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乐撅着小嘴不动。

张玉珊挥手,柔声哽咽道:“过来,妈妈让你玩。”

王家乐这才委委屈屈蹚过去,却一走近母亲忽然放声大哭,张玉珊心中酸楚难忍亦强抑泪水道歉道:“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坏,家乐乖,不要哭。”

王洁瑜叹口气,从兜里摸出包纸巾扯一张递给她,一边抚摸着王家乐背脊道:“小叔叔说你怀孕了,他怕你见了他生气,特意叫我来看看你,还让我带了很多东西过来。”

张玉珊没做声,继续抱着儿子哄慰。

王洁瑜又道:“小婶婶,不管别人怎样,我心里是向着你的。”

张玉珊囫囵抱起儿子道:“用不着讨好我,我不是你的小婶婶。”

王洁瑜也随同她起身,这时却忽然僵住,张玉珊顺着她视线瞧见外头立在车前的女人。

王洁瑜大惊失色:“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那个女人,她是我助理。”

“助理?在天明上班?”王洁瑜恍如做梦一般。

张玉珊白眼一翻:“废话!我的助理自然在天明上班,难道还能跑去你们电视台做主持人不成?”

“婶婶,她…她…”

“她什么她?”

“她怎么进的天明集团?是不是苏正则给你安排的?”

“这你就别管了。” 张玉珊说着抱起孩子要走。

王洁瑜抓着她不肯放:“婶婶,这个女人不行,这个女人绝对不行!”

“稀奇了,我找助理关你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东管西?”张玉珊被王家人抢孩子伤透了心,瞧见姓王的,都没好气,说要走,脚步却并不外外迈。

王家乐被她们二人谈话分去心神,不再哭泣,王洁瑜干脆从张玉珊怀里解下王家乐仍旧放儿童池里,一边拉着张玉珊在栏杆树下石凳坐了。

张玉珊若有所思打量她,王家这个小的,虽然行事也有些任性,但心智坚韧,比王承孚更甚一筹,且圆滑狡黠,时常在王承孚大婆那边献媚,又到自己跟前卖乖,这两年王承孚也算被她玩弄鼓掌间。倒少见她如此沉不住气,不由按捺下来,且听她分解。

王洁瑜不知从何说起,心乱如麻过了一遍才低声道:“这个女人过去跟过苏正则。”

“跟过就跟过,瞎操什么心,有本事先把他那些莺莺燕燕打发了再来跟我说。”张玉珊装作起身。

王洁瑜按住她的手:“你不明白,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样,那些都…都…只有这个…”

“这个怎么了?”张玉珊好整以暇。

王洁瑜乱了分寸,苦心经营两年,还以为苏正则竟在她眼皮底下暗度陈仓,自己却浑然不觉,口不择言道:“就是,我叔叔也有过很多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

张玉珊脸色一变:“像我哪样?”

“是我说错了话,小婶婶您别生气,我这也是急糊涂了,”王洁瑜恢复过来,冷静道,“不如这样,你帮我弄走她,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你想要怎样,我都帮你。”

张玉珊心思一动,歪头掂量:“真的什么都帮?”

王洁瑜忙不迭点头:“我是公司大股东,下次你想做董事长我都投你。”

张玉珊笑道:“那倒不用了,董事长送给我,我也未必稀罕。”她心里权衡一番,怕打草惊蛇,心念一转,已换了话题:“只怕这个人情我卖不起。”

“婶婶,真的,这事算我求你。现在姓苏的有求于我,你别让我功亏一篑。”

“我说的也是真的,我也没办法。她在牢里为我挨过刀,出来又救过我孩子的命,恩将仇报这种事,我干不来。”说完打量王洁瑜脸色,道,“既然这么不放心,为什么不自己来公司看着?”

