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于泰哲目光一闪,随后语气关切地问,“他的伤怎么样?”

“没事,就伤在胳膊,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别告诉你,怕你担心。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消息才最担心,于副你说是吧?”徐诺笑嘻嘻地说。

“那是,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于泰哲沿着徐诺铺的路往下说。

“就是,我看您这几天也瘦了,最近局里这么多事儿,也难怪。”徐诺也跟着感慨,然后忽然又压低声音说,“于副,吕聪跟我说,他发现了何副市长的贪污涉黑证据,都藏在市区的一间公寓里,如果能拿出来,就自然可以真相大白,他的内奸嫌疑也自然就洗清了,所以我才让手下去那边蹲点,看能不能适当地给他提供些帮助,谁知道队里这几个人胆小的要死,一听说牵扯到副市长,一个个都往回缩,生怕出事牵扯到自己。”

于泰哲见她终于说到正题,也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严肃地说:“小诺。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本心也是好的,但是你这件事的处理的确有问题。吕聪说他是冤枉的,你就真的信他…”

话未说完就被徐诺打断:“他当然是冤枉的,我们共事了这么长时间,我当然相信他。”

“小诺,你还是太年轻,容易轻信别人,在事实没有清楚之前,谁都不能给谁打什么包票,吕聪跟你是同事、是战友,跟我还是师徒呢,我都不敢保证什么,人心隔肚皮,我知道你感情上难以接受,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于泰哲此时大为后悔,当初应该不管不顾,先打死吕聪解决后顾之忧。谁知道第一枪只打中手臂,身后传来车声,自己一闪神的功夫吕聪就藏起来了,现在想来他肯定还有后手,不然也不会伪装车内的血迹,然后藏着不出来。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让局里都怀疑他是内奸也好,自己现在亡羊补牢也还不算晚,到时候直接一枪打死他,说自己是自卫,便也没什么破绽。

他这边思绪万千,徐诺心里也很不平静。原本以为于泰哲不过是因为儿子被胁迫不得已才走上了歪路,自己演这出戏除了想引蛇出洞,其实心里还有一丝期盼,希望他能自首、哪怕只是两不相帮。但是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太过天真,从眼神就能看出来,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圆回自己的疏漏,怎么杀人灭口,徐诺不禁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于伯伯,你从小看着我长大,并且顶着压力把我安排到局里工作,我今天也算是还了你一份情,以后的事情就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也只能秉公执法。

只听于泰哲又说:“行了,你也别多想,吕聪和何副市长那边的事情,就还是让卫斌继续负责,你手头的案子不是已经问出口供,今天去忙证物、还有收尾的事情吧,把东西都整理清楚再送交检察院,不过自从你来了以后。四队的结案报告和物证材料都规范细致了不少,你也功不可没,等这次案子结了,我给你们申请集体功,再给你们队放几天假,免得你们背后总说我压榨你们。”

徐诺点头答应,不带一点儿眷顾地转身而去,心里却想,等我结案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成了阶下囚。

回到办公室,徐诺沉着脸说:“把现在的监控人员全部撤回。让他们去跟于副汇报。”然后转头对卫斌说,“接下来就全靠你们的人了,不过我有个要求,我之所以这么帮你,就是希望最后上去抓人的时候,只让我们队的队员去,我想帮他顾全最后一点儿体面。”

卫斌点头说:“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按照唐芳交出的保险箱钥匙,找到了她藏起来的证物,拿回警局等待化验结果,如果与她交代的事实吻合,就可以着手结案。徐诺让队里众人先着手把其他材料准备起来,但是大家的心思压根儿都没放在资料上。

“可昕,你自己来看,让你复印和材料,你第二页印了三份,三四页直接印丢了,而且后面几页的顺序也全都装订错了。”徐诺终于忍不住大家的心不在焉,“行了,都别干了,越弄越乱,等今天事情结了,你们都给我留下加班!”

大家一听这话,不但没埋怨要加班,反倒都松了口气似的扔下手里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工作,凑在一起讨论晚上的事情,觉得这一天简直是一辈子中最长的一天,怎么也盼不到太阳下山,李可昕没半分钟就想歪头看表,孟信远捏着手机不撒手,想起来就按亮看看时间,刘子玉在屋里转悠来转悠去,转的徐诺这叫一个头晕,其实她自己心里也直打鼓,今晚就是最后的收网,真的会顺利吗?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不用徐诺吩咐。四队几个人就自觉地检查好自己的装备——枪支、防弹衣、强光手段等,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站到徐诺面前,示意她可以出发。

“急什么,于副刚走不久。”徐诺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也惴惴不安,又抬眼看看表后说:“你们把装备藏在自己包里,装作下班的样子分头离开,还记得集合地点吗?”

