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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一片迷蒙黑暗中清醒过来的舒鱼,被那宫女眼泪婆娑一句话糊在脑门上,还有些没搞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她记得自己狗带了,一点都不凄美,没有留下一些令人感动的留言类似“我去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忘了我”这种,就嗝屁了。

死亡的滋味…其实很平静。痛过了,害怕过了,但是那时候的浮望远比她更痛更害怕,所以她被他颤抖着抱在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只是很心疼。

综上所述,她确实死了。然后,她现在好像又活过来了,还是再穿了一次。所以,这次她又穿成谁了?还是和浮望在一个世界吗?

舒鱼刚动了动,就觉得头晕,但是这点晕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在不久之前她的魂魄被那什么噬魂锥给吞了,那晕的感觉都比现在强烈百倍。

不对,她难道不该是像那个大长老所说的魂消魄散吗?怎么还能再次穿越呢?

“娘娘,您怎么样了?还觉得头晕吗?奴婢去给你找太医!娘娘您坚持住啊!”脸嫩的宫女见自家主子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帐顶,趴在床边哭的撕心裂肺。

“安静,别出声。”舒鱼嗓音嘶哑的开口,成功让那宫女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在脑海中找到了原主记忆的舒鱼,真的很想一跃而起摔桌子,这是坑爹呢!她确实是再次穿越了,也还是那本让她吐槽了一顿就穿书了的小说,但是这个身体的身份!真的让她好想再去死一回。

她穿成了原著女主,司徒静静。

舒鱼现在真想静静。

是的,她从一个在原剧情里远的十万八千里的女炮灰,一跃上位成为原女主了,她当年看小说时最恨铁不成钢的白莲花女主。她宁愿变成女主身旁的那个小宫女也不想穿成女主搀和她和男主的那些破剧情啊!这种复杂的悲愤心情,一时间连她被迫死的离开浮望的难过都给冲淡了两分。

一年多之前看的这本小说,很多细节都给忘了,只记得个大概,对照着这个身体的记忆,舒鱼发现了很多不符合剧情的地方,最大的改变就是,这个世界它,由普通的人类世界变成玄幻世界了!

许多许多许多年前,具体多少年前,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不可考。总之很多年前,人间世界突然出现了许多的妖怪作乱,之后为了抵御这些妖怪,人间道法兴起,越来越多的人修仙问道…然后整个世界就玄幻了。

妖物可能会出现在人间的任何角落,还有不少扮作人类生活在人群中,修真门派也特别的多,那些修真的仙人们白衣猎猎御剑飞行四处降妖。

…那个原来还是十分安全,基本上除了宫斗就只有你追我逃虐恋情深的小说世界去哪了?怎么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世界观设定都崩坏了,原著作者知道了会哭的啊。

总体的大环境发生了改变,但神奇的是女主的路线竟然完全没有改变。女主司徒静静所在的吴樾国是大陆上一个小国,女主是这个国家中受民众喜爱的公主,天真善良,温柔美丽,好一朵天山白莲。

然后司徒静静十八岁的时候,该谈恋爱了,于是吴樾国被旁边的一个大国,也就是霸道男主龙瑄所在的天运国给灭了,霸道皇帝男主最喜欢扩张自己国家的版图啦!总之女主她爹妈殉国,死了无数臣民,最后吴樾国被天运国给吞并了。

而女主,她爹妈在殉国前,派了最忠诚的死士送她离开了。女主家国俱亡,开始了流浪生涯,然后她发誓要复仇,要将那个灭了她国的皇帝杀死。紧接着,那个灭了女主国家的皇帝男主他觉得无聊,乔装打扮行走民间,和女主相遇了。

两人干柴烈火,郎有情妾有意。死了爹妈没几天的女主投入了火热的恋爱中,不过还好,她很快反应过来,大仇未报谈什么恋爱!于是她含泪不告而别,找到了一个身份要进入天运国皇宫,孤身一人刺杀皇帝。

