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淡淡地瞥了一眼香气四溢的牛排,眼前都冒金星了,但还是挺着不吃。

  “雷古勒斯。”他开口,难得有心情和他多聊几句,“做食死徒的日子怎么样?开心吗?”

  雷古勒斯面上露出些许错愕,但很快恢复正常,微颦眉不说话。

  “有些话今天再不跟你说,以后可能都没机会说了。”西里斯注视着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你觉得黑魔王真是一个可靠的领袖吗?你觉得布莱克家真的在走向繁荣吗?”西里斯努力撑着身体直起来,靠近雷古勒斯,低声说道,“答案是没有。”他隐忍愤怒道,“我看到的是魔法界人人自危,黑魔王人人喊打,我看到这个家被那些神经质的食死徒所占领,那群浑身散发恶臭的家伙每个假期都在进行非法集会——这里像一个据点,不再像一个家,更不像你们自诩的所谓最古老最高贵的家族。”他讽刺地说,“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自私、冲动、鲁莽,从不为家族考虑。你肯定恨极了我,恨我将这堆烂摊子丢给了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选择又是否真的正确。”他声线沙哑,听起来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伏地魔是个疯子,他做的那些事你见得还少吗?你觉得他能带领布莱克家族达到目的,走向荣耀的顶端吗?”

  雷古勒斯惊讶地望着西里斯,这是他们兄弟俩第一次谈论这个,他缄默地凝视自己的哥哥,不认同,却也不反驳,就那么听着。

  仅仅是这样,对西里斯来说也足够了。

  “我不是不想承担责任。”西里斯皱着眉,面色冷肃道,“人人都觉得我在逃避责任,人人都认为我活得偏执,自我。但自从我进入格兰芬多开始,那便是我对未来的宣战。我想让我们伟大尊贵的父母知道,布莱克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延续纯血荣耀的方式不仅仅只有走向极端、屠戮麻瓜。他们不懂,我想你也不会懂。那么,从根本上就绝不会相同的观念摆在那,我没有别的选择。”他的手落在雷古勒斯肩膀上,第一次用兄长的身份说,“加油,我的好弟弟,希望你能真的在这条路上达成你的目的,如果未来我们在战场上相遇,你不需要对我手软,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语毕,他言尽于此,靠到墙上,淡淡道,“出去吧,把食物也带走,他们以为这样的方式可以让我屈服,那就错了,我绝不会妥协。”

  自从西里斯开始说话,雷古勒斯就一直保持沉默,到了此时此刻,他才蹲在那里,缓缓开口道:“你这么抗拒跟普维特小姐订婚,是因为那位凡妮莎·格林小姐吗?”

  西里斯之前一直都冷静自持,但当雷古勒斯提到凡妮莎的名字时,他陡然警惕起来,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竟然再次直起身捏住了雷古勒斯的衣领。

  “你对她做了什么?”西里斯阴沉地质问他。

  雷古勒斯蹙眉睨了睨自己被他掐着的衣领,缓缓后撤身子挣开,对他说:“我什么都没做,我甚至在她毕业后就没见过她了。”

  西里斯冷冷地凝视自己的弟弟,雷古勒斯慢慢从长袍里侧拿出几封信,递给西里斯道:“你所有的信件都被拦截了,我从克利切手里找到了来自于格林小姐的信件,我想你大约不希望母亲发现它们。”

  他当然不希望。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凡妮莎暴露在沃尔布加和奥莱恩视线里,她会被碎尸万段的。

  西里斯快速将凡妮莎的信接过来,紧紧攥在手里,按入怀中。

  他眼神复杂地望向雷古勒斯,雷古勒斯在细微的光芒中一点点站起来,俯视着和自己完全背道而驰的哥哥,良久才道:“看来我们没得谈了。”

  西里斯声音沙哑道:“我们选择的路不同,我能说的已经说完了。”

  雷古勒斯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没有,他长袍下的手紧紧握着拳,许久才说:“我很高兴你今天愿意跟我说这些心里话。”

  西里斯垂着眼保持沉默,雷古勒斯直接朝食物念了消失咒,道:“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希望你不要真的饿死,即便不为了这个不值得留恋的家,也为了你喜欢的女孩,她很担心你。还有,从你的话来看,不久的将来你应该会做一件大事,那么在那之前,我提前向你道别,祝你有幸福的一生,哥哥。”

