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昕贴着她耳朵喊道:“还不到一分钟,这绝对是他杀。”

不多时警报声停止,吕聪拿着钥匙打开铁栅栏,众人围上去仔细检查底部铁条,果然没有任何磕碰痕迹,而蒲团上的一道折痕,也跟徐诺先前放入证物袋中的相仿。

李可昕得意洋洋地冲刘赫一扬下巴:“怎么样,自杀理论排除了吧?”

刘赫心里基本已经信服,嘴上却还不甘示弱地说:“那可未必,徐队跟我一样,都是在假设,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然后又小声嘟囔道,“就算这就是真相,也不是你发现的,你得意什么。”

“你…”李可昕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徐诺打圆场道:“破案要靠大家的集体力量,分什么你发现我发现的。”

“徐诺这句说的有理,大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为破案出力,功劳不分你我,是我们全队的!”吕聪也出来表示支持,随后说,“刘赫,现在就是你出力的时候,火速把蒲团送回局里化验,看能不能提取指纹,或者纤维物进行对比。”

“啊?我的工作就是爬山啊?能不能改成脑力工作?”刘赫故意哀号,引得大家一阵笑声。

也许是案子一直压抑着四队众人,此时一个小小的发现,都让大家欢欣鼓舞。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二十二章 不在场证明的把戏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二十二章 不在场证明的把戏

回到两仪院以后,吕聪问,“子玉,让你盯着文汉夕,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

刘子玉摇摇头说:“没有,他天天跟个游魂一样,人多的时候就往角落一站,话都不说一句。”

李可昕吐吐舌头:“那岂不是跟那个齐泽浩的姐姐一样,冷冰冰的毫无存在感,你们不说我都快忘记有这么个人了。不过齐佑颖母子也很奇怪,两个人形影不离,还住一个房间…”

吕聪脸一沉说:“不要做这些胡乱的猜测,万一被齐家人听到,让人家怎么想我们。”

李可昕一扁嘴,不再出声,徐诺过来劝慰道:“对事情抱有怀疑精神是好事,我们的工作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然后她将刚才对秦文云的询问合盘托出。

吕聪颔首道:“看来的确有可能跟当年的案子有关。”

李可昕脑子转得快,脱口而出:“那齐佑旭岂不是有很大嫌疑,他无意中得知当年本来应该他做家主,但是却被他大哥抢去,自然心里不平,回来报复。”

刘子玉虽然不如李可昕机灵,但是做事却极其踏实,案件材料他这几晚不知翻过了多少遍,马上提醒道:“第一次案发时,齐佑旭有不在场证明。”

徐诺被这句话提醒,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说:“吕队,我要再去找齐泽浩问清楚当晚的情形。”

吕聪忽然想起从案发现场出来后就有些失魂落魄的时文轩,刚想叫住徐诺,她却早已经一溜烟跑出院门。

吕聪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把目光投向后窗,时文轩独自站在后院,对着院墙上的藤蔓发呆。夕阳下,他的背影长长地拖在身后,显得那么孤寂。

徐诺一心想着案子,心急火燎地找到齐泽浩,抓住他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问:“你,你那晚…”

齐泽浩满肚子的心事,看到她这样却也忍俊不禁道:“你坐下慢慢说,后面有老虎撵你不成。”

“齐泽明死亡的当晚,你怎么会去齐佑旭房里送东西?送去的是什么东西?你确定你看到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徐诺大喘几口气后一连串地问。

“那晚?小叔打电话来跟我说闷,让我拿几本小说去给他看,我就去给他送书。到了他们房间,他正在洗澡,我坐下跟小婶和泽雪闲聊…”他忽然抬头,愕然地盯着徐诺问,“你是说你们怀疑他?”

