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任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孙成宪办公室。

孙成宪刚打电话叫小食堂送了饭菜,正在吃,听说苏正则在公司待了一上午都没往外跑,大中午也是叫小食堂送的饭,还欣慰他总算知道开董事会懂得分寸,便瞧见总裁办进来告状。

孙成宪揉揉眉心对副主任道:“知道了。”

公司年轻姑娘本来就爱八卦这位英俊多金太子爷的私生活,大中午也不午休,几个秘书十分热络扯了前台围在一起。小媳妇大姑娘充分发挥娱乐精神,不一会儿已将故事演变成一出三十集的连续剧。

裴樱熬了个通宵,面色苍白,挂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神色凄惶,形容憔悴。这么不管不顾周遭目光,怎不惹人心疑。且据说她时不时还呕吐几声,也吐不出什么。小保安们都是部队里才出来的小年轻,都耳闻过那二世祖的做派,见了这姑娘难更生怜悯,递纸巾的递纸巾,送矿泉水的送矿泉水。还有保安建议她去会客厅坐着,由他们替她盯梢,反正谁都认识这位太子爷及他的座驾,断不会看走眼,裴樱却不肯。

八卦得出的最终版本就是,苏正则这位太子爷,恐怕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所以关机不接电话,也不肯见人,这女的虽然生得美貌,穿着打扮却极为寒酸,莫不是因为出身寒微遭受了乱中弃。

孙成宪略一思考,联系苏正则这日反常的举动,又想起今日开董事会,他竟然闹这么一出花边新闻,顿时气冲冲下了楼。

不一会已站到裴樱跟前。

孙成宪身材不高,圆圆胖胖的脸,面目慈祥,乍一看总让人心里平添几分长辈般的亲近,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裴樱抬头瞧他,孙成宪和颜悦色,也不多说,问她是不是要找苏正则,裴樱懵懂点头,那人便道:“跟我来。”说完领着她上了楼。

大厦顶层为公司高管办公区域,苏正则的副总裁办公室便设在最里头的董事长办公室隔壁。此办公区域,门禁森严,无通行许可,等闲人一般进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千山万水(下)

苏正则平日很少来公司,好不容易来一回,也多半是锁着门躲在办公室里睡觉。待睡饱了又开着他那辆车不见了踪影,偶有会议,孙成宪钦点他必须参加,那也不能准时,还总是满身酒气,比他们分管销售几个领导业务更繁忙。自从苏正则跟苏同海闹翻以来,更是变本加厉。

这次苏正则那个铅锌矿赔了几千万,公司闹得风风雨雨,董事会意见很大,虽强行让孙成宪压了下来,却是不好再让他负责什么实权项目。苏正则倒也落得清闲,乐得轻松。

王承孚率领一帮股东们看笑话,孙成宪怒其不争,却也无可奈何。

公司内部人士议论纷纷,摇头无奈,谁让人摊上个好爷爷,爷爷又摊上个做牛做马的好秘书。

孙成宪饭也顾不上吃下了楼,杨明慧马上收到消息,忍不住给苏正则发了条短信:“听说你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苏正则窝躲在办公室吃饭,最讨厌总裁办那帮无所事事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妇女,尤其喜欢没事八卦自己的私生活,一瞧这空穴来风的消息,莫名一阵光火:“我搞大谁肚子了?”

杨明慧干脆拨了内线电话,开门见山:“总裁办的人说,人姑娘都讨上门来了,在大楼底下死守一天,公司好多人都瞧见了,孙总这会已经下去接人,你自求多福吧。”

苏正则早预料裴樱定要来找自己,瞧她那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有心想斗一斗她,原是打定主意绝不出门,大不了晚上叫人去家里替自己取衣服,看谁熬得过谁,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孙成宪。

孙成宪将裴樱带上楼,穿过重重门禁,到了苏正则办公室跟前,敲敲门。

苏正则认命地挪过来开门,孙成宪礼貌地将裴樱让进来,指着沙发,极为客气相邀:“请坐。”

裴樱抓着包,拘谨地坐下来。

孙成宪回头瞪一眼苏正则,眼神里既有失望又有警告,还带点疲累,意味深长。

向来无法无天的苏正则竟被跟前矮自己许多的男人瞧出几分心虚,不是很敢对视,目光撇到茶几上。

孙成宪又冲他俩道:“你们慢慢谈,我先出去了。”说着体贴地替他们带上门,退出去。

裴樱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头却低垂着,一脸倔强。

苏正则半坐在大班台办公桌上,双手撑着桌沿,吊儿郎当地瞧着她。不多时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副董事长都让你给惊动了。怎么,这会儿不吭气了?”

