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法不一。有人觉得真是快意恩仇,有人觉得这女子骨子里阴狠;有人骂这就是移情别恋的下场,有人反驳谁能保证跟谁一辈子?有人觉得这两人是爱之深恨之切,有人为他们算起

了五行八卦,占卜两人是否有夫妻相。

就在群众们争当键盘侠的时候,殊不知这期间是成立了如下几件事。

一是,陆东深和邰梓莘所谓的能在发布会上公开关系或婚事的这种说法被无声无息压下去了,换句话说,这件事不了了之;

二是,邰梓莘主动现身发布会的行为让她暂稳了股价,与暗自吸纳长盛股份的力量形成了制衡和对抗;

三是H新品大卖。

这还真是归功于夏昼那一砸。很多公司在做新品展示,有时候会让媒体现场品香,但都是给香笺,又或者直接发公关稿给媒体,像是夏昼这种弄得满是飘香的情况从未有过。她砸得决绝,大家闻得也

清透。

H新品就像是香水界的一剂毒药,让人瞬间中毒,无法自拔。而购买这款香水的又都是女性,就算男性掏钱购买那也是送给女伴,夏昼在发布会上的行为不但没令消费者望而却步,反而对这款香水更加好奇,一时间订单如潮,哪怕

明知是限量版香水,还都纷纷预约试图碰碰运气。

市场似乎永远不可控,可又像是能被人牢牢控制在手心。杨远靠在窗子边上抱着平板,外面是车流如织的盛景,霓虹乍起,繁华喧闹统统被钢化玻璃阻隔。他划着屏幕,一张张现场照片看过去,嘴里直啧啧,“可惜了我出差没看

到这等好戏,我夏昼妹子可真是爱憎分明女中豪杰啊。”

陆东深在闷头处理文件。自从发布会结束后他就没回过家,也拒绝去医院,让家庭医生处理了伤口也就作罢。白天工作,晚上休息时也是回天际3601,但问题是,就算回了套房他还是工作,似乎

又成了过去的陆东深,整夜不见睡眠。他对杨远的话充耳不闻,但手里的文件也是半天没翻一页。杨远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陆东深现在穿得是休闲,微敞的领口能看见肩窝的伤势,包纱布裹着,每天都要换

遍药。

脸色也不好,缺了血色,苍白,比杨远临出差前要瘦上一圈,脸颊更是棱角外捉。

杨远上前,将手里的平板往陆东深眼前一搁,陆东深的目光落上去,正是夏昼扎伤她自己的那幕,就这么一眼,陆东深觉得全身骨骼都跟着疼。

“她真跟你分了?”杨远不过想缓解一下气氛,太压抑。

陆东深伸手将屏幕关了,沉默了稍许,问杨远,“人到北京了吗?”

“早就到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杨远靠在桌子旁,点了支烟,“那小子一听说这事儿可积极了,蹦着高就来了。但是东深,我是实在不明白,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绝的不是我。”陆东深看不进去文件了,靠在椅子上,伤口又有点疼,然后就想到夏昼的伤口。“杨远你是最清楚我的,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杨远沉默,又狠狠吸了一口烟。

他是清楚陆东深以前过的日子,走在钢丝上,手中的利益越大,被人推倒的可能性就越大。谁说文明社会不见血?一旦有了血影,那远比鱼龙混杂的江湖还要望而生畏。

高枕无忧,这个词从来都不是用在像是陆东深这种人的身上。“南深小时候被绑架,后来救回来了也算幸运,但有几个能像他那么幸运?早些年过世的陆辰阳,你以为只是意外?如果辰阳还在,也该是南深那么大了。”陆东深说这话

时嗓音很轻,也很无力。陆辰阳是他叔伯辈家的孩子,同属陆门,虽不是直亲,但南深跟辰阳的关系不错,可有一天辰阳就莫名溺水,送去医院抢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辰阳聪明,是那位叔伯

辈家的唯一男丁,过世后,他家那一支就在董事局彻底丧失了话语权,甚至也没心思在陆门事宜上,渐渐的也就淡出了大家视线。

“这世上,除了生和死,其他的都是小事。在生死面前谈什么都是矫情,能保证活下来这才是关键,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杨远没反驳陆东深的话,陆东深就像是自小就深谙生存法则的林中兽,真是遇上大是大非时,他想的也都是大开大合的东西。半支烟的时候,杨远开口说,“所以,长盛股

份被暗吞,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

“陆起白。”陆东深没遮没藏,朝着杨远一伸手。

杨远故作不解,“干嘛?”