不等徐诺回答,他自己马上摇头否定说:“不会的,不会是他的,小叔是个老好人,平时他受了委屈也不吭声的。”

徐诺知道他心理上无法接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齐泽浩忽然又说:“那天小叔给我打电话是九点十分左右,我挑好书去他们房内小坐的时候,卫生间一直有水声,中途他还叫小婶进去给他擦背,所以不可能是他!”

徐诺细问:“电话是怎么说的,你能复述出来吗?”

“当然可以。”齐泽浩一心想洗脱小叔的嫌疑,自然仔细回忆说,“开始是小婶打过来,问:‘泽浩在忙什么?’我说:‘刚洗完澡,正没事做呢,小婶有事儿就尽管说。’然后她说:‘我没事儿,是你小叔想笑你借书,我让他跟你说。’然后我小叔接过电话问:‘泽浩啊,给我送几本小说过来,我呆着闷死了。’然后还没等我问是什么小说,他就挂断了电话…”

齐泽浩自己说着说着,也察觉出不妥,半张着嘴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徐诺叹气说:“看来你也明白了,这种把戏,只要有录音机就完全可以办到。”

齐泽浩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是说小婶也是合谋,她只是嘴上不饶人,刻薄了些…”

徐诺摇摇头说:“这只是我的假设,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谁也不能妄下结论。”她话锋一转又问:“现在密室的秘密齐家大小都知道了,东西放在那里还安全吗?”

齐泽浩十指插进头发内,低垂着头压制着情绪道:“现在是家不成家,哪里还有闲心管那些死物。”

徐诺闻言也是心下黯然,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劝解,二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对坐着,直到忠叔敲门说:“家主,徐小姐,晚饭备好了。”

徐诺忽然想到,当年之事,忠叔也许知道的更清楚也说不定,自己竟然都没有想到去询问他。

由于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秦文云规定各房必须都到大厅吃饭。今晚共摆了两桌,齐家众人一桌,吕聪等人一桌。大家很惊讶地发现,早晨负气而走的赵倩倩,此时赫然又出现在饭桌旁,还对齐佑凝笑语晏晏,照顾周到。

齐佑凝可能是另有心事,对她倒是没有多加刁难。

桌上只有谢伟英时不时冒出几句风凉话:“大嫂,不是我说,这还没到日子就匆忙召回大家祭祖,总还是不合规矩的,也难怪家宅不顺。”

过一会儿又余光瞄着赵倩倩说:“祭祖向来是有规矩,女子体阴,容易冲撞祖宗灵体,所以家规规定女子不得碰触祭祀用物,更不能进祠堂。唉,这阴错阳差的出这种事情,让我这不信神佛的人都不免多心,大嫂你吃斋念佛多年,这里面有什么讲究没有,也说来听听,是不是该找个师傅化解化解。”

齐佑旭在桌下悄悄扯着自己老婆的衣襟,轻声道“老婆,少说几句吧,现在这样谁都不想的。”

齐泽雪皱皱眉头说:“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你在家不是说这些都是骗人、折腾人的东西…哎呦!”

从徐诺这个角度,正好看到谢伟英在桌子下面,掐了齐泽雪一把,然后讪笑道:“这种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多遵从的好。”

魏敏君本就一脸愁容,此时更是忍不住哭出声来,手捂着嘴压抑着哭声,放下筷子哽咽着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齐泽鸿见母亲如此,腾地起身说:“别以为我妈好欺负,谁再敢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休怪我不顾辈分给你难堪。”转身跟着母亲离开。

谢伟英碰了一鼻子灰,却还想圆回些脸面道:“这孩子真是的,护着自个儿妈也不能迁怒别人啊,你们说是吧!”

桌上没人接话,她又自讨个没趣,这才闭嘴不语低头吃饭。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二十三章 谁都有心底的柔软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二十三章 谁都有心底的柔软

徐诺心里一直琢磨,就算齐佑鑫的不在场证明有疑点,但是那个时间忠叔已经锁上大门,他又是怎么出去、杀人、再回来而不被发现的呢?

