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驾着净羽一走,金盏慌乱地用联形散魂术从巨石里穿了出来,他的法力只能用联形散魂把灵识送到十里外,引走赤琳片刻罢了。他惶急地看地上的残迹,昊天火不愧是三寰极火,把香苏炼化,周围却半点痕迹都没有,花草都没有干枯烧焦。因为时间尚短,香苏的劫灰还没被风吹散,金盏落下泪来,却不敢收起昔日同伴的最后遗迹。他愣了一下,灰里竟然有舍利?细看之下,原来一颗是东天云的血炼成的血珠,另一颗晶莹剔透,莹莹有木灵魂光!金盏不敢耽误,小心翼翼地从劫灰里拾起魂珠,生怕留下破绽,就在他又穿回巨石后,赤琳也驾着凤凰回来了。

她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香苏,慢慢蹲身拾起血珠,即便已经魂飞魄散,东天云留给她的东西仍在!刚才还有些愧疚和害怕,此刻只剩痛快与愤怒!她广袖一拂,把香苏的骨灰吹散在山间,再无丝毫残留。

十里外没见到有仙灵,她始终存疑,再次盘膝坐下,运起元神细细搜寻百里内的情形。

巨石后的金盏也如临大敌,其实他练成木森之气,可以把自身灵识藏在树木花草之中,赤琳不会发现。但他也不敢大意,把魂珠含在口中,用木森之气笼罩全身,生怕赤琳会探得香苏魂气。

赤琳细细搜过数遍,确无灵识存在,她起身看了石洞一会儿,碑上写的是“水仙冢”,想来是一处埋骨之所,终于放下心来,骑凤而去。

金盏当初把此处命名为冢,有立志不破灵劫不出石洞的意思,没想到奇巧地瞒过赤琳。足足又在石洞里过了二十天,金盏才悄无声息地出来,魂珠在他用木气托养之下,光芒更胜当日,还有股浅浅的栀子香味。

他越发确定香苏的元神藏在这颗珠子当中,可却怎么也想不通香苏体内有什么东西能扛住昊天火结珠藏魂,就连东天云的血也只是结成了普通的血珠。金盏叹了口气,把魂珠收在胸襟里细细藏好,眼下之计先找到青岁再说。

青岁府与他离开时毫无变化,当初就不繁盛,现在也不算落寞。

因为青岁这几十年甚少在府中,原本当差的木灵们不是外出游历就是像百知草一样离开做其他事情,金盏缓步走进大门,竟然没遇见一个阻拦询问的人。拾阶而上走到二门时,才看见槐树领着另一个木灵少年匆匆赶来,原本有些愠色的槐树一看见金盏,立刻一脸喜色:“你也回来了?!”

金盏心事重重,故人相见也高兴不起来,只问了声:“还有谁回来了?”

他平时傲慢惯了,槐树也不见怪,只傻笑着搓了搓手说:“青岁姐姐,她听说东天云从幽河里出来了,到处找香苏,说是这两天就要回府。”

金盏脸色一白,强自压下心里的酸楚,“东天云?幽河?”这几十年他闭关修炼,三寰里的事毫无所知,只是听赤琳杀香苏前说的,猜了个大概。槐树好久没有访客可以倾谈,兴致很高,吩咐木灵少年去沏壶好茶,说书般把金盏闭关这段时间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金盏默默听着,突然垂下泪来,正讲到香苏苦等胜寰帝君这一节的槐树吓了一跳,尖声问:“你怎么了?”

金盏不答。

槐树呵呵笑,真没想到金盏的心这么脆弱,居然听哭了,“别为香苏难过了,胜寰帝君这不是回来了么,她的痴心没有白费,这回真的苦尽甘来。只是……他当不成司金帝君了。”槐树有些惋惜。

“这都有什么重要……”金盏喃喃自语,看着墙角的一株茶树。

“怎么不重要!”槐树打算讲下一段精彩的,就是郁沐皇子巧计战胜其他天族皇子成为太子,推荐拓嬴当了新司金,还找回了崆峒印。

“我有些累了。”金盏原本斜倚在石桌上听他说,此刻抬手挥了下,面露倦色,真是风情万种,槐树看了都觉得心旌一荡。

“好好,我这就为你准备房间去。”槐树殷勤地起身。

金盏觉得头痛欲裂,可看着槐树的背影又一阵心酸,“小槐。”他喊住槐树,“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这么大的青岁府,全靠槐树打理照顾。

槐树听了,缓缓敛去笑容,露出苦涩神情,“当初我在五界仙灵面前丢了青岁姐姐的脸……就当是赎罪吧。金盏,你回来……就多帮帮青岁姐姐,我资质有限,能帮她的也就只是这一点点了。”

金盏点了点头。

刚入了夜,金盏在房中想心事,远远就听见青岁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人大力推开了他的房门,几十年没见的人互相看着,突然都没了话。青岁半天才干笑了一声,“几十年没见,你又标志了。”

金盏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令他惊艳的话,青岁也知道这句话说的太没水平,于是换了个话题:“你回来的真是时候!东天云在幽河里沉了五十年,现在出来了,还拿出了神剑孤问,明日连天君都要前往拜访呢,我们也去看这个百年不遇的大热闹。只是可惜……没找到香苏,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高兴呢。”青岁眉眼含笑,真心为香苏欢快。

金盏又皱眉,青岁也发觉他神色不对,正要问,见他从怀里拿出个东西问:“你认得这是什么?”