“我…”王洁瑜脑子飞速苦思对策。

张玉珊走到儿童池边,招手:“家乐,天黑了,我们回去了。”一把将走过来的小孩捞起,往外走,王洁瑜仍旧石化一般坐在凳上,张玉珊隔着栏杆经过她的侧脸,闲闲扔下一句,“你们姓王的女人是上辈子欠了苏家吗?一个一个,非得在这棵树上吊死?有本事就自己叫她走,她要是愿意,我不拦着。”

张玉珊携儿子返家,裴樱跟在身后,心内却隐隐甸甸。她与王洁瑜打过的照面少之又少,却不知为何,这女人面容身段似牢牢刻在记忆中,挥之不去。二人从未曾有过交谈,莫名觉得极为熟悉,瞧她方才隔铁栅栏扫过来的眼神,似心情与自己一般无二。

王洁瑜在水池边再想了一会儿,因起了蚊子,这才起身往张玉珊别墅去。

屋内保姆已做好饭菜,正手忙脚乱收拾王洁瑜送过来的各色补品,张玉珊见她回来,招呼她:“吃过饭再走吧。”

王洁瑜点头,换鞋进门。

裴樱垂头坐在凳上哄弄王家乐。

此时门铃忽然响起,保姆正在储藏室,家乐起劲要去开门,保姆忙跟出来,不多时二人已进门来,王家乐怀里抱着个硕大的黑色环保袋,上头印着某家干洗店的LOGO。保姆要去抢:“家乐乖,让阿姨来拿。”

“不要,我要自己拿。”一边抱着那堆比自己身躯还庞大的干洗袋,一边朝家跌跌撞撞冲,咧着嘴冲妈妈讨好,“妈妈,你看,我拿回来的。”

张玉珊笑,大概是下午母子闹了别扭,此时这小孩争着表现,不由顺他意表扬道:“家乐真厉害!”

才说完,王家乐在玄关处踢到鞋子,跌了个狗啃屎。

身后保姆忙扶起他,张玉珊没好气:“瞧瞧你这点出息。”

王家乐不好意思,要去收拾那堆跌出来的衣物,张玉珊招手道:“别弄了,过来吃饭了。”

保姆收起地上的那件西装,有些不好意思对裴樱道:“裴小姐,对不起,我先帮您送上去。”

其实那衣服被塑料薄膜包着,即便掉在地上也不会沾尘,王洁瑜往那西装上瞟一眼,裴樱已走过去接过来道:“没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总觉得身后有道视线似火一般像要灼穿自己后背。怀中衣物明明清洗过,却也跟烫手山芋似的,鼻端若有若无传来某些熟悉陌生又可恨的气息。

张玉珊一边喂孩子吃饭,一边瞧着这边空气中流动的刀光剑影。

张玉珊别墅小区中央是一大片坡地,坡势甚缓,植满了草皮,中央一个大圆盘,圆盘里种着观赏花木,外围摆了几张铁艺长椅。草坡底下靠近居民区立了些健身器材,儿童娱乐设施。

晚上八点,张玉珊带着孩子正在荡秋千,裴樱和王洁瑜坐在圆盘边的长椅上。

张玉珊隔得远,两厢里谁也听不见谁。她远远瞧着那二人,心里把他们比较了一番。

王洁瑜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形象主打知性干练,做事利落彻底,心机颇深。反观裴樱,性格柔弱无主见,做事优柔寡断,心慈手软。

若比较起来,王洁瑜是当之无愧见惯世面的大家闺秀,裴樱大概只能算小家子气的小家碧玉。此刻却见那留着及肩直发的女人气得坐立不安,长头发的那个倒垂着脸,不声不响,安坐如山,不知到底谁占了谁的上风。

张玉珊见时间差不多,牵着儿子朝她俩走去,王洁瑜瞅见那头过来的人影,起身高声道:“你若是答应便罢,不答应,我大不了再去想想办法。只不过,我跟你说有李心雨杀人罪证也不是骗你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王仕尧自杀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这可是你唯一的翻案机会,希望你日后别后悔。”

说完那女人起身往大路上去,张玉珊也不挽留,反牵着儿子朝裴樱走来。裴樱预料她定要审问自己,也知自己瞒不住人,不知为何忽然不想让人看见,一言不发回了别墅。

张玉珊牵着儿子莫名其妙朝那分道扬镳的二人背影瞧。

王洁瑜开车出了小区,向王承孚交差完毕,回家也坐立难安,不多时仍下楼把车开了出来,直往天明集团而去。

晚上十点,除了研发部门,其他员工们都已下班离开,唯有大厦顶楼一隅仍旧灯火通明。王洁瑜把车停在路边朝着那灯火望了半晌,忽而抿嘴一笑,笑容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涩。

几分钟后,苏正则的办公室响起敲门声,他忙于看文件,头也不抬:“进来。”

不多时,面前忽然顿下一杯咖啡,苏正则抬头一瞧:“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么?还是你藏了什么女人,怕我来?”

