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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嬷嬷笑着擦干她手心里的汗,鼓励的笑说:“没事,熟能生巧,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温晚:“......”

不,我不想。

温兰气冲冲的回房后就把屋里的东西摔了个稀巴烂,丫鬟们尖叫着跑了出去,闻声而来的明姨娘进门时差点被迎面而来的茶盏砸破脑袋。

她脸色顿时沉了,站在门口低呵一声:“温兰!”

明姨娘是个严母,温兰连大夫人都不怕,就怕这个生母。

她噘着嘴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在狼藉的屋内,红着眼看向门口的人,委屈的喊:“姨娘...”

☆、苏绣

无论再怎么严格,明姨娘都是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女儿,见她这般也只得柔了脸色上前。

“这是怎么了?”

温兰不知是委屈的还是气的,眼里布满红血丝,恨恨的咬牙:“还不是温晚这个小贱人!”

明姨娘皱眉,轻飘飘的语气尽是不屑:“她?她能干什么?”

人长期生活在一个圈子里是很容易定性的,比如温若,心气高,比如温兰,脾气暴,比如温晚,软包子一个。

在明姨娘看来,她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这么多年温思钰都费尽心思的在老夫人面前捧她,可她不还是依旧没混出个模样。

就算现在成了将军府的主母,又能如何?

正因为如此,温兰才更生气,她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了,非常的客观,也不避讳的告诉明姨娘自己就是想找茬,其实她根本就看不上那黑漆漆的玉佩,她是想给苏铮买块玉白色的,这才衬他公子如玉的气质。

黑漆漆的东西,也只有温晚才看得上。

明姨娘脸色变了几变,不可思议的问:“温晚当真这么说?”

“可不是!翠玉轩的人都能作证,娘,女儿今日的面子可是丢光了!”

想起店里的小姐妹看她的眼神,温兰气的又把手边的花瓶给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明姨娘显然也是怒了,没有制止温兰的动作,冷声说:“我倒是小瞧她了!”

温兰喘着粗气问:“娘!你要帮女儿做主啊!”

她可咽不下这口恶气,若明姨娘不帮她,她也得自己报复回来!

明姨娘给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放心,娘不能叫你白吃亏!但她既然这么有恃无恐,咱们也得小心点,从长计议才是。”

就现在掌握的信息,时家看来是并不讨厌这个冲喜夫人,就是不知道喜欢到什么份上。

况且时家人都是讲不通道理的疯子,教训温晚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温兰心有不甘,可听她这么说,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答应。

“知道了,姨娘。”

明姨娘笑笑,眸光闪烁:“去找你爹吧,该怎么说,你知道。”

反正温晚也不在,是黑是白还不是温兰一张嘴,明姨娘不指望温大人为了温兰找到将军府给她撑腰,只要得到他的几分怜惜,再贬低下温晚和花姨娘,这样的结果就足够了。

温兰了然,再努力的把眼揉红一些,跑去找温大人了。

明姨娘在满地狼藉中站了一会,这才看向门口。

“来人,把这都收拾干净。”

皇宫。

下了早朝,时临刚要回府,就被小五子叫住了。

“将军,皇上在御书房等您呢。”

一旁的傅初璟闻言好奇问:“有事吗?”

小五子:“奴才不知。”

时临想了想,看了小五子一眼,“走吧。”

说句心里话,小五子也是很佩服时临的,无父母教导还能长成现在这般雄伟又可靠的模样,实在让人惊叹。

若非他一直跟在傅谨言身边,他都不敢想象,当初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是有多么的果敢和大胆才能帮着自家主子篡位称王,还一剑了结了先皇,那股狠辣劲小五子现在想想都觉得通体生寒。

他需要点什么转移视线,小五子偏头看着傅初璟。

傅初璟:“??看我干吗?”

小五子:“皇上没叫王爷。”

“没叫本王就不能来了?这你家啊?”

