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也抓起手边的塑料瓶子朝孟信远扔去,孟信远低头躲开后还吱哇乱叫地说:“吕队,你看他们夫妻同心欺负我一个人。”

这话一出,刘赫跟李可昕同时沉下脸,竟是谁都没说话地各自走开,留下吕聪和孟信远小声嘀咕:“这两个是怎么了?”

正嘀咕着,刘子玉“嘭”地撞开房门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徐队从医院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回来也没事做!”孟信远翻了个白眼。

“她不是自己回来的,还、还带了…”刘子玉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跑回来的,竟然喘得说不出句整话,气得吕聪心里想,看来要加大对他的体训。

还好他一口气顺过来后,话终于是说利索了:“徐队带了一具尸体回来,现在送去法医科了。”

一听到尸体,众人的眼睛全都变得闪亮,统统围过来问:“什么尸体?”

“怎么死的?捅死?毒死?还是掐死?难道是摔死?”

心急的就有想往外跑的,吕聪大声咳嗽道:“咳咳!你们这像什么样子。看见尸体跟看见腥的猫似的。”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比喻不恰当,尴尬地摸摸鼻子,“去看什么看,等下徐诺回来自然会说。”

话音未落她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等我说什么啊?”

几个人呼啦一下把刚进门的徐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徐队,怎么样,那人怎么死的?”

“死的是什么人?是不是有案子了?”

“你们急什么急,就不能等我坐下喝口水再说。”徐诺看着他们几个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禁想翻翻白眼,这都是什么人啊,听到尸体就这么激动。

李可昕速度极快地给徐诺倒了杯水端到面前:“徐队喝水,喝完赶紧、啊不,慢慢说。”

徐诺把刚才在医院的见闻大致一说,接着道:“在那女人晕过去以后,我跟苏医生大致了解了一下,死者是史雁秋…”

“啊?不会吧,徐队你说的是那个史雁秋?”孟信远一惊一乍地叫。

“史雁秋怎么了?你干嘛这么激动?”李可昕瞪他一眼。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史雁秋在北方可是赫赫有名,听说她爹是当年满清遗臣之后,后来做了个小军阀头头,但是不知道怎么战死。史雁秋就不知所踪,后来等人们再知道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东北最大的土匪窝子的二当家,还跟着打过日本鬼子。后来眼看要解放了,他们寨子的大当家想拉着兄弟们占山为王,被她一枪毙了,然后把山上的钱财物件都分给了手下的兄弟,大家各奔前程。后来她转而从商,在东北这儿的商界人称史娘子,那是赫赫有名啊!”孟信远居然滔滔不绝讲出了一大堆,最后挠挠头说:“她要是还活着,怕是有一百多了吧?”

“是94岁。”徐诺接口说,“没想到这位老太太有这么厉害的过去。”

“生前纵然千般好,死后不过一培土。”孟信远竟然还拽了句文。

“不管她是谁,不是说癌症晚期死的吗?怎么还把尸体带回来了?”吕聪问。

“原本我也是这么觉得,癌症晚期的人的确是说没就没的,可是人家说了报案,我想还是了解一下情况为好,昏过去的那位是老人的女儿,叫金凤,她醒来后情绪激动,被医生打了镇静剂才睡了,那个时髦女子是老人的儿媳妇,叫蒋琴,但她说自己是老人死后才被丈夫叫来,对其他事情一无所知。我就只好去询问小保姆李慧,她说她昨晚在医院陪床,但是还不到十点就觉得人昏沉沉地,趴在床边就睡着了。一晚上连个姿势都没换,早晨醒来的时候胳膊都压麻了。再一看床上,老人已经断气多时了。”

“安眠药?”吕聪摸摸下巴说。

“对,你跟我想的一样。”徐诺说,“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不仅仅是猝死那么简单,我在医院给刘慧抽血化验,果然是有安眠药的残留,所以我才把尸体带回来让王法医检查。”