“给支烟。”

杨远将身旁的烟盒拿远了些,“医生不是说不让你抽烟吗?”

“废什么话?”陆东深说着伸手要去够烟盒,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皱了眉头。

见状杨远赶紧打开烟盒,抖出支烟来,“得得得,大少爷,给你行了吧,你消停会吧。”将烟塞他嘴里,又补了句,“用不用伺候你点上啊?”

“滚。”陆东深斜叼着烟,小心翼翼摸过打火机,火苗一窜,烟着了。杨远也知道他心情铁定不好,旁人见了陆东深都肝颤,暗自说陆东深一言不发的模样吓死个人,现在他也算是有面子,还能听见他骂他。不敢再斗贫,说回正事,“看来陆

起白这是要捅破窗户纸的节奏。”陆东深吐了一口烟,“他的目的很简单,曲线救国,能掐住生物制药,那就是掐住陆门的咽喉。”

第343章 343 你们陆家人真是厉害

生物制药,陆门重点产业之一,除了生物产链,背后就是全球瞩目的基因科技,动了生物一处就是牵了整个产业链。陆起白曾经在能源争夺战中败给了陆东深,所以生物

这一块他必然会死守。

而恰恰这个时候,陆东深的势力就是要往生物产业上渗透了。

“陆起白有吞了长盛的心思我能理解,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长盛再风雨飘摇也是有国际根基的,但是,”

杨远回到沙发上坐下,双腿往茶几上一搭,来了个十分不在乎形象的葛优瘫,“能丝毫不差地切准长盛股票的低点大手笔买入,他这胆量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事无偶然,凡事有了因才有果。”陆东深拉过烟灰缸,伸胳膊的时候又牵了一下伤口,一手夹着烟,一手按在伤口的位置上缓了缓。杨远看在眼里,一时间都觉得整个胸口都疼。又平生几分后怕来,想着自己曾经总是在夏昼跟前耀武扬威的,大有一副看着她都能把眼珠子甩到天上去的架势,得亏算是

她大人有大量没一刀子捅他身上。

狠呐这女人,太狠了,对陆东深狠,对她自己也狠。这点跟陆东深还真是出了奇的像,可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东深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杨远的胡思乱想,“商川坠戏台身亡、邰国强中毒、何姿仪坐牢、邰梓莘被架空,现在邰业扬又被判了刑,这一连串的事情,你说没有联系我不信

。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邰业扬,甚至操纵长盛的气味分析师一目了然了。”

杨远叼着烟,任由烟雾成丝状于头顶上空蜿蜒盘旋,眼睛微眯,陆东深的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利益牵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成了利用与反利用,而能利用的时机极为关键,要十分考量利用者的筹谋。邰国强反噬何家,导致何姿仪对邰国强恨之入骨,长期以护肤品中的气味进行加害,能配合她的,就是跟她后来走得很近的卫薄宗,从这件事上看事情很简单,就是卫薄

宗对何姿仪有了恻隐之情,替她报复邰国强。

进一步呢?从邰业扬后来的反应来看,邰国强的过往和何家的情况他肯定知情,也许是他自己查出来的,又也许是何姿仪告诉他的,总之,他是在知情的情况下任凭邰国强中毒,只

是没想到邰国强会死,他或许觉得最大可能是控制邰国强。

从这心态来看,邰业扬其实跟何姿仪一样,恨邰国强,但又不想他死,想利用他尚且活着又无法自主的情况下夺得公司大权,彻底架空邰梓莘。

换句话说,卫薄宗其实是利用何姿仪的手和邰业扬的恨,在他们并没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下对邰国强下了狠药。

长盛的气味分析师,表面上看像是何姿仪的人,却又间接地钳制了邰业扬,那他到底是谁的人?