小五子默默扭回头,他倒是也挺想的。

大约是太过嫌弃,时临健步如飞的把二人甩在了身后,一把推开御书房的门,门口的侍卫和太监见怪不怪的目视前方。

正跟宫女拉小手的傅谨言虎躯一震的看向时临:“......”

好尴尬哦。

时临挑眉,懒洋洋的问:“有事?”

默默端正坐好的傅谨言严肃的点头,开口却是一顿。

操,他想说什么来着?叫时临给吓忘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好在傅初璟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皇兄!我也来了!”

傅谨言就差鼓掌了:“来得好!”

闻言,傅初璟迈进御书房的腿一顿,接着又默默把跨进去的右腿给收了回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一旦这么受欢迎,就离遭殃不远了。

上次傅谨言这么欢迎他,还是他玩时临解下来的佩剑给掉湖里了,然后拽着他一起下水给时临找。

最后剑是找到了,俩人也一块挨了揍。

傅初璟泣不成声,他为这个哥哥付出了太多呜呜呜。

于是小可怜本人的傅初璟也不管傅谨言怎么喊,转身拔腿就跑,向着自由和不挨揍的方向极速前进。

时临抱着胸,给傅谨言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傅谨言吞了下口水,正要打哈哈,突然灵光一现:“啊,想起来了!”

“给你下毒的人已经查到了,是军队里的一个小喽罗,已经关进天牢了,你要审审不?”

时临:“他只是个替罪羊,不必了。”

真正的人是谁,他心里门清儿。

傅谨言点点头,捶着桌子说:“苗疆那边的也已经被灭口,这次看来又叫那狗东西给逃过去了。”

线索尽断,只靠猜测不足以服众。

时临勾唇,黑眸里尽是势在必得:“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他不急。

“还有事?”

傅谨言摇头,然后暗搓搓的问:“喝一杯?”

时临拔腿就走,喝个头,他可是个正经人,还要回家陪媳妇呢。

二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回的将军府,温晚甚至还没来得及藏好那黑色虎纹玉佩,就被时临撞了个正着。

小姑娘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笑脸变得苦哈哈。

时临一头雾水:“怎么了?”

温晚桃花眸里尽是幽怨,“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时临笑了,“这还早?我可是天刚亮就走了。”

温晚皱皱小鼻子,放弃了给时临一个惊喜的想法,把手里的玉佩递过去,抿着笑意说:“这个送给将军。”

时临接过,笑问:“今日出门了?”

“恩,妙妙带我出去玩,在翠玉轩买的。”温晚眼瞳亮晶晶,期待的问:“将军喜欢吗?”

自是喜欢的不得了!

时临又放回她手里,亲亲她的额头说:“给我系上。”

温晚那僵硬的笑终于又舒展开,像是三月的樱花,粉嫩柔软。

她给他系在腰间,抿了下唇又开口:“我今天...碰见了温兰。”

时临垂眸:“她欺负你了?”

温晚想了想说:“有妙妙和嬷嬷在呢,不过就是小孩子的把戏。”

见不得旁人好,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只要见到别人喜欢,她也一定要费尽心机抢过来。

系好玉佩,时临抱着她坐下,把玩着她那细白的手指问:“什么把戏,跟我说说。”

温晚是个乖孩子,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自己怎么怼回去的。

复述完自己还担心的问:“嬷嬷说这样很好,可是将军,我是将军府的主母,言辞这样的...恩,惊世骇俗,对府上的形象是不是不太好啊?”

时临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将军府的形象早让我和爷爷糟蹋没了,你担心什么?”

如今的皇族贵胄哪一个不被时家三代给骂过,形象这种东西,不存在的。

温晚这才松了口气,“那我放心了。”

小姑娘太可爱,时临又忍不住亲亲她,然后露着小虎牙坏笑着问:“爽不爽?”

“什么?”

时临:“骂她!”

温晚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点点头,“太爽了!”

这放飞自我的感觉甚至有点让她刹不住车!