“吕队,你下达命令吧!”刘子玉跃跃欲试地说。

“什么命令?”吕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去调查的命令啊!”李可昕也凑过来说。

“去去去,都下班回家去。”徐诺挥手撵人道,“尸检结果没出来就还没立案,调查什么调查。”

“啊!”一个降升调的啊倒是很异口同声。不过几个人很快振作起来,孟信远直奔电脑道:“我先查查那几个人的背景资料再说。”

李可昕也抓起包对刘子玉说:“小刘,跟我去医院,不管怎么说金凤是报案人,咱们总应该去做个记录。”

“好嘞!这就来!”刘子玉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桌前,抓了车钥匙就朝外跑,跟有人在后面撵他似的。

刘赫见就剩下自己,也慢悠悠地起身说:“我去法医科跟进尸检。”

看着几个人积极地样子,徐诺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由得埋怨吕聪道:“看看你带出来的兵,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吕聪嘿嘿一笑:“精神些总比偷懒耍滑的好,再说。你是副队长,这里面总也有你的功劳。”

“扯上我干嘛,可没我什么事儿。”徐诺急忙撇清,然后转移话题问,“新来的那位副局你见着过吗?”

“没!”吕聪摇摇头,“说是从下面一个县直接调的一把手上来,听说蛮有本事的,叫、叫什么来着,我还给忘了。”

“叫云小灵,云彩的云,大小的小。机灵的灵。”一个粗粗的嗓音在二人身后响起,惊得二人动作敏捷地篇身回头,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口,个子看上去比徐诺高出大半个头,徐诺脑子里瞬间跳出的形容词就是膀大腰圆,再配合上这么个名字,徐诺觉得自己快憋出内伤来了。她偷眼瞅吕聪,发现他的面色也是青红不定,想必是在忍笑忍的相当辛苦。还好二人的功力不浅,除了脸色怪异以外,竟没露出其他破绽。

云小灵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尴尬,毫不介意地说:“想笑就笑吧,老子娘给起的名字,我也没法改,当年他们也不知道我能长得这么五大三粗。我刚来跟局长报道,还没正式上任,只是下来随便转转,你们不用那么拘束。”

她边说边像窗边走去,吕聪和徐诺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新副局倒是很又几分豪爽气。

云小灵又说:“我这个人比较大咧,你们相处久了就能知道,我也没那么多讲究,我就相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所以有什么案子,你们就放手去干,只要能抓住罪犯,出了事儿我给你们顶着。”

这几句话说的吕聪和徐诺全都皱起了眉头,敢情这个新来的副局是个愣头青?连这种话都能随随便便扔出来说,幸好刘赫他们不在,不然以后行事就更加无所顾忌。不过这种念头只能放在心里,谁也不会第一次跟副局见面,就跟人家辩论是非。

云小灵又随便扯了几句,便又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徐诺和吕聪面面相觑,都觉得摊上这么个副局,以后这日子怕是只会越来越难过。

还没等二人交流一下感想,刘赫呼地推开办公室大门咋咋呼呼道:“血检结果出来了。死者体内含有过量的麻醉剂和氯化钾,不是自然死亡,吕队,可以立案侦察了!”

第七卷 肿瘤病房猝死事件 第三章 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

第三章 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

正文字数: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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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李可昕这边。刚到医院就接到刘赫的电话,二人顿时摩拳擦掌,誓要问出些名堂来。

二人跟护士打听过,走进金凤住的病房,屋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显得无比昏暗。李可昕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半坐在床上发呆,床边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也是在发呆,连进来人了都不知道。

“咳咳!”李可昕轻咳两声,见金凤抬眼看过来,才说,“我们是市刑侦队的。”不过她实在是没想到这金凤的反应会那么大,竟差点儿直直地从床上栽下去,幸好那个发呆的小保姆下意识地一扶,这才稳住了身子,吓得众人全是一身冷汗。

李可昕怕她再来这么一出,忙快步走到床前说:“是金凤女士吧?”

