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苏醉:“不是。”听说没什么味口,脸上还长了几颗雀斑。

周小山:“她在那边没人照顾是不是”?

丁苏醉:“不是,…我把她的藏身地告诉孙寨让了,他过去好几天了”。

周小山听完她的话双目喷火,“你到底把她藏哪了”?

丁苏醉绝对要惹恼他,火上浇油,“干嘛呀周小山,孙寨让守了蒋舟多少年了,你不待见人家还不让位,这不是占着那啥不拉那啥么,我实在看不下去蒋舟整天形只单影了,朋友一场我总得帮她一把,不能我一个人享乐啊。”说完扶了扶眼镜,“再说你又没想要娶她,我要是她连孩子都不会留下的”。

最后这句话彻底惹怒了周小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是不是劝她把孩子做掉了,丁苏醉你怎么一肚子坏水啊,你缺不缺德啊,你当初不也拼个老命才替耿寒生下的孩子么,你怎么能劝蒋舟不要孩子”。

丁苏醉好笑的拉开他的手,“周小山的讲点理好不好,耿寒什么时候说过不想娶我,你可是大大方的承认不娶蒋舟的”。

周小山说的全是气话,他倒是知道丁苏醉不会真劝蒋舟去打胎,可就是撬不开她的嘴,这让他不由一阵挫败,就想出一口恶气顺便再激一激她,“你不是会喜欢上我了吧,才不让我找到蒋舟”。

丁苏醉算是真服他病急乱投医了,“你是不是没被我气死,就准备恶心死我”?

周小山眯起眼,“这次算栽你手里了,你见不得我好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等着收拾烂摊子吧。”放完狠话气呼呼的走了。

丁苏醉在他身后笑开了,无声开口:“谢谢了”。

‘智者’——智慧之者,great wisdom(过人的智慧)——简称GW。

《硅谷禁书》第一章‘引爆你的内在能量’。内在世界是一座蕴含着无尽力量、无尽智慧、无尽的供给的巨大宝藏,它拥有无比惊人的潜能。

2004年,丁苏醉在麻省理工大学学习的第三年,业内报上发表了这样一篇文章——《BUG修补,如何能拯救一个朽木工程》,文章署名是李特的导师J先生,丁苏醉曾避开李特去找过那位J先生,“代码改坏了理应由编程人去修正,您从未跟我一起开发过这款软件,如何说这是一块朽木”?

“这款软件的构思我的确欣赏,但是弊端太多,就跟你这个人一样粗糙,连基本的测试都通不过,实在是让我失望,目前看来,这不过是比简单设计高出那么一丁点儿,远远达不到完全设计的标准”

丁苏醉气急:“这本来就是个简单设计,本来就是对我个人能力的考验,完全设计那是考验设计人员和整个项目组的完整能力,你怎么不了解情况就拿来比,还那么不负责任的发表什么烂文章,这对我今后的发展有多大影响你可知道”。

J先生耸耸肩:“不好意思,李特给我说出这款软件的理念时,我确实是偷偷赞扬过你,真没想到他竟拿了个简单设计给我,一气之下就发表了那样的文章,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不如继续把它做完美了吧,用事实来推翻我的言论,不然我依旧保留我的批评”。

……

《硅谷禁书》第三、四、五章‘自己才是最丰富的宝藏’‘我能成就一切’‘想要就能得到’。人体器官不同,分担的工作也必然不同,比如大脑(脊椎系统),它的中枢在脑部,担任显意识的工作,而潜意识则是由‘太阳神经丛’担当,它是一个神经丛,是交感神经系统中枢;‘自我’不是身体,亦不是心智,实际上,身体只是‘自我’执行任务的工具,而心智则是‘自我’进行思考、推理以及谋划的工具,只有认识了‘自我’的真实特质才能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的感觉,你可以成为任何一种你想成为的人;当能够正确的对待并引导潜意识时,就是到了能够解决我们的各种困难的时候,到了有能力为顺畅的人生保驾护航的阶段,只要意识到了精神的力量极其强大的事实,就拥有了去获取精神的或是物质的一切必要力量或是能力。

2005年,丁苏醉自从J先生那里受到了歧视后,一整年的时间都在做软件功能完善的二次开发,儿子完全交给了田典,丁苏醉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称职的母亲。当她拿着这款足可以震惊软件界的成果再次找到J先生时,他只是淡淡的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成功,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个中国人的智慧,可是接下来你会怎么办呢?哦,按中国人的正常思维来说,应该是找到一个出价高的公司把自己的心血卖出去,对不对”?