是的,女主她说自己的仇自己报,坚决的拒绝了忠犬死士的跟随,将他甩在宫外,然后一朵娇弱的小白花就带着满腔热血,以及一把小匕首,去了天运国皇宫。

她为什么这么容易带着那把小匕首进宫了呢?当然是因为霸道男主皇帝龙瑄早就知晓了她的身份,开始只是逗逗她玩罢了,但是渐渐也有了些好感,不过霸道男主只肯承认是想耍女主玩,于是给她的‘复仇’之路大开绿灯,让女主顶着一个小官之女的假身份进宫了,还给了她十二妃之一的妃位,就等着虐她呢。

舒鱼穿来的现在,正进行到女主见到了皇帝龙瑄,知晓了自己之前爱上的男人就是仇人,痛不欲生之下淋雨生病的情节。

原著里接下来就是,男主抓住了一群吴樾国前来刺杀他的刺客,然后以这些刺客的性命,来要挟女主,要女主自愿伺候他,于是女主哭哭唧唧的和男主啪啪啪了,然后就被拿住弱点不停的啪啪啪。之后和宫中众位美人争风吃醋遭到陷害,过起了白天恨男主然后被男主众位爱妃排挤,晚上一边哭一边被男主啪的日子。

再然后两人相爱又不说清楚,恨来爱去,接着女主怀孕了,都还没下得去手杀男主,哦,她自己是说没找到机会啦。反正怀孕的女主被陷害打胎,痛不欲生离开男主逃离皇宫,遇上了原著BOSS浮望,兰谷神医。

舒鱼当然不会管他什么的原著剧情,女主男主的恩怨情仇她也没兴趣去管,她现在只想离开皇宫去兰谷找浮望。

但是…这个世界改变了这么多,浮望真的还在那里吗?舒鱼到现在还没发现许多年前的世界变化和梦泽有什么关系,因为原著没有写梦泽和人间有联系,只说了BOSS从梦泽来到了人间。关于BOSS在梦泽和来到人世,男女主开始剧情之间,到底有多少时间差,原著统统没写,舒鱼就从心底里觉得大概没有过去多久。

至于世界为什么改变,她现在一心想去原著BOSS出现的地方找BOSS,哪里有心思去管世界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反正都是那么久到不知道具体时间的时候了。女主作为凡人也就是当个传说听听,舒鱼也就自然而然的不怎么在意。

好了,目前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问题,一是,怎么离开皇宫?她现在可不是武力值强悍的天风瑾瑜啊。想到这里舒鱼就觉得心头滴血,努力一年多一朝回到解放前,心好痛!女主这个娇弱的身体怎么跑啊,连一个男人都干不过!

二是,这里的BOSS,还是那个和她相爱的浮望吗?这一点等找到他就能知道了,所以最重要的,兰谷在哪里,她要到哪里去找?小说里压根没说清楚,神医所居住的兰谷是无人知道在何处的,女主那时候也是随便乱走一头倒在湖边,刚好就碰上了BOSS在湖上泛舟。她不准备走剧情,哪里知道要去哪里找他,总不能出了宫每个湖边试一试吧。

舒鱼心累的躺在床上,不想起来。第一次穿越的时候,没多久浮望就来到身边了,很快就开始指导她陪伴她,所以舒鱼现在很不习惯,因为浮望不在身边,她还对浮望现在的情况一概不知,又担心又煎熬,偏偏目前的情况又很坑爹。

虽然女主还没和男主真的搞上炕,但也快了,舒鱼可没有被睡的兴趣,要是还有从前的武力值,那是妥妥的让那个霸道皇帝感受一把她苦练一年的“杀鸡狂魔”的威力,让他的口丁口只剩下口口,不对,是连口口都不剩,变成凹。但她现在不能,简直憋屈。