苏正则啼笑皆非:“你又不是我老婆,我有什么好怕的?”说着指着椅子叫她坐。

“我不是傻子,你用不着费尽心机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苏正则喝一口咖啡,目光又落到文件上去,转移话题道:“还是你泡的咖啡好喝,回头抽空过来帮我教教她们。”

王洁瑜却道:“你想让我帮你教谁?”

苏正则觉出她的不对劲来,放下咖啡,皱眉瞧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把那个女人弄回来的?”

“哪个女人?”

“还用得着我明说吗?”

“女人那么多,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他说着又低头去翻文件。

王洁瑜气得眼眶犯酸:“你别跟我装傻,我留着你的命,不是给别人捡便宜的!”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跟谁都没关系,我爱让谁捡便宜就让谁捡便宜。”

王洁瑜咬着牙:“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两年为了你,我都快被我叔叔买凶弃尸了。”

“我早说了,你不用如此为难,不值得!”

王洁瑜哭道:“苏正则,你他妈的还算个人吗!要不是我骗了王仕尧,拿到保险箱的钥匙,你以为王承孚真的会念在我是他侄女份上放你一马吗?”

第71章 求不得(中)

王洁瑜哭道:“苏正则,你他妈的还算个人吗!要不是我骗了王仕尧,拿到保险箱的钥匙,你以为王承孚真的会念在我是他侄女份上放你一马吗?”

苏正则垂头盯着文件,却许久没翻过页。

王洁瑜道:“我这辈子从来没挨过谁的打,和你订婚,那是我爸第一次对我动手;你在订婚宴上逃跑,那是第二次。后来次数多了,甚至到被你爷爷弄进去,我爸都没再怨过我,他大概也是对我绝望了吧。表哥,我押上了一切,我现在连亲叔叔都快没有了,你别让我输得这么彻底好不好?”

苏正则一动不动,忽然手机响起来,他拾起手机接了,说了几句,便移开手机对王洁瑜道:“我接个电话,晚点再找你。”说着把文件囫囵往抽屉一塞,扯出钥匙,拿着手机大步流星往外走了去。

王洁瑜坐在他办公室等着,起初还有心四处摸摸看看。苏正则办公室一尘不染,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文件叠得一丝不苟,不见一件多余物品,先前那么毛躁的人,无论如何想不到会有这么循规蹈矩的一天。

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个笑话般的“表哥”存在,从小听说他不好好学习,成天惹是生非。桌子里永远乱糟糟地塞满了各种漫画杂志、最新游戏、CD…上课不听讲,老师也不敢太管,明明没正经听过课,数理化成绩却很好,只有语文英语烂到谷底,尤其讨厌写作文。听说他从不做课堂作业,都是花钱请小姑娘帮忙抄写,事情传回家里,苏同海也不怎么管,王家更是拿这个当笑话传来传去。

明明吊儿郎当,不着四六,偏偏还一副二五八万的拽样,谁都不入法眼,却总想讨好父亲和叔叔,挖空心思在王家耍宝卖乖,无人搭理,他也乐此不彼。只有她知道,姑姑不是他的亲妈妈,他却总想讨“外家”亲戚的欢心。

他高中时候交了女朋友,忽然把全班小姑娘都开罪了,只好花钱哄自己替他写作文。为了一学期的作文答应做自己一学期的数学家庭教师,现在想起那个学期,若不是那个学期…这么多年了,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她坐在苏正则的办公凳上,等得渐渐有些疲累,已接近凌晨,那人却还未回来,也不见一个电话。苏正则办公室里头还有间卧室,装修豪华,平日用来休息。王洁瑜却不往里头去,强迫自己坐在办公椅上,瞪着桌面上的手机。男人办公室温度开得极低,到了深夜,王洁瑜穿着无袖短裙便有些哆嗦,却也不肯起身找遥控器,像是在和自己赌气,又像在自我惩罚。

翌日醒来,睁眼已身在医院,身旁坐着杨明慧正在看手机。

她撑起身子,抬头四顾,道:“苏正则呢?”