“警官,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妈死得不明不白,不能便宜了那对奸夫yin妇…”金凤一把抓住李可昕的手就哭起来。尖利的声音吓了李她一跳,眼见刘子玉和小保姆齐齐地往后退了两步,她只能羡慕却无法抽身。

见金凤的哭喊有所停顿,李可昕忙抢回话语权说:“刚才你们见到的是我们的副队长,她回去以后法医对您母亲进行了验尸,发现体内的确有异常的药物残留,所以我们已经决定要立案侦查,这次来就是希望你给我们提供情况。”

金凤只听到说有异常的药物残留,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便又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就有要晕过去的趋势,吓得李可昕忙帮她拍后背顺气,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死死地抓住李可昕的手哭:“警官,你们赶紧去抓住那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是他害死我**。”

李可昕这边还没安抚下金凤,却听旁边又有人哭,抬头一看小保姆刘慧已经泪流满面,抽抽噎噎地说:“警官,我昨晚真的不是故意睡着的,你们不会抓我吧?我真的啥都不知道…哇!”最后小脸儿煞白地咧着嘴大哭。

李可昕这叫一个头疼,看着这一大一小哭起来没完的女人,揉揉太阳穴,劝了半天也不见成效,于是忽然大喝一声:“都别哭了。”

这招倒是立竿见影,二人全都止住哭,冷冷地看着李可昕,只听她说:“刘慧你先出去待会儿。我跟金凤有话要说。”

刘慧抽抽嗒嗒地走出房门,李可昕才回头问金凤:“你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是你弟弟杀了你妈?”

“除了他还能有谁。”金凤咬牙切齿地说,“他这是想分家产想疯了,恨不得我妈早死。”

“能不能说的具体些?”李可昕还是一头雾水。

“魏天书这小子,有名的花花公子,跟他那个爹一个德行…”

“等等,怎么你姓金,你弟弟姓魏?”李可昕打断她问。

金凤一看,干脆从头解释:“我妈一共四个孩子,我大哥叫张南豪,二哥叫张南杰,是我**第一任老公的孩子,这几年都在南方那边,我爸是我**第二任老公,不过我刚不到两岁他就死了,我妈带着我又嫁了魏东,魏天书就是跟魏东生的。”

刘子玉悄悄吐吐舌头,这个老太太还真是不简单,这一下子就三个老公。

“哦,你继续说。”李可昕这才闹明白关系。

“当年大哥和二哥,都是在成年后。我妈给他们了点儿家产,就打发出去自立门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可能因为我是唯一的一个女儿,而且听说我妈跟我爹感情正是浓的时候,我爹却突然死了,所以爱屋及乌地对我也还算不错,一直留我在身边,在她的公司里管账。至于魏天书,哼!”金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从小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主儿,可能因为他是老么,我妈宠他宠的没边儿,可是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总有被他糟蹋了的姑娘找上门来,我妈就只能用钱买平安,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收敛。”

“那这跟杀了你母亲还是挨不上边儿的吧?”李可昕问。

“警官你别急,我这就说到了。”金凤似乎不太舒服地换了个姿势才说,“我妈三年前查出来有脑肿瘤,当时体积还小,我妈死活不肯手术,说上去让人把脑袋切开,还不如马上死了利索,当然,医生也不建议手术,毕竟已经90岁的人。”

李可昕听到这儿偷眼看金凤,老太太90多,她才40多,岂不是快五十才生的她,下面还有个弟弟的话…

金风似乎察觉出李可昕在想什么。苦笑道:“警官,别看我长得显年轻,我今年都五十多岁,都快做外婆了。”