青岁接过来看,呼吸一下乱了,“你在哪儿得到的?”她抓住金盏的胳膊,狂喜的神色让金盏吓了一跳。

“我偶然捡到的,这到底是什么?”金盏迟疑了一下,未来诡谲难辨,还是不要贸然把青岁也卷进来为好。

“这是清泽的玄天重水!”青岁高兴的简直有些失态,把珠子紧紧握住贴在心口,“你到底在哪儿捡到的?”

玄天重水?清泽水君的独有灵水?怪不得能在昊天火中保住了香苏的元神,金盏恍然大悟。青岁见他沉思,忍不住又催促问了他一遍。“我在清泽府附近……”金盏撒了个谎。

青岁十分失望,随即又笑了,“有了这重水,找到他也不难。”这时她才发现异样,左右打量着说,“这珠子里怎么会有木灵魂光?”

金盏有些期待,“你能把里面的元神取出来吗?”

青岁试了试,摇头说:“恐怕要找到清泽才可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清楚。”金盏烦恼地皱眉,青岁全部的心思都在重水上也没再追问。

“能被玄天重水护住,想来也是与他渊源极深的人,即为木灵元神,长久离开本体也不能支撑多久。”青岁端详着魂珠。

“那怎么办?”金盏声音都尖了。

青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急什么?用碧雨盉存放这颗珠子不就行了,你干嘛跳起来?”

金盏瞪了她一眼,这时候他还能开得起这样的玩笑么?青岁祭出法器,一改刚才的笑容,变得十分严肃,“金盏,你用了这么短时间就突破了灵劫,也算是我们木灵界难得的人才。这碧雨盉我就交给你,木灵界……我也交给你!”

“青岁!”金盏连忙要推辞,青岁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听她说完。

“自我继位,便丢失了木灵神器,这是我毕生难解之罪恶,我穷尽所有也要找回神农鼎,以告慰历届司木仙去之灵。木灵界的事务……金盏,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弟弟,这份重任,你就帮我担起来吧!”

金盏看了青岁手中的碧雨盉很久,才接过来。

“清泽因为当年私种宛木而被天君责罚,在人界历劫三世,我也找了他很久……现在终于有了他的消息。”青岁的眼睛闪过泪光,金盏眉头深蹙,张嘴想问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你为我护法,现在我就要探知他的所在。”

这倒很合金盏的心意,他也急于找到清泽帝君抽出香苏的元神。

经过一夜搜寻,青岁终于找到清泽所在方位,以她的法力,这样搜索也属勉力而为。金盏见她眼神虚浮,脸色苍白,拦住她不要立刻去寻找清泽帝君。

“天已快要亮了,我们先去幽河之畔看看吧,想来三寰各路人马都会前往,我们不去,似乎不好。”他对青岁说的诚然是大道理,也有小私心,他想先见见东天云,如果他对香苏的心意未变,自然要把真相告知。

青岁虽然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清泽,可金盏说的的确才是可行之法,只得点头同意,回自己房间稍作休息。

离幽河还有段距离,青岁府的一众人已经遇见无数熟人,金盏觉得差不多整个三寰的仙灵精怪都跑过来了。他不由暗暗握了下拳,青岁已经教他怎么收拢碧雨盉,把它藏在掌心,碧雨盉里香苏的魂珠更是不会被赤琳发觉吧?

等他们到的时候,幽河之畔早已人山人海,金盏一眼都没看见东天云在哪儿,还是看见了赤琳那一身耀眼红衣才瞧到东天云。天君和很多仙界尊者都围在哪儿,甚至还有几个魔界的人物。

穿了一身黑袍的东天云似乎发觉了什么,侧过脸看过来,金盏的心一凛,顿时后背浮出一层冷汗,总觉得他感应到了香苏的元神似的。鼓起勇气与他对视,东天云森冷的目光毫无情感,金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可是……他失态地露出震惊的神色,东天云的额头竟然出现了魔族特有的图纹!

东天云已经转回脸与天君说话,金盏也更放心地打量他,他的眉梢眼角都浮着淡淡的紫色阴气,的确是魔族的印徵!

