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名正言顺占有薛定的童子之身的,那两个字也太难听了。

乔恺被她威胁了,下意识侧头寻求薛定的庇护。

哪知道薛定也点了点头,对他说:“注意措辞。”

乔恺:“……”

简直要昏厥了。

薛定看着一地行李,问他:“你把东西搬我这来干什么?”

“乔羽不在了,主任叫我为社里的经费做出点个人牺牲。”乔恺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说瞎话,“我只好把之前租的房退了,跑来跟你挤一间屋。”

祝清晨的眼神唰的一下落在薛定身上。

薛定心领神会,毫不客气拒绝了,“不行,我喜欢独居,不喜欢有人在这聒噪。”

乔恺又不是傻子,手一指祝清晨,“得了吧,我聒噪?那她在这就不顾聒噪了?”

祝清晨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薛定云淡风轻怼了回去。

“她的聒噪是乐声,你的聒噪纯属聒噪。”

乔恺翻了个白眼,“放屁!说的都是人话,没准儿我的文化水平还比她高,你凭什么区别对待?”

薛定:“凭她的聒噪能让人高//潮,你的聒噪能让人不孕不育。”

乔恺:“……”

祝清晨:“……”

童艳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童小姐发出丧心病狂的大笑声。

然而这两口子一致对外的样子,真的很屠狗,她看着一米八几的乔大高个儿像朵傻白甜的狗尾巴花站在那,终于动了恻隐之心。

拍拍乔恺的肩,她说:“算了算了,让他们浪去,你跟我来,我挪地方给你住。”

乔恺反问:“你住哪?”

童艳阳手一抬,指着窗外,“喏,就对面。”

“会做饭吗?”

“会。”如果泡面也算。

“你会在那住多久?”

“看心情,住得开心就一直住呗。”

乔恺思索两秒,回头看了眼那对春//情//荡漾的男女,翻了个白眼,拎行李准备走人。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祝清晨目瞪口呆,看着童艳阳就这么拎着一只刚见面不到十分钟的傻白甜,轻轻松松离开了。

这就进入同居模式了?

是不是也太快了!

她还想追出去。

童艳阳虽然豪爽又干脆,可毕竟是个女孩子,乔恺再正人君子,禁不住那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要真动了坏心眼,吃亏的一准是童艳阳。

可薛定拎住了她。

“去哪?”

祝清晨指指门外,“我不放心他俩——”

“不放心他俩?”薛定笑笑。

眼神落在她脖子上,深红色痕迹星星点点散落其上,因为皮肤白皙,格外醒目。

“与其担心他俩,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他低头吻她,情难自禁。

祝清晨果然没空去理会对面那对浮躁的话唠男女了。

……因为她自顾不暇。

*

薛定从前没有尝试过这种日子。

原来白日里也能什么都不做,就只赖在床上和她厮混。

不过这么说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看出了他的女战士并非总是强硬又无畏,至少在很多失控的时刻,她总会闭眼咬唇,忍耐着极乐与狂欢,直到难以克制了,才从唇边溢出几声叫他心浮气躁的模糊单音。

心浮气躁到……

几乎要提前缴枪投降。

那个时候,她的睫毛会轻颤不已,仿佛轻盈的蝶翼。

面颊是艳红色的,是三月枝头盛放的桃花。

唇瓣本就润泽漂亮,被牙齿一咬,更显艳丽。

她不再是女战士,反倒成了脆弱的洋娃娃。

他要她叫他的名字。

是恶趣味。

要确定她在此刻口中心头都是他,身体里也是。

爱到极致,竟不知如何去爱。

他连看她终因疲惫在午后沉沉睡去时,也舍不得合眼,好像多看一眼,那阵余韵就会更长一点。

可身体的欢愉从来都是短暂的。

他知道,那种巨大的满足感来源于内心,来源于身侧熟睡的是她。

薛定看她良久,动作极轻下了床,走到窗边。

摸了支烟,点燃,低头看巷子里。

那对老夫妻总是坐在门口,老太太要么摘菜、要么跟隔壁邻居聊天,老先生总是安安静静看书,间或对老太太说一两句话。在他们身上,岁月总是过得很慢,但很安稳。

他低头沉思,沉思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情。

是真让她就这么和他漂泊在异国他乡,一次次经历危险,与死神擦肩而过,还是从此不再流浪,与她一同回到祖国,过上安定的生活?

已经接受她了。

明知道自己离不开她了。

接下来要做的,恐怕就是作出抉择。

薛定回头看了眼在床上呼吸均匀、甚至发出轻微呼声的女人,没忍住,笑了。

他倒是忘了,他的女战士极有主见,他要是一个人决定这事,她恐怕会不依不饶。如今已有了扔不掉的牵绊,大概也是时候学会照顾另一个人的情绪,一同面对风雨了。

他站在午后的日光里,回头看熟睡的她。

灵魂像漂浮在半空。

轻飘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童艳阳小姐姐和傻白甜乔恺的故事,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写成番外,感兴趣的宝宝举个手给我看看哇?