裴樱不说话。

门口这时响起敲门声,苏正则没好气喊了声:“进来。”

却是杨明慧端着个托盘,送来两杯咖啡,轻手轻脚放在裴樱面前的茶几上,趁这空档,飞快打量几眼裴樱,直起身子收好托盘,忍不住朝苏正则挑了挑眉,使了个惊艳的眼色。

苏正则回瞪她一眼。

杨明慧忍着笑退出门去。

裴樱依旧垂着头。

苏正则冷笑着打量她半日:“既然都找到这儿来了,必定是有事要说,说吧,想干什么。”

裴樱原本在门口建设的决心都是一定要将他守住,将他抓出来,大张挞伐,可此刻让孙成宪这么彬彬有礼请上来,冷不防面对苏正则,毫无准备,心里竟然一阵阵发虚,忘了组织语言。

苏正则端走一杯咖啡,坐回大班台后,一边用匙羮舀咖啡,一边闲闲道:“费了这么大工夫进到我办公室,就打算这么干坐着?”

裴樱深吸一口气,像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瞅他:“昨天在医院,你是故意的。”虽然是质问,说出来却是肯定的陈述。

苏正则也不抵赖,轻哼一声,手指在大班台上似弹钢琴一般悠闲节奏地敲击着,慢条斯理道:“我早说了,叫你不要后悔。”

裴樱死死盯了他一会儿,才缓缓道:“那天晚上李心雨也看见了。”

苏正则嗤之以鼻:“看见了又怎样?我和她怎么回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裴樱未做声。

苏正则觉出些不对劲,抬头打量她神色,慢慢回过味来,手指停下,像是未曾预料,却又极快恢复:“怎么着?这意思是,她车祸要算我头上。”

裴樱沉默不语。

苏正则凛然道:“你今天来是李天祥让你找我回去?”

“你让我回去干什么?说那天晚上她误会了,我俩是清白的?可是我跟你就是不清不白了啊,你让我怎么给她说?我就是跟你上过床啊,还上了三次,难道你让我这么跟她说?”

见裴樱仍旧不言语,于是又不紧不慢添了把火:“也对,我还是得去见见她,必须把话说清楚。”

“你别这样!”

苏正则勃然变色:“别哪样?又不是我开车撞的她,她出车祸关我什么事?我又不等着他们家给我钱看病,你想让我怎样就怎样,你是我的谁?”

裴樱抿着唇,拳头捏得死紧,来之前就预料苏正则必然不好相与,却没想到如此难缠。可若不是他胡搅蛮缠,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这一步,她竭力隐忍着。

苏正则瞧见她这模样就来气,奚落道:“不是挺硬气的么?我给的钱,你转脸就扔,这会儿怎么不吭气了?”

裴樱像是突然领悟过来,这人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早知自己必定要来找他,所以他关机不接电话,也不肯见自己。他早知道李天祥必定发难,所以他那天故意那样做,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等她送上门来,自己竟然痴心妄想把他当成救命稻草,她深悔自己愚蠢。

思及此处,无须多言,她抓着包起身。

“话没说完就走,打算回去怎么交差啊?以死谢罪?”

裴樱气得浑身发颤:“以死谢罪也是我的事。”

苏正则冷笑:“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你也不买块镜子照照你自己,你这副模样到底是来求人的,还是来打架的?”