丁苏醉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做公司,那么这款软件的下场还真就跟J先生说的八九不离十,他那嘲讽的眼神似乎还在说‘看吧,你就是这么想的,我从没低估过中国人的智商,但也一点儿没高估中国人的魄力’。

丁苏醉看懂了他的眼神,怒了。然而比她更愤怒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李特冲进来二话不说,照着自己导师的脸上就是一拳,丁苏醉忘了,自小生活在美国的李特,骨子里实打实是流着纯种中国人的血。李特放了狠话:“瞧不起我们是吧,我就要让你们看看,中国人是如何在美国最高端科技的领域里创造神话的”。

半年后,丁苏醉从麻省理工大学毕业,一家四口进扎硅谷。

耿寒放下手中的报纸,双指捏着鼻梁揉了揉,又瞄了一眼,没错,那上面的头版头条是一篇大篇幅的报导‘丁氏总裁的最终归属——美国华人街李氏财团的继承人李特’,扬扬洒洒的占了大半个版面,那上面刊登了耿寒、李特、田典三个人的照片,并做了相关解说,最后一张相片很清晰,是李特与丁苏醉相拥在街头的特写,李特抱紧苏醉一脸宠溺,苏醉靠在李特胸口幸福满面,报纸上介绍的很详细,但简单的总结下来就是,田典是丁、李两人之间的烟雾弹,李特才是丁苏醉真正的爱人,而他耿寒竟被写成了虚假绯闻中的路人某而已。

耿寒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最近是在什么地方招惹了她,可打死他也不信报纸上所介绍的‘实情’。丁苏醉的电话又接不通了,耿寒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守株待兔去她家楼下等。

B市的冬天非常寒冷、漫长,耿寒按下车窗吸着烟,一明一暗的光火在这个夜间犹为凸显。眼尖的丁苏醉一眼就瞄到了车里的耿寒,亲腻的牵起李特的手小声告诉他装好样儿,两人便手拉手的去了楼下不远处的便利店。

李特是个好演员,丁苏醉想,他不去演戏还真是暴殄天物。在便利店里的杂志栏前,苏醉正翻着书,李特双臂从后面绕上她的腰,一脸甜蜜的看着她笑,嘴上说:“腰这么细,耿寒体力好不好?不会给折断吗”?

丁苏醉回他一个更甜蜜幸福的笑容,“被折断腰也比你个搅屎棍子强”。

李特照着苏醉的脸蛋儿狠狠亲了一口,“子非鱼焉之鱼之乐,看耿寒那个老家伙也强不到哪去,你不准备给他戴几顶绿帽子?听说那个申小珉是后备军啊,共伺兄弟二人,这个难度系数还挺高的”。

丁苏醉回身捏了捏他的鼻尖,“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耿寒中看更中用,一夜七次郎,你行吗”?

李特抱起苏醉转了一圈,惹得她大声尖叫,“行不行的,问问典典不就知道了,走,陪哥哥去买套套,弄盒整的,今晚我要是全用完了,明天你给我亲自用手收拾”。

“靠,你要弄死我老公啊!”于是两个腻腻歪歪的走向生理用品专柜,这期间李特一直从后面抱着苏醉,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耿寒一路跟踪两人到便利店,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处走进去,一直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两个人说的什么话,耿寒抻长脖子也没听清,倒是看了个真切,笑的那腻歪劲,一会儿他亲亲她脸蛋儿,一会儿她还捏捏他鼻子,忘情时还抱着她转了个圈。耿寒努力的提醒自己,他们像亲人一样,亲密点儿没什么,不是没亲嘴么,要是把李特换成自己的话早就吻的她不能自己了,这想法一直到那两人买了盒避孕套时,彻底坚持不下去了。

