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等着林景辰吐槽完,然后才把自己娇妻顾阑珊千叮万嘱的事情,吩咐了出来:“好久没见小月了,明天晚上老二你准备个接风宴,老三你明天上午不用来公司了,直接去机场接小月。”

“以前老四出差回来,不都是让老五去接的吗?怎么就轮到我…”林景辰被吩咐为去接四月,脑快的脱口而出。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然在会议桌下面,狠狠地踹了一脚,林景辰低低的叫了一声,然后猛地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讪讪的闭上了嘴,没了意见:“好吧,我去。”

会议室里安静了好大一会儿,唐时才微微垂了垂眼帘,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开口说:“就这么说定了,老二明天订了地方,记得告诉大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散吧。”

唐时说完,看到面前的三只都没什么反应,然后便拎起桌子上的文件,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会议室。

林景辰说话溜了嘴,勾起了苏年华和四月被他们绝口不提的往事,略显得有些尴尬,所以唐时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跟着抱着文件飞快的蹿出会议室。

相比较林景辰的急躁,陆然却显得格外慢条斯理,他站起身,拿起电脑,望了一眼苏年华,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身,跟在林景辰的身后离开。

偌大的会议室里,一瞬间只留下苏年华一个人。

他孤单单的在位子上坐了许久,才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

她要回来了…他爱的那个她终于要回来了…

一说说不出是激动还是震撼的情绪,爬满了他的全身,吞噬着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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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林景辰接了四月的时候,便将接风宴的事告诉四月,四月笑意妍妍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是三年半之后可以跟自己这些生命里最亲近的人再次欢聚一堂而兴奋,可是没人知道,她的心底,却已经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紧张和局促。

既然回北京,她就知道,她和他还是会再见面的,可是她却未曾想到,竟然这一面来的是这么快!

林景辰送了四月回公寓,就离开了。

长途飞行,加上时差的缘故,导致四月格外疲倦,她迫不及待的泡了一个澡,边爬上-床。

公寓里只有四月一个人,因为楼层高,城市的喧哗声没有传递上来,四月闭着眼睛,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却没有半点困意。

她脑海里想的都是,今晚的接风宴,和他撞上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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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年华一整天工作起来都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途中从办公室里出来过好几次,拿着自己跟林景辰一起负责的一个案子,每次都刻意绕到了林景辰的办公室门口,可是每次却都从林景辰的秘书口中得知,林总还没来公司。

一直到下午三点钟,林景辰终于到了公司,苏年华拿着企划案踏入林景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陆然也在。

“老五来了?”陆然原本正在开口对着林景辰说些什么,看到苏年华出声打了一声招呼。

苏年华点了一下头,将企划案递给了林景辰,林景辰接过来,一边翻阅,一边不拿苏年华当外人一样,对着陆然开口说:“感情咱哥让你安排老四接风宴的事,你安排了大半天,就安排在金碧辉煌啊!你是不是压根对老四就不上心啊!”

“扯淡!我给老四打了个电话,老四说要金碧辉煌的,说她好久没吃那里的糖醋排骨,有些想了。”陆然回了林景辰一句。

苏年华过来,无非就是想知道四月有没有平安抵达北京,现在他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所以指了指林景辰手中拿着的企划案:“你先看吧,我那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苏年华便转身,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陆然冲着苏年华开口说:“老五,晚上八点钟,金碧辉煌,别忘了。”

苏年华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一下,冲着陆然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踏步离开。

林景辰看着被苏年华紧闭上的门,放下了手中的企划案:“好不容易咱哥跟倾倾好了,终于让我觉得我们这几个人好日子来了,谁知现在又出来了老四和老五。”

陆然听着林景辰的吐槽,没有接话,而是打开电脑,直截了当的在林景辰的办公室里开始办公。

林景辰懒洋洋的抬起手,支着脑袋,望着噼里啪啦不间隔打字的陆然看了一会儿,然后眨了眨眼睛,收回了视线,继续开口说:“倾倾那个还好,虽然一起小时候长大,但是不像是我们这几个,工作上都是缠绕在一起的,老四这次回来,跟老五又离了婚,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怕是尴尬的要死!”

