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那么任性的为了疗伤躲到法国三年半,已经足以让母亲伤心了,此时哪里又能让她担心,所以四月便摇了摇头,说:“不难受,原本我也以为非老五不可,可是后来我发现,其实,不过就是自己执念而已。”

母亲听到这话,微微放了一些心,可是随后,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小月,你看你再过一阵子就要三十了,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年华那孩子了,就现在找个可靠的男人,好好打算好算自己将来。”

顿了一下,母亲又说:“女人,别管多有钱,还是要有个家庭,有个孩子的,那是依靠,不单单是物质上的,还是心灵上的依靠。”

和苏年华离婚之后的四月,从未想过再嫁的问题,可是,作为儿女的,有些心思,却不敢告诉父母,让父母替自己没日没夜的操心着,作为儿女的,总想着让父母安心,所以四月便点着头,说:“嗯,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四月的母亲听到四月这话,彻底的放下了心来:“那好,妈妈也给你物色着,现在相亲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见见面,合适就接触接触,不合适就做个朋友。”

“嗯,我知道了。”四月淡淡的应了一声。

母亲刚想着拉着四月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间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佣人的声音:“苏少爷,您怎么来了这么大半天,一直都站在这里不进去呢?”

四月和母亲听到这话,连忙转了头,果然看到苏年华手中拎着东西,站在小客厅的门外。

虽然四月和苏年华离了婚,但是两家的关系却并没有因为孩子们而产生隔阂,依旧如常,四月的母亲看到苏年华,连忙站起身:“年华来了?”

苏年华点了一下头,面色看起来略微有些发白:“伯母好。”

顿了一下,他才说明来意:“这是我母亲从海南回来时,带的水果,让我送过来一些。”

四月的母亲连忙接了过来,递给佣人拿了下去,指了指小客厅的沙发:“坐啊。”

苏年华点了一下头,盯着四月看了一会儿,才迈着步子,走过去,坐了下来。

四月在看到苏年华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她大脑里胡思乱想起了苏年华到底来了多久,听到自己和母亲的谈话多少?

可是随后,她却又觉得,其实这样也好,好让他以为,自己对他已经彻底死了心。

四月等到苏年华坐下之后,便冲着苏年华灿灿的一笑,神情平淡的站起身,给苏年华倒了一杯水,递到了苏年华的面前,然后开口,和以前说话的方式一样:“苏伯母也真是的,每次出去玩,回来都会给我们这里送点东西过来。”

四月心想,自己的演技还真好,当初她就该去考北影,或许现在她就是一线的女星。

她明明心底难受的翻江倒海,可是偏偏却能动作流畅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如此客套自然的招呼着他。

苏年华听着四月宛如唠话常一样的话,没有出声,只是垂着眼帘,看着她给自己倒的那杯水,脑海里想的,去都是自己进屋之后,听到四月和她母亲的谈话内容。

“老五不喜欢我,婚姻也没意义,总那么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离了呗。”

“原本我也以为非老五不可,可是后来我发现,其实,不过就是自己执念而已。”

甚至到后来,她母亲让她考虑下结婚的事情时,她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想也没用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她今天回了西郊别墅,找了个借口过来,想要见见她。

谁知,却听到了,她对他已经彻底死心的话语。

良久,苏年华才抬起头,冲着四月笑了笑,算是回答了她刚刚的话,然后抬起手,喝了杯中的水,这才站起身,说:“我就过来送东西,现在要走了。”

四月母亲切了水果,端进了小餐厅,结果看到苏年华要离开,于是便热心的招呼了两声,最后执意不过,边让四月出去送送苏年华。

四月跟在苏年华身后的两步远,一直把他送到别墅的院子门口,然后才顿了脚步。

苏年华也跟着停了脚步,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望着四月,停顿了更大的一会儿,出声问:“刚刚听你跟你伯母谈话,是准备要相亲,结婚了?”

苏年华也跟着停了脚步,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望着四月,停顿了更大的一会儿,出声问:“刚刚听你跟伯母谈话,是准备要相亲,结婚了?”

四月之所以能自然的顺着母亲的话接下去,不过就是为了让母亲放心,现在苏年华突如其来的询问,却让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结婚…彻底的失去了她爱的那个男子,她要去跟谁结婚?