下章走一个剧情=V=,连续甜了两天,怕你们也腻歪辣。

因为北京下大雨,我吃完晚饭被困在大厦里,所以回来更晚啦。

今天发199个红包~大家周末愉快。

第49章 我爱世人

第四十九章

爱的反面不是恨, 而是漠不关心。

——特蕾莎

***

夜里,两人在耶路撒冷老城散步, 星河璀璨,夜色温柔。

世上很难再找到第二座城市,像耶路撒冷这样经历过三千多年的风霜雨雪、战火侵袭。斑斓的文化、宗教与民族,在这里交织碰撞, 终于汇成今日的耶路撒冷。

夜里十点半,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巷里的商铺渐次关门。

薛定与祝清晨快步走在石板路上, 往家的方向赶去, 头发都被雨水淋湿。

风卷起墙上的三角梅,一地落红。

商铺的门俱是青灰色, 在路灯的映衬下古朴雅致,冷冷的光与色交织一处,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祝清晨忍不住放慢了脚步,饶是淋着雨,也不愿错过雨中的老城。

由衷地感叹一句:“真漂亮。”

薛定笑了,“犹太羊皮卷《塔木德》里有这么一句,上帝给了世界十分美丽, 九分给了耶路撒冷。”

她也笑, 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青灰色木门, “这话不假。”

“后来世人仿照《塔木德》里那句话,又说,世界若有十分哀愁, 九分也在耶路撒冷。”

祝清晨一顿,侧头看薛定。

雨中,他望向巷子远方,目光深远平静。

“耶路撒冷这个名字,在希伯来语中是和平之城的意思,但它也是亚拉伯罕系宗教的斗争焦点,是文明与文明相互冲突的角斗场。这里是一座神的殿堂,两个国家的首都,三大宗教共存的圣地,信徒们有多热爱它,不同民族为了争夺它,就有多激烈的矛盾冲突。”

祝清晨说:“那你呢?你喜欢它哪一点?”

薛定侧头看她,“我?”

顿了顿,他伸手戳她的眉心,轻轻一点,“我喜欢它让我遇见你。”

祝清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王!彻头彻尾的情话大王!”

薛定却好整以暇说:“我不是大王,我是小薛。”

漫步雨中,他沉默片刻,才又回答了那个问题。

他说他喜欢的并不是耶路撒冷,是所有原本美丽却又因为战争而充满哀愁的地方。也许是毗邻以色列的约旦,也许是戈兰高地那边的叙利亚,又也许是更远的尼罗河畔。

“数不清的疾病尚未攻克,至今仍有无数人每天在痛苦中离开这个世界。科学日新月异,可人类仍旧不知外太空是否有和我们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文明存在。天灾难测,一场地震会死多少无辜百姓?国道塌方,泥石流不断,桩桩件件都未解决。臭氧层空洞,冰山融化,温室效应,火山喷发……”薛定的声音带着几分刻薄,几分嘲讽,还有数不尽的哀悯。

“那么多悬而未决的问题尚未解决,倒是有空发起战争,争国土面积,争自然资源,争石油,争面子。”

薛定的眼神陡然冷冽下来。

“我虽不信宗教,可总是对宗教抱有几分敬意。但那些笃信宗教的人,哪个不是信誓旦旦背着教义心怀神祇,到头来一面说着世人爱我我爱世人,一面义无反顾冲向战场?”

犹太教,《旧约》利未记里传达神谕说,你要爱你的邻居,就像爱你自己一样。

信徒们笃信爱人如爱己,然后在摩西带领下冲出埃及,侵占了迦南人的地盘,多少年来兵刃相见,斗得你死我活。

基督教,使徒保罗在《格林多前书》里说,爱是含忍的,爱是慈祥的,爱不嫉妒,不夸张,不自大。

结果十字军转眼就冲出国门,开始东征,生灵涂炭,此所谓“含忍”、“慈祥”、“不嫉妒”、“不夸张”。

薛定说得太多,声色冷冽,最后又戛然而止,再看祝清晨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样子,苦笑一声。

“怨气太重,不好意思。”

祝清晨没笑,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里面,好像装了很多我不知道也没思考过的事。”

薛定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收回手去,似是看他笑了,松口气,又长叹一声,终于正经了些。

“如果人人都有觉悟,人人都是圣人,那这个世界就不需要进化,也没有善恶美丑了。没有残酷烘托美好,人性也就不会让人珍视。没有战争烘托和平,安定的生活就没法让人觉得幸福。没有人受苦受难,就不会有人伸出援手,产生怜悯与善意。而没有那些卑劣的糟糕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也就不会一眼从人群中看见你,看见我们家薛大英雄这么无私,这么博爱,这么英俊帅气,这么热爱和平。”

薛定莞尔。

她又摇头感慨了一句:“跟高尚又伟大的人走在一起,越发觉得自己渺小了。”

薛定蓦地伸手握住她,指了指地上成双成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