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文措看着陆远离去的北影,又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水瓶。最后又追了出来。

她挑开门帘的那一刻,正与站在门口迟迟没有离去的陆远撞了个正着,陆远明显是没想到文措会突然这样出来,两人四目对视的那一刻,俱是一愣。

“我我正准备走。”陆远生硬地解释着。

文措眼眶红了红。

陆远拿上水瓶转了身,一步一步离开。

文措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陆远的脚步踩在草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文措看着他交错的脚步。最后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陆远。”她这样唤着他的名字,和以往的每一次没什么不同。可她和陆远都明白,这一声与以往都不同。

陆远打断了文措准备开口的话,先问道:“文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文措捏了捏手指,“你问。”

陆远回过头来,黑暗里,月光映照得他的表情有些冷,他温和的眉眼里带着点点悲伤。

“回江北以后,你还是那个想嫁给我的文措吗?”

☆、第35章

文措被陆远的目光逼得无处可逃。原来电视剧里那种无法做出抉择的情况并不仅仅是编剧们江郎才尽乱写的。她此时此刻完全陷入两难。

她无法一下子做出抉择,也许这世界上有很多果断的女人,能很快做出决定,可那毕竟不是她。

一边是多年的感情,即使人“死”她也不曾忘记过的初恋;一边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一直守候在身边、这一路无怨无悔的伙伴。哪一边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都曾真心喜欢过,都曾想过后半生要随他一直走下去。

可这一刻,他们都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了。

这是命运的玩笑吗?文措觉得无助极了。

“对 不起,陆远,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答案。”文措捏着手指,眼中有惊慌失措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现在的想法。万里活过来了,太突然了,我想搞清楚为 什么,我要把他带回去。我和他有那么多年的情分,我没办法就这样放任他在这里。”她声音有些哽咽,顿了许久以后她说:“我向你发誓,我从来没有一天把你当 做备胎,这一路感谢你的陪伴,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得没渣了,没有你我不会这么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可是陆远,我还没有理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对不起陆远, 对不起。”

文措知道她的回应让陆远失望了,随着她的一声声对不起,陆远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了下去。可陆远就是陆远,永远不会逼迫 她,不会让她难堪。他明明对她的答案那么失望,却还是扯着嘴角笑着打哈哈:“你别那么严肃,我也就一问。也没有什么备胎不备胎的,就算是备胎,也是我心甘 情愿的。”

文措被他有些自嘲的语气刺痛了,固执地纠正:“不是备胎,从来都不是。”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陆远笑笑:“你快去睡觉吧,我也回去睡了。”

说着,陆远转身就要走了。刚走出两步,文措就叫住了他。

“陆远。”

“嗯?”

文措看着他回过头来那一秒一闪而过的失落表情,顿时觉得心疼极了,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最短的那一句:“对不起”

陆远愣了一会儿,最后站定,很认真地说:“文措,这里是祖国的西北最远的地方,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你。所以对不起,我不能轻易就放弃,没办法随便就成全。就算万里活过来了,就算他记着所有的一切,我也没办法就此放手。”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好像开玩笑一样说:“万里现在是很壮没错,可我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打起来了,不定谁赢谁呢。”

原本还有点愁绪的文措突然被她逗乐了,“你傻啊,什么时代了,靠打架能赢到女人吗?”

陆远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向他的帐篷走去:“不能,但是好歹能挣扎一下,哪怕一下也是希望。”

文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站在门口,看着陆远的身影渐渐消融在无止尽的黑暗里,那感觉让她好无助。她想叫住陆远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哽住了。

叫住他又能和他说什么呢?文措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文措一晚上没有睡实,做了许多梦,多是让人没有安全感的梦,从梦中醒来文措觉得全身无力,手脚发麻,整个人都是懵的。

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找陆远,没找到陆远内心觉得挺失落的。却又觉得这失落是无处发泄的。

走出当地人的旅馆。在部落里转了一下,对于外来的人,大家热情的招待,人人都邀着文措进帐篷坐坐。

文措蹲在一处当敌人拉成的圈子外面,看着里面圈养的两只羊崽。

两只羊崽在圈里撒着欢,隔着板子对文措撒娇,文措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

“它们倒是不怕你。”一道热情的声音从文措头顶传来。文措一抬头,阿丽娜长长的辫子扫到了她的脸颊,带着少女天然的香气。

“你好。”阿丽娜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地上,用汉人的方式和文措打招呼。

文措伸出手与她回握,由衷赞叹:“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

阿丽娜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毫无防人之心:“大海哥教的。”

听到敏感的名字,文措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周大哥普通话还说得没你好啊?”

