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节目?我什么时候答应了?”陈劲有点上火,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凑上来了,他又不是小明星整天想着抛头露面增加曝光度。

“呃,创业之路”

陈劲一听那四个字就冷笑出声,嘲讽的问:“去干吗?讲我是如何创业的,告诉年轻人你们光靠自己努力不够,还得有个管用的老子有够硬的关系做铺路石登天梯?你还有没有脑子,我这身份适合参加这种节目吗,这种事也给我往身上揽嫌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上,上个月14号节目组导演直接跟您联系的,后来我也跟您确认了。”秘书被他骂得也很上火,上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老板一向说一不二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出尔反尔的,连记性也不怎么好了。

陈劲听后脑子转了转,上个月,上个月净忙着林菀的事儿了,哦对了就是14号那天她吐了他一床,靠,瞧这倒霉日子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他想起来了收拾床时是有两个电话,当时他恶心得一个字都不想说嗯嗯两声就挂了,连对方说什么都没听清。

陈劲打发掉搞不清楚状况的秘书回到办公室,一看电脑屏幕上那些曲曲折折的统计图就觉得倒胃口,天天看这些东西,真烦。他索性把椅子转了一圈,改去看外面的蓝天白云。他忽然想如果毕业后没有走经商这条路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和很多人一样,从小到大他也有过许多理想,但是经商从来都不在其列,上大学之前,他甚至还想过当一名工程师。

可是后来他怎么就变卦了呢,因为忽然对权力和金钱变得热衷,想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所以放弃了初衷投身到尔虞我诈血雨腥风的商场之中。人生就像一张白纸,发生几次标志性事件,在纸上留下一个个点,然后再连成线就确定了人生轨迹,一旦确定了方向,便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就像电视里经常宣传的那些道德模范,他们只能永远的做好人,连坐公交车漏个票不成,因为那样不道德不符合他们身上的标签。他这个人心理阴暗,时常想那些人会不会厌烦,会不会后悔,因为做好人实在是太辛苦代价也太大。就像《天下无贼》里刘德华说的,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扒你三层皮都算轻的了。

做坏人多好,不用扒自己的皮,还能去扒别人的皮,再贴到自己身上,于是皮层越来越厚,无论是刀枪棍棒还是流言蜚语都不能奈何。当然了,坏人也是要一直做下去的,因为如果坏人做好事,会不习惯。

陈劲嗤笑一声,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常常会产生这种好与坏善与恶的对撞,窗外飞过一只麻雀,吸引了他的视线,于是就想起自己家里的那只小鸟。如他所料,林菀已经有所好转,不那么一潭死水了,但还是有点木,不爱说话,更别提露出个笑脸了,他现在觉得如果她能跟他吵几句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要能动动手那就是过节了。终于悟出一条真理,人呐,都他妈爱犯贱。或者说,比起她的顺从,他更享受和她动口动手的互动,如果对手偃旗息鼓了,他会寂寞。

听起来还像是犯贱。

每天看着林菀这样那样,他时常有种看电影的感觉,电影名字就叫做,一个女人和她所谓的爱情。他甚至好奇那个王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能让林菀如此这般生生死死的追随。他看过王潇照片,模样不错,如果按着相由心生的逻辑,人品应该也还成,可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个没经过锻造的毛头小子,只能吸引些眼皮子浅的天真少女,但凡有点阅历有点头脑的女人,都会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金矿。

所以说,林菀就是个傻帽儿,守着金矿视而不见,非要为一堆陈年烂铁哭天抹泪。可是就这么一个傻帽儿,木偶,呆鹅,他却不愿意放开。

他小时候有个习惯,喜欢一个玩具就见天儿的玩,还要拆了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怎么个玩法然后再装回去,这么一通下来新奇感和神秘感就没了,也就失去兴趣了,于是丢掉再重找。

