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你能不能不跟我客气?”

“我没有。”

“得,我知道你不是客气,你是烦我,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等着啊。”

路上,林菀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家伙,心急火燎,不时的催促:“能不能快点啊?”

陈家打着哈欠说:“再快就撞车了,难道要咱两个大活人给一小畜生陪葬?”

“你能不能别老咒它啊。”

“靠,我他妈说话要那么管用还好了。”

陈劲大半夜的离开被窝跑路上灌冷风,心里老大不乐意,又不能对林菀发泄,只好拿她怀里的小东西撒气,不时的横它两眼,心说,一个林菀就够折腾人了,但是他乐意被折腾,可是为毛还要被一只狗折腾啊。难怪他一开始就觉得她俩像,果然都是磨人精,专门磨他。

到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值班的兽医给狗狗做了检查,说是胃出血,像是被尖锐物所伤,问他们都给它吃什么了,林菀想了想说前几天给它吃过几块鸡肉,陈劲在一旁说:“笨死了,有没有常识啊,不知道鸡骨头对小狗来说最危险了吗?”看林菀怯怯的样子又立即改口说:“别担心了,这不是送医院了吗?大夫会有办法救它的。”

兽医先生本来想借机会教育一下这对粗心大意的小夫妻,见状也跟着安慰说:“没事儿,打几针吃点药就好了。”

妮妮在里面输液时,林菀在休息室走来走去,一脸的担忧,陈劲坐在沙发上养神,被她晃得眼花,把她按到旁边坐下,说:“医生都下保证了,你还担心什么?”

林菀自责道:“都是我不好”

陈劲笑,“可不是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学人家养宠物,害得我觉都睡不好。”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不忍心多说,“这也不怪你,小狗就是毛病多,以后注意点儿就成了。”

医生建议把狗狗留下来观察一晚上,陈劲乐不得,交代了几句拉着林菀就走,出了门一瞧,居然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小雪花从天而降,被周围的灯光照得亮晶晶的,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一般,让林菀看,林菀心里还记挂着妮妮,敷衍的抬头看了眼就不再理会。

陈劲心里却涌出一种陌生的情愫,忽然不想开车了,想拉着林菀在大街上狂奔,甚至想把她抱起来抡个几圈。他随即被这一想法吓了一跳,直到上了车,他才明白过来这种念头跟浪漫有关,他刚才那心思就跟初尝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愚蠢可笑,幸好没化作行动,否则还不得把林菀吓死。

看着旁边蔫蔫坐着的女人,陈劲好笑的想,原来所有人都一样,以为自己比谁成熟,不过是还没遇到。可是遇到了又怎么样呢,刚刚看清它的影子触及到它的温度就要放开,他虽然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没什么心得,但也隐隐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得到又失去比从未得到过要痛苦,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在心中感慨,爱情,原来就是一种患得患失。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着写着就困了,然后就去睡觉了所以,这一章是属于昨天的。作为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老刘也不多说了,还是低调的去码字吧。祝大家周末快乐!谢谢你们!

68

68、磨合

陈劲不放心林菀自己坐车上下班,就让自己的司机接送她,这天林菀下班后走出大楼没看到老李和车,正在纳闷呢,一辆黑色奥迪哧溜一声停在正前方,前座车窗降下,露出陈劲的脸,冲她扬扬下巴说:“上车吧。”

他说完就把另一侧车门打开,等林菀坐进去,他乐呵呵的说:“连闯了三个红灯,总算没迟到,你们下班可够早的。”

“不都是这样么。”

“唉,朝九晚五,还是上班族幸福。”

林菀忍不住反驳说:“被发工资的哪有给人发工资的幸福?”

陈劲笑,“你还真是嘴巴不饶人,就不能让我发发牢骚么,这生活就跟吃饭一样,成天清粥小菜不行,可要是顿顿都吃大鱼大肉也受不了。”

林菀冷哼一声,这人就是没理辩三分。

隔了会儿陈劲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吗?”

“只要不是火锅就成。”

一提这个林菀就来气,有一次她中午跟小谢吃了顿火锅,晚上回去没及时洗澡,就被鼻子比狗还灵的陈劲给闻出来了,然后就是好一顿说教,说火锅不健康啊容易上火啊喝王老吉也没用啊啊啊,林菀当时郁闷的想,应该在这个人诸多性格特征中再添加一条,事儿妈。

没想到事儿妈居然将管闲事儿的作风发扬到底,几天后她又提议吃火锅时被小谢一口否决,原来是陈劲交代过了,她知道时气得要死,这个人,简直是就是属章鱼的,哪里都能插一脚。她现在就是活在他的白色恐怖之中,每天除了八个小时工作时间都能看见他,就连那八小时里都有他布下的耳目,所以每天晚上当他在她身边晃来晃去时,她就恶毒的想,希望他的下属趁他不在搞点小动作,把他公司搞垮了,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想好没呢?”陈劲见她没吱声又追问一遍。

林菀回过神,说:“吃饺子吧。”

陈劲想了想说:“好吧。”

然后他们就去大清花吃饺子了,吃完后饺子剩了一大半,因为陈劲一个没动,只是吃了几口菜,林菀惊讶的问:“你不吃饺子?”

