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这么弄人?”

话音刚落下,脑中又是灵光一闪,又大力地拍了一下茶几,咣当一声。烦得陆东深直皱眉,“能不能安静得说个话?”

“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吗?”杨远把烟头一掐,起身,叉着腰来回来地溜达,又是挠头又是抓耳朵的,然后又回到桌旁,两手撑着桌边看着陆东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怀疑当年那个项目背后的人是陆起白?”

又一想,不对啊。

“陆起白当年没那么大的能力吧?能把手伸到国内?”

陆东深目光深沉,一字一句,“当年陆起白的确没那么大的能力,真正跟夏运城联系的人是我二叔陆振名。”

杨远瞪大双眼,嘴巴足以塞下鸡蛋。

“我父亲和我二叔的权力相争,那才是真正的手足相残,虽不见血,但比见了血还要可怕。当年我二叔仅差一步就坐上权力交椅,这么多年,你以为他真的心静如水了?”

杨远只觉得脊梁发凉,冷汗都被陆东深的这番话给逼出来了,好半天都喘不匀气,他万万没想到,当年的那场事故,背后的水能这么深。

“你都已经查清楚了?夏运城生前的口碑可是很不错的,而且,他还是饶瑾怀的下属。”杨远还是难以置信。

陆东深的伤口处就无缘无故地疼了,灼热的很,仔细品来不像是伤势,熊倒像是一把火在灼烧。又好像,是夏昼眼泪的温度,她曾经就抵着他的胸口流泪。

他的姑娘很少哭,可是,一旦哭了,他就心疼得很。“查得很清楚,饶瑾怀并不知道夏运城背地里运作项目的事。人都有私心,有些所谓的好人也更经不起时间的推敲。”陆东深抬手轻轻按住伤口,“但是保不齐陆起白日后会

狗急跳墙,拿着夏运城私营项目一事朝着夏昼开刀。”“陆起白如意算盘打得紧,一手控着H新品这件事准备让你在董事局失去信誉,一手又在操纵长盛股价趁机吸纳,怎能料到夏昼能在短时间内创香导致新品大卖,而邰梓莘

又借你稳定了股价,表面上看你像是帮了邰梓莘,实际上你这一招是反攻了陆起白的钳制。”

杨远这一番分析下来后,面色凝重,“你现在把夏昼推开不见得是好事,万一他现在就狗急跳墙——”“他现在不敢动夏昼。”陆东深轻声打断他的话,“饶尊已经放话出去,夏昼暂时安全,而且沧陵不是陆起白的地盘,他想动沧陵的势力太难。我说过,夏昼会是陆起白被逼

到尽头的最后一步棋,所以他现在不会鱼死网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陆起白主动废棋。”

“通过这次的事?你觉得他会主动废棋?”

陆东深摇头,“我太了解陆起白了,他有很强的敏感力,这次的事他只会迟疑。但不管他信还是不信,我都要快他一步护住夏昼。”借刀杀人的事陆起白都能做得出来,而且还能让人抓不住证据,他如果真想对付夏昼,那夏昼就会出于危险边缘。他的目的就是陆门利益,背后是陆振名,陆振名虽说现

在看着清心寡欲,但背地里有雇佣兵。

当年他九死一生,除了拜夏运城所赐,还有那些偷着入境的雇佣兵,如果不是顺藤摸瓜,他压根就查不出这些事来。

所以,断兵先断大本营,三年前他没死在他二叔手里,这也许就是天意。

杨远沉默了半天,“我觉得,陆起白至少现在是相信的。夏昼那可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如果就这样还能让陆起白起疑的话,那你和夏昼的血不是白流了吗?”