“记得,风之缘咖啡屋,你都强调了好多次了。”孟信远毫不客气地揭穿徐诺的紧张。

徐诺白他一眼说:“行了,分头走吧,卫斌会在那边接应你们的,我等下自己过去。”她在办公室东摸摸西弄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磨蹭什么,也许是心里下意识地不想去面对晚上的场面,但是正应了于泰哲早晨的话,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她一直磨蹭到卫斌打电话来催她,这才开车赶到何宁新的公寓。

电话里卫斌说,于泰哲安排的几个眼线已经全部拔除,让她可以放心上楼,至于于泰哲本人,还在隔着两条街的快餐店里,佯装悠闲地吃晚餐。他没有像警察常用的那样,设置卡车或者集装箱货车的移动指挥中心,而是直接征用了公寓对面的房子,楼道内、对面公寓内早都装好了监控设备徐诺进屋后看着几个电脑屏幕上都显示着,对面房子的各个角度影像,也不禁佩服地走进里屋对卫斌说:“你倒真是准备的妥当,不过这些东西四面八方地照着,你怎么对西安答应过我的事情?”

“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卫斌擦拭着眼镜说,“我答应过的事情绝对算数,只是监视,没有录像。外面那两个人等下我会打发走,到时候只有我自己在,你想连我都避开那是不可能的。”

徐诺眯起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眼镜,看得他警觉地把眼镜戴好才问:“你看我干什么?”

“这里没外人,你就跟我招了吧。”徐诺见屋内没有旁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卫斌对面问,“你为什么天天擦眼镜?”

“擦眼镜又不犯法。”卫斌嘟囔着,但是最终还是屈服在徐诺的目光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不许跟别人说。”

“那是自然。”徐诺把椅子又拉近些,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说吧!”

“我这人天生容易紧张,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会满手是汗,但是我不喜欢拿着手绢一直擦手,后来发现眼镜布也有吸水作用,所以我手心一出汗,我就掏出眼镜布擦眼镜,随便把手心的汗擦干…”

徐诺毫不淑女地张大着嘴,看了卫斌半天,呼地起身说:“没劲!”刚想再挖苦几句,就听到耳塞中传来汇报声:“吕聪到位,已经发送假消息给于泰哲,所有成员进入警戒状态。”

徐诺和卫斌也都神色一凛,收起笑闹,把面前电脑切换到楼道口的影像。

第六卷 画心 第三十八章 落幕

第三十八章 落幕

于是振臂高呼,结案了撒花!明天我们开新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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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聪穿着一身暗色的衣裤。虽然知道不会有人阻拦自己,但做戏还是要做全套,贴着墙边儿溜进正门,却还在进门时抬头冲着监控摄像头挤挤眼睛,看的徐诺忍不住好笑,但是笑容还没完全展开,马上就僵在脸上问:“对面房里的东西,你是不是已经取走了?”随即又接着问:“何宁新是不是也被你们控制起来了?”

卫斌的背影一僵,半天才微微点头,若不是徐诺一直盯着他看,几乎都发现不到。

瞧见他点头,徐诺可真是怒气上涌,大声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东西也拿到了,人也控制起来了,还拉着我们这些人陪你演戏玩儿?”

卫斌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头来说:“徐诺,你别急,

你自己想想,如果我不拉上你们一起演这出戏,到时候何宁新或者唐森交待出于泰哲,你能保证你和你的队员不会被牵连?吕聪是于泰哲一手带出来的。再加上之前被于泰哲放过一马,你们局里能没有人怀疑他吗?他们以后的前途会不会因此受到耽搁,你能保证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徐诺毫无招架之力,脸色都白了,不过想通的倒也快,马上明白过来卫斌是在为自己队着想,很痛快地道歉:“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没什么。”卫斌笑笑说,“也是我考虑不周,原本是怕你们都知道了,演得不够逼真,现在看来早告诉你们就好了。”

“是我莽撞了…”徐诺还要再说什么,被卫斌抬手制止。她一回头就看见于泰哲的身影出现在监视屏上。再看旁边的屏幕,吕聪已经用随身带着的铁丝捅开大门,闪身进入公寓内。于泰哲的身影不多时也出现在门口,出乎意料的竟是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也闪身进屋。

里间房门虚掩着,于泰哲悄悄走进,借着门缝往里一看,只见吕聪背对着房门,脚边放着一幅取下的画,墙内露出的保险箱门大开,吕聪正在低头看着手里翻开的一本册子。

于泰哲猛地踢开房门,举枪对准吕聪道:“不许动,举起手来。我总算抓到你了,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藏身在柜子里的刘子玉差点儿破门而出,但是先前徐诺再三嘱咐不能擅自行动。要听她的命令。