浮望,浮望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想到自己死前浮望那个痛苦的样子,舒鱼就觉得自己心揪疼揪疼的。话说她脆弱的BOSS,应该不会因为她的死而黑化吧?再者,因为她出现改变了剧情,浮望现在有没有活着都还是个问题。

舒鱼满腹心事在床上挺尸,也没能清静多久,因为先前那个宫女安静了一会儿又哭唧唧的开口了,她说:“娘娘,您没事了的话,该起来准备晚上给国师洗尘的晚宴了,皇上吩咐了,各宫娘娘都要到的。桐香之前还担心主子病得厉害去不了,又要被贵妃娘娘责罚,现在好了,娘娘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晚宴?什么鬼?她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原著霸道男主皇帝。还有那个国师是怎么回事,原著里压根没什么国师啊。

舒鱼在司徒静静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发现此国师属于天运国历代供奉的一个职位,每过百年,上一代国师就会从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带来一个新的国师代替自己,然后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从容赴死。前面不是说世界变成玄幻了嘛,这个国师主要的用处就是保护天运国,避免天运国的皇亲贵族们被妖怪迫害,以及在大量妖怪作乱的时候出面保护天运国。

关于天运国国师,有许多的猜测,有人说国师都长得极其貌美,就算百年后都不会老,有人说国师本身就是妖怪,总之类似种种。

因为不论哪一代国师都戴着诡异的面具,就没人见他们摘下来过,一群见光死。更夸张的是他们连名字都没有,所有人包括皇帝都得称呼国师大人。

舒鱼突然坐了起来,因为她突然在司徒静静的记忆里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历代国师都是神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有各种绝学,例如寻人,不仅能寻人还能御妖。

如果她能拜托那位国师,是不是能找到浮望?

“晚宴,国师会出席?”

“对呀娘娘,这可是专门为国师大人准备的接风宴呢,国师大人在皇家清静山祈福三月方才归来。”桐香提起国师就满脸的崇敬,舒鱼想了想,似乎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对一代代守护着天运国的国师很是尊崇,因此皇帝龙瑄对国师可不怎么喜欢。

舒鱼换下了女主最爱穿的一身白,选择穿了自己习惯的红衣。也许是因为换下了柔弱的白衣,桐香觉得自己伺候的主子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得,美得令人炫目。司徒静静本来就是个女主标配绝世大美人,不然也迷不住坐拥三千后宫的男主。

但原来的司徒静静像雨打的琼花,惹人怜惜,现在的她却像跳跃的火焰,安静却带着一种灼热。

舒鱼这身气质,可是实打实的在妖族清野秘境里面和无数凶残妖兽及妖族干架,干出来的。

舒鱼带着桐香来到晚宴的时候,不早不晚,后宫团的位置上坐了一群莺莺燕燕,温言软语之中暗香盈袖,一派和乐融融锦绣富丽。

她一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那群美人就停了下来,开始一致对外。和舒鱼打招呼的聊天的,那话中都绵里藏针。舒鱼不知道怎么应付她们,只好盯着面前的屏风看。她们这群后宫团和外面那些百官是隔开的,不知道待会儿看不看得见那位国师。

见舒鱼没有理会她们,那群美人脸上都有些愤愤,其中一位美人眼睛一转端着茶靠近,嘴里说着:“静儿妹妹平日里总穿白衣,如今穿一身红衣,才是真正动人呢~”还没等她娇嗔着将茶‘不小心’倒在舒鱼身上,舒鱼就反应极快的躲开了。

开玩笑,她的反应速度是练出来了,怎么可能这点都躲不过。刚想着她就感觉头上发髻一松,宫女桐香努力了半日扎起的发髻被人弄散了。偷袭成功的那位一脸歉意的看着她,语气里却没什么歉意,反而满是幸灾乐祸,“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姐姐没注意~”