  说完最后一句话,雷古勒斯转身离开了禁闭室,不曾回头。

  他终究还是和自己的哥哥走上了完全相反的路,他们从来都无法真正地理解彼此,不管是在家庭观还是感情观上。他们是两条平行线,朝相反的方向延伸,谁都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会否还有机会交汇在一起。

  至少目前,他们觉得没有那个可能。

  雷古勒斯走了,禁闭室再次陷入黑暗,西里斯的魔杖被没收,他没办法使用魔法,那没有光,也就看不了怀里的信,他只能将凡妮莎的信放在鼻息间,似乎还能闻到属于她的味道。

  好像仅仅是这样,他也觉得冷静和清醒了一些。

  西里斯没想到的是,第二次有人打开禁闭室的门,会是卢修斯。

  卢修斯侧身站在门口,光线从他身后投射进来,西里斯逆光注视他,有那么一瞬间他跟梅林现世了一样。

  “拿着你的东西。”

  卢修斯高高在上地丢来一根魔杖,西里斯立刻接住,有些意外地望着他。

  “还有这个。”他走进来,门虚掩着,他靠近他蹲下,打开一瓶魔药,不顾西里斯的反对灌进了他的嘴巴。

  “喝下去,西里斯·布莱克,这是用来补充体力的,如果你死在这里,想想凡妮莎会多伤心。”

  西里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卢修斯口中听见这样的话,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位昔日的情敌,卢修斯灰蓝色的眸子嘲笑地凝视着他,对他说:“有时候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

  西里斯皱起眉。

  “你可以为了不和普维特小姐订婚做到如此,这大概就是我永远比不上你的地方。”卢修斯缓缓站起来,他天生一副病态苍白的肌肤,那屈指可数的真诚笑容浮现在他嘴角,他淡漠平静地说,“如果你们真的有机会在一起,那么……记得好好对她。至于现在……”他望了一眼门外,冷淡说道,“黑魔王要在你家进行集会,你可以走了。”

  语毕,卢修斯转身准备离开,西里斯喝了魔药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盯着他的背影叫住了他。

  “马尔福。”他语调沙哑,依旧有些有气无力。

  卢修斯回首瞟了他一眼,眼神那么平静,好像刚刚只是在谈论天气那么简单。

  “你放弃了?”西里斯靠着墙询问,灰色眼中停留着思索。

  卢修斯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稀薄了,仿佛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说不出话来。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开了口,对西里斯说:“是的,我放弃了。”他只觉有一只恶臭的蛆虫在啃食他的心脏,一块一块,疼得他泪腺翻涌,却强自靠毅力忍耐回去,“我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被迫承认这一点。”他回眸望向西里斯,灰蓝色的眼眸中积蓄着深沉而浓烈,却再也不会爆发的感情,“希望与我做了截然不同选择的你,能让她过上她那样的生活。”

  卢修斯说完最后一个单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禁闭室。

  他走到布莱克家的大厅,明明现在是夏季,可他却觉得很冷。

  真的很冷。

  手是冷的。

  心也是冷的。

  他一直记得,在他决定放弃凡妮莎的那个夜晚,在漫天的雪里,他在她熄了灯的房子后面站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就想明白了。

  他不能那么做。不能因为他爱她,就拖着她进入他泥泞复杂的世界。他也受够了在这段关系里匍匐在地上,不断乞求片刻的温暖和甜蜜。

  相信她也一样。

  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卢修斯新奇地发现,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一点想要流泪的感觉都没有。他想,也许一个人真正痛苦的时候,是流不出眼泪的。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疼欲裂,胃部都快要痉挛了,浑身上下的气血朝心口涌去,他恨不得将一把刀插进去,好像那样就能止痛了。

  西里斯离开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凡妮莎的住处。

  站在门外,他不同常人的衣着打扮吸引了不少麻瓜的注意,他强撑着迈上台阶,站定在那扇紧闭的门前,正想抬手敲门,那扇门就开了。

  西里斯怔了怔,安静地望着门里站着的他心爱的姑娘,他的姑娘看见了他,先是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他是假的。

  等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之后,她立刻将他拉进了房间。

  西里斯被惯性带得扑到了她身上,她那么娇弱的身体,原本抵抗不住一个青年的身体重量,但这次不同。

  西里斯已经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了,凡妮莎抱着他的时候,感觉他浑身都是骨头。

  “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她不是傻瓜,能猜到他大概遭遇了什么,她语调沙哑地说完,拉住他的手,扶着他上楼。

  “跟我来。”她轻声说着,他就照办,这会儿哪怕她给他一个死咒,他应该也会站直了接收。

  凡妮莎让西里斯躺到了她的床上,她坐在床边,问他:“你怎么走到这儿的?”