耿寒呆呆的站在原地任他们走出了便利店,他不是不想追出去,他甚至想杀人,可是一旦追出去那他和丁苏醉就算是扯破脸了,他没有勇气,他输不起。心黑手狠的黑老大,如今竟窝囊到连出去捉/奸的勇气都没有。可见丁苏醉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个东西啊。

. 耿寒没再给丁苏醉挂过电话,他自欺欺人的想,只要不给她机会说出口,那他们之间就永远只是冷战而已,他不会失去她,她也没有放弃他。蒋晴的手术的就安排在了周一的下午,耿寒最近都在忙这件事。

蒋晴年青时跟过一个男人,为他打了好几次胎,最后那个男人扔下她跑了,却没有想到,年少时期甜蜜的痛苦竟为她埋下了这么个隐患,蒋晴得了子宫恶性肿瘤,也就是俗称的子宫癌。

早些年她做过一次手术,整个子宫被切除,却留下了一小段未被癌变侵害的附件,现在正是这一小段附件病变,害的她不得不再开一次刀。

耿寒坐在妇科手术室外等待已经接近两个小时了,常日的疲惫和压抑造成他大脑轻微的眩晕,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很像丁苏醉的身影,定晴一看时,又没了人。他笑着摇了摇头,他可真想她啊,想的抓心挠肝,可他也是真的怕她,都说他耿寒心硬,可就这么个心硬如铁的人,在丁苏醉面前也不由的甘拜下风,她可是真舍得他难过。

又过了一个小时,蒋晴才被推出手术室,医生告诉耿寒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身体很虚弱。耿寒安顿好蒋晴之后,就驱车回家,准备换一身衣服顺便拿电话,早上走的匆忙连手机都忘了带。

就在耿寒不紧不慢的往回赶时,蒋舟在美国急的是上蹿下跳。这边的医生要她在国内时的病例,她就把电话打给了丁苏醉介绍给她的主治医生,著名的妇产科医生张萍。

张萍把一些病例传真给她之后,犹犹豫豫的开口说:“蒋舟,如何有可能就劝苏醉留下这个孩子,先不管这是不是一条命,关键是胎儿不小了,非要做流产手术对她的身体伤害太大”。

蒋舟被惊的眼前一黑,“张阿姨你说什么?苏醉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萍也吃了一惊:“你不知道?那也难怪了,那孩子那么倔,我怎么劝都不听,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劝劝她吧,她约了别的医生做手术,这眼看着就要到时间了”。

蒋舟这边放下电话,直接就打耿寒,可是手机都快打没电了也没人接,蒋舟在心里骂他:关键时候就瘪茄子,真没用。等终于打通之后,也已经快到中午了,耿寒懒洋洋接过电话,开口就是英文:“hello”。

“哈你妈个头,我是蒋舟”。

“蒋舟?”耿寒坐起了身,“你死哪儿去了,周小山都快上房揭瓦了”。

“操,耿寒你个熊货,还有心开玩笑,丁苏醉怀了你的孩子,她要堕胎”。

“你说什么?”耿寒站起来,连带踢翻了脚边的购物袋。

“我说什么,市第一人民医院,赶紧给我滚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喂,喂,你听到没有”。

耿寒当然没有听到,他早就飞奔下楼了。耿寒把车子当飞机开,还一边打电话,一点儿都没觉得危险。‘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一遍遍机械的女声传出来,耿寒急的哭出了声,这个时间她关机,她到底想干什么。

赶到医院,停下车,连钥匙都没拨就跑上楼,他可真是傻,他恨死自己了,刚刚看到一个跟丁苏醉很像的身影,为什么没有追过去,现在想起来那明明就是她。

耿寒往楼上赶时双腿打颤,轻飘飘的走不稳,他想起许多和她在一起的往事,他想起了申小珉曾经跟她说过,丁苏醉生品品时是难产,熬了一天一夜差点没死在产床上。他多想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他多想正好有一个孩子来缓合他们的关系,他多想要一个女儿凑成一好字,他多想…。