阿丽娜哈哈大笑:“来旅游的人啊,奇怪的很,明明自己就是汉人,却不信任汉人,大海哥为了做生意才把普通话说成那样的,不然别人不让他引路。”

“周大哥,一直都叫周大海吗?”文措一边抚弄着小羊崽,一边和阿丽娜说着话。

阿丽娜坦荡荡看着文措:“我听大海哥说过了,他长得很像你以前的男人。你一来就认错了人。”

文措脸上微微有些红,为自己想要套话阴暗的心思而感到羞愧。真是小人之心了,不想别人一早都说了。

“对不起。”

阿丽娜脸上的笑意不曾消退:“没什么对不起的,要是我,我也会多问几句。”

阿丽娜越是坦荡,文措越发觉得自己阴暗,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我并没有要抢你男朋友的意思。”

“没关系,大海哥还不是我的男朋友。”阿丽娜笑笑,很是自信地说:“但他早晚有一天会是我的男朋友的。”

“怎么会?”文措瞪大了眼睛:“老板娘说”

“那是热娜依他们误会了。”阿丽娜也没觉得羞怯,只是寻常地说:“我一直喜欢大海哥,大海哥一直没答应我呢,前段时间我受伤了都是大海哥照顾的,好多人就以为我们好上了,其实还没呢。”

阿丽娜回忆起那些细节,脸上出现两抹羞涩的粉红,在她年轻的脸上好看到让人怦然心动。

文措说不出自己内心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复杂。

她想再问下去的,不管是时间还是细节,无一不指向周大海,他就是万里啊,可她却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如果他真的是万里,那么他们几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文措向左挪了挪,看着阿丽娜给羊崽们喂吃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

“在你眼里,周大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阿丽娜像所有陷入情网的少女一样,说起心上人一脸崇拜和欢喜:“周大哥特别有男人味,很稳重,而且很有主意,特别尊重人”

文措看着她如数家珍一样描述着那人的优点,只觉一切恍如隔世。原来他从来都没变,阿丽娜形容的那些特点,不也是从前她喜欢他的理由吗。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少女都为他倾心。

“三年前”文措喉咙有些哑:“你们是怎么遇见的呢?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住下?”

阿丽娜沉默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如实相告:“三年前,我在山里救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死了。他遇到了熊,死里逃生,但没走多久就在山里迷了路。”

阿丽娜坦然地看向文措,那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眼中却有让人敬畏的勇敢力量。

“文小姐,不管从前大海哥是什么人,从他留在这里的那一天起,他就只是周大海而已。”阿丽娜笑了笑,对文措说:“大海哥已经忘记从前的一切了,所以你也快些忘记吧。”

文措原本以为阿丽娜不知情,或者她知情但她隐瞒。可现在听她这么坦然而轻描淡写地说起一切,文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为别的,就为万里“去世”以后那三年她过得生活。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啊?没有一丝一毫活下去的信念,她生不如死,无数次选择要去陪他,可他却选择了隐姓埋名不再回去。

他有没有想过,那么爱他的文措,活得好不好?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想要不记得了?”文措不依不饶地问下去,不求一个答案不罢休。

阿丽娜看着她,眼中有同情的眸光。她无比平静地问文措:“他已经决定做周大海了。答案是什么,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

阿丽娜拎起小桶,缓缓站了起来。草原的秃颓是天然的背景,她身上五彩斑斓的民族服饰是唯一的艳色。她遥望着远方,脸上的表情很是平和豁达。

“对我们,都不重要了。”阿丽娜说:“文小姐,回去吧,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文措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阿丽娜说的那些话。

也许如她所说,对他们来说,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可对文措来说,这个答案就像一只无形的猫爪,在她心里一直拼命地挠着,又疼又痒,让她忍不住要求个真相。哪怕真相是撕心裂肺的,也在所不惜。