她整个晚饭吃得心不在焉,还要分心去关注齐家众人的举动,自然就更没有发现时文轩情绪低落、基本没吃什么东西。

晚饭结束后,徐诺跟吕聪打了个招呼,自顾自去追上忠叔准备详细问问当年之事,吕聪无奈地摇摇头,也许在他们二人之间,自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忠叔对徐诺的追问总是避而不答,要么推说自己只是下人,不知道主人家的事情,要么干脆就不吭声,只自顾自地在厨房里忙碌着。

徐诺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杀手锏:“秦老师已经说出心里的秘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忠叔倒还真是倔强,依旧没有承认什么:“夫人她能有什么秘密,就算真的有,我一个做管家的也不知道。”

“忠叔你这么多年守着她,护着她,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忠叔身子一震,停住忙碌的脚步,端着盘子站在原地不出声。

许诺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打破他的防备,接下来的询问就会顺畅许多了。

帮厨的两个大娘早已经收拾好厨下离开齐府,徐诺和忠叔就近在厨房捡了块干净地方坐下。

许是触及心底从来不曾示人的心事,忠叔有些犹豫,又或是不知从何说起。他有力的双手绞在一起,用力到青筋毕露,嘴唇嗫嚅着,半天才开口道:“我家世代在齐家做事,到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代了,我从小和文云一起长大。当我还是个淘的浑身是泥的脏小子时候,忽然发现她已经不是小时候拉着我的衣角、喊我忠哥哥的小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是个跟男生说话会脸红的大姑娘了。”

虽然忠叔说的并不是徐诺想知道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徐诺并不想打断他,一个为了心爱的女人,能够终身不娶、默默守候的男人,在徐诺这个现代女性眼里,应该都是小说里才有的戏码。

坐在厨房门口的板凳上,晚风轻轻吹着脸颊,徐诺安静地听忠叔讲他和她小时候的故事,虽然他的讲述平实无华,声音也沙哑低沉。但是不知是因为晚风,还是因为这故事,徐诺的一颗心慢慢柔软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忠叔猛然醒悟道:“徐小姐,真是对不起,年纪大了,说起什么就停不住嘴。你之前问我什么,哦,是老家主的去世是吗?”

徐诺微笑着点点头:“没关系,我喜欢听你讲你们以前的事情。”

忠叔的脸竟突然红了一红,他马上别转头去说:“老家主死前,夫人就对病情有疑惑,我冒雪出山请了宁大夫,因为他跟我爹有交情,我信得过。”

“诊脉之后,宁大夫就跟我说,老家主的不是病,而是度,但是他也没诊出是什么毒药,要我把药渣翻出来给他验验。验过之后还是没有结论,我们只能去禀告了夫人,夫人却并没表现出意外,只是让我给大夫赏钱,就匆忙走了。”

忠叔的说辞跟秦文云所差无几,徐诺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忠叔偶然间的一句话,让她再次竖起耳朵。

“老家主死后,二老爷找到我,问了个让我意想不到的问题。他说:‘阿忠,大伯死前真的把家主传给大哥吗?’我当时就唬了一条,当时病床前只有我和文云,我没有透露出去,文云自然更不会说,他怎么会有这么一问。”

徐诺这下来了兴趣,追问:“你问他原因了吗?”

“当然问了,我把他拉到一旁角落问他:‘你胡说什么,当然是传给你大哥,当时我就在旁边,听得很清楚,你怎么会这么问?’他撇撇嘴说:‘那佑旭还跟我吹牛,说大伯答应把老宅传给他,还说等以后我就要管他叫家主,切,做他的大头梦吧!’”

徐诺心里开始盘算,难道齐佑旭一早就知道家主是准备传给他的?那被他大哥横刀夺走,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是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才回来报复呢?

“那老家主死后,齐佑旭有什么反常举动吗?”