舒鱼的头发半落不落的,她干脆伸手一把扯散,然后随手拿了一根带子扎了个马尾,干脆利落。她从来没有扎过那么复杂的发式,重重一坨顶在头上累死了,现在这样也好。

“哼,装什么,不过是个亡国的奴才。”

“真当咱们皇上稀罕她呢,矫情什么。”

那一堆窃窃私语,舒鱼都听见了。她略暴躁,宫斗什么的,她根本不想玩!但这只是个开始,就在晚宴进行到一半后,舒鱼正在努力的去透过屏风看外面的国师,冷不丁听见大殿之上的皇帝开口说:“众卿,有酒无乐总归不美,朕近日新得了一位美人,乃吴樾国公主,不仅容貌动人,据说舞姿也是极美的…静妃,你可愿献上一舞?”

皇帝此言一出,众位嫔妃都开始窃窃私语,嘲讽的眼神一个个钉在舒鱼身上。哦,在这里,后妃在朝臣面前献舞,是十分自降身份的事情,皇帝这么一说,就是故意折辱这司徒静静了。皇帝早前召司徒静静侍寝,司徒静静推拒了,自然惹得他不快,这不就逮着机会要教训她了。

舒鱼倒是没感觉,所处世界不同带来的文化差异,当众跳个舞还真没什么,她也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她,她还想出去看看国师是个啥样子呢。只不过,会跳舞的是原本的司徒静静,她不会。让她练上一两个月也许能依照记忆跳得出司徒静静一样的舞,现在的话,她有记忆,不熟练,跳出来就是惹人发笑的。

她久久没有回答,殿上一片低气压的寂静,连那群妃子都不敢随意开口了。良久舒鱼在一片寂静中冷静的开口:“只会剑舞。”

对,她不会其他的舞,舞剑还是会的。

上头的霸道皇帝冷哼了一声,“来人,给静妃奉剑。”

舒鱼干脆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殿中有明显的抽气声,显然是从未见过这位吴樾国的美人。舒鱼一抬头,没看最中间那位霸道皇帝男主,而是先去看了那位坐在皇帝相对高台上的国师。

一身白衣上用黑线绣了层层叠叠的奇异纹样,脸上覆盖着一层白玉似得面具,漆黑长发披散,安安静静坐在那处,整个人好似散发着月亮的光辉——好一个神棍形象。

舒鱼感到那皇帝盯着自己,淡淡瞟他一眼,不在意的收回目光,接过一个小太监送来的一把长剑。剑自然比不上她的虹鲤剑,但也还行。

与其说剑舞,倒不如说她就是在演练剑招,拿上了剑的女子霎时变了眼神,干净又锐利,仿佛没有什么能入她的眼。明明是个弱女子,挥剑之中的气势让大殿上的侍卫们都不由自主的一手按上了佩剑,生怕这位想不开就直接行刺了。

红衣翻飞墨发飞扬,衬着那张如玉面容,剑招本身并不柔弱,反而带着沉沉杀机。在座不少人眼中都露出既惊惧又惊艳之色,有会看眼色的看着上方脸色沉沉的皇帝,都低头不敢再看。

舒鱼不管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她练完一套剑法,初时还有些生疏,后面越来越顺畅,收势后骤然将剑脱手向右一掷,只听一声尖叫,那长剑穿破屏风,将屏风后某位妃子高高的发髻削落后,扎进了后面的柱子里,发出笃的一声。那位刚才故意弄散了舒鱼头发的妃子此刻披头散发,尖叫不止,又被人忙忙的捂住了嘴。

如果是从前的舒鱼,她大概不会做这种事,但她被浮望宠坏了,又恰好是在这种心情糟糕的时候,就任性了一把。吓吓这些妹子,也好让她们别没事想不开冒着生命危险找她玩宫斗。

还好剑法她很是苦练了一番,虽然没有了妖族身体和灵力加成,但怎么也算得上是个三流剑客了,验证了这一点的舒鱼总算觉得有了点底气,不由高兴了点,露出了再次穿越后的第一个笑容。

有目光从上面射来,舒鱼察觉,敛了笑朝上看去。国师大人没什么异样,一动不动带着个面具看不见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倒是皇帝看样子气得不轻,咬着牙道:“静妃的病看样子已经大好了,既然静妃如此表现了一番,晚间便由爱妃侍寝吧!”