裴樱往门口走。

苏正则朗声道:“让我回去见李心雨不跟她说我们上过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裴樱略停下脚步。

“条件我现在还没想好,也许要你每天陪我上床,也许替我生个试管婴儿…谁知道呢…”

裴樱顿时让一股自厌攫住,此时此刻竟还妄想他能大发慈悲,她再不抱任何希望,转脸去开门。

苏正则喝道:“给我站住!你把这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裴樱一时心急打不开门,方才进来见过孙成宪用卡刷了那重重的门禁,不由无奈转头愤恨朝向他:“那你想怎样?”

苏正则趾高气昂道:“你吃药了吗?做了三次,都没带套,我怕你怀了我的孩子,我要检查检查。这事必须说清楚,我可不想下回再看见我叔叔领着个女人来找我分家产什么的。”说着拨打内线电话给杨明慧:“找人去帮我买几根验孕棒,我要检查一下我到底有没有搞大别人的肚子。”

杨明慧在电话里吃吃笑着:“怎么,你真把人给睡了?”

苏正则懒得搭理,道:“叫他们快点送上来!我没时间等。”

裴樱急得团团转,真怕苏正则让她当场验孕,与那门纠缠半晌终寻到开门诀窍,按了墙上开关顺利开门出去。

苏正则倒也不阻拦,仍旧坐在大班台后仰靠着办公椅阴森地瞧着她的背影。

裴樱找到打开门禁的窍门,一路走出门去倒也没遇上阻拦。

待杨*敲门进来后,瞅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不无可惜地对苏正则道:“怎么走啦,我好不容易找女同事借到根剩下的。”

苏正则脸色铁青,挥挥手,叫她出去。

不一会儿,杨明慧通过公司内网即时消息给苏正则传了个视频文件。

苏正则懒得搭理,不肯接。

杨*敲出一行字:“刚刚行政部同事拍的,一直在干呕酸水,看起来倒像真的怀孕了。”

苏正则终于接了,点开来看,视频里那女人蹲在公司门口,时不时朝垃圾桶干呕几声,却只吐出些酸水来。几个年轻保安围着她,又是递纸巾又是送水,其他人远远看着,有些目光探究,有些面露怜惜,却也不怎么敢上前。

苏正则沉吟着,他对女人孕吐时间并无概念,却在计算着某些事情。

杨明慧那头又发来一行字:“公司怀孕女同事都是她这样,吐也吐不出什么,老是犯恶心。”

苏正则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终于掏出手机给裴樱打了过去。

裴樱不接。

苏正则又发过去一条短信:“真的怀孕了?”

裴樱坐在出租车里,如五雷轰顶,又心乱如麻。

裴樱十八岁入狱,那是一个对男女情爱懵懂的年纪。但是在女监待久了,却对这些事情也了若指掌。

女监的生活单调枯燥,入夜后熄灯不准说话,但是大家总是忍不住偷偷说。那些历经人事的妇女们失了足,被监禁在这高墙深狱,长夜寂寞,最爱谈的就是男女之事。尤其是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用语之大胆粗俗,令许多年长妇人都面红耳赤。

不知道是谁偷偷带了个避孕套进来,大家如获至宝在里头装了些填充物,使其看起来形状更为逼真,做工的时候趁着监管人员不注意,互相扔来扔去调笑。有一次扔到裴樱手上,她觉得那东西又滑又腻,捧在手心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吓得魂不附体。

她从来不敢让自己参与女人们的那些禁忌话题,也总是避开与某些女人的肢体接触,寂寞久了,犯人们甚至对同性都容易产生冲动。

裴樱带着罪恶的心情压抑着自己,她害怕那些不纯洁的、肮脏的想法侵入自己脑海。却有时候半夜三更会梦见自己赤身*与男人纠缠在一起,她醒来后总是深深自责。男女*之于她,似是见不得光的,令人羞耻的事情。

她压抑隐忍,不敢多听,不敢多想,经年累月却牢牢记住了她们调笑时候谈论的各种话题,甚至忘都忘不掉。午夜梦回,各种羞于启齿的姿势甚至都曾悄悄潜入她的春梦。

她害怕自己变成“婊子”,更害怕自己变成女监里那些毫无顾忌肆意调笑的妇女,可那些赤身裸体的场景在她脑海里甩都甩不去,无法控制,无法排除。

第一次与苏正则在山上做那件事被那许多人逮个正着,她一时纷乱也记不起吃药。只是害怕,人竟然真有思想无法控制身体的时刻,她想要逃避,身体却又忍不住屈服,就像那些年在她脑海挥之不去的画面一般,不由听从意志,身不由己。