陆然手指打字的速度,没有丝毫的放缓,盯着电脑屏幕,一心两用的开口说:“老五这几年,倒是改变了不少。”

“何止是改变了不少,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以前我们几个里,就数他话最多,没事干总是去招惹别人,现在,大家一起出去玩,他倒是成了最安静的一个了,以前吧,老四在,咱哥闷骚高冷不爱说话,我们还有四个人能说说笑笑,现在一下子只剩下咱两,唉…”

陆然听到林景辰的叹息,眉眼没有什么变动的莫名其妙抛了一句:“咱两不好吗?”

“啊?咱两?”林景辰坐直了身子,想了想,说:“咱两挺好的啊!”

陆然没有接话,只是唇角微微的勾出了一丝笑意。

过了片刻,林景辰又说:“老二,你说老五到底喜欢不喜欢老四呢?他这些年的改变,是不是因为老四才改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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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四月提前告诉顾倾城自己要回国,她在北京城中的公寓,已经被顾倾城安排人打扫干净整齐,甚至顾倾城还将她壁橱里的旧式衣服,都换成当季的新款。

她原本回到家想要休息休息,谁知因为晚上要碰见苏年华,导致在床-上干巴巴的躺了好几个小时,愣是没有睡着一分钟。

约了是晚上八点金碧辉煌见,在六点钟的时候,四月就接到顾倾城的电话,说她已经出发,约莫七点半就可以到了。

四月住在城内,不像是顾倾城过来都需要花一个多小时,所以挂断电话之后,磨蹭了约莫大半个小时,才起床洗漱,简单的化了一个妆,找了一件还没减吊牌的短裙穿上,配了一双同色系的鞋子,才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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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七点三十五分,抵达的金碧辉煌,唐时,陆然,林景辰和苏年华已经到了,可能四个人来的时间有些久,正在打扑克牌。

将近八点钟的时候,四月人还没到,顾倾城忍不住拿出来手机,催促了一下,才知道,道路上出了追尾事故,导致车速缓慢,拖延了时间。

在顾倾城第五次用微信询问四月到哪里的时候,隔着包厢的门,顾倾城听见四月给自己回复微信的声音:“倾倾,我到包厢门口了!”

话音落定,包厢的门,便被服务员推开,四月俏生生的拖着一个大行李箱,款款的走了进来。

在门被推开的这一刹那,恰好轮到苏年华出牌,他听到四月的声音,抬起头,望向了门口,然后人就宛如被点了穴道一样,定格在了原地。

顾倾城透过包厢的门听到四月声音的那一瞬间,便从唐时的身边站起身,冲着门口走去,四月一进包厢,顾倾城便扑上去,和四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小月,你终于回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倾城的眼角泛起了一层湿,四月没有出声,只是用力的回抱了顾倾城。

在法国的时候,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的确是想念,可是现如今见到,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

唐时,陆然,林景辰和苏年华几个人本就是等四月无聊才打的牌,现在看到四月人到了,林景辰倒是率先扔掉了手中的牌,站起身,冲着门口的四月迎了过去。

陆然和唐时紧随其后一前一后的起身,不紧不慢的跟着林景辰走向门口。

唯独苏年华,依旧抓着手中的扑克牌,僵硬着身体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四月将脑袋埋在顾倾城的肩膀处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到唐时,陆然和林景辰站在自己和顾倾城的身后,于是便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和顾倾城分开,然后弯了弯唇角,冲着顾倾城说:“倾倾,好久不见。”

顾倾城眼底泛着一层水光,回给了四月一个温暖的笑,开口的声调,带了一丝埋怨:“小月,你也知道有好久了。”

四月冲着顾倾城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先冲着唐时喊了一声:“哥,我回来了。”

唐时没有说话,只是张开了双臂,四月走上前,和唐时简单的抱了一下,然后分别和陆然还有林景辰都一一拥抱,打了招呼。

四月打完招呼之后,才发现,少了苏年华。

唐时、陆然和林景辰恰好遮掩住了坐在后面沙发上的苏年华,四月以为她的接风宴,苏年华并没有过来,她的神情微微怔了一下,一种强烈的失落席卷了全身。

不管此时心底有多难受,四月依旧努力地维持着浅笑,她站在原地,等着自己体内的疼痛缓缓地消失,然后正准备对着面前站着的人说都坐下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苏年华,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将手中的扑克牌扔在了桌子上,身体有些紧绷的站起身,迈着步子,略微有些机械式的走了过来。