忠叔似乎很吃惊徐诺的问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才摇头说:“其实我根本不信二老爷的话,三老爷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从来不跟兄弟争抢东西,性子最是憨厚。老家主过世的时候,他哭得最凶,却还不忘劝慰哥哥嫂子。其实我倒是觉得,看当时的情形,家主传给三老爷才是最佳之选,他是兄弟三个里面,最本分的一个,不过这是主人家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下人能够过问的。”

徐诺低头思付,似乎齐家之人对齐佑旭的评价,竟都是憨厚,老实,不计较,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想到这里,徐诺又摇摇头,想要甩开这些影响,现在嫌疑最大的,的确还是齐泽旭。

等徐诺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回到两仪院,两个屋子的灯都已经黑了。她以为大家都先睡了,便轻手轻脚推开自己屋子房门,忽然被人抓住手腕,她大惊失色,刚要准备使用武力,却借着月光看到那人是李可昕。

徐诺瞪她一眼,刚想开口抱怨,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嘛!更何况还是在这么紧张的破案期间。

不料李可昕却冲自己做了个“嘘”的手势,轻轻指指后院,徐诺顺着她的手望去,透过窗帘留着的那条缝隙,看到时文轩站在后院月光下发呆。

徐诺会意,朝李可昕感激地一笑,轻手轻脚地朝后院走去。

李可昕站在屋里,眼看着徐诺走出后门,朝时文轩走去,不禁望向对门的房门,重重地看了一口气。吕队现在肯定还没睡吧,真不知道他来跟自己说:“时文轩的情绪不太对,你让徐诺去关心一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是看他的躲闪的眼神和纠结的眉头,想来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李可昕再次叹气,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心里那个木头脑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二十四章 第三条人命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二十四章 第三条人命

她这厢翻来覆去。对门的吕聪更是难以安枕。早在徐诺轻手轻脚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不多时便从窗子看见她走向时文轩,双手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二人在月光下轻声细语,自己却像被无数针刺着一般,一阵阵痛入心扉。

徐诺悄悄走出后门,环住时文轩的腰问:“怎么了,怪我忙案子冷落了你?”

时文轩见她还是一件短袖,忙把她揽入怀里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徐诺这还是第一次被他拥入怀里,觉得他身上一阵好闻的肥皂气息,清新干净,衬着月色更加让人砰然心动。

徐诺难得露出小女儿情绪,偎近时文轩,觉得自己的心跳一阵阵加快,害怕被他听了去,忙伸手按住胸口,想要掩住那羞人的“砰砰”声。

但是她一抬眼,却看到时文轩脸上虽然勉强挂着笑,那笑意却未到眼底,便知他定是有别的心事。柔声问:“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跟你一起分担不好吗?”

时文轩似乎很享受她娇小的身躯在怀里的感觉,手臂紧了紧,叹气道:“其实没什么,就是今天没能把人救醒,让我心里有些难受。”

徐诺劝慰说:“我听吕队说过,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你尽力了,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好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看到他,就想起当年我父母临死的时候,我愣愣地站在血泊中,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会哭,不会喊,动都不会动,就那么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邻居们发现后报警。”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会医术,是不是就能救活他们,我发现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血液还是温热的,我…”时文轩哽咽着说不下去。

这是时文轩第一次主动提自己父母的死亡,他的声音轻得飘忽不定,让徐诺觉得那声音竟似要散在月光中消失不见一样。她心下怜惜又微微生出一丝惶恐,此刻的时文轩似乎离她很远。她下意识地把脸颊贴上他的胸膛,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才觉得他是真实存在的。

时文轩把下巴抵在徐诺头顶,闻着她身上清凉的香气,忽然不想开口说话,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而立。