杨明慧收起手机:“你发高烧,苏总让我先陪你输液,他忙完了,晚点再过来瞧你。”

“晚点!”王洁瑜从袋里摸出自己手机看一眼,苦笑一声,闭上眼睛躺回床上,“他的‘晚点’到底是多晚?”

“一会就过来了。”杨明慧哄道:“先别睡,吃点东西。”

输完液,开完药,杨明慧一直把她送回家,苏正则也未现身。

苏正则却也不是故意将王洁瑜落在医院,忙了整整一天,等到员工们都下了班才想起要找份文件。杨明慧被他打发去照顾王洁瑜,今天不在公司,这会儿档案管理员也应不在了,他这样想着,却借着活动筋骨,鬼使神差走到了档案室门口。他抬头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上八点,档案室门竟然还开着,里头亮着灯。

他边活动着脖颈项背,边走进去。

门口管理员工位上空无一人,书架里头像有人在说话,细听一句,是张玉珊。

“你不错嘛,跟了我才几天,我还生怕你答应她呢?王家的钱可不好拿,王洁瑜的钱比王承孚的更不好拿。没了苏同海,孙成宪又出了事,落水狗都没被打死,不要以为王承孚心存善念,更不要以为是看在王洁瑜份上?小姑娘必定留有后招,王承孚才不敢轻举妄动。自己亲叔叔都敢撕破脸皮,这个女人,不简单!”

另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是真的又怎么样?”

“如果是真的,真的可以翻案,可以脱罪,我…”

“你就怎么?拿她一大笔钱,去找个没人愿意去的山村当老师,教人画画?还是回到上牛村找个男老师嫁了?”

那人呓语一般:“要是能脱罪,去什么地方都没关系。”

“我以为你是想明白才拒绝,却原来还真让她说动了,那怎么不答应她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骗你倒不至于,她的确是王仕尧自尽前最后一个探监的人,我揣度王承孚不敢动苏正则,她手上可能真有点什么。不过你以为有了证据,翻案脱罪,远走高飞,此生再不见苏正则事情就算完了?温世安呢?你不把他的事情了解了,就算翻到天边,也逃不开他的五指山!”

闻言,那头忽又沉寂起来,继而喟叹一声:“要怎么了解?”

“要么找个靠得住的靠山,要么…”她沉吟一番,格外压低声音道:“苏正则和温世安从前就有些过节,也许你去找姓温的自首,他会放你一马也未可知。我反正是要走的人了,这些人,随你处置,不过,你自己要想好才行。如果打算去找温世安,王承孚那边我也可以帮你去争取。”

那头安静了一阵。

张玉珊又问:“没了杀人犯这个头衔,去哪里都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以后你就自由了。或者干脆拿王洁瑜一笔钱,跟我一起出国,我一个人在外面带着孩子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外国大环境跟中国不一样,女人三十岁根本不算什么,你觉得怎么样?”

那人语气犹豫不定:“我…不知道。”顿了顿道,“资料都找好了,我放这儿,要是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她懊恼地往外冲,却正撞见门口的苏正则。

里头的张玉珊正在翻阅文件,中间被重重书架遮挡瞧不见外头,声音闲闲传出来:“做事这么优柔寡断,有什么出息,不是口口声声不想再见那谁吗?”

两人目光撞上,四目相对间有千言万语在极速流动,裴樱愣了下才来得及将头低下去。苏正则仍然一夫当关地站在门口,那人身材高大,裴樱要出去,势必问他借道,他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一动不动,居高临下望着她。

僵持几分钟,二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在凝结,竟又有了些难堪的意味,裴樱怕张玉珊出来,心一横,硬生生从他身侧挤了出去。进了电梯,心情七上八下,起伏不定,也不知那人会不会被张玉珊撞见?

电梯门还未合拢却又打开,显是有人在外头摁了按键,裴樱不用抬头也知外头那人是谁。她屏息静气,又觉得不应该在电梯内待下去,苏正则已长腿一迈,跨了进来。裴樱只觉得自己心跳骤停,那人周身散发的气息似生了无数手脚一般无形地攫住她,她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正想出电梯,此时档案室那边张玉珊忙着关灯锁门,往电梯这头来,瞧见电梯大开,扬声叫道:“等一下。”

裴樱怕她多问再生事端,只好生生止住脚步,往里头移了移。

张玉珊走进来,瞧见苏正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还是有些惊疑。

那人脸上比张玉珊更为淡定,她不由把目光投向裴樱,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云里雾里。苏正则手机响起来,是杨明慧,她还在王洁瑜家,汇报了一些王洁瑜的状况道:“早晨打过退烧针已好了,大概因为不肯吃东西,这会儿好像又开始烧了,恐怕今天晚上还得找人看着。自从王升孚出了事,也没什么朋友,这会儿跟叔叔闹僵,王家那边都避着她,也找不到人来帮忙。我家里孩子还小,晚上恐怕不能再待下去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人能过来看看?”