四月口中的话都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的苏年华,从陆然的身后,转了过来。

四月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噎在了咽喉里。

此时此刻,仿佛她身处在梦境之中,整个人,变得恍惚了起来。

在法国那么多的日夜里,她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在脑海里浮现出他的容颜。

和他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模样,不管是眼还是鼻,都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她竟然记他,记得那么深刻。

四月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苏年华,手指开始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苏年华目不转睛的站在陆然的身边,注视着四月。

包厢里的气氛,略微变得有些尴尬。

正在陆然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打破僵局的时候,苏年华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闪了闪,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了一步,在四月面前的半米远处停下,开口说:“回来了?”

他的声音还是她记忆里熟悉的声调,熟悉的让她有些心痛。

有人说,分开的恋人,是不能做朋友的,可是在她和苏年华分开之前,她就知道,她和苏年华迟早会见面,而且是天天见面相处的,所以,在她离开之前,给他留了一句,再见面,他们就忘掉从前,她是老四,他是老五。

不管此时四月心底的情绪有多激动,她在苏年华话音落定的那一刹那,很快脸上便绽放出了一抹笑容:“是啊,老五,我回来了。”

四月开口说话的声调很轻松,就仿佛他和她之间一直都是老四和老五的关系,未曾有过那一场婚姻一般。

可是没有人知道,故作轻松的背后,四月的心底到底是泛着什么样的撕心裂肺,那一句“老五”,不只是她在告诉他自己不会像是从前纠缠着他不放了,更是在暗示自己这个男人,不管你多爱,终究以后都不可能再是你的了。

苏年华从四月口中听到“老五”这两个字的时候,猛的就想起自己见四月最后一面,她给自己说的那句话。

现如今,他们终于再见了,她开口喊他“老五”,不再是婚后的“年华”,这是不是代表着,她真的已经放下了他?

苏年华沉默。

四月想到自己既然选择了和苏年华回到朋友的位置上,即使她在在意她,也必须要回到以前暗恋他时的姿态,所以就压着心底的难受,冲着苏年华半开玩笑的笑了笑,语调仍旧轻松自在:“老五,哥和老二老三都给了我一个拥抱,你傻站着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欢迎我回来吗?”

苏年华很想让自己也像是曾经的老五那样,接了老四的话茬拌拌嘴,可是他却发现,他根本提不起来半点心情,最后只是勉强的稳着自己的身形,冲着四月浅笑了一下:“哪里敢。”

说着,苏年华便冲着四月张开了双臂。

四月盯着苏年华的怀抱看了一秒钟,才挂着温和的笑容,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搂住了苏年华的腰,和他抱住。

只是,那拥抱的时间很短,短的接近于一沾便离。

是四月先离开的,因为她没胆量像拥抱唐时,陆然和林景辰那样,依赖的多待一会儿。

因为她怕,她在他的怀抱里呆的久了,就产生了依恋,让自己好不容易放弃他的心,再次动摇。

苏年华只是感觉到女子熟悉的气息扑入鼻中,然后怀抱里多了一个柔软,随即那个柔软便离开了。

他整个人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的手,竟然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然后就讪讪的垂落了下来。

原来,爱却不敢爱,才是最虐的~写的都把我虐到了~

久别重逢,虽然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是更多的却是伤感。

四月知道,自己三年半以前一声不吭的离开,让他们都担够了心,现在她和苏年华打完招呼,难免让人想起了那段她和苏年华病态的婚姻,所以四月为了改善气氛,立刻蹲下身,拉开了自己带来的行李箱:“我可是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哦。”

说着,四月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装精品的盒子,看了一眼自己在上面写的“2”字,然后就递给了陆然:“二哥,是你的。”

陆然伸出手接了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四月昂着头冲着陆然笑了笑,然后继续从箱子里面挖礼物,分别一一的送给了大家,最后才拿起一个白色包装纸的礼盒,递给了一旁站着的苏年华:“老五。”

苏年华反射性的伸出手去接,可能因为动作过于猛,他的指尖和她的指尖碰触在了一起,四月全身打了个哆嗦,就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上,宛如没事的人一样,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掩饰着自己心底的紧张和悸动:“我可告诉你们哦,这些礼物我花了很多的钱,你们每个人都准备好请我吃饭,我刷卡的时候告诉自己,一定要吃回来的!”