31

外面飘着雪花,却比不上耿寒的一身寒气,更比不上扶着墙慢慢向外移动的丁苏醉的脸色苍白。

耿寒找到了苏醉,看到她的虚弱,心里落入谷底,顿时疼的连个缝都没有了,“小醉,孩子呢?”耿寒小心翼翼的语气,渴望的双眼刺痛了丁苏醉的神经。

“没了”。

“什么没了,你说什么没了?”双手掐住她的肩前后摇晃,说话间带着哭腔。

“什么都没了耿寒,我根本就不爱你了。”丁苏醉一把推开他,大声吼:“你来这里干什么,生不生孩子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们完了,完了,你看清事实吧,当初你娶别人时有没有想过孩子,哦,对了,那时你不知道,所以你眼睁睁让我去死,知道有了孩子才想把我救回来,可是晚了,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是我自己放弃的,我不想再跟你耿寒有更多的牵连,我不要你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丁苏醉被打歪了脸,始终没有转回头。耿寒看着手痛哭失声,“你这个混蛋。”痛哭的哽咽不能自抑,“你混蛋,混蛋,我耿寒瞎了眼爱上你,你真狠,你永远都知道怎么能让我生不如死,丁苏醉,我耿寒以后要是再缠着 你,我他妈就是畜牲”。

这一生,他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只爱了这么一回,未曾想,这一爱,就爱到了红尘尽头。情之一字,本来就身不由已;情伤二字,从来都是伤人伤己,情伤,情伤,有情必会有伤,他与她又怎么逃脱的了。

耿寒一步步后退着走进医院,他不想留她给背影,他要让她清清楚楚的记住他的伤痛。苏醉苍白着脸紧紧盯住他,完了,真的结束了,她不想流下一滴泪在他面前,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眼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身影,她想让他看到她的不在乎,她想让他知道,他曾给过她的伤痛,无论过去多久也不可能用时间来摆平。

可她到底是女人,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滑坐在地上抱住双腿痛哭失声。

丁苏醉觉得时机已经够好了,可等来等去也没等来耿寒的报复,蒋舟听闻丁苏醉狠心打掉孩子之后,在电话里只说了五个字:“你不是女人”。

苏醉不想跟任何人去解释,她贯于沉默,不屑辩解,自小的生活环境本应该造就出一个自卑、怯懦的她,可她用她的骄傲筑成一个壳紧紧裹住自己,目空一切,不爱她的她不爱,瞧不起她的人她更瞧不起他们,她不愿意追逐或报复,因为这些都需要投入感情,她不欠任何人恩情,包括生养她的母亲。如果没有耿寒,她似乎是无坚不摧的。事实上,丁苏醉也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给人听的,因为她确实放弃了那个孩子。

小产的人得像坐月子一样养,田典很细心也有经验,当初苏醉生完品品,就是他照顾她的月子。苏醉刚到美国时,有过一阵自弃的日子,那时候她会哭、会倾诉、会摔东西发泄,在迷茫时会主动要求见心理医生,他以为苏醉是绝望的,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她对生活是多么积极。可现在的她呢…。

田典对着推门进来的李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刚刚睡下了”。

李特轻轻按了下嘴角,‘咝’叫了一声,耿寒下手还真重。看了看丁苏醉苍白的小脸,这个女人一直都能激起他的保护欲,虽然她是他见的所有女人中最坚强的,最开始她一张毒嘴把他损的无地自容,他以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可是后来朝夕相处中,当初最欣赏的她的性子变成缺点,他却很奇妙的能接受,就像接受母亲的唠叨一样,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一种没有血缘的亲情,她成了他的亲人。

田典轻悄悄把李特拉出了卧室,找出急救箱帮他上药。

“她还是那样吗?”李特皱着眉头,“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一脸伤是怎么弄来的”?