林菀呢,他有时候把她当朵花,有时候又把她当玩具,他想把她脑子里的小芯片抠出来,重新给她写程序,让她围着自己转,用热烈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不想只当观众,一直以来他要么是导演要么是男主角,只有他不想接的戏没有他进不去的戏。

想到这里,陈劲转回去重新面对电脑,把那些数据图表关掉,打开百度首页,看着空白的搜索框,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爬上键盘,轻快的打出两个字,再看下面的信息,百度百科说,菀菀,柔顺的样子。

陈劲失笑,所以说,这个女人是注定要归顺他的。

周六早晨,林菀还在睡梦中就被陈劲从被窝里拎出来,她半睁着眼睛打着哈欠听他发号施令,“赶紧收拾收拾,等会儿去西山。”

“不去。”她嚷嚷着作势躺回去。

陈劲一看就来气了,这女人最近又多了一毛病,嗜睡,他可没累着她就差把她给供起来了,可她就是睡不醒,白天晚上的只要有机会就往床上粘。他郁闷的想肯定是吃中药吃的,当时他一心想根治她的失眠于是逼着她多喝了几副,没想到居然补过头了。最让他郁闷的是,有一次居然正做着她就睡过去了,害得他哭笑不得差点没难受死,再这样下去估计他就得去医院了,不仅要挂男科,还要去心理科,太伤自尊了。

“起来起来,别磨蹭,我们几个去钓鱼,你也跟着去透透气儿”陈劲说着又把她揪起来。

“干吗让我去?我又不是蚯蚓”林菀不满的嘟囔。

陈劲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什么意思,不禁气得好笑,真是幼稚,又一想,难得啊,今儿居然会顶嘴了,好现象。于是调侃道:“我们现在都用鱼钓鱼,没听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吗?”

说完把林菀半扯半抱的弄下床,放到洗漱池前,拿起牙刷牙膏塞到她手里,喊口令:“拿住了,刷牙。”然后出去换自己的衣服。

林菀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一边机械的刷牙,一边腹诽,这个人是不是把自己当太平洋警察了,怎么管的那么宽呢?不让她喝酒也就算了,她爱睡觉跟他有什么关系?以前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学习,工作,恋爱,所以能够积极的起床,因为知道有事情在那等着自己。后来王潇去世了,她虽然难过的要死,但是还要忙着和那个人抗争,也算是有事可做。

可是上次报复不成反倒被利用的那件事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于是她灰心了,而在王潇忌日那天,她更是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一切争斗都没有意义,天堂没有邮差,没人把她胜利的消息带给他。她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目标,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活着,只是为了兑现对姥姥的承诺。

林菀洗漱完毕后,坐在梳妆台前慢吞吞的往脸上涂涂抹抹,顺便从镜子里看某人站在大衣柜前乱扒拉一气,他自己已经换好了一套休闲装扮,淡紫色V领针织衫配米色休闲裤,很少见的浅色系打扮,挺人模狗样的,还在那翻什么呢?难不成还要配条丝巾?想到这,她不禁对着镜子吐了吐舌头,然后愣了下,这个表情,好久没做过了。

等林菀终于完成“表面功夫”,才发现床上摆着一套桃红色的休闲运动服,好娇艳的颜色,她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套衣服。事实上她从来都不曾关注这个大衣橱里有些什么,多半都还带着吊牌,都是那个什么生活秘书给买的,风格倒是她的风格,但她平时习惯穿自己的衣服,讨厌那种往身上贴人民币的感觉。

某人一脸成就感的站在一边,大喇喇的说:“就穿这个吧,瞧你多荣幸,我都为你破了这么多例,咱什么时候还伺候过女人穿衣服?”