林景辰笑眯眯的接话:“没问题啊,只要小月你愿意,我可以天天都请你吃饭!”

陆然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那好吧,既然老三抢着要代替我请小月吃饭,我就不客气了。”

顾倾城连忙接话:“小月努力吃,争取吃破产三哥。”

一向高冷不爱说话的唐时破天荒的在顾倾城话音落定的时候,抛了一句:“老二,你怎么就知道老三抢着请小月吃饭,是为了代替你?”

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喜欢逮住一个人死损,四月看着这样久违的场景,忍不住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唯独苏年华站在一旁,望着四月的笑,默默地垂下了眼帘,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买给自己的礼物,另一只手按上了自己刚刚被四月触碰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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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发完礼物,唐时便直接招呼了服务员上菜,一行人落了座。

为了以免尴尬,陆然和林景辰刻意的坐在了四月和苏年华的中间。

菜是顾倾城点的,都是四月喜欢吃的口味。

因为四月的归来,大家都是打心眼的高兴,所以唐时还刻意让服务员开了一瓶自己珍藏在金碧辉煌招待重要嘉宾的83年葡萄酒。

服务员给每个人斟满了酒,陆然率先举起了酒杯:“来,为了庆祝我们可爱的四公主回来,干一杯。”

大家纷纷碰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唐时给顾倾城夹了菜。

陆然和林景辰默契的拿起筷子,给四月也夹了菜,四月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拿起筷子先吃了陆然放的糖醋排骨。

林景辰顿时佯装出吃醋的样子,不满的说:“小月,你偏心,为什么要先吃老二的,不先吃我的?”

陆然“呵”的笑了一声,斜睨了一眼林景辰,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进了林景辰的嘴里:“吃你的吧。”

说完,就侧头,望着低着头,专心致志啃着排骨的四月,出声说:“小月,在法国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四月从小到大,真的是被唐时,陆然,林景辰和苏年华一路放在手心里宠爱到大的,可能唐时放在顾倾城身上的关注相对比较多,但是,对于四月来说,却不妨碍她对他们撒娇。

所以她在听到陆然询问自己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时,潜意识的就仿佛是妹妹对哥哥诉苦一样,咬着筷子,一脸苦恼的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好啊,你们想啊,我法语学的是最差劲的,去了法国,交流都有点困难,很多时候开会,我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最后只能自己熬夜去上法语补习班,导致我那一阵子,因为休息不足,低血压,竟然在上班的时候昏倒了,被送去医院打吊针。”

苏年华从坐在饭桌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在听到四月这段话的时候,手指下意识的握紧了筷子,嘴里恰好放的那一块糖醋排骨,竟然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甜味,反而是说不尽的苦涩,在唇齿之间翻滚蔓延着。

“我们的小月可真是受了很多的苦。”林景辰在听完这段话的时候,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四月的脑袋。

四月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的确是吃了很多苦,不过能和他们再次坐在一起,感受着他们对她的宠溺,她却觉得那些苦,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于是便没有任何多想的继续嘟了嘟嘴,带着几分撒娇的开口说:“三哥,那个算是什么苦啊,你是不知道那工程没有任何的基础,从头做起,简直等同于重新创业,我压根就没负责过这种工作,导致最初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吃饭都几乎没有准点过,然后持续三个月下来,我足足瘦了十多斤!”

从刚刚四月一踏入包厢,苏年华就发现她看起来比她离开的时候,要消瘦许多,以前她的脸也是标准的瓜子脸,但是却有些肉,可是现在脸却看起来更小了。

他随着她说的话,脑海里浮现出她在法国过得那些艰难的日子,只是觉得仿佛像是一把一把的刀,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血肉里。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都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全身努力地保持着端坐的姿态,只有他知道,他此时的坐姿,到底有多生硬。

“其实那些苦,都不是最苦的,是前两年的一次圣诞节,大家都去过节了,只有我一个人孤单单的,沿着大街,透过橱窗,可以随时看见大家全家团聚的美好场面,然后更惨的是,我的包当时还被人给抢走了,害得我一个人沿着大马路走了好远,吹了好久的冷风,走了整整三四个小时,才回到住的地方…”

这次四月说完,整个饭桌上,倒是没有人再开口接话了。

苏年华只是觉得自己整个心肺,随着呼吸,泛起无法抑制绵延不绝的疼痛,他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个抖动,竟然将一旁的玻璃杯给扫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安静的餐桌上,所有的人都侧头望向了苏年华。

四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扯得话题过于伤感了,随后她的心底,却冒起了一层希冀,难不成苏年华这么强烈的反应,是因为她在法国受的那么多的苦吗?