“嗯。”

“为什么?”

“就是不爱吃。”

“那你年三十儿怎么办?饿着?”

“吃菜呗,笨。”

陈劲招手叫来服务员结账,林菀看了眼桌上剩的几大盘白花花圆滚滚的饺子,又犯了老毛病,顺嘴就来了句:“打包。”

陈劲立即拿眼睛横她,嫌她丢他的人,林菀故意跟他唱反调,用周围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带回去当明天早饭。”然后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浪费可耻。”

服务员笑着收好钱然后拿来餐盒打包,陈劲指着那条被林菀吃得只剩下一根刺的鱼一本正经的说,“把这个也给她装上,回去嚼了补钙,不能浪费。”

服务员笑出声,林菀翻翻眼睛说:“这个就不用了。”

林菀本来想把饺子带回去给妮妮吃,后来才想起妮妮大病初愈只能吃流食,就顺手把饺子放冰箱里了。陈劲半夜被饿醒,嚷嚷着让她做点吃的,林菀睡得正香就被他叫醒,不耐烦的说:“不会。”

“哪有女人不会做饭的,别糊弄我。”

“你不是能耐吗,怎么不自己做?”

“靠,我要是会做饭还会生孩子,还要你们女人干吗?”

林菀最讨厌他那这种蔑视女性的态度,愤愤的骂了句:“沙猪。”

陈劲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嬉笑着说:“不用你杀猪,给我随便做点能吃的别太难吃的就行。”

然后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一样,把她拽下床推到厨房,见她杵在灶台前一动不动的消极抵抗,他煞有介事的说:“你没听过一句名言吗?”

待林菀疑惑的看向他时,他才一字一顿的答:“男人不能饿着。”

林菀嗤之以鼻,陈劲朝她靠了靠贴住她的后背,低头在她耳边暧昧的说:“因为饿着的男人是很危险地。”

感觉到林菀身体变得僵硬,他就得意的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还交代了句:“快点啊。”

林菀站在这个她没来过几次的空间,对着一排锃亮的炊具咬牙切齿,恨不得给他挠点锅底灰拌饭吃。十分钟后,林菀端着一盘东西出来,陈劲正坐在餐厅里闭目养神呢,闻到香味睁开眼,待看到盘子里的东西又皱起眉,不悦的说:“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吃饺子么?”

“这不是饺子,这是锅贴。”

陈劲气笑了,拿筷子扎了扎煎成金黄色的饺子,嘟囔道:“你不是说这是带回来喂狗的么?”

“它吃不了。”

“”

“要饭就别嫌馊,不吃拉倒,我要睡觉了。”

林菀说完就转身回卧室了,陈劲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心说这女人果然惯不得啊,现在都敢拿俏皮话骂他了,哼,回头再瞧瞧油汪汪的山寨锅贴,好像挺好吃的样子,用力嗅了嗅,挺香,然后夹起一个咬了一小口,茴香馅儿的,还行。

陈劲小心翼翼的吃了一个,停顿了一会儿,还好,没什么不良反应,又夹起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把一盘子煎饺都吃干净。吃完还有点感慨,有二十几年没动过饺子了,其实他也不是生来就不吃饺子的,要怪就怪他那整天研究厨艺的妈,非得把除夕夜的饺子做的贼好吃,结果他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吃完了又跑出去跟向阳他们放鞭炮,在大院里东奔西走上蹿下跳,然后就不行了。送到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好险,再多吃一点胃壁就得撑破了

等陈劲爬上床时,林菀已经睡着了,他忍不住朝她靠过去,贴上她温热柔软的身体时感觉到无比的满足。满足之余,又滋生出几分欲.望,搭在她腰间的手轻车熟路的掀开她的睡衣,沿着她细腻的肌肤向上滑去,握住她柔软的乳.房时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且兴奋的叹息。

林菀立刻就醒了,随即开始挣扎,陈劲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哄着:“菀菀,别动,让我抱抱就好。”

“你松手。”林菀隔着衣服抓住他作乱的手,愤怒的呵斥。

陈劲被她弄得气息微乱,无赖劲儿又冒了出来,说:“不行啊,它现在根本不听我的,你放心,你不想做我不会强迫你”

“畜生。”林菀咬牙骂。

“畜生就畜生吧,我就不信哪个男人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躺一床上还能坐怀不乱”

陈劲说着说着感觉到林菀身体一僵,他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补救。两人以无比亲密的姿态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林菀先开了口,声音有点凉:“你是不是把我当妓女了?”