“那是,您从来都只伺候女人脱衣服。”

林菀哼了一声,拿起衣服嘟囔着钻进卫生间,留下某人在那吹胡子瞪眼,嘿,看吧,这就叫蹬鼻子上脸,这女人,这女人真是一句话不说时让人心疼,一开口就让人头疼。再一回想她那防色狼似的眼神,他就更恼火,都这么久了,什么没看过,可每次她换个衣服都要避着他,简直是莫名其妙,有毛病。他抬起手腕瞧了眼,愤愤的想,要不是赶时间,非得过去把门拉开,爷我今儿就看了,不光看我还要做点啥,哼,就是把你给惯坏了

这厢林菀换上衣服,顺便照照镜子,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红彤彤的,很陌生的感觉,但不得不说,这个颜色很适合她。休闲款的运动服,妥帖的勾勒出纤细却不失曲线的身材,原来她还这么年轻啊。

想起大学时寝室聊起的话题,人活着为了什么?女人活着又为了什么?有人说,人活着为了吃饭,女人活着为了穿漂亮衣服。当时那人被大家好一顿埋汰,太俗气太肤浅太没价值。可什么是价值呢,人民币有价值,可它很俗气,但是没了它又没法活,人人都想活得有价值,而体现价值的东西往往是钱,钱很肤浅所以说,人生就是个悖论。

林菀抬手在左右脸上各掐了一下,立刻泛起红晕和这身衣服相得益彰,她想,为了吃饭和穿衣服而活,简简单单,未尝不是一种人生态度。

50、触动 ...

西山是B市周边一个小县城,三面环山中间有大大小小五个水域相连的湖泊,虽然有山有水但并没大肆发展旅游业,而是保留了所谓的原生态风貌,只建了一个对小众游客开放的度假村。

西山县离B市中心大概两个小时车程,陈劲亲自驾车,林菀坐在副驾驶位置昏昏欲睡,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头,瞌睡这东西大概是会传染的,陈劲一看她那样就想打哈欠,只好把目光锁定在前方,同时心里好笑,林菀一天天就知道吃吃睡睡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一路无语,到了度假村与众人会合,林菀一看原来每个男人都带了个女伴,再瞧瞧身边忙着和别人打招呼的男人,腹诽道,还说什么透透气,不过给他当花瓶。只是那些女人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再反观她这一身晨跑打扮,还真不是个称职的花瓶。

女人堆里除了林菀还有一个另类,那就是陈西。那次跳舞事件之后,陈西先是打来电话小心翼翼的打探,见她没生气立即恢复大咧咧的态度,说什么看她投缘对她一见钟情要做朋友之类的。后来多次约她一起玩,林菀虽然不讨厌她,但也不想跟陈家的人有过多牵扯,于是找各种理由推辞,陈西也是个识趣的久了就不再约她,只是偶尔会转发个搞笑短信什么的。

陈西穿了一套雪白的运动装,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过来跟林菀说:“等会儿他们就化身万年不动的糟老头了,真不知道往那一坐风吹日晒的有啥意思,可惜了这风景了。”

林菀朝四周看了看,果然好景致,山青水蓝,天高云淡,山坡上除了浓郁苍松翠柏还有一片片果林,时值初秋,各种水果挂满枝头,远远看着就让人从心里生出一种期盼的感觉。空气很干净,让人忍不住贪婪的呼吸,她情不自禁的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心里说,要是能坐下涂抹两笔就好了。

“菀菀,这个给你拿着”

林菀惊愕的转身,看见某人带着渔夫帽肩上挎着渔具包站在身后,这个打扮看起来很陌生,而且他的表情也很陌生,那么无害,柔和的像天边的云。她一时有些发怔,完全忽略了他手里举着的大背包,倒是旁边的陈西有眼力见儿的接过去,然后不客气的打开,嘴里大叫着:“咦,相机,刚好我出门匆忙忘了拿,哇,还有吃的,三哥,你太贴心了,诶,怎么还有帽子?”