田典手里的绵签狠狠按了一下,换来了李特的一声呼痛,“你打电话说你跟耿寒在一起,我就知道你得负伤归来,没看我这急救箱早就拿出来了吗”?

“你这人,可真是…”卧室轻微的一声,李特降低了声音,“今天吃了多少东西”?

“小半瓶牛奶,…李特,这样不行,她这样不吃、不喝、不哭、不笑、不发泄,她会垮的。”田典叹了口气:“折腾什么啊,她要是想替她妈妈报仇,就跟他直说,他肯定会支持的,耿寒那么喜欢她,我都想当汉奸了”。

李特学着她也叹了口气:“她就是咽不下当年的那口气,当年耿寒为了还人恩情放弃了她的命,又听说她怀孕之后想用他自己换回她,苏醉就觉得耿寒爱她不够深。我以为等她长大一些,有些事就会看开,没想到她长大了为人处事都被打磨的圆滑不少,可对耿寒怎么还是那么轴呢”。

“不但轴而且越来越尖锐…”田典指了指卧室的门,“你看她现在的样子,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这么极端有她苦头吃”。

“就算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我就怕她看尽世事了,…哎,反正赶紧帮她把该报的仇报完了,再说耿寒那事吧”。

田典点点头,“对了,耿寒今天,除了打你没说什么别的吗”?

“别提了,我这边失守了,前几天的戏算白演了。”李特甩甩手,“我现在算明白我大哥为什么一辈子也没赢过他了,那东西阴着呢”。

……

丁苏醉自暴自弃,与此同时耿寒也在自暴自弃,只不过方法不同,丁苏醉是沉默,耿寒是放纵。

周小山把耿寒从酒吧里找出来时,他已经在那里三天三夜没回家了,周小山就不明白了,丁苏醉那个死女人怎么就那么能作,他们这两个大老爷们儿被她耍的团团转。

耿寒醉没有太醉,只是有点话唠,胡乱嘟囔,“哥们儿,你说这狠心的女人怎么狠心,以前那么言听计从,现在变的这么可恶。”周小山苦笑了一下,都说丁苏醉变了,他倒觉得没变多少,以前就别扭,现在长心眼儿了,更别扭了。

“那就让她走人,你耿寒怎么就被她吃的死死的。”周小山把他扶到副驾驶座上扣上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你们两个不是完了么,你还在自伤自哀的干什么”?

“谁说我们俩完了?…美的她。”耿寒好像是已经清醒了,“找个喝粥的地方,胃疼”。

周小山折腾了大半宿也觉得饿的够呛,只是三更半夜的只能找家高档点的酒店,大城市就是这点好,不管什么时间只要你有钱,就一定能找到消费的地方。

两人都点了白粥,耿寒就着小菜连吃三碗,放下碗筷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全身畅通。

周小山看看旁边禁烟的牌子,拿块小手帕盖了上去,然后给耿寒和自己分别点上了一根烟,“说吧,你好像是想通某些事情啊”。

耿寒眯着眼吸了口烟,“我什么也没想通,我就是想起了,那天在医院她一直在控诉在抱怨,可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她移情别恋爱上别人,她恨我怨我最好不过,我怕的是她什么对我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像刚回来时那样,…况且我仔细想过了,丁苏醉和田典在一起也挺亲近,和跟李特在一起没啥区别”。

“你可真…”周小山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词,“你可真是贱的天下无双啊,难道你不想弄清真相,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大阴谋,你不觉得她在利用你”?

“阴谋就阴谋,利用就利用,随她去玩儿,我在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就是。”耿寒又点了一根烟,“丁苏醉恨我是真,不会爱上除了我以外的人也是真,我…,等等小山,你别动。”耿寒看到开门进来的人后,低下头小声对周小山说,“别动,挡着我点儿”。

周小山也没看到来人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来人是李特,正坐在耿寒他们这桌儿临桌儿的小隔间里,中间只有一个大屏风。

也别怪耿寒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那头鸟窝似的黄毛,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耿寒得承认,李特是个超会装扮自己的人,看他今天,先不说那高难度抓出来的发型,就看那大红色的赛车服小皮衣,那也不是一般人敢穿出来的,而他竟然还能穿出合谐的味道。