陆东深闻言一愣,紧跟着心里也翻腾了一下,然后想起邰梓莘的话:夏昼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千万不要。

但杨远就偏偏戳他的担忧点,“难保夏昼不是为了成全你啊。”见陆东深脸色变得难看,杨远清清嗓子,“你不能想不到吧?陆起白不了解夏昼,但是你跟我都很了解她。是,夏昼性子乖张,有时候还不讲理,但绝对是个能拎得清轻重

的姑娘。保不齐是她什么时候突然想通了,一刀子下去帮你把戏演到绝。”

“不可能。”陆东深的呼吸微微急促,伤口又疼了。杨远叹了口气,干脆坐桌上了,“陆东深,也许你自己不觉得,但我看得清透,你照比你以前可没了狠劲,尤其是面对夏昼。论狠,你其实狠不过夏昼,虽然发布会当天我

不在现场,但我也能想到你在面对夏昼的时候肯定心有恻隐,如果夏昼不做得绝点,那这场戏就被你一手毁了。”

这次轮到陆东深陷入沉默了,眼底还有深深的担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觉得夏昼也是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姑娘,对这种事应该很敏感才对,知进退懂取舍。”杨远微微皱着眉心,“但我还有想不通的地方,如果她

真的是一出苦肉计,那依着你的计划,她肯定不会回沧陵,可是,如果她回了沧陵呢?她想做什么?除非在发布会当天她一刀子下去真就是伤心而致。”

说到这,杨远又看向陆东深,“你看,连你都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所以陆起白更拿不准了。别管怎么样,你的目的是达到了,至少夏昼暂时安全。”

杨远一番云山雾罩的分析着实把陆东深的心搅合得一团乱,沉吟了许久,说,“所以,她必须要在沧陵。”

曾经他排除万难将她带出沧陵,因为那时候沧陵容不下她。现在不同,只要她回了沧陵,那就是回了他的保护范围,再不济,有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所以,他宁可夏昼在发布会当天是无理取闹,是断情薄意。

第345章 345 我太想她了

杨远斜睨着他,半晌后笑得不阴不阳的,“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明知道陆门是深潭,明知道这日子过得就跟走钢丝似的,你说你还不自觉。当初你就不该把夏昼带回来,我劝过你吧?可你呢?当时就跟中邪似的死活要把她留在身边,甚至为了她逼得一个地头蛇无路可走。自己都朝不保夕的,还招惹人家姑娘,你说你缺德不缺德……”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小声溜出来的,因为陆东深在盯着他,那眼神冷得跟什么似的。

好半天,陆东深起了身,杨远吓得一下子从桌上跳下来,第一个念头是陆东深要对他挥拳头,转念一想应该不会,他现在算是伤残人士。

而事实上陆东深也没对他动粗,估计还真是有伤在身的缘故。踱步到了落地窗前,手里攥着烟盒,站了许久。

杨远这个操心啊,偷偷打量了窗子好久,确定是密封的才放心,没办法跳楼或扔人就好。

陆东深却在窗子前坐下来了,动作有些迟缓。

客厅里的光不算太亮,有月光,大片洒进房间里,耀在黑色大理石上,瞅着就冷。

杨远从没见陆东深这样过。

就那么孤独地坐在那,一声不吱的。

良久后他才用很轻的声音说,“我招惹她是因为觉得,就算再大的风浪我都有足够力量为她挡着,她什么都不用做,躲在我身后就好。可是,我没料到……”

剩下的话他就没再说了。

杨远一直等着,以为他能把话说完,可他始终没继续说。他看着陆东深的背影,不知怎的就是一激灵,小心翼翼问,“你没料到什么?”

陆东深没转过头,却低笑了一声,然后摇摇头。从手旁的烟盒里拎出支烟,然后在嘴里叼了稍许,没点,拿在手里,烟在手指间转来转去。

“杨远。”他的声音很低,“你真心爱过一个姑娘吗?”这话题转得突然,但又不是跟今天谈的事毫无关系,想了想,走上前在陆东深身旁坐下,“怎么说呢?刻骨铭心的还真没有,都是有了好感在一起几天后就没意思了那种。”

“那就难怪了。”陆东深低叹,“爱情是一种能让人疯了的感情,再理智的人在爱情面前都会妥协。”夏昼是他掏心掏肺爱上的姑娘,他没正儿八经恋爱过,也没这么费尽心思去想着一个女人护着一个女人。当她在会议室里用震惊的眼神盯着他,质问他为什么不信她的时