陈劲从从陈西手里拿过那顶粉色的鸭舌帽扣到林菀脑袋上,说:“秋老虎特要命,当心晒坏了。”

“三哥,我也要。”陈西在包里猛翻了一阵半个布片都没找到,一脸的眼馋。

“反正你也晒黑了,戴不戴都没用。”陈劲轻描淡写的说,气得陈西直翻白眼,撅着嘴说:“不带这样儿的,我可是你亲妹妹。”

这时候远处传来向阳他们的呼喊:“阿劲,快点儿,你的风水宝地都被这帮孙子抢了。”

陈劲这才笑了笑,冲那边大声回应着:“这就过来。”然后对她们说:“你们悠着点,别到处乱跑,当心让蛇咬了。”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开。

林菀看着他的背影仍在发呆,这个人今天真奇怪,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定是假象,对,假的,她看着陈劲背着的长长的渔具包,觉得那里面应该装着一杆猎枪,那样才是真正的他。

“哎呦,歪戴帽子反穿鞋,跟小太妹似的,”陈西说着帮林菀把帽子正了正,然后举着相机说:“林菀,咱去拍照吧,我最爱摄影啦,我还是我们学校摄影协会的副会长呢。”

林菀看着眼前一脸单纯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似乎从她脸上看出了些许和那个人的神似之处,忽然有些不安,怎么突然间好人这么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男人们在湖边垂钓,女人们怕被紫外线伤到精心呵护的肌肤全都躲在太阳伞下三三两两的聊天,林菀她们俩无意间听了几句,都是我这个包是限量款啊你那戒指是多少克拉啊那谁前天又去香港shopping之类的,陈西撇撇嘴不屑的说,一群拜金女。

然后她们俩就单独行动了,陈西背了会包就开始抱怨,“三哥是不是往里装板砖了,咋这么沉啊?林菀咱们把这些零食吃了吧,太沉了。”

“给我背吧。”林菀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她不想承陈劲的情,可是陈西比她小几岁呢,这个样子有点像欺负小孩儿。

“唉,谁背不是累,吃吧吃吧,补充一下能量。”

于是还没开始玩,俩人就席地野餐了,林菀不想吃东西就拿出写生本画画,陈西嚼着薯片在旁边看热闹,不时的说上几句,“原来你是个才女啊,怪不得我三哥那么喜欢你。”

“我不会画画,但我会弹钢琴,对了,我三哥唱歌很好听,他给你唱过吗?”

林菀笔下一顿,画坏了,陈西有眼力见儿的伸过手,“喏,橡皮。”

“”

陈西吃够了,就嚷嚷着要拍照,林菀无奈的把画了一半的图收起来,她终于知道陈劲带她来而且还让她穿运动鞋的目的了,分明就让她是给他妹妹当伴游啊。林菀还以为那相机是用来拍风景的,谁知道陈西这个摄影协会副会长只对人物感兴趣,而且热衷于互拍,于是一上午下来,林菀腿细了,胳膊酸了,面部肌肉也僵化了。

到了中午,男人们终于舍得动一动了,女眷们立即围上去锦上添花,陈西则直接带着林菀则是直接回酒店,只是快到酒店的时候刚好和从湖边回来的陈劲撞上了,他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过来,笑着问:“上午玩的好吗?”

“好。”陈西立即回答。

“没问你,你什么时候不好过了?”

他说着走近林菀,抬手摸她的脑袋,吓得她直往后躲,他却只是从她头发里揪出一根草茎,好笑的问:“你们都干吗了,在地上打滚?”

林菀有点窘迫,没有做声,倒是陈西听后赶紧扒拉自个儿的头发。

陈劲也不追究,低头问她:“画画了吗?”