可是,他和她单独在一起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要结婚的事情,是不是心底担忧她这次回来,仍旧会缠着他,所以才这么急迫的询问做个确认?

四月的鼻子,泛起了一阵酸涩,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扯着唇角,挤出一丝笑,说着让苏年华放下心的话语:“再过几天,我都要三十了,年纪这么大了,再不结婚,过几年真的就找不到好的了。”

在听到四月和她母亲对话的时候,他便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现在又亲口听到她有了再婚的打算,苏年华只是觉得胸膛里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他动了动唇,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其实他的意识里,一直都想着要对她说句对不起,问一问她可不可以重新再爱他…只是他一想到自己曾经对她做的那些残忍的事情,他便觉得意识里的自己,是那样的恶心,让人作呕。尤其是,在她从法国回来的那一晚接风宴上,说的那些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可是,却让人轻而易举的就能明白,她在异国他乡到底吃了多少的苦。更让他惭愧的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配和她再在一起。

四月看到苏年华良久都没有说话,心底有些忐忑,她强扯着笑容,为了让苏年华彻底放心,装出一副恨嫁的模样,开口说:“老五,你可是认识不少很优秀的男人,如果有合适的,记得介绍给我。”

没人知道,她口中虽然说着这么轻松地语调,可是唇齿之间,尽数都是苦涩的味道。

四月的最后一句话,宛如尖锐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苏年华的心窝里,让他整个人浑身颤了颤,良久,才冲着四月扯着唇,略微有些吃力的“嗯”了一声。

说完之后,苏年华根本不给四月反应的机会,直接又开了口:“那我走了。”

四月微笑的点头,说:“再见。”

苏年华却宛如落荒而逃一样,快速的拉开了自己的车门,坐了上去,没有丝毫停留的就发动了车子,踩着油门,迅速的离开。

四月乖巧的站在门口,盯着苏年华的车子渐行渐远,一直远到根本看不见踪影的时候,她上扬的唇角,才缓缓地耷拉了下来。

现在的她,再也没有曾经那样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去爱的勇气了。

现在的她,只敢伪装出已经不爱的模样,在心底偷偷地难过,偷偷地继续深爱着他,偷偷地幻想着他和她在一起的画面,然后,偷偷地在深夜里悄无声息的哭泣。

四月从法国回来,调整了大概一周的时间,正式回了盛唐企业上班,仍旧是负责自己以前去法国之前的那些客户。

她去法国去的匆匆忙忙,根本来不及交接自己盛唐的工作,等到到了公司,听到自己秘书的汇报,她才知道,这三年多以来她负责的那些客户,都是苏年华在帮她应酬。

周一下午,唐时,林景辰,陆然,苏年华和四月简单的召开了一个高层会议,会议结束的时候,唐时开口说:“中远集团的张总,从杭州过来,这是以前小月负责的客户,不过这几年都是老五在负责,你们看…今晚谁去招待下?”

陆然沉思了一会儿,说:“要不让老五去吧,小月刚回国,好多事情都不大熟悉,猛地去接手,怕是很多细节会谈不妥当。”

顿了一下,陆然看向了苏年华:“老五,你觉得怎样?”

苏年华毫无疑义的点了一下头。

唐时并非觉得有什么不妥,正准备开口说就这么决定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四月却突然间出声说:“算了,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还是我去吧。”

唐时咽下了口中即将说出的话,望向了苏年华。

苏年华知道唐时这视线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中远集团的张总,是个老酒鬼,每次见面肯定会喝的不醉不休…

苏年华吞咽了一口唾沫,找了一个合理的说法:“要不我跟小…”

苏年华原本是想说“小月”的,可是只是吐出了一个“小”字,便将后面的“月”字给吞咽回了肚子里,继续出声说:“老四一起去吧,这客户迟早她要去接手,很多细节她可能不太了解,我跟过去,恰好可以搭把手,等到她自己全部都了解透了,在全部交给她负责也不迟。”

话这么说,似乎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唐时想到苏年华和四月那些鸡飞狗跳的过去,转过头望向了四月,他正准备询问四月的意见,可是转眼想到顾倾城昨晚上趴在自己的身上,一脸苦恼的对着自己说,小月似乎还对着年华哥念念不忘…