候,他多想冲口跟她说,傻姑娘,我怎么会不信你?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不忍心推开,更不舍得辜负,我喜欢你喜欢地不得了,爱你也爱得不得了,就想抱着你搂着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你说你喜欢自由自在,那我就跟你一起自由自在,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给你。

可是,对不起。

杨远转了个身,朝着他,“人家都说时间长了这感情才会深,你说你跟夏昼前后认识也不过一年吧?有这么深的感情吗?”“我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陆东深没讥讽他,却是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我想明白了,爱情就是爱情。感情时间长了可以有,但爱情就是一见钟情,爱上了就是爱上了,爱

情不分深浅。”

杨远听着这话觉得特别有哲理,虽然说他听得是一知半解的,不过这个时候他陆东深说什么都对。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杨远决定说回正题,讲真,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陆东深讨论爱情这个话题。

毕竟是俩老爷们,这话题讨论深了总觉得怪怪的。而且,在他杨远的心里,陆东深可是不折不扣的战神,他真是不习惯看见堂堂战神像是斗败的鸡一样在这儿女情长。

“香水配方被盗、你的烟草里面加了剂量,这说明你身边有内鬼啊,得赶紧揪出来。”

陆东深转烟的动作一停,面色渐渐沉冷。

杨远承认自己挺欠的,平时总觉得陆东深不苟言笑的时候没人情味,但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想念他的杀伐决断,见他冷了脸,杨远觉得还是这样最让他习惯。

“泄露香水配方的人必然是调香团队的人,陆起白可以收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包括陈瑜?”杨远问。

陆东深微微思考,说,“不,应该跟她无关。”

“不可能是季菲吗?她也许会被陆起白收买,如果是她的话,想从调香团队获得最新资料也不是不可能。”

陆东深想了想,又摇头。

“不管怎样吧,有了排除就好办,这件事我去查。”杨远打包票。“也不用刻意查,新品大卖,泄露配方的人肯定心慌,这些天你留意着点调香团队就行,八成就是其中不起眼的调香师。”陆东深分析,“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就会想要往上爬,往往这个时候就会被人利用。”

杨远点头。

“至于烟,能动手脚的人十有八九是秘书处,利用夏昼不在天际这段时间换了烟。”

杨远一下子想到了景泞,提及,陆东深说,“景泞顶多就是能做出来上传照片的事,再多的,她未必能过得了心里那关。”

“当时夏昼指出景泞是陆起白的人。”杨远提醒他。

“我知道。”陆东深沉沉道,“我相信夏昼说的。”

杨远恨恨咒骂,“这个陆起白到底收买了多少人!”“秘书处的人也未必是被收买。”陆东深纠正,“陆起白最擅长见缝插针,也许秘书处在拿烟盒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是被调换了。不是人人都长了夏昼的鼻子,闻不出来的。”

“可你身边总留着个陆起白的人太危险,得把景泞打发走才行。”杨远提出建议。

陆东深将手里的烟头往大理石上磕了磕,说,“留着,有用。”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杨远知道自己再多费口舌也无济于事。陆东深的脑子永远想得比旁人快,别人想出十步的时候他也许都想到了百步,虽然他不清楚陆东深把景泞

留在身边要做什么,但肯定不会白留。

杨远见他手里那根烟始终不抽觉得可惜,夺过来叼在嘴里,点着了。陆东深也就任由他抢走,没再拿新的烟,胸口却像是猫爪一样,没着没落的。“你有没有想过……”杨远思来想去的还是倒出了自己的担心,“如果夏昼就是伤了心、就是跟你恩断义绝了呢?”夏昼配合着把戏演绝这只是他的推断,万一不是呢?万一夏

昼就是这么狠呢?虽说他老是埋怨陆东深被夏昼迷得颠三倒四,也总是对夏昼不大客气,但在他心里还是挺认可夏昼的,这年头像是她那种洒脱大方的女孩子少之又少了。两人真就这么分了,那也挺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