林菀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陈西在一旁接话:“我们还拍了很多照片哦,你们家林菀可上相了。”

陈劲揽过林菀的肩膀,一脸得意的说:“那当然,你三哥我眼光好嘛。”

兄妹俩一唱一和,说的林菀很不自在,正想要挣脱他的手,陈劲却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捧小野花,不失温柔的说:“这个给你。”然后又凑到她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我亲手摘的。”

林菀先是惊愕,随即感到脸上发热,这个男人这一连串的动作,话语,还有他刚才在她耳边呼出的热气,都太暧昧了,分明就是情侣间才会有的举动。

而这时陈西的一声惊呼“三哥,你也太浪漫了吧。”顿时把酒店门口的几道视线都吸引过来了。陈劲倒是脸皮厚,对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还挺享受,可是林菀却觉得不自然极了,脸上越来越烫。

陈劲拉起她的右手把花束塞进去,嘟囔道:“快拿着,我一大老爷们拿这个像什么样儿。”然后甩甩左手揽着她往前走,“吃饭去,跑了一上午你也饿了吧?”

林菀瞧着手里的小野花略微失神,听到问话后,忙答道:“还好。”

他又问:“知道这花叫什么吗?”

林菀咬着唇没做声,陈劲笑着说:“跟你名儿挺像,它叫紫菀。”

林菀认得这种花,小时候姥姥带她回农村老家走亲戚,那里到处都开着这种不起眼的小花,淡紫色的细细的花瓣,黄色的花蕊,有点像雏菊,却比它单薄逊色许多。

饭后,众人回到事先安排好的房间休息,陈劲冲了个澡然后搂着林菀午睡,等陈西来敲门的时候,林菀才醒,发现身边的人早就出门了。下午她和陈西又到处转了转,终于如愿以偿的画了两张风景图,还被陈西要去一张说是收藏,林菀笑笑像模像样的签了个名字。

晚饭后,男人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女人们有几个凑成一桌打牌,还有的去室内泳池游泳,陈西要追某部偶像剧大结局老早就守在房间里,林菀走了一天也觉着乏了就没再出去。

房间里有一套不错的音响,她随便挑一张欧美专辑放进去,然后倒了杯热牛奶去露台那边的沙发上坐着,抱着膝盖开始发呆。

有一首歌很特别,整个过程中都有潺潺的流水声,间或响起阵阵雷声,略带忧郁的轻柔女声在一遍遍吟唱“forever at your feet”,她立即爱上了它,跑过去看歌名,原来名字就是forever at your feet,歌手叫Oh Susanna,很可爱的名字,她把它调成单曲循环,然后坐回去认真的听。

翻译成中文是永相随吗,她闭着眼睛想象着,下雨的夜晚,一个女人站在窗前,思念着等候着迟归的爱人

雷声,雨声,音乐声,周而复始的响着,让人分不清是来自室外还是室内。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靠近,熟悉的气息,还带着一点烟草和酒精的味道。有一只手轻轻放到她的头顶,掌心热热的,林菀忽然就想起了姥姥的手,只是这手比姥姥的手大很多,而且更有力量,这是一双能够翻云覆雨的手。

他伸手拢住她的身体,她顺从的把头靠向他的身体,瞬间萦绕鼻息的都是他的气息,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下雨了。”陈劲看着外面的雨幕,平静的说。

嗯,林菀几近无声的回应。

“怎么光着脚?不凉吗?”他才注意到她放在沙发上的赤/裸着的双脚,不禁皱了眉,声音里略带责备。

林菀只是轻轻地摇摇头,脑袋蹭着他的衣摆,发出簌簌的轻响。

陈劲伸手摸摸她的脸,还好是干的,没有哭过,他知道她今天过得还不错,可是总有点不放心,刚才和哥们闲扯的时候也时不时的想起她,不由自主的猜想她在干什么,睡觉?看电视?还是画画写写他甚至想,她会不会在想自己呢?后来方正说,得了,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咱们也赶紧撤吧,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可是男人让女人等就是罪过,说完大家哈哈大笑一哄而散。

他回到房间后,只听到哀怨缠绵的音乐声,却没见着人,不由得气恼,可是当目光瞥到花瓶里那一团淡紫色的时候,那一丝气恼就烟消云散了,然后看到露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一暖立即大步走过去。

现在看到这个女人依赖的靠着自己,陈劲心里除了满满的满足感,还有几分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他捧起林菀的脸,让她面对自己,认真的问:“菀菀,你在想什么?”