“啊!真是看不出来,你看起来就像四十出头似的。”李可昕这倒不是恭维,的的确确是大实话,金凤不说的话,估计谁也不会猜到她已经五十多。

“多谢。”金凤无力地笑笑继续说,“所以我妈就一直保守治疗,公司最近都是我撑着,但是我毕竟没有我**本事,公司现在只能勉强维持,而这边治病的钱,也是大把大把地往里花,不管听说哪里有偏方、神医,我妈都一定要去看,我们做儿女的,自然也是盼着她好起来,就算不好,至少也是个精神寄托不是。所以这三年的钱是流水似的往里花,可公司的盈利却只能够给员工开个工资,做个周转,根本挪不出钱用。”

“唉!”金凤叹了口气说。“前些天苏医生来说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法,似乎是直接插管进肿瘤,然后直接给药,能杀死肿瘤细胞,但是风险也比较大。我跟我妈一合计,反正都已经这样,还不如就试试,说不定会有效果。这个药贵的很,一支两毫升的药就要好几千,我妈一次要用三支,一天两次。光着一项治疗,一天就要上万块钱进去。不过效果也真的是明显,我看着我妈一天比一天精神,哪里还顾得上管花多少钱,哪怕买了公司也要治。”

“但是魏天书却不这么想,我妈几年前立过一次遗嘱,财产分成十份,我大哥、二哥跟我一人一份,魏东两份,剩下五份归魏天书。这天天钱进去的肯定让他心疼死了,上次找我来说,按理应该四个孩子平摊医药费,被我顶了回去。警官您说说这道理,公司和储蓄都是我妈自己的,她花自己的钱治病,是不是正理。”见李可昕点头金凤接着说,“我也是这么说,既然妈立了遗嘱,那就不管剩下多少钱大家按照遗嘱分,哪里有人还没走,先分钱的道理。”

“他那个狐狸精老婆也跟着插嘴,都被我骂了回去,这几天我妈精神好起来以后,开始后悔自己立的遗嘱,跟我念叨过好几次,说天书这孩子不是能管好公司的材料,但是交给我也不放心,我管账管人都行,但是做公司的决策还是没那个天分。她昨天还跟我念叨,是不是该把老大老2也叫回来,别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人就没了。还问我他俩会不会恨她,恨她当初那么狠心赶他们出去自己求生,这么多年毫不联系。”

“我昨晚回家就给我大哥二哥打了电话,他们都说尽快赶过来,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妈,而且当初妈撵他们出去的时候。也各自都给了钱。他们自己也知道,他们两个的爹当初是仗着有财有势,强要了我妈,所以我妈一直不喜欢他俩,他们说从没恨过妈。”金凤说着眼圈儿又红了,“我今天大早晨就赶过来,就是想告诉我妈这个好消息,没想到…”

而后又目露恨意地说:“魏东那个老王八蛋,已经好几个月没露面,连我妈没了他都没说来看一眼。魏天书也不是个东西,我早晨就打电话通知他,他居然下午才来,来了就张罗办后事分遗产。呸,我怎么能如了他们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的意。”

“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李可昕纳闷地重复道。

金凤脸色略有些不自然,半天才说:“魏天书的老婆蒋琴,原本是个农村考出来的护士,在W市想进大医院做护士,没点儿关系,没钱往里砸根本就是白搭,要是去个小诊所,挣的钱还不够租房子加吃穿的,我妈是住院的时候遇到她在科室实习,见她人本分,就商量等她毕业雇她回来专门照顾我**起居饮食,说是这么说,但是我家有保姆做饭做卫生,她要做的不过就是指点一下保姆怎么搭配营养,每天照顾我妈吃药,量量血压这点儿小事。刚来的时候真是朴素老实,天天对我妈感恩戴德的,伺候的比自己亲妈都尽心,我妈和我都很满意,就一直留下她,偶尔还给个假期什么的让她回家看父母。”