虽然唐时知道,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但是,苏年华这几年来似乎也没怎么再碰女人。

唐时向来不是多事的人,但是,他想到或许让四月和苏年华多接触接触,兴许会出现点什么好的局面,于是便直接将自己要询问四月看法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直截了当的下了决定,说:“小月,就按照老五说的办吧,你的那些客户,让老五先陪着你一起招待,等到你熟悉了,在自己全权负责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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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年华让秘书订在京城大饭店,晚七点招待的中远集团张总。

六点钟正式下班的点,苏年华让司机驱车载着自己和四月去了京城大饭店。

抵达目的地,已经是六点五十五分,服务员领着苏年华和四月刚刚踏进包厢的门,中远集团的张总便紧随其后的也到了。

张总和苏年华这三年没少见面,两人相对比较熟悉,客套的打过招呼之后,张总便盯着四月,略微有些惊奇的说:“真是没想到,今儿竟然还能见到老熟人,四小姐,许久不见。”

四月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浅笑嫣然的回了一句:“张总,许久不见。”

张总笑眯眯的坐在了座位上,盯着四月端详了一会儿说:“这一晃眼得有三年多没见四小姐了吧?没想到,四小姐倒是跟三年前没什么变化,搞得我都觉得我跟四小姐不是三年多没见,而是三天多没见。”

四月笑:“这么久没见,张总还是这么会说话。”

说着,四月便将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递给了张总,张总不客气的接了过来,菜倒是一道都没点,反而专门盯着酒水狠命的下单:“今儿和四小姐久别重逢,喜事一桩,今晚可得好好喝。”

随后,张总便点了一瓶洋酒两瓶白酒。

等到张总点完了酒,苏年华接过菜单,点了一些招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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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菜上齐,张总豪爽的拿了三个大杯,倒满了白酒,分别递给四月和苏年华一人一杯,然后举着留下的最后一杯,对着四月和苏年华说:“苏总,四小姐,来干一杯!”

随着话音落定,张总毫不犹豫的就举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咕咚咕咚的宛如喝白水一样喝了起来。

苏年华也昂起头,将火辣辣的白酒灌入了腹中,他吞咽白酒的时候,看到四月优雅的也抬起了手,然后就蓦地伸出手,按住了四月的手。

四月在苏年华手指触碰上自己手腕的那一刹那,全身微微颤了颤,杯中满当当的酒洒出来了一些,砸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她迟疑了一秒钟,下意识的侧过头,望向了苏年华。

苏年华没有看她,只是昂着头,喉结一上一下滚动着,将白酒大口大口的尽数吞入腹中,然后才放下手杯,侧头望了一眼四月,伸出手,将她手中端着的那杯白酒直接抽走,等到面前的张总将那一大杯酒喝光之后,才开口说:“张总,四小姐是个女孩子,不比我们,这么一大杯,她要是灌下去,铁定就立刻躺在这里不能动弹了,所以她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说着苏年华便昂起头,眼睛都不眨动一下的将原本四月该喝的那杯酒,一干二净。

张总这人,不但喜欢和人拼酒到不醉不休不罢休之外,还喜欢抓住机会一个劲的劝人喝酒,所以他等到苏年华落下酒杯的那一刹那,就直接拿着白酒瓶子,冲着苏年华的酒杯里倒了进去:“苏总,四小姐这酒,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替喝的,至少三杯才算过关。”

四月的眼底,浮现了一丝担忧,三大杯白的,少说也得有一斤了,这饭局只是刚开始,就这么死命的喝,等下苏年华岂不是要被喝倒了?

苏年华笑而不语,没有任何要讨价还价的意思,干脆的端着酒杯,再一次喝的干干净净。

张总等到苏年华喝完第二杯,一点也不手软的继续又倒了一杯,苏年华神情平静,眉眼都没有眨动一下的再一次尽数吞了下去。

加上刚刚他喝得自己那杯酒,此时的他已经吞了四大杯白酒,可是他放下酒杯的时候,面不改色气不喘,宛如刚刚喝下去的就是白水一样。

纵使嗜酒如命的张总,也忍不住佩服的夸赞了苏年华一句:“苏总,真是好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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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第一轮四月的酒被苏年华替喝挡了过去,可是张总丝毫没有放弃让四月喝酒的意思,可是不管张总找怎样的借口要灌四月喝酒,苏年华总是能找到其他的理由替四月挡酒,甚至在最后,无计可施的张总给四月换了小杯,让四月喝酒的时候,苏年华却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四月杯中的白酒,换成了白水。