李特这边坐了没一会儿,就等到了丁语,丁语出门之前很是下了一翻功夫打扮自己。李特见丁语到了,稍稍抬了下手,示意她坐下。

丁语轻抬裙摆姿态优雅坐下去,“李先生,没想到您这么晚约我出来,迟到了一会儿,请您见谅”。

李特轻轻转动酒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失礼还是说我对你心怀不轨”?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丁语吓的连忙摇头解释。

“行了,不用解释,开门见山吧,我对你那个环语公司兴趣不大,之所以注资是希望环语收购丁氏,当然我对丁氏也没什么兴趣,我主要针对的是丁苏醉,只要你能把她从丁氏撵出来,我可以无条件的在背后支持你”。

丁语被他这一连串的话弄懵了,“你,你说什么?打击丁苏醉?难道报纸上说的不是真的,你们俩不是一对吗”?

李特是打着李氏财团的名号接近丁语的,在这之前一直都没有现身,谁知道丁语这女人疑心太重,一路查下来竟然查出到李特本人,前段时间他和丁苏醉又见了报,丁语肯定怀疑这里面有猫腻,为了怕她继续下去查到‘智者’,李特只能现身给她吃颗定心丸。

见鱼上钩上,李特不阴不阳的笑了笑,“是,怎么不是,不过,一个丁氏我还不放在眼里,所以才让你快点把她撵出来,我想快点带她回美国,你知道的,这边有个耿寒,而我也不能时时过来,怎么也放不下心,我的意思你懂吧!…当然,我知道一旦收购丁氏,你和你的父亲就肯定得闹翻脸,所以我不逼你,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有时间考虑清楚”。

丁语听李特提到父亲顿时黑了脸,自从拍卖会开始,父亲就一直不待见她,骂的轻说她是不自量力,骂的重就说她是猪鼻子插大葱,因为被她牵连,母亲也倍受冷眼,有儿子的小妈堂而皇之搬进了大宅,母亲却被逼的住去了佛堂。丁语从来就不喜欢父亲,不,是憎恨他,他偏心大姐不喜欢自己,这可以理解,即使是父母也没人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可是父亲却总是在夸大姐的同时踩着她,小时候大姐夸了第一名,父亲一定会说:“我们言言多厉害,最擅长的就是学习,当然丁语更厉害,她最擅长的就是吃。”接着就是一阵嘲讽的大笑。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少女时期特有的羞涩完全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踩到脚下,外界人都知道丁家小姐温婉娴静,只有她清楚,自己不过是衬托大姐的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她一点也不怕与父亲闹翻脸,甚至很期待,她要主宰丁氏,她要丁家大宅里的人全都看她脸色生活,所以对眼前的这只馅饼就算有所怀疑又如何,不过都是相互利用而已,她怎么也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恶意收购丁氏”。

李特正在喝水,听到加重语气的‘恶意’两个字,揭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诽谤:丁家女人,一个赛一个的狠。

“行,提前把功课做好,等我消息”。

屏风这边,周小山递给耿寒一个资料袋,小声地说:“本来不想给你的,看看吧,这事儿不简单”。

耿寒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啪’一声把资料袋扔到桌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小山仍然一脸平静,“早就开始怀疑了,查到这种程度也是最近的事儿,再加上刚才听到的话,才算彻底弄明白,丁苏醉这次是为了复仇而归,不过她到底想玩到什么程度,我还不太清楚”。

耿寒仰起头,“原来她接受我是有目的的”。

“那倒未必,整个计划里根本就没提到你,我想你只是意外”。

“那我该怎么办”?

