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天重新开业。大

张旗鼓,蒋璃故意的。

果不其然,印宿白的人前来闹事。蒋璃正准备会一会这群人的时候,不想饶尊来了,更令她惊讶的是,杨远跟他一起来的。

两人都带着手下,十分招摇,光是花篮就把凰天的门口挤满了。等

蒋小天跑出来的时候,印宿白的人统统都没影了,他绘声绘色地给蒋璃描述:一个是京城太子爷,一个是天际副总,往凰天门口一杵,谁还敢闹事?后

来蒋璃才知道华力与天际二度合作,饶尊参股沧陵的能源项目。杨

远作为此次项目的负责人,自然是公事缠身,但让蒋璃不解的是,他还是能倒出时间时不时就过来找她。

叙旧?

蒋璃的态度摆明了不想跟他叙旧,但杨远似乎真是没什么眼力见,不管是她忙着还是闲着,总是往那一坐,就开启自顾自聊天模式。

聊得无非就是陆东深。

在杨远的叨叨下,陆东深的近况蒋璃倒是一清二楚。

363 与其等风来,不如自成帆

能源项目落地后,陆东深就飞回美国。据杨远说,陆老爷子的身体虽说恢复起来挺难,但也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能操劳,更不能过度处理公事,一时间陆门的风向就变了。

陆振杨退居二线,秦苏掌控董事局发言权,陆东深成为陆门执事中最年轻的一位。“

外界传什么的都有,说什么陆老先生被迫退居二线,妻子篡权为儿子铺路。胡扯蛋这是。”杨远说这话的时候正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悠哉得喝着蒋璃刚刚煮好的滇红。

“都这个时候了,秦董事长作为大股东之一又是陆家的主母,她不上谁上?还有陆东深,回到陆门面对的可不单单是陆起白,但凡有心想坐权力交椅的陆姓人都不会放过他,虎视眈眈盯着他出错。所以你说说看,秦董事长身上的担子有多重?陆东深肩上的压力有多重?西奈山那个项目那么难啃秦董事长也要亲自接,还要跟乔远集团竞争,说白了,还不是想让董事会的那些人闭嘴?”

蒋璃没吱声。

杨远边喝着茶边继续说,“目前啊,陆东深只身一人跟陆门的那几头狼斡旋,想想就凄楚。那个陆起白可不是白给的,正在跟陆东深争生物科学的一项目,那个项目涉及众多权威的研究教授、学者,能纳入自己手里,那就等同如虎添翼了。”

见蒋璃始终不语,杨远放下杯子,“哎哎哎,你倒是吱一声啊。”

蒋璃翻了一页书,眼皮也不抬一下,“杨远,你为什么来沧陵?”

杨远回答得不紧不慢,许是都打了不知多少遍的腹稿了,“我是集团副总,谁能担此大任?当然是我来了。”“

堂堂副总来沧陵?”“

……嗯啊。”

蒋璃没再多说什么,抬眼看着他,笑了笑。

笑得让杨远后背发凉。

见她又不搭理人了,想着不能在她面前露怯,总得扳回点面子才行,清了一下嗓子,“副总就不能来了?华力还只是投资呢,饶尊这不也来了?”说

完这话又觉得不对,再想改口难了,他瞧见话落时蒋璃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的。饶

尊能来沧陵,蒋璃能料到但也没想到。

她决定回沧陵那天,同饶瑾怀和乔臻告别的时候饶尊也在,三人的表情都不好,她跟饶瑾怀说,我想回沧陵过自己的生活。

饶瑾怀老大不乐意,筷子一放,再不济北京这边还有亲人,沧陵你有什么?有

什么?有

她想偿还谭耀明的事,有跟她一起经历生死的兄弟。

但这些她统统没倒出口,只是说,饶伯伯,我累了。

饶瑾怀明白了她口中累了是什么意思,许是也明白北京这片伤心地,就算再在饶家怎么做笼中鸟也始终还在北京,北京的确让人倦怠。

他不说话了,但面色始终不好。

乔臻眼眶红了,可也没强留她,末了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你说你这孩子吧,性子就是倔,说走就走……多吃点,如果想伯母做的菜就随时回家来吃,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蒋

璃心头涩苦,拼命点头。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饶尊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走,待在饶家不好吗?蒋

璃没瞒他,说,因为阮琦走了。

饶尊愣住。

蒋璃轻叹一口气说,就是因为她走了,我才更不能在饶家待。再说了,我喜欢沧陵,自由,无拘无束。我想忘记一切,从头再来。饶

尊嘴唇嚅嗫,半天没说出话来。蒋

璃跟他说,她喜欢你,你不该不知道,而且,你也不该让她走。饶尊,她是个好女孩。等

饶尊来沧陵的时候,他跟她说,你别误会,我就是因为项目在沧陵,投进去不少钱呢,我得看着杨远。杀

鸡焉用牛刀?蒋

璃不是不知道饶尊的用意,甚至就连杨远千里赶赴的用心良苦她也多少猜出来了,可有些话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也无济于事。

前尘往事,她只想耳旁过了。

正所谓万事从来风过耳,一生只是梦游身。

她不想攀附任何人,有些事还需要靠自己的能力解决。印宿白那些人做事不讲章法,又不会遵守白道规矩,这种人,作为饶尊和杨远这种走多了白道的人来说并不好对付,但她是跟着谭爷见多了,也自然知道怎么对付。

与其等风来,不如自成帆。她

蒋璃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挨打的人。天

将将擦黑的时候,古城各家店门口就开始忙活了,为晚上的篝火做准备。因

为还在下雪,所以大家提早就开始动手搭起了遮挡棚,整个古城都忙碌起来,到处都是吆喝声。

虎头他们几个来了,加上饶尊,一并开始动手搭遮棚,蒋小天叉着腰在遮棚物料旁站着,喝着虎头几人,“往右一点儿,过了过了,再往左,白牙!我只看见你大白牙了,脸呢?那是横梁,你当这脸布呢?哎呦,胖孔!你爬那么高干什么?你是在中间递物料的!”