这样的场面,是四月再熟悉不过的,在她还没有逼迫孙颖离开之前,在苏年华还不知道她喜欢他之前,在她和苏年华只是单纯的老四老五时,每一次她和苏年华出去参加应酬,苏年华都是这么当仁不让的替她挡酒。

原来只有她是他妹妹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对她好。

四月的心底,再也找不回以前苏年华帮她挡酒时的那种温暖和兴奋,取而代之,是满心说不出来的无奈和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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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到晚上十点钟才散场,苏年华和四月站在京城大饭店的门口,看着张总醉醺醺的在助理的搀扶下,上了车。

醉得一滩烂泥的张总,口齿不清,说话颠三倒四,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最后还是他的助理,客气而又礼貌的对着四月和苏年华道的别:“苏总,四小姐,再见。”

苏年华神情内敛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四月却微笑的开口说了一句“再见”,然后目不斜视的盯着张总的车子渐行渐远之后,才转过头,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苏年华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月蹙了一下眉,左右望去,看到苏年华扶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正在猫着身,呕吐。

四月抿了抿唇,站了一会儿,不受控制的转身,冲着不远处的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走去。

等到四月买了醒酒药从药店里出来的时候,苏年华已经吐完,人站在路边,正在左顾右盼的像是找着什么,直到看到她的身影,他人才平静了下来。

隔了一段距离,四月没有看到苏年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四月走到苏年华的面前,将醒酒药递给了苏年华,然后从苏年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了过去。

原来她刚刚的消失不见,是去给他买药了。

苏年华伸出手,接过了解酒药和水,指尖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脑海里一瞬间想到,三年半以前,自己遇到孙颖的那一夜,回到家里,对着询问自己要不要吃宵夜的四月,随意的扯了一个胃里不舒服的理由,然后四月就出门去帮他买药。

他记得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出门匆忙没有带伞的她,被淋的全身湿透。

而当时的他呢?正在为突如其来重逢了孙颖心底挣扎。

其实那场婚姻里,他不单单是表现出来的对她不好,从心底,他也从未对她好过丝毫。

四月看到苏年华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水,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良久,四月终究忍不住的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苏年华听到四月的声音,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他冲着四月摇了摇头,眼底变得有些灼热,只是仓促的拿了药,塞进了嘴里,昂着头,灌水吞咽了下去。

吃完解酒药,苏年华将矿泉水瓶仍入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打开了车门。

四月弯身,钻了进去,随即苏年华也跟着坐了进来。

司机等到两个人坐好,便发动了车子。

车内很安静,苏年华和四月没有任何的交谈,四月侧着头,透过紧闭的车窗,看到里面倒映出来的苏年华稀薄的身影,男子靠着车背,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一下。

因为车窗的透明的,里面倒映出来的人像有些模糊,四月看不清楚苏年华的神情,可是从他那姿态上看,却又像是疲倦和难受。

四月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悄悄地侧过头,望向了身边坐着的苏年华。

闭着眼睛的男子,仿佛感觉到了女子的转头,在四月视线投过来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就就睁开了眼皮。

四月没有想到自己的偷窥,竟然被苏年华逮了个正着,她略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垂下了眼帘,紧张之下,竟然脱口而出的问了一句:“你喝了那么多酒,没事吧?”

苏年华被四月这样关心的问话,问的有些发怔,他盯着垂着眼帘的女子脸庞看了许久,才开口说:“没事,已经习惯了。”

的确是已经习惯了,最初她去法国的那一段日子,他每天几乎是泡在酒精里过日子的。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喝醉了,就不会那么难过,可是谁曾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到了最后,他竟然怎么喝都喝不醉,就算是喝的全身难受,他的意识,永远都是最清醒的状态。

不知道详情的四月,不明白苏年华话里的那句“已经习惯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闷闷地“哦”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车内又安静了下来,过了良久,苏年华又出声,说了一句:“刚刚吃了解酒药,现在好多了。”

苏年华说完,停顿了一下,再次说:“谢谢你。”

“没关系啊,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你替我挡了那么多的酒。”四月轻巧的说完这句话,心底变得有些不安了起来,自己主动给他买了解酒药,又主动询问他有没有事,他该不会误解成为自己对他仍旧还在念念不忘吧?