用完午膳,时临有些私事要解决的出了门,今日天气很好,太阳伴着微风,叫人心底明媚又不会太过燥热。

温晚想了想,叫人把摇椅搬去了院里的树荫下。

薛嬷嬷更是体贴的叫人搬来小桌,上面放着糕点和瓜果,香晴在旁边给她轻打扇,这待遇好的让温晚都快睡着了。

可才刚用过膳,怕她积食,薛嬷嬷拿来了她未完成的绣品。

果然,看到它温晚就清醒多了,伸手接过。

薛嬷嬷拿起篮子中的其他绣品看了看,带着骄傲和惊叹,“夫人的绣工当真了得。”

简直堪比宫中的绣娘。

温晚引线的动作不断,抿着笑意说:“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她在温家时的生活可不像现在似的如此丰富,为了避免自己被闷坏了,她只能找点事做,女红便是其中之一,并且幸运的是,她在这方面的天赋不错。

往日拿出去换银两维持生活时,也能卖出个好价钱养活她和连翘,这让温晚很是骄傲。

薛嬷嬷仔细的看着手中的绣品,缓缓的问:“夫人这用的可是苏绣的针法?”

温晚动作一顿,抬头问:“嬷嬷为何这样问?”

薛嬷嬷将手里的绣品往前递了递:“先夫人生前最喜苏绣,老奴这才对苏绣更熟悉些,夫人这绣品上的层次分明,轮廓整齐,针法也是活泼,显然是苏绣的绣法。”

她疑惑的摸着手中的绣品,“可夫人从未出过永安城,又从何学到如此精湛的苏绣技法?”

温晚明显也有些愣,“我、我从书上学的。”

“书上?”

温晚点头,看向连翘:“去把我书匣子里的那本针法书拿来。”

这书还是连翘给她带回来的,自是明白温晚说的是哪本。

她点头应了,转身回屋。

☆、配不上

这是一个发黄破旧的旧书,书页的有些地方甚至还带着污渍,但好在书页完整,倒也不影响翻阅。

书角已经翘起来了,显然被翻了许多次。

薛嬷嬷接过大致的翻了翻,发现这竟是一本囊括了四大名绣以及其他绣法的针法书,字体娟秀小巧,显然是出自一女子之手。

温晚边绣边说:“这是几年前连翘去卖绣品时,一个老板娘送的,此后不久,这家店就关了门,老板娘也不见了踪影。”

那老板娘待人温和,给的价钱又公道,她和连翘还为此伤心了好一阵。

“那她没说这书出自谁手?”薛嬷嬷不可思议的问。

温晚看向连翘,主仆二人想了想皆是摇头。

无怪乎说‘高手在民间’,只怕连宫中的绣娘都无法一次性掌握这么多的绣法。

薛嬷嬷若有所思的看向温晚,狐疑的问:“这本书上的针法,夫人都学会了?”

温晚笑着点头,“都会了。”

这本书至少有百种针法,况且还有公认最难的四大名绣,温晚竟都会了?

薛嬷嬷顿时肃然起敬,“夫人在刺绣上的天赋着实无人能及。”

温晚抿着笑,不以为然。

她倒觉得是天道酬勤,任谁对着一本书专心致志的研究上六七年,也能将它摸个透。

念此,薛嬷嬷有了主意。

“夫人可知,再过一月有余就到了太后娘娘的寿辰。”她笑着看向温晚,“届时夫人也是要随着将军前往寿宴的,老奴想着,或许夫人可以弄一副绣品送与太后。”

往年都是时临搜刮些奇珍异宝进献给太后,可如今温晚嫁进来了,在圈中的位置又不尴不尬的,薛嬷嬷想着若是太后能青睐一二,温晚的身份也自是水涨船高。

毕竟名号都是虚的,平日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法拿身份压人,可你身后都有什么人的支持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样黏在你的周围。

至于温晚就想的简单了,嬷嬷总不会害她,她又左右无事,能绣便绣。

只是...