陈劲立即反驳:“别胡说,我从来都没有,菀菀,你别多想”

林菀叹息一声,说:“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你还说会放了我,那现在是干什么?趁着有机会不用白不用?”

她的一番话像一盆冰水浇在陈劲身上,那蒸腾的欲望顿时就被熄灭了,这才意识到他的手还罩在她胸前,立即收了回来。他想开灯把她拉起来郑重的告诉她他没有,他其实是可是他在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那样做,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行为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他随心所欲惯了,尽管也知道对待林菀不能像对别人那样,可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

他的手贴在身侧握了握拳,在心底叹息,所谓自制力,也不过是个相对的概念,自从遇到林菀之后,他的自制力就像白蚁肆虐的千里长堤,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一寸寸瓦解,直到全线溃败。

陈劲反省了一会儿,又抬起手臂搭到林菀腰上,只是这一次已没了欲望,而是带了些歉意,甚至还有几分讨好的意味,他叹息着说:“菀菀,对不起。”

林菀委屈的抽了抽鼻子说:“以后你不许碰我。”

“嗯。”

“把你手拿开。”

“”

“拿开。”

“菀菀,你得给我个缓冲。”

“狡辩,你就是自私,混蛋。”

陈劲默默的接受着林菀的指责,心里想的却是她刚刚的那几句话,他不是不用白不用,他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儿,他只是,欲罢不能。

一连一个礼拜,都是陈劲亲自接送林菀下班,陈劲是个执拗的人,有时候临时有事就打电话让林菀在单位等着,也不让她自己回去。林菀也算是掌握了一些跟变态相处的技巧,也懒得跟他计较,说实话他来得晚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会被同事撞上,虽然大家早就知道了陈劲的存在而且也目睹过了他的尊容。

今天又是如此,陈劲足足晚了一个小时,林菀上车后委婉的说:“让司机来就行了。”

“不行,以后都是我接送你。”

她嘲讽的问:“你要下岗了吗?这么清闲。”

“靠,我这一片好心都被你当成驴肝肺了。”

“你那本来就是驴肝肺。”

陈劲已经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他有时候也纳闷,自己这脾气怎么就能对林菀一忍再忍呢?他可不认为爱情这东西有那么伟大,还能化腐朽为神奇,他认为爱情是建立在肉欲之上并升华了的一种男女关系,再升华也不会超越现实。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他们俩就像两颗被装在一个盒子里的棱角分明的石子,经过天长日久的互相撞击,摩擦,慢慢的就被彼此磨圆了。所以,这个现象是由时间空间和爱情合力而促成的。

其实,不仅是他在渐渐适应林菀,为她而改变,林菀也同样一点点的适应他了,在一些生活细节中他们甚至已经形成一些默契。陈劲为这一系列的发现而感到欣喜,得意。不是有人说过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

虽然短暂,总好过没有。

于是他冲林菀笑了下说:“菀菀,我不是说过了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这种接接送送的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你不用有负担。”

“我才没有。”

“那你还闹什么别扭,接受就行了。”

林菀将脸扭向窗外,看了会儿雪景,忽然说:“停车。”

陈劲赶紧刹车,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我饿了。”

陈劲笑出声,“这不就去吃饭了吗?马上就到了,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天给你解禁吃火锅,你忘了?”

林菀撇撇嘴,净挑好听的说,明明是他自己想吃了,昨天还抱怨跟她吃太久清汤寡水的嘴里都淡出鸟了

“我想吃泡芙。”她淡淡的说。

陈劲不解的问:“现在?”

“嗯。”

见他还白痴似的跟她大眼瞪小眼,林菀皱皱眉冲窗外扬扬下巴,陈劲领会的往外一瞧,路边有一家蛋糕店,他点点头说:“去吧。”

看林菀还是不动,他似有所悟的指了指自己鼻子说:“让我去买?”

林菀不做声,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陈劲嗤笑出声,“你自己没长腿?”

听到她哼了一声,想到他几分钟前的信誓旦旦,陈劲立即改口说:“得,当我没说,泡芙是吧?”说着就推开车门往外走,待他走出几步林菀忽然降下车窗叫住他,补充道:“还要一个绿茶蛋糕。”

陈劲笑,“还有没有别的?一次说全了。”

林菀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摇头。

陈劲咬咬牙,用手指朝她点了点,气咻咻的说:“耍我是吧?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感谢!

