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晔轩,已经分手了。”

“分手?可是他心心念念着你!林艾,你算什么东西?”梁雨陵瞪着她。

林艾咬咬牙,脸上流露着痛苦绝望。

出来的时候,明明二十六度地气温,她却感到阵阵发凉。

她挽着林母的手,去了另一家医院,只是刚刚挂号,对方竟然拒绝了。一种不祥的感觉让她的心发寒,她不死心,又去了另一家,结果仍是一样。

仰起头,泪千行。

“妈妈,对不起,是我害的你。”她抱着林母,伏在她的肩头,泪水晕湿了她的衣服。

“小艾,回去吧。”

“不,妈妈,我会想办法的。”林艾泪眼摩挲,坚定的说着。

带着林母回到那个狭窄的小阁楼时,林艾说道,“这是我朋友租的房子,妈妈你暂且住在这里,这几天我再去找房子。”

小阁楼被林艾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如今看来倒也不错。

“不打紧,能住就好。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了。还是算了吧。”

林艾心里一紧。

这几天晚上在迷瑟上班,白天四处找医院,没有想到梁雨陵的关系这么强大。林艾急的嘴角起了好几个泡,饭也吃不下。

母亲这几天,身体好像又不好了,医生开的药也快吃完了。

从一家医院走出来,口袋里的手里不停地震动,林艾有些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来,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喂了一声。

只不过几秒,手机从她的耳边颓然的掉落在地上,话筒里传来女人急切的声音。

“林艾,你妈妈晕倒了,我叫了救护车。你感觉来市医院吧。”

林艾脸色越来越苍白。

到了医院的时候,夏晓雯站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林艾气喘吁吁的跑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晓雯,我妈怎么了?怎么了?”

夏晓雯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医生还在里面抢救。”

“是我害了我妈妈。我这就去——”

“林艾,你去哪?”

“晓雯,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妈,我——我去找人帮忙。”林艾摸摸眼泪.

“你先别急,等你妈妈出来再去也不迟。别担心了。”

林母出来的时候,医生说了一句,“你们赶紧转院。”

林艾直直的看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心酸的点点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林艾决定去找她的时候,依然决定放下一切。

还是那栋富丽堂皇的宅子。

梁雨陵坐在高级的皮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咖啡。

“你想怎么样?”林艾站在她对面。

过了很久,梁雨陵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说道:“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林艾的身体忍不住轻轻的抽搐了几下,“你就这么恨我?”她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厌恶自己。

“你抢了我的——”梁雨陵没有再说下去。

“好,如果我跪,你就肯放手,那我跪——”林艾闭上眼。

身子慢慢地下沉,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垂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出表情,依稀传来低沉的坚韧的声音,“可以了吗?”

梁雨陵正准备说话,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雨陵啊,爸爸带了你最爱的广式虾饺,快来尝尝。”

多么慈爱的声音啊。

30、卖了自己

林艾挺直身子,缓缓地侧过脸,看向梁父的时候,额头的伤似乎在隐隐作痛,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客厅内的大摆钟,每一下的晃动,对于林艾来说都是一种的心灵的鞭打与煎熬。

梁父,看到屋内的这一幕,冷冷地穿过去客厅,“忙完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林艾一双清亮的眼睛霎时染上了绝望,心里在泣血。浑身都在颤抖,却死死地不让别人发现。

绷直的身体慢慢的软下来,强忍着泪水,“可以了吗?”眼眸死死的看着梁雨陵。

“呵呵——可以什么?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你——”林艾倏的站起来,双腿一软,脑袋一阵眩晕。

“林艾,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林艾的脸煞白煞白的,眼里的恨意,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深刻。

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和她并不是很像。

摇摇晃晃地从梁家走出来,阳光如烈焰般,火辣火辣的,而她的脸却苍白如纸,帆布鞋踩在地上,重重的,沉沉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迈不出来。

回头看看那一片青松深处的宅院,一滴泪水迅速的滑落眼角,滑过嘴角,那样的苦涩,最终蒸发于空气里。

今晚,她让晓雯给她化了一个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浅浅一笑,妩媚中带有清纯。

“刘海挽起来更好了。”说完这话,夏晓雯就后悔了。林艾突然减了刘海,原以为只是尝新鲜,要不是她那次看到,她也不会相信,一厘米的伤痕,如同一个烙印,刺伤她的眼。

“露出来会吓人的。”那个伤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好了,干活吧。”