“但是没想到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让我妈撞见她跟魏东在家里厮混,把我妈气得大病不起,然后她来跟我妈哭诉说是魏东欺负她,还说她不吭声就是怕气到我妈。我妈年纪大了心软、耳根子也软,竟就这么信了她。结果五年前,魏天书忽然来跟我妈说要娶蒋琴,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我妈当时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但是那个魏天书也不知怎么就铁了心,死活也不肯妥协,我妈又不忍心再撵走一个儿子,最后只能忍气吞声地认了。”金凤越说越气,脸颊泛起一层不健康的潮红,呼吸也渐渐急促。

李可昕忙倒了杯水给她:“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慢慢说别着急。”

金凤喝了大半杯水后才缓了口气,说:“从那之后我**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经常住院,最后还查出来脑癌。警官,绝对是他们夫妻俩做的,你们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李可昕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的。”

第七卷 肿瘤病房猝死事件 第四章 新来的副局长

第四章 新来的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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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玉每天都是头一个到办公室。今天也跟往常一样,一推门进屋放下包正准备去倒水,转身赫然发现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不禁吓了一跳问:“你是谁?这儿是刑侦队办公室,不能随便进的。”

“小子,我是新来的副局长,在这儿等你们人到齐了开个会。”大马金刀坐在徐诺位子上的,正是新来的副局长云小灵。

刘子玉虽然被刘赫他们带得有些油嘴滑舌,但本质上来说还没到他们那么嘴上不饶人,最多是个打打边鼓、接接下茬的角色,所以这边虽说是心里不信,嘴里却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倒了杯水放在云小灵面前,客气地说:“那您先喝水,现在时间还早,他们还要等会儿才能到。”自己去给办公室众人杯子都倒满了水,这才在椅子上坐下,准备继续看吕聪前两天借给他的专业书。冷不丁云小灵走到他身后说:“年轻人爱学习是好事儿,不过别光知道看书,多积累经验才是正经的!”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刘子玉顺嘴出溜着,不料云小灵似乎还很受用。甚至赞许地点点头。

今天算是刘子玉运气好,还没等云小灵又说什么,徐诺一推门进来,愣了半晌才喊:“云副局长好!”

嚯,还真是副局,刘子玉心下庆幸,幸亏自己还算客气,又觉得后怕,幸好是徐诺先来,要是刘赫或者孟信远先来,估计言语间就要挤兑死人了。

趁着徐诺和云小灵说话的空挡,刘子玉才上下打量这位新来的副局,实在不是他以貌取人,这位甭管往哪儿一放,也不是个副局级干部的样子。黑红的皮肤,单看五官倒是浓眉大眼高鼻梁,可是都挤在一张大圆脸的中央,却也实在说不上好看。北方初秋的天儿也算是有些凉意,尤其是早晚,连他这样的小伙子也都加了一件外套,这位倒好,的确良的短袖白衬衫,吊脚梢的黑布裤子,再配上双浅脸儿的一蹬脚皮鞋,却还是满头大汗热气腾腾的模样,看的他是啧啧称奇。

徐诺也是没想到,还没正式开会宣布就职。这位就一大早跑来了解工作,但是毕竟是顶头上司,也不能怠慢,只能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好不容易等到人都齐了转移去会议室,徐诺才松了口气。

她故意落在最后小声问吕聪:“你说这位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等会儿开完会再说。”吕聪目不斜视地回了她一句,快走几步抢先进了会议室。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云小灵见人都坐好就抢先开口说,“我叫云小灵,是新来的副局长,主管刑侦工作,希望以后大家合作愉快。闲话不多说了,你们几个人的资料我都看过,也不用介绍自己了,说说案子吧!”