侍寝?舒鱼开始思考阉掉皇帝之后,逃出皇宫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可真是糟糕,她现在被浮望宠的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而且浮望不在她身边,她似乎有点冷静不下来。

第 52 章 乱

对于那个当众给她难堪的霸道皇帝,舒鱼的恶值一下子达到了最高点,直逼那时候重伤了浮望的虎族白彻,还有杀死了她的狐族大长老。

她回到自己那个宫殿的时候,就一直在练剑,唬的那些伺候她的宫女太监们没一个敢作声的。原本这殿中的大多奴才都是其他后妃安插的探子,对司徒静静从来怠慢,司徒静静这人温柔善良又天真,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软弱了,是个比舒鱼还要软的受气包。

这会儿她突然变了个人似得强硬起来,那些欺软怕硬的奴才们就都在疑惑不解的同时变成了缩头缩脑的鹌鹑。

舒鱼这个人,是遇软则更软,遇硬则更硬的脾气,先前遇上个温柔如水的浮望,她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但现在这个霸道皇帝…不好意思,舒鱼表示她对讨厌的人从不手软。

剑法精妙,奈何这具身体不给力,练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舒鱼停了手,杵着剑考虑待会儿的侍寝该怎么办。

是直接阉了他还是先跑?但是皇帝身边也该有什么保护的侍卫吧,还有这皇帝,原著的设定是文武双全的,她现在这个身子说不定还打不过人家。要是现在先跑路,她估计还没接近宫门就要被侍卫拦回来了,人海战术可不是好玩的,她和浮望先前不就是栽在了人海战术上吗。

想起这个舒鱼就浑身难受,绷着脸继续练剑。她有个毛病,不管紧张还是不高兴或者要装模作样的时候,都爱绷着脸,在不熟悉的陌生人面前,她更是习惯了摆着很能唬人的高冷脸。也就只有浮望能察觉她那表象下的窘迫了。

她这一练就到了该就寝的时候了,一伙奴才你推我搡的看着她的脸色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桐香颤颤巍巍的上前来说:“娘娘,到了该就寝的时候了,是不是去沐浴一番,皇上应该快要来了。”

舒鱼就当没听见,手中的剑舞的越来越快,变成一片残影。她想,如果那皇帝真的敢强来,她就拼一拼,能阉就阉,不能阉再跑。像她一年多前刚穿越到梦泽妖境时,满心的害怕,一心扮演好天风瑾瑜,生怕被人发现,而现在,她则是变得任性多了。在梦泽大场面见得多了,她现在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可惜,那皇帝没能来,他在半路上被凝妃拦走了。凝妃就是那位在晚宴上弄散了舒鱼的发髻,最后被舒鱼那一下子吓得尖叫不止的妹子,她这个行为无疑是在报复舒鱼。

凝妃: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你做梦!

舒鱼:做的好啊!给妹子点赞!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不过皇帝自己没来,遣了个小太监送了个盒子来。舒鱼拿起盒子上的信笺,上面用有力的笔触写了一句话:“若想朕放了那几个吴樾国刺客,便主动来伺候朕。”

再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放着几根血淋淋的手指。周围有宫女尖叫起来,舒鱼淡定的关上盒子,回去宫殿洗澡睡觉。

哈哈哈!她又不是原本的司徒静静,连妖族尸体,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妖兽尸体她都看过无数,这几根手指还能吓到她?至于那个威胁信,她就更不用理会了。难道她还要像原著的司徒静静那样哭着说那是她的子民不能放着不管,然后乖乖投入皇帝的怀抱被他啪吗?想想就觉得反胃。

她还是想个办法去见见那位国师比较好,这种高人一般都性格奇特,说不定还真的能答应帮她寻人呢?