吕聪合上手中的册子缓缓地转过身说:“师父,你真的来了。”

于泰哲目光闪烁,最后咬牙说:“上次我放过你是念在师徒之情,但是现在我自身难保,也就顾不得你了。”

“我也是最后一次叫你师父,也谢谢你之前的手下留情,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吕聪声音沉闷,“我刚从警校毕业就跟着你办案,你当初说的很多话,我到现在还言犹在耳,并且一直当做是准则来要求自己,因为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物欲横流,我怕我一时把持不住迷失自己,但是没想到,变的居然是你。”

于泰哲沉着脸一声不吭,但是四队的人都惊讶不已,没想到吕聪还有这么好的口才。要不是现在这个气氛,真是要有人叫出好来。

吕聪继续说道:“我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不肯相信,那晚你偷了我的枪,就让我知道事情不对。但是你还是手下留情,所以我对你还有那么一丝的期盼,希望你能够去坦白,哪怕只是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可是没想到,我今天到底还是在这里等到你,于泰哲,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吕聪不在叫师父,而是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少说废话,我现在杀了你,然后回去说是我击毙叛徒,我倒看看谁敢怀疑我。”于泰哲恼羞成怒道。

“是吗?不过很遗憾,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吕聪扬起手中的册子,纸张闪动之间分明看出里面都是白纸。

于泰哲心道不好,怕是中了圈套,抬手冲着吕聪便是一枪。

吕聪早有心理准备,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指,见他微微一动,马上矮身一个前滚翻避到旁边。得到命令的刘子玉、孟信远和李可昕纷纷从藏身处出来,举枪对准于泰哲,高喊:“放下武器!”于泰哲竟然还镇静如常,指着吕聪藏身处倒打一耙说:“吕聪那个内奸在那里,你们快去抓住他。”

徐诺从门外走进来说:“于泰哲,你别负隅顽抗了,我早晨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去还是一意孤行,真是枉我一直这么崇拜你。”

于泰哲环顾一圈,见大势已去,认命地把枪扔在地上。徐诺上前捡起他的配枪,看着他难过地说:“于伯伯,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从小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但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是令人不齿。”

吕聪走过来站在徐诺身边,神情复杂地看着于泰哲,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会常去看师娘的。”

于泰哲神色一黯,忽然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儿子…”

“他跟着唐森十来年,能被唐森当做把柄来要挟你,他做过什么你总应该心里有数,你自己说他能不能得以幸免?”徐诺打断于泰哲的托付,见他老态毕露,又心生不忍,叹了口气说,“我会去劝他坦白交代,争取戴罪立功。”

“以后他一旦进了监狱,也请你们多多照顾,我是无能为力了。”于泰哲佝偻着腰,看起来像是突然老了十岁,“那孩子从小就被我惯坏了,都没吃过苦。”

“你也别想太多,就算你们都进去。也应该可以申请见面的。”徐诺劝慰道。

不料于泰哲却说:“我的罪过我自己清楚,连缓刑都没希望,肯定是枪决,我也不会上诉,这把老骨头早死了早利索吧!”

毕竟将近十年的师徒情分,吕聪也开口劝慰:“回去以后把实施交代清楚,怎么判决就是法院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太悲观。”

“我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这些我能不清楚嘛!”于泰哲摇摇头说,“龚浩是我杀的,我自然要给他抵命。”

徐诺和吕聪都一惊。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心思,于泰哲这次是任谁也保不住了。泄露警方机密、暴露卧底身份、还枪杀刑警,难怪他如此拼命地想掩盖罪行,甚至不惜再次杀人嫁祸。

叹息归叹息,徐诺见众人在房内也聊了许久,卫斌还在对面等着,急忙让刘子玉和孟信远把于泰哲移交给卫斌的手下。

四队众人就呆呆地站在楼下,看着卫斌的手下架走戴着手铐的于泰哲,每个人的心里都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李可昕最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儿,鼻音很重地说:“怎么会是于副,若不是自己亲耳听见,我到现在都不敢信。原来一直觉得于副不止是领导,更是长辈,平时有他在后面坐镇,就觉得在外面拼的踏实,可是现在…”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其余几个人被她说的也是百感交集,一时间气氛无比压抑。刘子玉是最先恢复过来的,他来警队的时间不长,跟于泰哲没什么渊源和感情,见大家都伤感莫名,忙打起精神建议道:“咱们去看刘哥吧!”