青岁也发现了,匆匆向东天云跑过去,金盏赶紧跟在她身后,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到东天云面前大声问他怎么入魔了。

元厚有点儿无语地看着她,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考虑一下木灵们的面子吗?

东天云冷眉冷眼,显然心情极度败坏,对青岁的提问不屑回答。

倒是站他旁边的郁沐很殷勤地开口,怕青岁没面子,“幽河灵力特异,云兄在河底五十年终于恢复元神,可却被魔气干扰,成了如今半仙半魔的状态。”

“半仙半魔?”青岁和金盏都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

“这个回头再说。”郁沐笑了笑,“你们那位香苏仙子呢?”

青岁正悻悻地打算说没找到,只听一声娇滴滴脆生生地呼唤:“君上!”青岁回头一看,也笑了,“这不来了?”

第29章 难言重逢

金盏差点掩不住惊讶的神色,又怕被赤琳看出破绽,赶紧沉下脸,故作平静地随大家一起看正快步跑向东天云的“香苏”。若论相貌,这个“香苏”可说幻化得十成十,就连他明知是假,留心挑剔也瞧不出半点异样。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姿态,甚至香苏有点儿小俏皮的天真神色,无一不模仿的惟妙惟肖。唯一的不同,是这个“香苏”穿了件丁香紫的衣裙,金盏不得不承认假扮之人很会穿衣服,这身衣裙的款式颜色把香苏身材和容貌的优点全彰显出来,轻灵妩媚又不失清丽。眼波流转间,比真的还多了那么点儿说不出的风情。

“香苏。”东天云叫她名字的时候,周围熟悉他的人都听出一丝轻颤,香苏对他的重要不言而喻。赤琳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浅浅浮起一层青气,她紧紧抿着嘴,冷眼看着“香苏”快步跑到东天云面前。

“君上……”香苏脚步轻盈,原本就难描难画的绝色容颜缀上清泪纷纷,向东天云跑过去时,周围的人都看得鸦雀无声,心中暗叹怪不得她能俘获胜寰帝君的心,的确是绝色无双。

东天云一直冷漠的脸庞现出柔和的轮廓,眼睛深深看着她婀娜跑近,一手握着孤问,另一只手已经抬起,渴盼这个思念了五十年的人扑进他的怀抱。

香苏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才倚上他的胸膛,双手环抱他挺拔的腰背。“君上,你终于回来了!”

东天云的嘴唇轻微颤动,幽河之下,无数次他觉得自己已经束手无策时,想的无非就是这具纤细温暖的身躯,他低下头几乎贪婪地看她的脸,她的眼神,她的泪水……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消失,这么没用又娇滴滴的她……又有谁来保护疼爱?支撑他熬过这五十年的,是这份不甘和不舍。

香苏把脸埋入他的胸膛,他感受到她泪水的温度,无言地收紧了环抱她的手臂。

“君上,若你不能回来……香苏今生无法解脱这份愧疚!当初是我,是我没听话跑出结界,才害得比炼找到……”

东天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微微有些失望,他没想到香苏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他以为她会和他一样,只是想倾诉这五十年来的思念。

“君上……”香苏松开了手,退了半步,有些羞答答地说,“有个人……让你认识。”她回头,招呼站的远远的,几乎陷入人群里的一个年轻人,“泷准,过来呀。”

年轻人斯文秀气,长相清秀,彬彬有礼地走过来向天君、东天云都拱手施礼。青岁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香苏,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又说不上来,见她情意绵绵地看着这位叫泷准的,青岁觉得心里好像有个大疙瘩,拧得浑身都不对劲。

“君上,这位是我的夫君,燕族少主泷准。”香苏说的时候,还低头甜蜜地微笑了一下,小女儿提起情郎的神态惹人怜惜。

“咔”的轻响,是东天云左手握住的孤问撑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只是看着香苏,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青岁有点儿急,走到香苏身边,不解地看着她,“夫君?香苏……唉……你又在胡闹什么?”虽说几十年没见,打死她也不信香苏找了夫君。

拓嬴的反应比青岁还大,不仅倒退了半步,神色都变了,甚至不顾天帝在旁,大声地说:“不可能!香苏!前几天你不是这么对我说的!你说……你说要等胜寰帝君……”

赤琳握拳的双手抖得厉害,她万没想到拓嬴会对香苏有意,而且几天前还见过。

“拓嬴!”郁沐看了拓嬴一眼,笑里含威打断了他的话。拓嬴虽难自持,但众仙环绕,天帝在侧也露出不悦的神情,只好苍白着脸不再言语。“香苏仙子这些年来追求者众,没选你……哈哈,只能节哀顺变了。”郁沐的玩笑有点儿冷,只有他自己笑了。

“积云帝君。”香苏有些抱歉,但眉眼间分明有了疏冷之色,“前几日你的好意……我无法领受,怕你伤心才寻些敷衍之辞,算是香苏错了,在此道歉。”说着向拓嬴随意地福了福。

东天云紧紧握住孤问,剑鞘上的花纹深深印进他的皮肤。等他……是敷衍之辞?