苏正则轻声道:“我一会儿过来,你先回去吧。”

张玉珊离得极近,听他说话已猜出个大概,便问道:“是不是王洁瑜病了?”

苏正则点头。

昨天晚上王洁瑜在苏正则办公室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发着高烧都快昏迷了,被杨明慧找人送进医院。张玉珊刚进公司就有人来打报告,这对豪门怨侣一向也是公司喜闻乐见的八卦对象。

张玉珊道:“烧还没退?”

苏正则惜字如金:“又复发了。”说着电梯已到层,苏正则率先走了出去。

二人随后回到办公室,张玉珊冷笑:“瞧见没有,昨天找你‘利诱’,马上就上演‘苦肉计’,双管齐下,万无一失。这人做事讲究方法方式,分寸火候刚刚好,想从她手里拿东西,没那么容易,你不是她的对手。”

“谁是她的对手?”裴樱闹心得要命。张玉珊也是一时被王洁瑜分了心神,还未联想起方才苏正则诡异出现在电梯是否听见档案室她们的谈话,裴樱害怕她一会想起又质问,刚回到位置上又撇下张玉珊出门去。

张玉珊在后头扬声问:“去哪儿?”

裴樱冷然道:“上厕所!”

第72章 求不得(下)

晚上八点半,王洁瑜家门铃轻响,杨明慧一边说:“可能是苏总来了。”一边去开门。

门口果是苏正则,他手上拎着个饭盒,低声吩咐杨明慧:“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杨明慧抓着手中包,点点头。

苏正则这才关了门,王洁瑜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正放着节目,声音开得很低。瞧见他来,翻个身闷声道:“你怎么来了?”

苏正则拎着食盒走过去,笑道:“怎么,我不能来么,还是你藏了什么男人,怕我来?”

这是昨夜王洁瑜送他的话,此刻这人又原封不动掷了回来。

王洁瑜冷哼:“你又不是我老公,我有什么好怕的?”

苏正则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你不是想让我给你当老公吗?”

“你他妈的给我滚!”王洁瑜说着一个枕头飞过来。

苏正则扬手轻巧抓住那只枕头,拿过去轻轻掷她身上。他拎着袋子顿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一边拆勺子,一边觑一眼气喘吁吁的王洁瑜:“生病了就不要难为自己,杨明慧说你一整天都没吃饭,我特意去‘粥记’给你带了鱼片粥,清淡爽口。吃了东西,病才好得快,病好了才有力气,你还是有力气的时候耍大小姐脾气更威风!”

王洁瑜倒没再赶他走,这两年苏正则每天学得跟孙成宪一样不声不响老气横秋,难得今日有点人样。瞅一眼那碗瓷白浓稠的粥道:“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我吃鱼过敏,你不知道吗?”

苏正则也不觉尴尬,勺子一扔,起身道:“那我再给你做,你想吃什么?我去看看你家厨房有什么!”

不及王洁瑜反对,他已消失在厨房门口,不一会儿拎着袋小米出来:“小米粥喝不喝?” 说着又满屋子转悠,翻东翻西,“要是不喜欢喝小米粥,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王洁瑜斜睨他:“你会做饭吗?我听说你当年在英国留学,女朋友生病,就让你做了一顿饭,结果没熟已经烧焦了,最后还是叫的外卖。你女朋友好了之后,发现你懒得洗锅,厨房用了不到几次的进口电饭锅让你连锅带饭都端去垃圾桶扔了。要给我做饭,你受什么刺激了?”

“还说我说话难听,你看看你自己!你叫我一声表哥,你生病,我给你做顿饭怎么了?”

“少跟我攀亲带故,你是哪门子的表哥!”

“叫表哥的是你,不许认亲戚的也是你,唯女人与小人难养,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他又开始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