国师住在明月台,就在内宫与外宫交界处,想去那里的话,舒鱼要出去后妃所在的后宫,有一扇沧浪门可以去往明月台,但那里每日都有人守着。就算过了那门,国师所在的明月台据说是有些古怪的,里面没有宫人侍者,只有国师一人深居简出,但是没有国师的允许,任何人都进不去那扇门。

舒鱼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御花园南园,因为那里和明月台相隔比较近,还能看到沧浪门,她要去打探一下地形。

只是还没有到沧浪门附近,舒鱼就瞥见一个穿着青衣的挺拔身影从不远处的小路上走过。那在重重花枝间掠过的侧脸,让不小心看见的舒鱼心下重重一震,然后就是满心的惊喜。

她不顾身后桐香的呼唤,一把拂开花枝朝那个身影追上去。那是浮望!那个是浮望!舒鱼此刻也不去想浮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心心念念想要找的心上人猝然出现在眼前,她只是欢喜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之前的那些烦躁心情一下子消失了个彻底。

前面那个着青衣的身影明明离的不远,可舒鱼就是追不上,眼看那个身影拐过了一丛花树消失不见,舒鱼不由开口喊道:“浮望!”

她冲过那个拐角,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面前的场景,就觉得脚下一绊,往前摔倒。

“小心。”

一个无比耳熟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同时舒鱼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拦腰将她拉起,扶着她的肩等她站好,又十分有礼的将她放开。那温热的手掌擦过舒鱼的手腕,让她有种想哭出来的感觉。

可是等她红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去看他,却发现面前站着的男子,和浮望长得并不相同,面容上只有五分相似,但是那身气质相似极了,温和自制,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像是汇了一汪桃花潭水。

舒鱼有些不敢确认了,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浮望?”

青衣男子朝她一笑,退后一步拱手道:“在下乃叶太师之子,礼部尚书叶临淮,方才情急之下冒犯了,还请静妃娘娘不要怪罪,娘娘可是无事?”

舒鱼站在那看他,心里从骤然的惊喜中渐渐下沉,比刚才没看到他时还要来的沮丧痛苦。那种极端失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眼底的涩意,只能低下头去看脚下落了一地,又被踩得零落的花瓣。

一方素白的帕子出现在她眼前,那自称叶临淮的男子轻声道:“请用。”

舒鱼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去,却不是拿那帕子,而是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这种时候她也管不了这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只想验证一下——刚才她不小心扑到他怀里的时候,那种令人安心的感觉,确实是只有浮望能给她的。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太激动所以出现幻觉了。

骤然被抓住手腕,叶临淮一顿,却并没有抽出手去,而是依旧温和的询问道:“静妃娘娘,可是有何不妥?”

“你是浮望对不对?”舒鱼拉着他的手不放,她确实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亲手触碰的时候更是这样。

“在下并不认识静妃娘娘所说之人。再者皇上召臣召见,已经耽搁了好些时候,不知静妃娘娘还有何事?若无他事,臣便先走一步了。”叶临淮不疾不徐的说,微笑的注视舒鱼。

在这种犹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下,舒鱼不得不放开手,再次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想念浮望,才会将这个和浮望相像的人当做了他。仔细想想,浮望也不太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冒犯了。”舒鱼涩声说,等他行礼离开,她就感觉全身力气都散了个干净,颓丧的坐在了路边的石墩上。

桐香方才就寻来了,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两人,再然后就是生怕被人看见了的不安。此刻见叶临淮终于走了,她忙疾步来到舒鱼身旁道:“娘娘,您方才在做什么呢!如果被人看见,皇上会怪罪的啊!”