“”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除了离开,其他的都可以。”难得郑重的语气。

林菀却只是轻轻的摇头。

陈劲顿时感觉到一丝挫败,他自认擅长掌握别人心理,这些年生意上和私下里很多事的成功都得益于他对人性的把握,可是他却不够了解这个女人,明明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透彻的像一瓶矿泉水。

沉默了一会儿,林菀突然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问:“能抱抱我吗?”

陈劲把手从她腋下伸过去,稍一用力,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整个人给托起来,同时还带着她旋转了一圈,她发出低低的笑声,好像是很开心。陈劲亲亲她的额头,轻声问:“喜欢这样?”

她闭着眼轻轻点头,于是他又抱着她转了几大圈,她的身体被高高的抡起,吓得她哇哇大叫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站稳后喘着气埋怨道:“吓死了,我恐高。”

他怕她着凉,把她重新抱起让她的双脚踩在自己鞋上,然后捏捏她的鼻子,笑着说:“习惯就好了。”

她像是真的吓着了,仍然闭着眼,轻声说:“他也这样抱过我。”

陈劲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一滞,身体也随之变得僵硬,却听到她继续:“我爸爸。”

他紧绷的身体顿时因为这三个字而全然放松,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斟酌着问:“你想你爸了?”

林菀忽然睁开眼,表情哀怨的看着他说:“不提他好吗?”

“好。”陈劲心说,那个人关我什么事,我不是看你不开心想安慰安慰吗?眼光瞥到旁边小桌上显然是一口未动的牛奶杯,他随口问了句:“怎么没喝?”

“凉了。”林菀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应承。

陈劲忽然感觉喉咙干渴,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捧起她的脸,捏开她的嘴巴,绵长的一吻。林菀忽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却无法阻止自己吞咽的动作,良久之后,他才放开她,抹去她唇上的白色泡沫,轻笑道:“这样就不凉了。”

林菀抬手用力擦擦嘴角,一脸的鄙夷:“真恶心。”

陈劲一听,眼睛一瞪,佯怒道:“敢说我恶心,不要命了吧?”说着作势再次端杯子,林菀赶紧从他怀里挣脱试图逃跑,他一把把她拉回来重新抱紧,低头凑近她的脸,威胁着问:“还敢不敢说我恶心?嗯?”

林菀躲闪着,低声嘟囔:“脏死了。”

陈劲表情变得严肃,一本正经的说:“我知道了,你真是不想活了。”说完低下头再次吻她,轻车熟路的撬开她的唇齿,舌头探进去,去纠缠她的舌,扫荡她的口腔。

51、迷失 ...

林菀先是被动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回应,同时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陈劲被鼓舞了,激动了,雀跃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两个人深深的吻着彼此,像要把对方肺里的氧气全部吸干一样,这样激烈带着点狠劲儿的方式正是陈劲所爱好的,他甚至有种感觉,林菀和他在某种程度上是极为相似的人。

林菀在不知道第几次换气之后,改而吸咬陈劲的嘴唇,那种感觉像被一只小老鼠亲了一样,不恶心也不疼,麻酥酥的,而这种酥麻感像是小小的电火花,嘶嘶噗噗的在他身体各个角落绽放,从脚心沿着小腿向上,从后脑勺沿着脖颈向下似乎要在某一点汇合,燃烧,甚至爆炸。这种感觉很陌生,很新奇,很诱人,很好。

只是这样被她调戏太不公平,于是他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时轻时重的揉捏她柔软的乳/房。很多男人都有处女情结,陈劲以前倒不太在意,上/床这种事只要有有感觉就好,比如你买瓶水,是为了解渴,又不是为了拧开瓶盖,而亲自拧瓶盖只是图一个卫生,说白了男女关系也就那么回事儿。可是,此刻,感受着林菀的乳/尖在他指间渐渐挺立,感受着她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变得柔软,这种体验让他悸动,让他亢奋,让他有成就感,让他难以描述