陆起白的。

商川坠台,能让何姿仪心甘情愿顶罪的肯定是邰业扬,而之前邰业扬也的确找过商川,并从中挑拨商川与天际的关系。

想到这,杨远遇上困惑了,“可是,邰业扬到底跟商川说了什么,当时惹得商川要跟天际解除合约?”杨远问出这话完全是按照自己推断的顺序来的,所以一开口就是这种听上去无头无脑问题,但陆东深完全接得上,轻描淡写说了句,“商川最在乎左时生死,只要让他知道

左时的死跟夏昼有关,他必然发疯。”

杨远自然是个聪明人,而且之前的事他也多少听说,很多断了的线索一串起来就成了整幅画面。

他恍悟地点点头,怪不得。

邰业扬肯定没那本事查出这些事,后面势必有个始作俑者。商川后来与天际和解,这对亲王府及H新品代言一事又是有惊无险,所以一计不成,邰业扬干脆一除了之。夏昼当初推断没错,一口咬定凶手就是邰业扬,后来警方证实凶手也是邰业扬。谁能给邰业扬鬼浆?恐怕就只有卫薄宗了,但邰业扬为什么不咬出卫薄宗?许是卫薄宗早

就做好了让邰业扬无法指征的准备。

如果卫薄宗一心是为了何姿仪和邰业扬,那案发现场绝对不会有鬼浆的出现,因为鬼浆一出必然死人,卫薄宗很显然并不是护着长盛集团的。

邰业扬春风得意的时候却逢牢狱之灾,从天堂掉落地狱只是瞬间,而坐收渔利的人倒成了陆起白,这么想来,卫薄宗身后的始作俑者是陆起白无疑了。

收买卫薄宗,又利用邰业扬和何姿仪的私心来达到目的,陆起白这心思果真是深沉如海。

“看来,当你把夏昼从沧陵带回来的时候,陆起白已经在做功课了。”杨远冷笑。

陆东深轻轻弹了下烟灰,却想得更远,“不,从夏昼在沧陵天际酒店装神弄鬼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做功课了。”杨远一听这话蹭地坐起来,脊梁骨挺得跟铁板似的,盯着陆东深瞅了半天,这才倒过来一口气说,“我发现你们陆家人真是厉害啊,表面上看牲畜无害的,实际上手腕一个

比一个狠,耐性一个比一个足啊。”

陆东深盯着烟头没说话。

是啊,小时候都不觉得什么,长大后人心就都变了。所以,他从来都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傻子。

而在内心深处,他宁可只身面对群狼,也不愿跟陆门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也许陆门是受了诅咒,厌倦争斗的同时又不得不拿起武器争斗。

“陆起白藏在长盛后面步步为营,可见他对长盛的情况十分了解。”杨远叹道,“邰业扬那么阴险的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更别提是查夏昼的事。”陆东深也在担忧,就不知道陆起白能查到什么地步。半路杀出个靳严,将夏昼的过往查得分毫不差,甚至查出了连他都没查到的左时死因和疯人院的过往,能力自然不可

小觑。末了,他靠在椅背上,任由烟头在指间静静绽放、燃烧,“但愿,陆起白不会再对夏昼起心思。”

第344章 344 他宁可她断情薄意

杨远听了这话心里一激灵,“靳严已经把夏昼扒得体无完肤了,再扒还能有什么?”

“有件事我从来跟你说过。”陆东深抽着手里这烟总是心思恍惚,像是看到夏昼站在他面前捂着鼻子直皱眉,他抬手把烟掐灭。“夏昼曾经为我爸调理过身体。”

“伯父的救命恩人啊。”杨远惊叹。

“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啊?”

“三年前如果不是遇上夏昼,我早就死了。”陆东深低叹。杨远倒吸一口气,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然后一拍大腿,顺了一下想要表达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她父母差点害得你见了阎王,然后你被她救了……老天,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