接连三次她都忘了吃药,心里一时没有底,想来想去,还是叫师傅把车开到了省医。

第43章 折

挂了个产检科的号,产检的病人太多,又多半都有预约,她等到下班前才看上医生。

护士请她进诊室,却是个男医生,那人头也不抬,例行公事说了句:“坐。”

裴樱安坐下来,医生略一抬头问道:“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

裴樱算了一下,说了个日期。

医生闷头道:“一个月都不到,等下次再来吧。”

裴樱有些发懵。

医生稍加解释:“等下个月月经没来,再来看医生。”

裴樱也是被苏正则吓坏了,提心吊胆等了这么一大下午只得这么一句话又有些不甘心,期期艾艾道:“医生,我有两次都没带套,怀孕的几率大吗?”

医生噙着笑瞧她。

裴樱满脸通红,撇开目光。

医生觉得很好笑,语重心长道:“怀孕不能太心急,虽然我也能够体谅那些想要孩子的病人心情,但有些事还是得慢慢来,孩子会有的。回去好好努力,下次来之前可以自己先买根验孕棒试试。”

苏正则给裴樱打了一下午电话都没人接,短信也不回,虽然人在会议室开着董事会,心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孙成宪接连瞧了他好几眼。

坐在孙成宪后头的杨明慧忍不住给苏正则发去条信息:“专心一点,孙总盯着你呢。”

不一会儿苏正则回道:“来大姨妈的时候做,会中奖吗?”

杨明慧满脸通红:“流氓!”

“不说算了,我问别人去。”

杨*想起先前那个女人来,忍不住回道:“人来大姨妈你都不放过,你这个禽兽!”

苏正则又发来一条信息:“做了才半个月,能检查出来吗?”

难得苏正则认真,杨明慧终于收起那调笑的心思回道:“这么短的时间,就算去医院也查不出来的,最少要一个月。而且经期不属于排卵期,这个时候一般怀不上。”

苏正则收起手机不再回复。

裴樱从医院回家,张医师却连饭菜都做好了,正在家里看法治频道。

接下来十几天,裴樱几乎都是提心吊胆地过着,李天祥却也没有再找过来,苏正则也不见踪影。

欧阳菲的党校学习即将结束,剩下几天时间约裴樱出来胡吃海喝,少不得带着那个何文轩。欧阳菲撮合她俩的话翻来覆去,无非那几句,她和顾怀恩不合适,这个年纪更应该注重现实,甚至还扯上苏正则,说她跟苏正则绝对不可能。

裴樱心烦意乱,甚至有时候也觉得欧阳菲说得在理。

自从那日回来,闲暇时间她也试图找过一阵工作,去了中介公司,人才市场,寻求过报纸,碰见好几个骗子让她交钱培训再上岗,还有一些传销人员,除此之外再有回应的便只有服务员、保洁员、保姆。她高中学历,又有过牢狱之灾,委实不好找工作。

欧阳菲临回Y市之前,把裴樱叫出来,何文轩还带上自家妹妹何文婷一起,一行四人吃喝玩乐痛快一场当做欢送欧阳菲。

此后欧阳菲虽然不在,何文婷却日日前来相邀。

何文婷从小家中有钱,因为是女孩,家里也不逼她用功升学,她亦知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因此,从小到大,便是吃喝玩乐四个字,高中毕业买了个三本上了一年又退学闹着家里给开了个店,生不知比何文轩肆意快活多少倍。

兄妹两人感情却很好,何文婷唯独不喜欢哥哥钟情的欧阳菲,从小就觉得欧阳家寒门小户却有一股文化人的自傲尖酸,尤看不起生意人,更看不上成绩差老留级的何文轩。但欧阳菲零花不够又时常压榨何文轩替她买这买那。