胖孔本来身材就臃肿,被蒋小天使唤来使唤去的急了,凌空往下一蹦,顿地有声,就像是重物坠地似的,连地皮都摇上一摇,冲着蒋小天嚷嚷,“你能你上!”

地皮这么一震,好不容易搭的大梁也跟着颤,正在搭梁柱的饶尊差点给晃下来,一把抱住大梁,“我去!蒋小天你要死是吧?赶紧给老子上来!”

打远又瞧见杨远晃晃悠悠地往林客楼这边来,嗤笑一声,等他上前后说,“哪阵风把你杨少爷给刮来了?”杨

远穿得体面,双手交叉抱胸,仰头看着饶尊,“牦牛的香味。”

“想吃肉先劳动。”饶尊不客气,“老子开了十六个小时才拉回来的牦牛肉,你当那么好入口呢?”杨

远风轻云淡,飞雪之下笑得没心没肺,“很抱歉,穿了西装,不适合爬高。”

饶尊咒骂了句:果然什么老板什么下属。

林客楼高,需要搭的遮棚也要高,再加上篝火会窜得高,所以遮棚往往还要高出屋檐很多,一时间工程量就不小。蒋

璃也换上了一身轻便帮了忙,但不是搭建工作,没人需要个女人来做这种事,她在挑拣木柴,粗壮好烧的放一堆,细枝末节的放另一堆,这些木柴都是虎头他们几个去山上砍的。

当然,跟着虎头他们一同入山的还有杨远,用他的话说就是,入山林修炼气质这种活非我莫属。结

果进了一趟山回来苦不堪言,这场大雪之前是下过一场雨的,所以导致气温骤降,山上都是未开发的路径,可想而知有多难走,杨远废了双鞋。他

连连跟蒋璃诉苦,当初陆东深为了找你入祈神山的时候,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别说下雨了,就是大晴天的那种山路也不好爬啊。蒋

璃瞅了他一眼,没说话,埋头继续挑柴。

364 你话太多

篝火架起来的时候,一整头牦牛肉也收拾出来了。饶尊想得周到,留了些肩胛肉出来,等雪停后就可以拿来做做牛干巴之类的。入

夜了,整座古城都沁着柴火和烤肉香的气味。每家都敞开大门,门前亮起了长灯,篝火大小不一,林客楼架起的篝火算是高的了,还有直接上炭炉的,将肉切成一爿爿穿起,像是平日里见过的烧烤。

灯光火光窜连,热闹得很,堪比过年。也

不全是烤牛羊肉,也有烤鱼的,与神仙饮隔着的那家店的店老板千里迢迢从查干湖订的鱼,跟林客楼的牦牛前后脚运到,个头不小的鱼,得一个成年男人肩扛着才行。在

林客楼斜对面的是家手工艺品店,老板除了是地地道道的手艺人外,打猎也是一把好手,是摩梭族人,有把祖传的猎枪,有时候好几天见不着他开店,那就是跑到天周山再偏远些的深山里去狩猎了。

摩梭族人无婚嫁,始终遵循走婚传统,母系社会。所以那店主没老婆,有时候会来林客楼喝上杯茶,然后感叹说,如果能有下辈子,我要做摩挲族的女人。

今晚他烤的是只山鸡,体格就跟火鸡似的,也是自己猎来的。将鸡收拾干净,开膛破腹,铁钎从左脚穿入右脚穿出,再来一支铁钎从头贯到尾,与之前那根铁钎形成十字,整只鸡就被抻开,然后架在炭火之上不停翻烧,打远一看,烤鸡的造型也是滑稽。牦

牛没法像全羊似的整只烤,饶尊他们几个将肉分好,篝火两旁分别架了Y型支架,大块大块的牛肉刷了油用数十条长细又锋利的铁钎穿好,其目的就是能让韧口的牛肉快速入味,再在牛肉中间穿过一根铁制主轴棍,棍头有把手,方便将牛肉搭在Y型架上后进行旋转翻面。

天黑之后,一些没回家的兄弟也顶着雪来了林客楼,帮着忙得不亦乐乎。一垛垛的柴被他们码得跟强迫症患者似的,又带了好几坛子青稞酒来。蒋

小天是主烤官,他自封的。但在一长溜牛肉被窜高的柴火燎得惨不忍睹时,饶尊实在看不下眼,一把推开蒋小天亲自上阵。蒋

小天被剥了“大权”自然心里不舒服,但瞧着饶尊刷油、翻面、添柴、再刷油、配调料都做得一气呵成后,再不舒服也成了服气,凑到蒋璃跟前说,“这太子爷还会做这个呢?”

蒋璃正在煮红酒。吃

鸡喝啤酒,吃羊喝青稞,吃牛的话她思来想去的喝红酒最适宜。寒冷之夜,一口温热的红酒,一大口烤牦牛肉,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