周小山耸了耸肩,“很简单,如果你准备放弃丁苏醉,那么就继续跟丁氏合作下去咬死她。反之,就尽快撤资,如果在丁苏醉下台之前,丁语恶意收购丁氏,不管成功与否,必然会牵连到她”。

半晌,“我怎么会放弃她,…我懂了”。

周小山又沉默了好久,“虽然丁苏醉把蒋舟藏起来,我恨不得掐死她,但为了你我还是得说。照我看来,以丁苏醉现在的手段,她能把事情拖到现在,肯定是因为顾及到你,你应该不只是意外,她对你是情不自禁,她跟那个李特应该只是演戏,你也看资料了,李特有可能是个…。你本意是想帮她,却没想到却成了她的拌脚石,逼她出了狠招”。

32 #

其实耿寒并不擅长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他只是为了接近丁苏醉才硬着头皮学了那么几天,但深深沉浸进骨子里的流氓气,让他不管遇到什么不爽的人或事,都想着用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动手摆平,所以在李特大大咧咧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时,他毫不客气的想直接给他一拳。

周小山抬起头看着桌边这个时尚妖孽的美男,他很不爽现在的姿势,“李先生是吧,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谈。”他觉得他给足了李特面子,可人家斜都没斜他一眼,优美的吸了几口烟,直接把烟灰弹到了他们这张桌子上。

前面提到过,李特这人身段高又傲气,从不轻易把人放进眼里,曲曲一个周小山说的话,完全可以当屁处理。

周小山意外了,他竟然被无视了。

耿寒深吸了几口气,站起来说:“去外边唠吧”。

李特挑起单边眉,用眼角撇了耿寒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酒店顶楼的天台上,两个玉树临风的男人面对面站立着,一个一身黑色西装,一个一件大红色皮衣,如果换身古装的话,没人会怀疑这是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决战在紫禁之巅。

耿寒首先开口:“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诚实回答,当然你也可以回问我三个”。

李特反驳:“不公平,你肯定会问关于苏醉的问题,这我可不能回答,我女人的事儿凭什么告诉你,况且我也没有什么好问你的”。

耿寒:“我肯定不问苏醉的事儿,你要是没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也可以提别的要求”。

李特眼珠转了几转,“品品永远是我儿子,你不许跟我抢,他得跟我姓”。

耿寒想也没想,“好,我同意,但你必须说真话,要是说谎,你就永世不举”。

李特被他的干脆弄呆了,又放不下面子,“行,你要是反悔,你也永世不举,你问吧”。

耿寒:“你是不是同/性/恋”?

李特:“你…。”

耿寒伸出一根手指垂了下去。

李特:“…是”。

耿寒:“田典是不是弯的”?

李特:“…是”。

耿寒笑的开心极了:“你们是不是一对”?

李特咬紧牙,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把耿寒掐死,永世不举这么毒的词儿他都能想出来,这也太毒了,“…是”。

耿寒笑的脸上开了花,五官都挤在了一处。

李特看他笑更加不爽了,“你笑什么?啊?你竟然敢去查我,那么既然查到我是同/性/恋,就不会不知道我男女通吃了吧,丁苏醉那么漂亮,我能放过她么”?

于是,耿寒‘咣’一拳,李特妖孽又漂亮的小脸上了妆。

田品最近都被勒令呆在申小珉家里,要回家看妈妈的请求被李特驳了好几回,小珉叔叔一向任着他,这次也不松口。田品没有办法只能主动打了爸爸的电话,耿寒二话没说就答应他晚上来接他回去看妈妈,田品心里想:到底还是亲爹啊!

耿寒晚上来到申小珉家接田品,半路上请他吃了必胜客,又应田品的意思买了一些丁苏醉喜欢的东西,最后还特意拐了个弯买了哈根达斯。田品说:“爱他就请他吃哈根达斯,是这个意思吧。”耿寒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正解”。

田品得了夸奖开心笑了,拿过来一个咬了一大口,“给妈妈留一个就够,爸爸我也吃一个,你也爱我吧。”耿寒笑容一僵,嗓子眼儿瞬间发酸,轻轻把儿子嘴边的残屑擦掉,“品品,爸爸从来都没有不爱你,因为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一些事情导致了没能在你身边陪你长大,爸爸非常后悔,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爸爸愿意失去一切来换回你们,爸爸向你郑重道歉,你可以原谅爸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