四月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没有去看苏年华,只是拼命地弯着唇角,继续补充了一句:“再说,我们兄妹了这么多年,互相帮助照顾是应该的。”

四月刻意强调了“兄妹”这两个字,因为她要让苏年华知道,她所做的这些事,其实是和他一样的,都不过是念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并无其他的情感。

真是可悲,她从没想到,自己爱他,竟然爱到,有一天需要拼命的让他觉得她是不爱他的地步。

四月低着头,眨了眨眼睛,就转过头,继续背对着苏年华。

只要她抬一下眼,抬一下眼就可以看到,苏年华在她的口中听到“兄妹”那两个字的时候,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苏年华盯着四月留给自己的后脑勺,抿了抿唇,半晌,才转过头,直视着正前方的道路。

兄妹…原来她现在对他有的只是兄妹之情了…他把她当成妹妹的时候,她竭尽全力的爱他,他想要把她当成爱人的时候,她却已经对他死心,回到最初当他的妹妹。

想一想,他和她之间,还真是阴错阳差的可笑。

车子快要接近四月公寓的时候,苏年华透过车窗,看到外面有家专门晚上营业做宵夜的店,他想到在饭局上的四月,几乎没吃东西,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吩咐司机停车。

盯着车窗外发呆的四月见到车子停了下来,转过头,有些疑惑的望向了苏年华。

苏年华接触到四月的视线,抿了一下唇,问:“要不要吃点宵夜?”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苏年华才发觉这话竟然是那么的熟悉,他整个人愣怔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曾经四月第一次询问自己要不要吃宵夜时,说的原话。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多想,知道单纯地以为,她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她的关系和解,拿着宵夜对他示好。

此时此刻,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才明白当时她的心境是怎样的。

原来,那一晚他们去参加的晚宴上,她一直都是在注意着他的,她看到他什么都没吃,心底有些担忧他饿。

曾经…曾经她对他真的很好,是他自己没有看见她的好,或者说是不屑于去注意到她对他的好。

四月心底知道,苏年华这话,或许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是她的心底,却还是忍不住的感到有些欢喜。

她永远都是这么没出息,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可能根本没有关心她的意思,但是她只要能让她幻想出来他是关心她,她就会满足。

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着的,越是靠的近,越是佯装出不爱他的她,就过的越是痛苦。

可是都没等着她来得及出口拒绝,她便先点了头。

-

夜宵店里的人有些多,苏年华站在门口看了一圈,才找到了一个空位,他让四月坐下之后,就去前台点菜。

尽管人多,但是菜却上的很快,苏年华点的一道葱爆羊肉里,竟然放了洋葱,那是四月做讨厌吃的菜。

讨厌到,看都不能在餐桌上看一眼。

所以那盘菜刚刚被服务员放下来的时候,苏年华就立刻出声,示意服务员端下去倒掉。

四月却笑着出声阻止,让服务员放了下来。

苏年华望着四月的眼神略显得有些惊讶。

一个人让放,一个让倒掉,服务员站在一旁,略显得有些无措,最后还是四月伸出手,直接将服务员托盘上的盘子断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举起筷子,夹了洋葱塞进了嘴里,她嚼了两下,吞入了腹中,然后眉眼弯弯的对着站在一旁的服务员笑眯眯的说:“挺好吃的,谢谢你。”

苏年华等到服务员退下之后,才出声问:“你不是不吃洋葱的吗?”

“那是以前了。”四月夹着洋葱,继续往嘴里塞了一根:“我去法国吃不惯那里的食物,每次去超市买蔬菜,也只是那么可怜的几样,就算是在讨厌洋葱,可是比起来能吃到蔬菜,那些讨厌就变得微不足道了,更何况,很多时候,一些你觉得根深蒂固的东西,其实很轻易也就改变了,不是吗?”

真的是这样的,你觉得你这一辈子无法被改变的习惯,往往一瞬间就变了。

可是,唯独,她爱他这件事,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

倘若能变得不爱他,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