69

69、抑郁

林菀感觉得了症后的生活就是画圈,一天一个,或者几天一个,从抑郁出发,绕了一圈又回到起.点。有些事物就是这样,当你正视它,才会发现它有多可怕。以前她有点任性,时不时还会产生自暴自弃的念头,一直纵容着抑郁的种子在身体里生根发芽,直到它长成一棵小树才意识到它的危险,可是当她想要挥刀将其斩断时,它却已经迅速长成一棵无法撼动的遮天蔽日的大树。

站在它的阴影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无力。她最怕的就是早晨和晚上,因为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死,不是想去死,而是那个字就像口头禅一样时不时的跑出来,晚上临睡前也会忍不住想,自己又多活了一天,或者是,剩下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白天忙碌起来还好些,她就像战场上负伤的士兵,只顾着杀敌,多杀一个是一个,而忘了自己身上也在流着血。但是一旦闲下来,那些阴暗的消极的念头就会像雨后春笋一般嗖嗖往出冒,以至于她上下楼时会担心失足跌落,非死即残,午休时再也不敢和同事去天台闲聊,害怕那矮矮的护栏挡不住自己飞下去的欲.望,走在大街上看着潮涌般的车流时也会担心自己会冲上去

死亡像是一个邪恶的女神,时不时的朝她招手,带着诱惑的微笑,说着诱惑的语言,她有时候甚至能听到,比如,“你活得这么累,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呢?”

“你看你现在多孤单,没有一个人珍惜你,这样的人生多悲哀。”

“这个世界这么丑陋肮脏,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只要一个简单动作,你就彻底解脱了。”

“来吧”

林菀知道,这只是幻听,或者说,根本就是她内心的声音,她现在就像站在一面特殊的镜子前,看到的是自己,听到的也是自己,那所谓的死神,其实就是她自己,是她身体最软弱的人格。

所谓挣扎,大概就是不同人格的各持己见互相厮杀,人之所以能够保持理智,就是因为它们虽然此消彼长却始终能相互制衡。可是现在那个坚强的“她”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软弱的“她”,软弱的“她”无法充当自己的主人,上帝已让“她”失望,“她”只能向死神求助

而她之所以还在苦苦的支撑着,就是因为耳边还有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在说,好好活着。为什么要活着?她不知道,可是人人都知道一句名言,好死不如赖活着。因为没有人能得到具体的关于死后那个世界的描述,根据托梦之类的不可靠记载,似乎那里更苦

林菀只知道,死了的人不能活回来,而活着的人却随时可以去死,也就是说,活着,你手里还有两张牌,死了,就是有一张了。她明白,要想活下去,而且不是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的那种活法儿,必须找到那个坚强的自己。在找到之前也要竖起一个假的,这样才能震慑住那个软弱的家伙,阻止“她”跑去投向死神的怀抱。所以她要假装坚强,粉饰太平,试图营造一种虚幻的平衡。

可是这种伪装实在是太累了,她像是一个揣着惊天秘密的老实人,坐立不安,像是包着一团火的纸,随时有可能被烧透,化为乌有。所以她只好尽可能的把自己藏起来,离人群远远的,那样就不会担心说梦话道出实情,哪怕是化为灰烬,也不会有人知道。

也许,这只是一种畸形的自尊心在作祟,她害怕别人的议论和同情,从小就怕,因为同情不是爱,施舍也不是真正的帮助,不能让自己变强,反而会变得更弱,更加可怜,然后更让人同情,如此循环,简直比死去还要凄惨。她甚至想过,如果好不了,她就会趁自己尚有一丝清醒时结束性命,因为那样还能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

林菀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蚕,吐着丝给自己造一个厚厚的茧,活着那就是她的盔甲,死了,就是她的墓穴。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那个男人会撕开她的茧,让她重见光明,当然,也是直面暴风雨。起初她十分抗拒,因为如果说有那么一个人是她最想隐瞒的,那就是陈劲了,试问有什么事是比你的敌人知道了你的弱点还要让人难堪的呢?

可是预期中的嘲笑和鄙夷并没有发生,他看起来很震惊,似乎眼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只是她宁愿把那个当成是幻觉,俗语有云,猫哭耗子,假慈悲。或者猫是真哭,那也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玩物。

可是,当她的保护层被他撕掉之后,她却感到了一丝轻松,终于不必时时刻刻的遮遮掩掩了,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真可笑,她的解脱不是来自救星,不是来自死亡,而是来自她的敌人,把她伤害的体无完肤且夺走她自由的恶魔,禁锢与解脱,来自同一个人,这是多么无厘头且又辩证的关系。

其实,这个说白了就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她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最狼狈最耻辱最无助的一面都被他看到了,在他眼里,她根本就没有尊严可言了。所以她也不用死撑硬端着了,说起来自尊心这东西,也挺累人的。她自我安慰的想,这也许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