“太后能瞧得上眼吗?”

薛嬷嬷淡笑:“我的好夫人,您对您的绣品得有信心才成,况且老奴都知道心意无价,又何况是太后呢。”

温晚想想也是这个理,点头应了,这下是一点困意也没有,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要给太后绣副什么图样更好。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引得院中几人都抬眼看去。

就见两个男子出现在了门口。

一个生着娃娃脸,笑盈盈的模样像是未长成的少年,一个则五官深邃,不苟言笑。

他俩的动作倒是一致,看到她们先是一愣,而后尴尬抱拳。

“对不住,我等走错门了。”

说着二人就要转身,那娃娃脸的陆星烙背过身的刹那小声说:“卧槽,府里什么时候有姑娘了?!”

叶寒心里也纳闷,正要抬步离开脑中又闪过了一张面容,当下又转过身来。

陆星烙:“??”

叶寒低沉的嗓音里有些不可思议:“嬷嬷?”

薛嬷嬷笑着点头:“小叶。”

陆星烙:“嬷嬷!?真是你啊!”

薛嬷嬷又是一笑:“这就不认识我了,小星星?”

连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星烙的笑顿时僵硬了。

他挠着头很难为情的挣扎:“嬷嬷还是叫我小陆吧。”

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叫小星星也太娘们唧唧了吧!

薛嬷嬷:“好的,小星星。”

陆星烙:“......”

薛嬷嬷不再逗他,看向温晚说:“夫人,这是打小跟在爷身边的两个孩子,一个叫叶寒,一个叫陆星烙。”

面瘫了许多年的叶寒闻言都抽了抽嘴角,不可思议的问:“夫人?!”

哪来的夫人?谁家的夫人?

薛嬷嬷正要解释,就看见时临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见二人,他似是有些惊讶时间过的这么快,挑眉说:“啊,你们出来了。”

陆星烙扑过去,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抖着声音问:“爷你你你成亲了?!”

时临直接用行动回复了他。

温晚嗔他一眼,“桌上还有葡萄,将军非抢我的作甚。”

躺椅偏大,温晚人又小,不过占了其中的一半,时临一屁股坐下,双手垫在后脑勺上,右腿搭着左腿抖呀抖。

他说:“你拿的甜。”

这宠溺的声音,这柔情的眼神和甘之如饴的笑,叶寒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怎么回事?他们只是受了半个月的罚出来怎么换了个主子!?

说好兄弟一生一起溜,你却提前跟了姑娘走?

这一刻,弱小无助的陆星烙和叶寒终于明白了女人口中的那句——男人靠的住,母猪能上树。

比起叶寒的震惊,陆星烙就多了点幽怨,带着点微微的不满说:“爷你成亲怎么也不通知兄弟们!”

“星烙!”

叶寒警告的看他一眼,低头抱拳:“爷,星烙不是那个意思。”

时临笑了,他慢慢坐直问:“那是什么意思?”

“他...”

陆星烙噘着嘴,清澈的鹿眸带着怀疑和警惕的看了眼温晚,又一声:“爷你这样让红颜姐怎么办!”

闻言,温晚面容不改,耳尖却是微动,连翘则是震惊又谴责的看向时临的后背,薛嬷嬷若有所思,至于其他的丫鬟们都低着头不敢吱声。

唯有没资格伺候在跟前离得较远的香语杏眼里闪烁着看好戏的讥笑。

时临压着怒火,蹙眉反问:“关她什么事?”

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事,不用陆星烙回答,时临就明白过来,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他眸子是沉得,声音也冷的吓人:“我看你受的罚还是不够。”

“爷...”陆星烙瑟缩的耸了下肩。

时临起身,眉宇间蕴着风暴和雷霆,压着声音说:“我时临就这一个女人,什么红颜蓝颜的关我屁事?”

叶寒心急的替陆星烙解释:“爷别生气,星烙他就是这么个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