罕文的海拔很高,高到如果感冒都可能有窒息死亡的危险。从前娇气到脚上起个水泡都得万里背进背出的女孩,为了他,从江北到了这里。多次经历危险甚至生死。

只是想来看一眼这里的山水,看一眼最后埋葬他的地方。

她是那么那么爱过他,爱到失去了他就要去死。

可这一切是多么讽刺。他还活着,他明知他的死会给她带来什么,他却断了所有的联系。

所有的深爱,都只是她一个人出演的独角戏。

叫她怎么去接受着现实。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帐篷,正碰见一直等在那里的陆远。

陆远见她脸色不对,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他皱着眉头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文措看着陆远,心底只觉千万般委屈。

“他就是万里。”文措无力地说。

“我知道。”陆远一点也没有意外,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从你第一次叫他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了。”

“为什么?”

陆远扯着嘴角,努力想要笑着,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是爱过,不会是那样的眼神,再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了的眼神。”

文措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陆远,怎么都无法平息内心的震荡,她一点点后退,一直摇着头:“不可能,如果他爱我,他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文措,如果他是有苦衷,你要怎么办呢?”陆远的表情温和中带着点绝望,他一步步过来,站在文措身边,摸了摸文措的头发,“文措,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痛苦。”

文措无助地看着他,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接到导师的电话,我的论文过了,现在要回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陆远顿了顿,问文措:“文措,你要跟我回去吗?”

☆、第36章

很多很多年后,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如果天堂太拥挤,那就让我们一起去地狱猖獗,原来,这才是当年的我们。

那些年,我和你一起疯了。

——严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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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呀,年纪小的时候拼命想长大,可是长大了却总想着,要是能回到小时候该有多好啊?

刨土刨得累趴下了,严岩一屁股坐地上,又哭又笑,傻得冒泡。她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丑毙了,可她就是忍不住。

唐子骞在一旁燥死了,他着急的时候一把就把严岩给扛起来了。他跟骂孙子似地骂她:“你丫有没有一点志气?不就是个男人吗?我都说了勉为其难愿意娶你了!还要怎么折腾啊你!”

严岩倒挂在他背上,把泥巴、血、眼泪全都一股儿脑儿擦在他身上,四千多的棉袄呢!她当抹布用了!她擦完,用□□歌的音量大吼:“对!他妈的什么人儿啊!老娘才不稀罕!小唐子!今晚朕就招你侍寝!就今晚了!”

严岩想笑得更大声,反正大家都觉得她没心没肺,可是这会儿是怎么回事呢?眼泪不受控制的一直流,跟水龙头似地。她拿黑糊糊的手一直擦眼泪,止不住的自我鄙视:真他妈的没出息啊!不就是个男人么!不就俩眼睛一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哭丧呢这是!

虽然她尽量让自己哭的没声,可她微微发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唐子骞叹了一口气:“哭吧!我什么都看不见!”

他话音一落,严岩就再也克制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她傻呢!这么冷的天,雪子儿跟撒糖似地,她还疯疯癫癫的跑来刨土。她把高中那棵老松树根都刨断了,却什么都没找到。程然那小子,学韩剧里玩浪漫,到头来其实是耍着玩儿来着。

可她呢?到这份上了,还是舍不得说他一句不好。

什么情啊爱啊,活生生把一正常人整成个傻逼。

十个指头掀了俩手指甲盖,洗手的时候明明是疼得钻心的,可她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坐在路边宵夜摊的棚子里,严岩一杯一杯的喝,四十来度的烧酒,她当喝水了。

喝一杯就唱首歌,从《山路十八弯》唱到《发如雪》,又从《远走高飞》唱到《爱情买卖》,就差对着眼唱《忐忑》了。

她这疯劲儿愣是把整个宵夜摊的人都逗乐了。她每唱完一首还有个别醉鬼给她鼓掌,还要多配合?

宵夜摊的棚子破了个洞,被油烟熏成黑色的帆布撕拉着几根线,老板拿个纸壳粘着,但是风还是从缝隙里死命的往里灌。

好歹是圣诞节,街上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人,下雪也挡不住大家出来放浪形骸。连个小小的夜宵摊都跟风的拿喷彩歪歪斜斜喷了个“as”。

严岩没歌唱了,端起酒向唐子骞举杯,真诚的说:“老唐!你是真够义气!这杯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烧酒喝到胃里暖暖的,可是脖子里灌进来的风还是让她忍不住打颤。

唐子骞皱着好看的眉眼瞅着她,半晌都没说话,“严岩,你够了吧?折腾谁都行,不行折腾自己,这道理你不明白?”见她又要举杯,唐子骞一把抢了下来:“作这么久也作够了!回家了!喝这么多想醉死?”