可是,四月心底燃烧起来的这一丝期待,都还没有成形,苏年华便回神,吞咽了两口唾沫,面色平静的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不小心碰了一下。”

所有人仍旧是沉默的,唯独陆然按了桌子上的呼叫铃,招呼了服务员,示意给苏年华换了一个新的玻璃杯。

原来又是她的自作多情啊…四月的心底对着自己泛起了一丝嘲笑,她还真是异想天开啊,苏年华巴不得和她离婚呢,躲她远远地呢,又怎么会为了她在法国吃的那些苦,而感到心疼?

明明一桌子的人都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转变,可是四月却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失落和悲哀一样,开口说:“算了,不管怎样,我不都熬过来了吗?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坐在你们面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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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饭桌上,四月一直都在极力的配合着其他的人讲述着一些开心的事,然后拼命地笑着,笑到最后她的脸都变得有些僵硬,可是却还是拼了命的让自己扬着唇角。

好不容易挨到十点钟,四月找了一个自己累了的借口,让大家给她精心准备的接风宴散了场。

四月拖着自己的空箱子,坐上了自己的车,和外面站着的人一一道别。

她的视线始终不敢正眼去往苏年华,只是等到自己发动了车子,踩着油门驶出一段距离的时候,她才贪恋的透过后视镜,望着站在路边的苏年华,不只是侧着头和陆然在说些什么,他的手中夹着一根烟,时不时的吸两口。

一直到后视镜里苏年华的身影看不见,四月才直视着正前方的道路,微微的松垮下了自己的身体。

不管她有多爱苏年华,不管她看到苏年华有多难受,她却终究还是要在他们的面前,装出自己已经放下了苏年华,放下了过去的模样。

不为别的,只是希望,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她的个人问题,而出现尴尬。

尽管她面对着他们强颜欢笑的时候,心底更多的是忧伤和难过。

其实她有很多关于苏年华的疑惑想要知道,可是她却不敢开口问,也不能开口问。

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他和孙颖是不是已经和好如初?他是不是准备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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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年半都没有回国,唐时不但没有着急让她回盛唐上班,反而还给了她几天调整时差的假期。

四月第二天在自己的公寓好好地睡了一觉,然后第三天带着自己从法国带回来的礼物,回了西郊别墅的家。

四月的父母虽然对女儿一言不发的和苏年华离婚,然后出国感到愤怒,但是三年半的时间未见,即使再大的愤怒,此时看着女儿好端端的回来,也都跟着变得无关紧要。

吃过午饭,四月陪着母亲在小客厅里聊天,四月可以对着陆然林景辰几个人撒娇的说自己在法国过得多么多么不好,可是在母亲的面前,却一直都是找了自己欢喜的事情说。

聊到最后,四月的母亲还是扯了这些年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小月,你怎么就跟年华离婚了呢?”

她和苏年华离婚的事情,一直都是她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去触碰的。

可是四月知道,回家她就必须要会面临着这个问题,尽管在母亲冷不丁的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底跟着紧紧地一缩,却还是努力地微微笑着用不温不火的语调说:“妈,你也知道,当初我跟老五的事,是我一厢情愿的,苏伯父是因为心疼我,所以才逼着老五娶我的,但是感情这事,是不能强求的,老五不喜欢我,婚姻也没意义,总那么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离了呗。”

母亲听着四月轻描淡写的话,虽然心疼,却也不能去怪罪苏年华,毕竟当初那婚事,是所有人都逼迫了苏年华。

只是,四月是她生的,是她一手看到大的,她自然是知道四月从小的心事,忍不住有些心疼的开口问:“傻孩子,去了法国,是不是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直到现在,她都是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