吕聪躺在床上,用枕头蒙住头,但是后院那絮絮私语却还是不停地钻进耳朵,让他心里觉得有猫爪不停在挠,每一下虽不是痛彻心扉,却也血肉模糊。

不多时没了声响,却久久不见时文轩回来,他反而更加躺不住,起身掀开窗帘一角悄悄朝外看去。

只见徐诺依偎在时文轩怀里,二人静静站在院中,被月光笼上一层轻纱,似乎看不真切,但是徐诺那微带娇羞的脸庞,却还是想烧红的烙铁一般,烫伤了吕聪的眼睛和他的心。

他在屋内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屋外的二人却丝毫不知。二人很难得享受到这样温馨的时刻,都不愿意出声破坏氛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文轩牵着徐诺的手走到一旁的石板上坐下,闷声说:“也许是小时候的的阴影,让我喜欢独来独往,被叔叔接去生活以后,我又学会了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孩子,礼貌、开朗、乐于助人而且成绩优良。但是我心里一直是还是那个孤独的孩子,不喜欢接纳别人,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诺第一次听到时文轩有这样心事,不知说什么才好,心下暗自懊恼自己的粗心,竟从来没有发觉他的痛苦。

她伸手握住时文轩的手,柔声道:“你不是孤独一个人,你还有我不是吗?”

时文轩微笑着转过头看着她说:“对,这么多年以来,是你让我的一次想要走出自己的世界,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想要追着你的身影,我想去了解你的想法,想去照顾你。徐诺,是你改变了我,给我的心里带来了阳光。”

徐诺把头轻轻枕在他的膝头,心底一阵暖意涌上来,如果不是真心想要接受自己,他肯定不会把心底的秘密说出。她满心欢喜地感受着时文轩轻抚自己的长发,竟就这样怀着甜蜜睡熟了。

吕聪早晨急吼吼地推开后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时文轩坐在石板上,徐诺伏在他的膝头睡得正香。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身上盖着时文轩的外套。一夜未睡的吕聪早已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觉得还是眼下的事儿更重要。

时文轩听到门向,才把视线从徐诺身上移开,诧异地发现眼前吕聪眼窝深陷,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也冒出青须须的胡子茬儿。还未顾上开口询问,就听到吕聪沙哑着嗓子说:“又出事儿了!”

此时徐诺也已经被惊醒,她昨夜心情极好,又一夜好眠,竟难得地露出些小女孩的憨态,揉揉眼睛嘟着嘴问:“几点了,怎么这么吵。”

而听到吕聪的话后,她脑子一下子清醒,抬手拢拢头发问:“吕队,出什么事儿了?”

“齐佑颖死了,赵倩倩遇袭尚在昏迷。”

“什么?!”徐诺惊呼出声,这才几天,齐家竟然已经出了三条人命,她一叠声问,“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案发现场在哪儿?”

时文轩抬手揉揉她的头发说:“你别急,听吕队把话说完。”

吕聪也没有避讳时文轩在场。直接说:“我刚接到子玉打来的电话,说是被电击棒集中心脏猝死,赵倩倩也是被电击棒击中手臂导致昏迷,跟忠叔上次一样。”

徐诺起身边扎头发边说:“那我们赶紧去现场。”她刚要走,忽然回头看着时文轩,目光中带着询问。

时文轩明白她的意思,笑说:“忙去吧,我要回房间补觉。”

徐诺脸上一赧,轻声问:“那我中饭时候回来叫你。”

时文轩昨夜把心里话说出来,觉得轻松了很多,见徐诺大眼睛水润润的。脸颊微红,忍不住走上前揽住她,在额角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说:“快去吧。”

吕聪早已避到前院等着徐诺,心里乱七八糟地想,记得以前王铭和张薇的案子结案时,李可昕在队里似乎说过,真的爱一个人,就是要因她的幸福而幸福。徐诺现在的确很幸福,从她眼角眉梢含着的甜蜜就能看出来,但是自己却没办法因为她幸福而开心…

正这么乱想呢,徐诺已经站在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吕队我们走吧!”