她的普通话及其不标准,带着一股浓重的东北口音,刘赫等人一听到开场白就开始互相交换眼色,再听了后面的话,脸上全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被吕聪用目光警告过才稍稍安分下来。

“这个案子的起因是这样的。”吕聪见云小灵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忙开口介绍缘由。“徐诺去医院送尸检报告的时候,碰上金凤报案说自己的母亲是被害死的,经过法医检验证实死者史雁秋的确不是自然死亡,所以我们已经立案开始调查。”吕聪昨天并没有详细了解过案情,所以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能大致说了几句便在桌下轻踢了徐诺一脚。

“根据法医科的报告,死者体内含有过量的麻醉剂和氯化钾,而氯化钾正是导致死者心脏骤停的罪魁祸首,因为混合着麻醉剂使用,所以患者没有任何挣扎痛苦的举动,便在深度睡眠状态下直接死亡,死亡时间估计在后半夜两点到四点之间。”徐诺被吕聪踹了一脚,忙接过话说,“而且当晚陪在死者身旁的小保姆体内也检出有安眠药成分,所以我认为应该是预谋杀人。”

见云小灵一言不发,李可昕便继续说:“死者一共结婚三次,共有4个孩子,三男一女,女儿就是报案人金凤,大儿子张南豪和二儿子张南杰都在是早就被老太太赶出去自立门户的,现在都在从外地赶来的途中。而金凤一口咬定的凶手,就是死者的小儿子叫魏天书,是跟最后一任丈夫魏东所生,他的老婆蒋琴是学护理的,有一定的医学知识,所以很有嫌疑。”

“昨天徐队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医院先暂时封闭病房,不许任何人入内,一接到法医科的消息确定立案。检验科的人员就已经赶去病房内提取了痕迹,不过现在还都在化验中,没有出来结果。”

云小灵啪地一拍桌子:“不像话!”众人都不知道那句话说的不对,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听她继续说:“做子女的,应该孝顺父母,竟然有这杀母的畜牲,你们去把人抓回来好好审审。”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得难看起来,这位新来的副局是个愣头青啊?

吕聪和徐诺交换了一下眼神,才斟酌着开口说:“云副局长,我们只要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一定会尽快将凶手绳之于法的。”

云小灵似乎没听出来吕聪的偷换概念,很高兴的大手一挥说:“来之前就听说你们队都是能人,你这个队长还毫不徇私地抓了自己的师父,果然不错。”

要说前面的话,还只是让人觉得她愣,这几句话一说,吕聪的脸色就已经完全阴下来,连徐诺几个也都沉下脸,她这话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意有所指呢?

“行了,你们忙吧,我还要去跟局长报道。”云小灵竟然就扔下这么一屋子脸色变幻不定的人。自己扬长而去。

屋内沉默了良久,徐诺才开口问:“这人呢到底什么来头?我可不信就她这副样子,能凭自己的本事提拔上来。”

刘赫抬手刚要挠头,一想到后脑的伤口又放下手,吭哧了半天才说:“这个人,不太好说啊!”

屋里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脸上,全透着询问,最后吕聪也忍不住开口催促道:“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平时那嘴跟个没盖儿的酒葫芦,有点儿啥都藏不住,脑袋开了刀以后转性子了啊!”

一听吕聪都这么说了。刘赫便也不再卖关子,却还是神秘兮兮地走到门口反锁上房门,这才回来说:“这个云小灵,是咱们市长的小姨子。”

“啊?!”一屋子人的嘴都张得能塞下鸡蛋,刚下台一个跟副市长勾结的副局,居然又弄来个市长的亲戚,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

“这市长也真是没眼光,怎么娶了那么个老婆。”李可昕想到云小灵的模样,就觉得她姐姐定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可别看她这样,听说她姐姐当初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枝花,结果慧眼识人,现在当上了市长夫人。”刘赫先八卦了一句,才接着说正经的,“不过这件事还真不怪市长,他压根儿就没想调动他这个五大三粗的小姨子,是下面有人见云小灵这几年的考绩都不错,见市局有空缺,为了讨好市长自作主张调来的。”