两人都未曾注意,那离去的叶临淮走出一段路后,回首望了舒鱼一眼,神情莫测。

舒鱼在发呆,她再回想这个叶临淮的身份。叶太师之子,那个叶太师,她还有些印象,似乎是原著里的一个小反派,和皇帝不对付,一直想要扳倒皇帝让三王爷上位。但是,那老头不是不孕不育吗,满府姬妾一个孩子都没有,现在这个原著里和国师一样都没有出现过的叶临淮又是怎么回事?

司徒静静来到天运国不久,还有许多事都不知晓,舒鱼发现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记忆后,就一把拽住旁边的桐香问:“那个礼部尚书叶临淮,你知道他的事吗?”

桐香满脸苦意,“娘娘,您可不能这样啊,虽然叶大人确实是个翩翩公子,但是若是被皇上…”

“说!”舒鱼打断她。

桐香只能小声道:“叶大人是皇都里有名的公子呢,不知道多少姑娘做梦都想着能得叶大人青睐,叶大人十六岁时就夺得了状元之名,很得皇上重用,夸赞他谋略无双。但是听说叶大人有个怪病,据说是从娘胎中带来的,他偶尔会突然不省人事,隔上几日才会醒来,有时不言不语似是听不见他人说话,只恍恍惚惚,说是有失魂症呢。”

舒鱼眼中思索,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透过树枝去看远处高高的塔尖,那是国师所在的明月台高塔,据说国师就住在其中,她要去找这位国师询问。

至于怎么去,舒鱼决定夜探明月台。

是夜,扮作小宫女的舒鱼穿过御花园,来到了明月台附近。靠着她锻炼出来的警觉,还真的被她躲过了几波巡夜的人,顺利来到了沧浪门附近的围墙下。

用习惯了妖族那种妖孽的身体,突然变回了人,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果然是由奢入俭难,这样高度的墙都爬不上去了。舒鱼咬咬牙,试了几次,终于费力的翻过了围墙,往明月台跑去。

明月台附近根本没有人巡逻,一片漆黑,只有高塔上最高的那层有些灯光。高高的围墙将明月台围在其中,舒鱼和刚才一样开始翻墙,但是翻过了墙她才发现一个问题。明月台里面,就只有一个建筑,就是那座高塔,而在高塔周围,都是水。

没有桥,没有船,她难道要游过去?

刚想着,就见一艘小船靠近了岸边,船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灯笼,那盏灯笼开了个口子说了话,“国师请客人入塔相见。”

舒鱼想起了那个国师能御妖的传说,面前这个会说话的灯笼不是妖,像是那种小灵物。所以这个世界里出现的这些非人生物,和梦泽那里的有什么关系吗?而且,国师不愧是国师,神棍的道德素养还真不错,装神弄鬼很顺手嘛~

小心上了船,这船自己就向着高塔驶去,诡异的紧,还真让人背后有些毛毛的。舒鱼想着待会儿看到国师怎么拜托他帮忙寻人,就镇定下来,转而开始有些紧张。她下了船走近高塔,一走进门中,塔中就亮起灯盏,又有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声音说:“国师正在祈福,请客人上楼稍待。”

正对着的楼梯两侧也亮起了灯,像是在指路。舒鱼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湖水,向着楼梯走去。一直上到了三楼,那声音才再度响起,“请客人在此等待。”

舒鱼所在的像是一间会客室,又有些像是图书馆,因为一侧有桌椅茶具,茶水冒出腾腾的热气,另一侧则是许许多多的书架书籍。舒鱼安安分分的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到那位国师出现,整个楼里安安静静的。

外面好像突然刮起了大风,将一扇窗户吹开,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舒鱼被吓了一跳,朝那边看去,恰好看到书架上一本书被吹落到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先是关上了那扇被吹开的窗。关窗前她朝外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外面果然变天了,黑沉沉的阴云聚集在天际,似要下雨。