严岩被夺了酒杯,她也不抢,只直勾勾的望着唐子骞。坐在她对面这男人的心思她又岂会不懂?可她没办法回应。她的心里满满当当都住着另一个人。

“我想醉来着,可我就是喝不醉。这酒肯定掺水了吧?一点酒味儿都没有。”严岩说着,对着烧酒瓶上的标签研究半天。她把酒瓶高高的举着,透明的酒液在迷离的灯光下晶莹透亮,穿透酒瓶,入眼的,是一片被扭曲的城市。

棚外,雪还在下,已然白茫茫一片,配合着节日的气氛倒也显得相得益彰。严岩有些恍然。

下吧下吧,要是这雪能盖住所有的悲伤,该有多好?

放下酒瓶,见唐子骞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严岩扯着嘴角没心没肺的笑了,“诶,老唐,你说我今儿个弄个玫瑰花扑一地,然后跳楼跳个正中间!明儿个肯定能上新闻吧?你说他看到啥反应?嘴会不会吓歪啊?”

严岩说着就大笑起来,听上去似乎是完全开玩笑的语气。却不知道为何让唐子骞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唐子骞一晚上都紧皱着眉头,他能清楚的看见严岩眼睛里的悲伤。明亮的一双眸子里,以往流转的烟波都没了,只剩寂然的哀凉。

他把酒杯还给了她,然后把桌上的两个杯子都斟满。他举起酒和严岩干杯,尔后一饮而尽,“我陪你喝。喝到醉为止。”

驮着已经醉得睡着的严岩挨个酒店的找,居然全都满了。

好个洋节,完全受洋罪。

如果不是严岩坚持,他也不至于顶着冰天雪地的开着车陪她到这小城市里。车在还没进城的时候就熄火了。下雪的天就是做什么都不顺。

他把棉袄脱了披在严岩身上,虽然背着她,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冷。他没有太多想埋怨的,反而挺庆幸在她难过的时候,陪着她的人,是他。

她说这里是她的家乡,她高中以前一直在这里生活,她妈妈也住在这里。他一直想找机会到她长大的地方看看,看看她总是一脸骄傲形容的街心公园、中山雕像,还有冼山上的缆车。

印象中她总是笑得没心没肺,从前在学校里她就总是在一帮女生里混着,工作了以后更是老少皆宜,人人都喜欢她。

但他知道,她心里有秘密。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看过她谈恋爱。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一个女人到了26还不谈恋爱呢?唐子骞很好奇,但他从来没有问过。他不想吓坏了她,对感情,她表现出来的迟钝非常人可以匹敌。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心里的秘密,也和世界上万千的狗血故事一样,是为一个男人。

走了几条街终于找到一家有空房的酒店。唐子骞背着严岩把门打开后才彻底傻眼了。

这走了几条街才有的“标间”,比一般酒店的单人房还小。小城市到底不比b城,这酒店水平就跟b城黑旅馆差不多。

唐子骞把严岩抱上床,还没盖上被子,她就突然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她猝不及防的靠近伴着冲天的酒气,瞬间让唐子骞的大脑停止了运转。她的发尾扫到了他的脸颊,酥酥麻麻,他浑身都不自然的一怔。

他的胸膛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她像个无尾熊一样抱着他,几乎可以用交缠来形容。他一下都不敢动,他怕他动一动就忍不住擦枪走火。

“吻我。”

严岩的声音带着微醺的妩媚和慵懒。仿佛一道充满了蛊惑的咒语,几乎让他招架不住。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扶上了她纤软的腰肢。

“你是清醒的吗?”

“嗯。”严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异常的坚定。

“你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一个男人说这些,代表了什么吗?”

“知道。”

得到了严岩的答案。唐子骞再也克制不住。他不是君子,他也厌恶了做君子。不管严岩是真醉还是假醉,他都不想再去探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