何文婷也不喜欢先前那位嫂嫂,虽然是Y市郊区的,却欺人太甚,待父母亦不好。此时欧阳菲介绍的这位,虽然有前科,亦知欧阳菲故意使坏,但是见裴樱无依无靠,好拿捏,又长得漂亮,何家下一代基因改善有望。尤其是,若哥哥娶了这么个不吭气的,将来自己从店里拿钱,哥哥不反对,裴樱这样子也断不敢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这位可比欧阳菲好操作多了,何文婷当即打定主意一定要撮合裴樱。

何文婷最近忙结婚,找人设计装修房子,采购家具,买婚纱,定喜糖,买首饰,拍婚纱照。日日忙个不停。她每天特意拉上裴樱,裴樱被欧阳菲攻坚许久,加上连日找工作碰壁,态度终于松动,也肯出去。

何文婷觉得有戏,越发殷勤起来。

何文婷与何文轩不同,从小就懂享乐,大学没毕业就一个人背包去欧洲玩了一圈。她日日开着那辆古董小mini带着裴樱逛街美容,买衣服做指甲,烫头发做SPA;出入各种名流会所,给她介绍三教九流的朋友,做文物古董生意的,电视节目策划人,旅居海外的大学教授,小说家,一个一个学识渊博,天马行空。

因为装修房子,何文婷还喜欢找她一块去逛宜家,一间一间样板房看过去,简约、清新、自然,让人心生对生活的向往。何文婷不似父母观念老土,喜欢宜家这种美观实用,舒适大方的风格。这儿卧室舒适温馨,厨房秩序井然,书房浪漫知性,尤其一些人性化的小细节更是做到极致,惊人的小创造常常引发人们对生活的热情和装饰灵感。

何文婷一边带她逛,一边道:“其实这个书架挺适合我哥新买的房子,你跟我哥以后可以来看看。这个灯造型不错,这个五斗柜的颜色不错…”

有时候也会有意无意提及:“我那辆小古董车其实已经过时了,现在他们出了新款,我有会员卡,以后可以叫我哥陪你去看看。虽然大家都说它是二奶车,其实开起来其实还挺好玩,像个大玩具。”

李心雨出事,裴美心自顾不暇没时间管她,李天祥仿佛也暂时忘了她,苏正则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日来,裴樱从提心吊胆到麻木不仁,到最后竟有些放纵忘形。

是以等接到苏正则短信时有些发懵:“大姨妈来了吗?”

算算日子,已经又过了将近二十天,她生理期还未至。时间已算推迟好几日,其实寻常也有晚上几日不来,但这一次裴樱异常不安,根本不敢再等下去。她去药店买了几根验孕棒,没查出什么,却还是放心不下,又去省人民医院挂了产检的号。

经过一系列检查,拿到检查报告,终于长嘘一口气。正步出门诊大楼,远远一人坐在车前盖上冲她吊儿郎当吹个口哨:“这么高兴,是高兴怀孕,还是高兴可以找我分家产?”

裴樱脸一冷,拐过他朝前走。

苏正则追着去扯她:“你怎么总不听人把话说完?到底怀没怀上?”

医院大门人来人往,裴樱不愿与他拉拉扯扯,挣开他加快脚步。

苏正则朝她大声喊:“虽然我们没结婚,但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有权知道!”

一时引得众人侧目,裴樱气得满脸通红折回来来警告他:“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哪儿胡说八道了,你今天不是来检查怀孕的?”

“你放心吧,没人找你分家产,要是真怀了,我也不会把他生下来。”

“你敢!”

两人正剑拔弩张两只斗鸡一般站在门诊大楼停车坪前,一个中年妇女急急忙忙走过来:“裴小姐,苏先生,你们终于来了?”

裴樱神色忸怩,拿不准她有无听见苏正则方才那番厥词。

倒是苏正则放得开,大方点头应到:“嗯”。

保姆雷厉风行:“心雨刚从抢救室出来,你们快跟我来吧。”

裴樱一头雾水,却是听见“抢救室”三个字,心猛地一沉,苏正则不露声色跟上她。

保姆边走边道:“苏先生,这些天怎么都没有看见你来?”

苏正则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我去欧洲出差了,国内的手机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