她总觉的今晚的林艾有些怪异,可是是哪里,她也说不出来。

来来回回送了几趟酒,林艾站在吧台,头顶灯光闪烁,她心不在焉地朝着大门口望着,眉头轻皱。

“怎么今晚心不在焉的?”夏晓雯把托盘放在吧台上。

林艾淡淡的一笑,端着托盘,向包厢走去的那个时刻,廉价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不和谐的嗒嗒声,空旷,寂寥。

低着头,右手扣着托盘。走进7号包厢的时候,她心头一阵窒息,那天她就是在这里被下药的,后来,才被……

没有想到今天里面的人竟然还是那帮人。烟雾缭绕,污浊的气味,让人窒息。

“呦,这不是那晚的小姐吗?曹老板?”一个秃头的中年的男人瞧了瞧林艾邪气的说道。

想到那晚,这个曹老板就一肚子伙,美人没抱到,反而搞得一身秽物,真是触霉头,白白为周围的人提供茶余饭后的笑料。

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也不知道便宜哪个家伙。

“哼——”他脸色一冷,今晚要给林艾点颜色看看,挽回自己的颜面。

曹老板站在她面前,一声冷笑,满脸的褶子,冷不丁抬起手就是一个狠狠的耳光,这一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站着干什么?”

林艾捂着脸,愤恨地看着他。这段时间的屈辱、绝望,一层一层而至,被打,被骂,她都默默地承受着。试问,她做错了什么?

“瞪什么瞪?”曹老板凶神恶煞的吼道,周围的人,捧着酒的,抽着烟的,穿着光鲜的衣冠禽兽们,冷眼旁观,翘首等待着一出好戏。

林艾深深地抹了嘴角的血迹,眸光一暗,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端起桌子的一个杯子,手决绝的一抬,鲜红的液体泼向曹老板那一张错愕的脸。

不光曹老板,整个屋子的都静下来,他们不可置信的看到一个酒吧的服务员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来。

泼完了,解气了,却又害怕了,手里一阵冷汗,快速地跑出去,刚刚迈出门口,曹老板就上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林艾挣扎着,最后用高跟鞋狠狠地踹了他的小腿。鞋子虽然廉价,可是踢起人来,威力不减。

曹老板痛的面孔扭曲,“NND,贱人。”倏的又是一记耳光,林艾闭上眼,认命地等着疼痛的到来。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她睁开眼,惊讶地看到钟朗凛冽地握住曹老板的手,曹老板像待宰的猪一般“嗷嗷”的乱叫。

“妈的——你是谁?敢管老子的事——”一边还大骂。

钟朗一个踢腿,快的不见痕迹,只见曹老板痛苦的趴在地上,捧着自己的腹部,呜呜的哀鸣。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钟朗丢下这句话,一把大力扯过林艾,连拖带拽的走进包厢。

林艾只是幽幽的看着他,一双清冷的眸子,盈盈的望着他,好似一弯清泉,她的心不停的在颤抖。

钟朗摩挲着她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来来回回,好像在擦拭一般,林艾这一次也不躲,她清晰地闻到他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

“林艾,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在暗淡的灯光下,钟朗的手慢慢的下移,滑到林艾的脖子间,摸着那块碍眼的创口贴,快速的一扯,胶连皮,一拉一弹,林艾咬着唇。

那里是什么?她清楚。遮着住了的吻痕,掩盖不了既定的事实。

钟朗抵着她,她的背贴在墙壁上。他吻向那淡淡的痕迹,轻舔,阵阵酥麻。

何苦这么卑微呢?

“你要出多少钱”她的泪水慢慢的下滑,她没有钱,没有力量让母亲住院。“我……需要钱,我真的需要钱。”她喃喃的说着。

沿着墙壁,说了这句话,浑身都没有力气,整个人瘫软下来坐在地上。

她抬起眼,直视钟朗:“你可以给我多少我可以卖给你多少钱?要多久?”今晚她彻底放弃尊严哀求他。

梨花带雨,刹那间让他心软,呼吸一滞。他居高临下睨视她许久,轻柔地拉起她,拂过她的散乱的长发,把她的头放下自己的右肩上,良久平静地说:“你不是报了A大的研究生吗?等你毕业。三年!”