关好了窗,她又走到书架旁去捡那本掉下来的书。书是摊开的,舒鱼捡起本想合上放回书架,但是瞄了一眼就不由停住了动作。

书上一侧画了一个男人,浑身浴血,踩在尸山血海之上,手中还提着一颗人头,嘴边的笑容阴冷残忍,令人一见之下就觉得恐惧。但是吸引舒鱼注意的,是旁边的那段文字。

——魔主原身乃一狐族半妖,后因缘际会下入魔,成魔后凶性大发,发狂屠戮狐族众妖,使其灭族,其余四族亦死伤无数…被逼入葬神渊,却未曾身死,反倒修为大进将葬神渊毁去…梦泽内乱,历经百年,四族分裂对立,无数妖族不堪魔主残暴,退往人间界…魔主所率众妖追杀至人间界,致使生灵涂炭…天道不容,降下天罚,将万恶魔主镇压,囚于渡厄山,使其日日遭受鞭魂之苦,不得解脱…

舒鱼整个人颤抖起来,翻过了一页,只见到一行字写道:

——距今已有千余年。

第 53 章 国师

千余年?一千多年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就是说如果她一辈子能活八十岁,足足是她的十几辈子,几十万个日夜。这么漫长的她无法想象的时间,浮望都被囚禁在某个地方,时时刻刻遭受着痛苦吗?

这段话说的并不太清楚,但是舒鱼看着,光是想象,就觉得心疼的快要窒息。那个将她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珍爱着的,用自己的温柔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逃脱不能的男人,是不是还活着?

这个记载,因为太过久远,几乎只是个传说罢了。怔然站在那里的舒鱼突然浑身一震,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她没去管那本书,而是动作极快的在这个书架上寻找其他可能记载着的书籍,果然过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好几本和这个‘魔主’有关的传说。

有说他喜吞食妖物魂魄、有说他无心无情残暴嗜杀、有说他奢侈享乐在隐秘之地建立了一个奢华的妖怪城池,唯一相同的都是,他不知做了些什么,竟引得天道惩罚,将他囚于渡厄山,使其日日遭受鞭魂之苦,不得解脱。

不曾有一本书提起这个魔主的名字,但是舒鱼肯定,这个魔主,一定就是浮望。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渡厄山在哪里?浮望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还记得她吗?

千余年啊,和她们相处的那一年多的时间相比起来,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磋磨一切。

舒鱼跪坐在地,额头抵着书架,眼泪一滴接一滴的砸落在地上,开始只是无声的哭泣,可到后来她似是再也压抑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哭声里的悲恸之意任是谁都能清楚的听得出来。

外间的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兼有春雷阵阵,电光在翻滚的阴云之间闪烁,似要划破天际。

又是一声震耳的雷声响起,房中的烛火一齐熄灭。雷光一瞬间照亮了巨大的房间,映出舒鱼倚靠书架后方的,那个安静站立的修长身影。

舒鱼一心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直到她哭的嗓子都快哑了,她才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房间里的烛火灭了,只有外面的雷光偶尔划过,打在这人脸上的白玉面具上,显出几分惊悚诡异。

舒鱼被这消无声息出现的国师给吓的抽噎了一下,然后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扶着书架站起来,直直看着这个人,哑着嗓子问道:“国师?我听说,世上没有国师大人不知道的事情,我想请您解答我的疑惑,如果您愿意帮助我,不管您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给您!”

她想了很多,国师这种高端的生物在小说里向来就是外挂,总之只要他愿意告诉她浮望的下落,不管是集齐七龙珠还是毁灭四魂之玉,反正就算是去西天取经这种程度的要求,她都一定会去做到。

只是舒鱼万万没有想到,她做好了接受去西天取经这种心理准备,面前这位看上去很屌的国师竟然在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若我说,代价是陪我一夜呢?”语气冷的像数九寒天结的冰,不带一丝感情。

舒鱼忍不住露出了个懵逼的表情,她不太确定的又问:“陪你一夜?陪聊天?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