青岁皱眉看着香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元厚这时笑嘻嘻地走出来,眼底深处却尽是犹疑,“小酥饼,你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你什么时候和这位燕族少主好上的?”

香苏没答话,倒是泷准微笑着接口:“几年前我在游历时遇见香苏,见她孤身一人,便与她结伴而行,后来……”他白净的脸颊一红,喃喃住了口。

“哦?在那儿游历碰见的?”元厚追根究底。

“秋晏山。”泷准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随即微笑,“我与香苏已经商定,便在那定情之处长居,还请帝君和各位仙君赏面去喝杯喜酒。”燕族分属土灵界,秋晏山确是燕族所辖之地,元厚干笑着点了点头。

“香苏。”见元厚也没了话,青岁双眉一掀,何必藏着掖着,这话她不怕当着众人说!“东天云回来了!你怎么……怎么……”看着一脸温文的泷准,青岁后半句话又卡住了,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明说燕族少主和东天云完全没法比。而且,当初一心想跟着跳幽河,又失魂落魄等在河畔,这些……怎么一转眼全变了?

香苏微微一笑,似感慨又似淡漠,“这几十年苦等,我也终于明白了,什么都比不上安稳安定的生活,身边……总有那么一个人陪。”

东天云一提剑,向香苏举步走去,青岁真怕他一剑刺死香苏。东天云面无表情,好像刚才所有人的对话都与他无关,他没有拔剑,只是抬手双指点在香苏眉间,须臾,脸色苍白地退了半步,更无言语。

金盏垂下眼,看来东天云也起了疑心,所以探看“香苏”有没有他的灵血。当日他从水仙冢里出来就发现东天云的血珠被赤琳拿走了,原来是给了这个假货,这样一来连东天云都相信她就是香苏了。

“东天云……”郁沐走过来安慰般拍了拍东天云的肩膀,东天云没有理会,“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帮你恢复仙体。”

天帝这时也开了口,“恢复仙体需要用五行神器再造仙元,元厚,赤琳,拓嬴拿出各界神器自无问题,清泽……云游之期也快满了,只是木灵……”

郁沐抱拳恭声道:“父皇勿忧,我等自会出手帮助青岁找回木灵神器,既可恢复东天云仙元,又能了却父皇多年来为木灵界遗失神器忧烦挂心,一举两得。”

天帝赞许点头,问青岁:“你认为如何?”

青岁在心里冷笑,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还问她好不好,能说不好么?“谢天帝劳心。”青岁敷衍地笑笑。

“如此甚好,为祝贺东天云从幽河重返,就于后日在天庭设宴,多长时间都没有这么高兴的事情了。”天帝欣慰点头,众仙附和。“朕先行一步。”天帝向东天云点头,东天云像没听见一样无动于衷,任由天帝在众人围随下离去。

青岁元厚等人自然不会走,其他仙人就算想留下看个热闹,但东天云的脸色实在吓人,刚才连天帝都没理会,搞不好一会儿魔性大发,留下太过危险,于是走得干干净净。

香苏拉起泷准的手,向东天云笑了笑:“君上,那么我们也告辞了。”

“等等。”东天云沉声说。

香苏似乎没想到他会叫住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泷准。

“香苏。”东天云像是没看见她瞧泷准的眼神,“我……回来了。”

香苏还没怎么样,青岁倒心里一搅流下泪来,东天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算孤注一掷了。

东天云缓缓抬起了手,像是等香苏走回来抓住,“和我走,以后……我们在一起。”

赤琳神色惨然,双肩抖个不停,凤喙垂下的珠链摇曳不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香苏看了会儿那只苍白修长的手,叹了口气,“君上,香苏……对不起你了!”说着一扯泷准的手,慌不择路地驾云而去。

东天云的手许久才缓缓落下,谁都没有说话,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一句言语能算得上安慰。

东天云骤然化为一阵疾风而去,没有人去追,也没人喊住他。

“怎么会这样?”青岁还是完全不能相信,“香苏不该这样!”

赤琳这时冷冷开口:“五十年了,或许她早已变了。”

“不可能!”青岁飞快反驳,可立刻语塞,事实就在眼前,就这么不合情理,就这么莫名其妙。

明明是一场破镜重圆的相逢,却变成了永远的分离。

“比起琢磨香苏,你还是多用点儿心思在寻找神农鼎上吧。”赤琳冷冷地说,随即也叫来净羽离去。

青岁撇了撇嘴,“这孩子比以前更讨厌了!”

金盏哼了一声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