二人步履匆匆地赶到六合院,只见陈伦面如土色地坐在院中,失魂落魄,目光毫无焦点。

李可昕迎出来说:“陈伦是第一发现人,他当时吓得大叫:‘救命!’正好忠叔经过巷口听到,也匆忙赶进来。现在法医和检验科的同事在里面做事,而赵倩倩还在昏迷之中,齐家众人都在大厅,子玉还在那边。”

吕聪探头朝屋内看看,决定先跟陈伦聊聊,他和徐诺坐在陈伦对面,陈伦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们两个,却又像是穿过他们,看向更远的地方,对外界的事物丝毫没有反应。

此时齐佑颖和秋林匆匆赶来,看到这情形心下也明白了几分。齐佑颖分开众人上前,抬手一巴掌扇在陈伦脸上,陈伦被她打的身子一歪,却又保持着耷拉脑袋的姿势不动。

齐佑颖又要伸手去打,周围被惊呆的众人才想起来过来拦住,秋林抓住她的双手说:“妈,你有话好好说,怎么上来就打人。”

李可昕暗自吐吐舌头,心道平时见她冷冰冰不理人,没想到脾气也很火爆。

齐佑颖被儿子抓住。抽不出手,只好边哭边骂:“你妈被人杀了,作为儿子你不配合警方赶紧破案,你发什么呆啊?你那个畏首畏尾的闷葫芦性格,到底随谁,我们齐家可没有这么没出息的后代。

李可昕接到吕聪的眼神示意,忙走上前扶着齐佑颖道一旁坐着,柔声劝道:“齐阿姨,陈伦他毕竟年轻,经历这种事儿心理上承受不住也是人之常情,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也不能逼他不是。”

齐佑颖捂着脸失声痛哭:“这全家团聚变成天人永隔,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陈伦也不知是被打醒,还是被骂醒的,终于开口说话:“我,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我妈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我锁好院门早点儿睡觉,我们便都早早躺下。我今天醒得早,见我妈那屋还关着门没起,坐着无聊就翻小说,倩倩嫌我吵她睡觉,我看表六点刚过,大哥肯定已经起来,就出门去找他聊天…”

“如果我没走,如果我没出去就不会这样了!啊!”陈伦发出受伤小兽一般的嘶吼,不住用头撞着石桌。

吕聪忙上前拉开:“陈伦你冷静些,这并不是你的错,早一天找到凶手,你母亲才能早一天安息。”

陈伦半天才稍微平静下来,嘴唇颤抖着说:“后来七点钟,忠叔说早饭准备好了,我打电话回来没有人接,坐在大厅等了半天也不见她们两个过去,心里有些不放心就回来看看,谁,谁知道刚回来就看到这样…”

“你回来看到了什么?”吕聪追问道。

陈伦的下唇已经渗出血丝,他却丝毫不觉疼似的仍然死死咬住,过了好久才说:“我刚进院门,就大声喊;‘妈,倩倩,准备去吃饭了!’但是没人出来,等我进屋,就发现倩倩倒在我俩的房间门口,已经不省人事,我扑上去摇摇她,见她还有呼吸,忙跑去东屋看我妈,就,就发现我妈她…”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二十五章 孰真孰假?

第四卷 齐家大院 第二十五章 孰真孰假?

陈伦的遭遇,不知为什么让徐诺想到昨晚的时文轩。心里不禁充满怜悯和理解。她看凝视着陈伦柔声说:“我明白这样对你很残忍,但是希望你明白,你回忆起来的每一个细节,都会影响我们的破案。”

陈伦也许是感受到徐诺的诚意,事发后第一次较为平静地点点头。

徐诺见状连忙再接再厉,继续劝道:“你闭上眼睛想想你还在大厅里,刚刚准备回来。”

陈伦听话地闭上眼睛,随着徐诺轻声细语的引导细细回忆。

“你从大厅出来的时候,大厅里都有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