  西里斯望着她,很慢地说:“我走到了破釜酒吧,又去了对角巷,转了一圈,才到你这里来。”

  哪怕身体已经这样了,他还是谨慎地没有直接过来,凡妮莎眼眶发热,起身说道:“你躺一会,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西里斯点了点头,靠在她的床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他真的太累了,卢修斯的魔药仅仅足够他支撑着身体来到这里,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凡妮莎最后看了他一眼,下楼去准备吃的,瞬间拿了几瓶体力补充剂。

  西里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胃部的抽痛痛醒的。

  他趴在床上,捂着胃部,脸色苍白如纸地干呕。

  凡妮莎就在一边等着,见他醒了,立刻上前道:“很难受吗?你需要吃点东西,不然胃受不了。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

  西里斯趴在床边,狼狈地撑起身体,下意识点了点头。

  点完了头,又怕她担心,又匆忙开始摇头。

  凡妮莎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变化,扶着他让他躺下,开始喂他吃东西。

  她做了很多容易消化的食物,很温和,也容易食用,西里斯在她的照顾下一点点咽下食物,她不让他吃得太快,担心他会因为吃太快更伤害到胃。

  好不容易细嚼慢咽地吃完了饭,凡妮莎又让他喝了两瓶体力补充剂,外加一瓶胃病魔药。

  “好了。”做完这一切,她终于大发慈悲地肯放过他了,他也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距离活蹦乱跳还有很远,但至少可以正常说话做表情了。

  “你……”凡妮莎抿着唇,迟疑许久,还是说,“你究竟怎么了,我写了很多信给你,你一封都没回,我很担心。”

  西里斯看着她,只要能这样看着她,他就觉得之前遭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什么。”他将那些经历一句话带过,轻描淡写道,“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违抗了家里的决定,被关禁闭了而已。”他脸色仍然有些苍白,转开话题说,“你忙了很久吗?现在是几点?你今天没去圣芒戈?”

  凡妮莎慢慢坐到床边,他们距离很近,因为现在是夏季,凡妮莎在家时一般都不穿巫师袍,只穿着舒适凉爽的麻瓜连衣裙,之间西里斯没精力注意这些,现在看着,不由眼睛发直。

  凡妮莎缓缓低下头,她看见自己因为坐姿问题,裙子大部分压在了腿下面,上面裸露了大片肌肤,从西里斯那个角度看,大概……走光了。

  凡妮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正准备调整一下裙摆,就看见西里斯朝她伸出了手。

  确切地说,是朝她的大腿伸出了手。

  凡妮莎眼神一暗,专注地盯着他那只手,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要摸她。

  但是没有。

  西里斯修长的手缓缓落在她的裙摆上,一点点帮她把裙摆拉好。

  凡妮莎望向他,西里斯朝她一笑,极具少年气,他拍了她一下说:“裙子太短了。”

  凡妮莎只觉心头一烫,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西里斯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反握住了她的手,他微微偏头,问她:“你的手怎么那么冷?你好像瘦了,工作太忙了吗?”

  该怎么说这里面和担心他有很大关系呢?他失联了一个多月,她很难不胡思乱想。而且要说瘦,明明是他瘦得更多,年纪轻轻个子高高的一个男孩,竟然能瘦成这样,他到底是怎么度过这近两个月的暑假的?凡妮莎以前觉得自己对西里斯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可也许在她近些日子的相处和通信中,她已经在他的潜移默化中对他抱有某种感情了。

  “你最近要小心。”西里斯似乎有心事,在凡妮莎沉默的时候提醒她说,“黑魔王又在召开集会,在我父母那座戒备森严的房子里。除了去圣芒戈,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什么,但肯定没好事,你要有所防备。”

  凡妮莎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她的手轻轻抚过少年有些瘦的手,过了一会才说,“你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

  她提起这个,西里斯想到的却是:“该死。”

  他挣扎着起来,神情冷凝地皱着眉,吓了凡妮莎一跳。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西里斯抿唇道:“我没能寄给你生日礼物,现在几号了?”他抽出魔杖看了看时间日期,面如死灰道,“完蛋了,快八月份了,我迟到了。”他想要下床,凡妮莎扶着他起来,可等他真的下了床,才神情恹恹地说,“我把礼物放在那个家里了,我现在不能回去。”他回过头,自责地望着她,“抱歉,妮莎,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可能没办法给你了。”

