,清清楚楚印着他英俊的面孔。

爱真的需要勇气文/江菲

“果然是你害死了寒!”沙哑的嗓音,从她嘴里吐出,虽然音量很低,但字字清晰,那是打心窝里发出的怨怒。

乔靳南被这一句话,震得哑口无言。

“是你…真的是你!”吟秋抬起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可是身体依然虚弱,无力撼动他分毫。他收拢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歹毒?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吟秋抡起拳头,一拳一拳捶着那具结实的胸膛。她的心好沉重,好苦涩,不能克制倾泻出来的失望和愤怒。

乔靳南紧抿着薄唇,没有否认,黑沉沉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惨败的小脸,任她捶打着自己。

余坤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迫着,慢慢把枪收起。那张阴冷的面孔上,逐渐升起了看好戏的神情。像他们这种枪口下讨生存的人,吃一颗子弹不算什么,流血受伤也不会吭一声。

但此时的情况太过明显,乔靳南爱上了这个女人,看她伤心痛苦,他比被人背后放一枪更难受。

身体的伤害不算什么,心灵折磨的才分分秒秒全是难熬。

余坤使了个眼色,保镖们也暂时收起了枪,悄无声息退到门外。

乔靳南抱着吟秋,不愿意放手,生怕一松开她就会远远逃离自己。他的沉默让她的心莫名失望,增添了说不出的痛,她一边捶打,一边怒骂,直到眼底湿润,直到双拳用完了力气…

乔靳南眼神忧郁,面对她的指控和发泄,他除了承受,还是承受。

可以说,他曾经有后悔过吗?可以说,他试图挽回过吗?可以说,他其实真的很害怕因此被她怨恨吗?

说什么都不可以,因为事情已成定局,他根本无法否认。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在楚寒笙落入海里连踪影都不见的时候,已经注定了这一生都要被深爱的女人恨着。乔靳南的心,一点点抽搐、一次次绞痛起来。

“女人,我只想说…”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长指*乌黑的发丝里,强迫她面对自己。他已经忘记了余坤等人虎视眈眈的存在,眼底一心一意只有杜吟秋。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吟秋闭了闭眼睛,再凝望着他的面容。

“我…也不想那样,当时,我有尝试过改变计划,但是…”这是乔靳南一生中最觉痛苦的时刻。

“但是?乔靳南,你说再多,也不能掩盖你的罪行,说再多也不能让寒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对不起…我承认,我不该置他于死地…”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你总算亲口承认了!”吟秋再也克制不住,激动地喊出来,抓着他胸前的襟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狠得下心?寒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难道不知道,杀人要偿命吗?乔靳南,你这是蓄意谋杀…是蓄意谋杀啊!”

她轻抖着唇瓣,吸着气,说着每一句话,呼吸里尽是疼痛。

木屋里陡然传出一个巨大的声音,原来余坤听乔靳南亲口承认算计自己后,气得一脚踢翻了凳子。

吟秋忍不住看过去,余坤的脸上布满了杀气。顿时,拧着的心,更痛了。泪眼模糊中,她自己有点分不清,横在心间这种快要窒息的痛,究竟是为无辜被害的寒,还是因为眼前冷血的男人?

乔靳南纵使她怨他、恨他,却依旧在他的怀里,依旧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浓烈的气息和难以挣开的胸膛…

为什么这样一个坏男人,要在她的生命力,刻下不能磨灭的印记?如此英俊迷人的一张脸,却又是如此冷酷无情的一颗心!

他,是天底下她最熟悉却也最觉陌生的男人!曾经无数次在他的胸膛上,聆听他的心跳;曾经两人的身体紧密结合,一起喘息一起颤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