听到他这句话,她一怔。真是好笑?她都被学校开除了,大学都没有毕业的她又怎么还能去读研。

吃力的推开他,凄美地笑了起来。看着他仿佛又没有在看着他。

“钟朗,我都被学校开除了?不要告诉我这件事与你无关。”她脸上的嘲讽,让他心里一睹。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难道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你以为是我让学校开除你的。”钟朗环在她腰间的手慢慢使力,表情阴郁。

“难道不是吗?”那些她钻酒吧的照片,不是他还能有谁?酒吧里也只有他一直争对着她,他说过不会让她好过,结果没多久她就被学校开除了。

她也不想再谈这些。“三年?三年?”林艾哈哈的笑起来,“好,三年,我答应你。三年之后,你必须放过。决不食言!”

“你当我钟朗什么人?”钟朗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里却散发着阴霾强横,热烫的呼吸喷到她的脸上。

林艾瞥过脸。

终究,她把自己给卖了。她的银行卡可用余额越来越少,眼前的人夺去了她的贞洁,却可以帮她救母亲一命。

钟朗低头在林艾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走吧——”他温厚的手掌拉着她的冰凉地小手,向门外走去。

出了迷瑟的门,林艾一阵哆嗦。她轻微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坐上了钟朗的奢华的跑车,如今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四月天的夜晚,却如此的寒冷。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林艾仰望夜空,她的四月天是恨,是冷,是绝望。

31、同床共枕

林艾躺在这张柔软奢华的大床上,指腹轻轻的拂过丝滑的被面,揪着被子,轻软的蚕丝被,飘飘柔柔的。今晚开始她将和一个陌生的却已有肌肤之亲的男人同床共枕了。

床头的壁灯微微的亮着,她睡觉从来没有留灯的习惯,怕刺眼是一方面,省钱也是一方面,单身家庭的日子,本就是一分一分的节省下来的。

昨天她还住在那个阴暗的小阁楼里,面对的是斑驳破败的墙壁。今晚,就住了天堂。这样的奢侈的住房,她从来没有妄想过的。

深色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一切。房间里静的可怕,明明自己是困得要死,却害怕合上眼,一闭上眼,那晚的恐惧就蔓延而来。

她站起来,走到窗帘边,掀开窗帘的一角,这时候到底还有谁会和她一样,深夜仰望繁星点缀着夜空,孤独、不安地期盼着黎明的到来呢?

钟朗今晚带她来的不是上次的那个房子,独门独院的两层别墅。回来的时候,他冷冷地说了句让她去洗澡,自己进了书房,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等待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心,让她慢慢建树起来的护盾逐渐的瓦解。

寂静中的脚步特别清晰,林艾呼吸一滞,快速的躺倒床上,靠在床沿,身体僵硬的蜷缩。

钟朗刚刚沐浴出来,随便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七八分干的时候,毛巾往床底的沙发上一抛。

大床上下振了一下,林艾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了,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旁边的人扯了扯被子,灯也熄灭。

黑暗中,她睁开了眼睛,不安地往床沿移了移。直到身边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心才放下来,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惊得立刻换上衣服。

来到楼下的时候,钟朗正坐在餐桌上,喝着咖啡,面前放着煎蛋,几片土司。

林艾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直到钟朗吃完,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西装,带着一副眼睛,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恭敬地走进来。

“钟总,你昨晚交代的事,我已经理好了。”

钟朗拿起桌边的报纸,一边翻看着,一边沉稳的说道,“这是李然,我的秘书,以后有事找他。”

林艾确定这话是对她说的。

李然不着痕迹地看了林艾一眼,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与老板以往身边的女人截然不同,这个女孩子眼神清灵却又带着点迷茫的忧伤。

李然走后,屋里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走出来把餐桌收拾干净。“王妈,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了。”

林艾知道钟朗有话要和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