  他现在身上既没钱也没东西,能做的好像只能是用魔法变一朵花给她,还是迟到的花。

  原来让他如此苦大仇深的事竟然只是她的生日礼物。

  凡妮莎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过了好一会才说:“没关系。”她的手放在他肩膀上,细细抚过他的衣袖,“你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这段时间……”她想了想,做了决定,“你就住在这。”

  不得不说,这个结果让西里斯有些没想到。

  他站在那,几乎有些手足无措。

  “我可以?”他怀疑地问,眉头还皱着,这位在霍格沃茨风靡万千少女的英俊男孩,在凡妮莎这里打击受多了,都有些开始不自信了。

  “你可以。”凡妮莎不厌其烦地安抚他,手不自觉地抬起,抚过他的清减的脸颊,低声道,“我会把你养回过去那么帅的。”

  西里斯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他抬起手,握住凡妮莎放在他脸颊边的手,翻过来在她手心吻了吻。

  于是,九月份正式开学,升入六年级之后,詹姆他们就发现西里斯比暑假前胖了一点。

  前往魁地奇球场的路上,詹姆好奇地问:“西里斯,你一个假期没给我回信,我还以为你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差点就跑去救你了,但看起来好像是我误会了?”他仔细观察了他一下,“你脸颊比以前圆润了不少,看起来更帅了,真令人嫉妒。”

  西里斯都不想回忆这一个多月的假期凡妮莎都给他吃了什么,他也不想在目前大局未定的时候告诉别人自己和凡妮莎的关系,即便是他最好的兄弟詹姆。

  他已经因为疏忽和大意害死了她的母亲,决不能再让她有什么危险。

  “日子的确过得不怎么样,但那是前段时间。”西里斯双手放在脑后撑着,懒洋洋地往前走,“后面那段假期,我过得很好。”好到他都不想来上学了。

  “那就好。”詹姆笑嘻嘻的,刚说完这句话就拉住了他,“嘿,你看,那有个女孩盯着你半天了。”

  西里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一个穿着斯莱特林校服的女孩,黑发黑眼,胸口别着级长徽章,不知道是几年级,他没什么印象。

  自从凡妮莎毕业,他对斯莱特林女生的印象就完全模糊了。

  “不认识。”西里斯淡淡地收回视线,拉着詹姆快步离开,那女孩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咬住了唇。

  “安妮!”另外一个斯莱特林的女生朝那女孩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了?”

  安妮·普维特收回视线笑了笑说:“没什么。”

  要是她笑得不那么阴沉的话,这话应该更有可信度。

  斯内普从普维特身后走过,扫了一眼她的神情,想起暑假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集会上布莱克夫妇的困扰,嘴角轻轻往下压了一点。

  几天之后,凡妮莎收到一封信。

  来自S.S。

  她打开看了看,原以为是关于魔药清单的回复,但没想到内容是和西里斯有关的。

  哦,对了,她忘记问他五年级末的时候到底跟斯内普又起了什么冲突,她只顾着养胖他了,真是该死。

  凡妮莎正想着呆会写信问问,就被斯内普信里的内容吸引了注意。

  她知道为什么西里斯暑假会搞成那副样子了。

  布莱克夫人和先生,希望他和身份相等的纯血贵族普维特小姐订婚。

  在六年级毕业的时候。

  也就是明年的六月份。

  信上就这么一个信息,斯内普告诉她这些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大概可以知道。

  他可能想报复西里斯。

  让她知道他也许要在六年级毕业的时候订婚,让她恨他,甚至离开他。

  但凡妮莎没有那种情绪。

  她知道西里斯为了对抗这个做出了什么努力。

  她也知道,西里斯在六年级毕业的时候即将要做什么。

  他早就告诉过她了。

  那个她其实没报多大希望、但也想要试一试的承诺。

  不得不说,不管斯内普经历了什么才如此痛恨西里斯,他的目的都无法达到了。

  甚至于,在十一月三号,西里斯生日这天,他收到了可能是这辈子最好的生日礼物。

  格兰芬多寝室。

  帷幔放下的床上。

  西里斯睁大眼睛盯着手上的信纸。

  是凡妮莎给他写的信。

  她在信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