“这些人为了拍马屁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孟信远阴阳怪气地说。

“那人算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刘赫嘿嘿笑道,“前阵子刚下台了副市长跟警察局副局长有勾结的事情,已经闹得全国皆知,现在弄得好像市长往里面安插亲信一样,这不是给市长添乱嘛!不过倒霉的就是咱们了,调令已经下了肯定不能收回,所以最终的安排是云小灵主管后勤工作连带刑侦大队,毕竟她以前在县局的时候,就是主管刑侦上来的,不用说,这肯定是市长跟局长商量的折中办法。”

“啊?不会吧,弄个管后勤的管咱们?”李可昕尖叫一声,“丢人丢到家了,以后还不被其他队的笑死。”

“这种事情,领导定下来哪里还有咱们讨价还价的份儿,认命吧!不过你们说,那个云小灵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听说她在龙海县业绩倒是不错,县城的治安也是市区下属几个县最好的,不过她绝对是以暴制暴的类型,不是个动脑子的人。但是她的背景在那儿摆着,他们那边的副局又是个有脑子的,这才没出过什么大事儿,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刘赫手指敲打着桌子露出最后一点儿信息,然后一摊手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们不用死盯着我看了。”

“你小子,不愧是整个警局出名的包打听,这么多东西你都是哪儿听来的。”吕聪笑着就想抬手去削他的脑袋,幸好被徐诺一把抓住胳膊,才想起来他刚动过手术没有几个月,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徐诺却若有所思地盯着刘赫说:“我看你这分析起官场的事儿,说的一套一套,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就不在乎了呢?”

第七卷 肿瘤病房猝死事件 第五章 夜班护士

第五章 夜班护士

晚上耽误了会儿功夫,紧赶慢赶还是差了不到半小时,正文字数2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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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赫被她看的发毛,连连摆手说:“徐队,你可别抬举我,我就想做个刑警,能在第一线破案就好,让我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办公室,还不如当初摔死我省心。”

“呸!有这么咒自己的嘛!”虽说事情早都过去,徐诺还是啐了一口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李可昕沉着小脸儿问吕聪:“吕队,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吧。”

“哦,好,徐诺跟子玉你们去医院走一趟,我和可昕去魏家,刘赫去跟进检验科的工作,信远查一下相关人员的电话记录,还有有没有机场登机纪律或者酒店的入住记录,反正用得到身份证的全查一遍。”有了上次案子的教训,现在吕聪对于这种做假不在场证明的行为有些敏感,特意提醒孟信远记得查清楚。

于是徐诺时隔不到一天又站在肿瘤科的大楼前,不过这次轮到刘子玉咋舌称奇:“这个肿瘤科也太拉风了,一栋大楼都是他们的。”

“你昨天不是跟可昕来过医院嘛,怎么还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徐诺斜他一眼。

“金凤的病房又不在肿瘤科,我昨天是去的主楼的内科病房啊!”刘子玉叫屈。

徐诺轻车熟路地领着刘子玉来到八楼,从护士那边得知苏阳正在查房,便沿着楼道向内走去。刘子玉第一次来,同样被随处可闻的呕吐声弄得脸色十分难看,徐诺掏出兜里的话梅递给他说:“含一颗就好受了。”

刘子玉话梅入嘴,就觉得反胃有所缓解,长长地出了口气,旋即又抬手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地说:“这楼道里的味道可真是不敢恭维。”

身旁的病房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护工打扮的大妈从屋内出来,里面传出阵阵哭声,大妈边走边嘟囔:“一大早就碰到死人,真是造孽呦。”

徐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伸手拦住护工问:“大妈,科室里是不是总死人?”

那大妈有点儿警惕地抬头,见徐诺冲她笑得一脸灿烂,四下看看才说:“我在这儿做了十几年,以前哪里有这么多,就这两年才多起来的。造孽呦,我这把老骨头,也实在是不想干了。”

远远地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护士朝这边走来,大妈忙不迭地溜了。那护士走近徐诺才看清她帽子上还有一条蓝杠,看来是病区护士长,便也迎上去说:“您好,请问是病区护士长吗?我是市刑侦队的,来了解史雁秋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