林菀就像个玩上了瘾的小孩子,连自己被他侵略都顾不得了,把他的头往下拉了拉,又去咬他的直挺的鼻子,咬了几下似乎觉得硬硬的不舒服,就去亲吻他的脸颊,像婴儿一样蹭得他满脸口水,两只手也不闲着,狠狠的揉搓他的头发抓他的耳朵抠他的耳朵眼儿。

被她乱七八糟的闹了一阵,陈劲也开始有反应了,但是看她玩得不亦乐乎,也就信马由缰的配合着。可是林菀湿漉漉的嘴唇沿着他的下巴一路向下,居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喉结,这下可坏了,他身体里那团火腾的一下就着开了,烤得他的心肝脾肺肾滋滋作响,真要爆炸了。陈劲重重的呼吸了几下,身体暧昧的往前顶了顶,低哑着说:“菀菀,去里面,这儿凉。”

“菀菀,菀菀”

林菀忽然睁开眼,偏过头看到身边熟睡的脸庞,心下纳闷,那是从哪里来的声音?

“菀菀”

那声音还在继续,像叹息一样似有若无,却又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她轻轻挪开男人搭在她腰上的胳膊,坐起身朝四下看,窗子没关严,白窗帘随风飘忽,天边泛起一道鱼肚白,雨后清新的空气不时的被微风带进来。她揉揉太阳穴,没有理会酸痛的腰肢,起身下床拾起沙发上的衣服穿上,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太早了,整个楼层都寂静无声,林菀轻手轻脚的下楼,楼下大堂空旷无人,只有一个值班的服务员趴在前台睡觉,旁边附设的茶餐厅里一片昏暗,她直接走出大门,外面倒是有一个保安靠着墙抽烟,见到她后走过来问有什么需要,她摇摇头。

昨晚的那场雨不大不小刚刚好,把地上的尘土都冲刷干净了,树上的叶子像是洗了澡一样焕然一新,各色花朵也像化了妆似的明艳动人。

林菀并没有闲情去欣赏这景色,她正在仔细的辨别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她时快时慢,沿着宽宽窄窄的大路小路,偶尔转弯,偶尔横穿草地,等到她停下来的时候,面前是一片迷雾,雾气的最下层泛着水色。

她忽然顿住脚步,疑惑的左顾右盼,自己怎么来这了?前面显然是一个湖,而且比昨天陈劲他们钓鱼的那处要大很多,她想起昨天陈西说过这里最大的那个湖淹死过人,好像是当地一对被家人反对的恋人在这里殉情了,有传言说他们变成了水鬼,吃了不少牲畜和小孩子,所以那里渐渐成了禁区。

林菀当然不会信那些传说,但此时想起这些,也难免感觉瘆得慌,转身就要走,可是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菀菀”她惊讶的回头,只有几只水鸟扑棱棱从水面飞起。她不由得抬头看天空,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吗?然后她心跳一停,那不是王潇的声音吗?曾经最熟悉的声音,她怎么忘了呢?

她激动得呼吸加速,用手按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然后轻轻的出声:“王潇,是你吗?是你在叫我吗?”没有回应,她前后左右的看,看天,看地,看天地交汇处朦胧的远山,无助的呢喃:“王潇,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转身回头的动作太频繁,她眼前一花噗通摔倒在地,然后再次听到王潇的声音,“菀菀,我在这里。”

林菀木木的转过身,看向水面,迷雾中有一个淡淡的轮廓,是他,是王潇,她顿时痛哭失声,一遍遍的低喃他的名字。

“菀菀,你累了吗?”

林菀不住的点头,累,她要累死了。

“你孤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