“小刘这个建议不错。”徐诺也忙应和着,转头对吕聪说,“去看看刘赫吧,他也一直很担心你。”

刘梅见来了这么大群人,忙借口说出去买东西避开了,刘赫见到吕聪先是拉过去上下好一番打量。吕聪笑道:“胳膊腿儿都齐全,不用这么看了,倒是你,怎么几天不见,包的跟粽子似的。”

“滚你的!说不出句好话,别以为自己是队长我就不敢说你,我现在是病号,我最大。”刘赫笑骂道。

“恩,不错,这嘴还没摔坏。”吕聪取笑道。

看着他们两个人嘻嘻哈哈。大家也渐渐从伤感的情绪中抽身,谁知刘赫冷不丁地问:“案子结了吗?”

“那个…”孟信远吭哧着说,“我们根据唐芳的交代,已经取回物证,并且经过检验那套衣服的确是有唐森的皮屑组织,还有章婷珍的血迹和火药残余,而通过询问了几个当年参加酒会的人,也正是当天唐森的确是穿着那套衣裤。唐森给唐芳出谋划策要求杀人的录音也是真的,但是也没什么大必要了,不管是谁指使谁动手,杀人总已经是既成事实,他们两个人谁也逃不掉。”

大家都期望刘赫不要问内奸的事情,但是天不遂人愿,刘赫还是问起:“吕队的嫌疑洗清了?那就是说真正的内奸找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吕聪清清嗓子把于泰哲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刘赫也不禁一阵唏嘘,不过他这人感情没那么丰富,倒是对于泰哲枪杀警察还嫁祸吕聪好一顿大骂,吵得护士进来要撵人他才安分下来。

“哎,你们说会派谁来做新的副局长。”也许人的天性都是善于忘记,聊了没多久就有人带头讨论这个问题。

“我看升吕聪去做刚好。”

“别瞎扯了,吕队的资历不够,怎么也要再磨砺个几年。”

“就是,你见过没结婚的副局长吗?”

“这跟结婚什么关系?”

“结了婚的男人可靠。”

“胡说,于泰哲还结婚了呢,不还是内奸!”

“额,那个是例外!”

见众人越扯越远,徐诺和吕聪相视苦笑,不过旧的一页总是要揭过去,明天还是会有更多的挑战。

第七卷 肿瘤病房猝死事件 第一章 肿瘤病房的报案

第一章 肿瘤病房的报案

今天开新案子鸟。希望亲们一如既往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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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已经是入秋时节,于泰哲的案子也已经审判,果然与他自己的预期不差——死刑,徐诺陪着徐瑾鸿去探过一次监,不过两个月的光景,于泰哲却已经似老了十岁,见到徐诺父女只顾着托付自己的妻儿,对自己的事儿绝口不提。

徐诺事后只是一阵伤感,心下唏嘘,徐瑾鸿却不知是感慨老友的遭遇还是什么,竟回来就病倒了,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医生嘱咐要静养,便在医院的疗养中心住下。幸好近些日子没什么大案,吕聪也已经回到队里,她才得空天天往医院跑。

这天一进病房却看到时文轩正跟徐瑾鸿聊得起劲儿,她叫了声爸就回头奇怪地问时文轩:“你们不是都已经开学,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刚开学课程松,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用我理会,当然有空。”时文轩手里抓着个苹果翻来覆去地把玩,“等过些天公选课的名单安排下来。再加上带实验课、科研、毕业设计,我可就要忙死了,所以最近抽空多偷懒。你也别光说我,你还不是翘班跑出来的?”

见他倒打一耙来说自己,徐诺也毫不示弱地说:“我今天可是光明正大的来,我替王法医来医院送一份尸检报告,顺便来看看我爸而已。”

“那就是说平时都是偷偷摸摸的来?”时文轩抓着她的语病不放。

徐诺气恼地抢过他手里的苹果,狠狠地咬上一口才说:“我是来看我爸的,懒得理你。”

徐瑾鸿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年轻人斗嘴,看着时文轩的眼神也是越来越满意,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小诺的妈妈已经不在,就只剩下自己为她操心了。

又陪徐瑾鸿聊了半天,徐诺看看时间不早,起身说自己还要回去上班,徐瑾鸿忙说:“文轩跟小诺一起走吧,我这老头子正好眯会儿。”

出门后徐诺就跑去护士站问肿瘤科在哪里,时文轩才知道,敢情这位借口工作跑来摸鱼的大小姐,正事儿还没办呢,一把拉住她说:“跟我走吧,我在这儿熟。”

说起这个中心医院,占地面积可是不小,光大楼就从一号楼排到了十一号楼,一般人初来乍到,还真是容易转向。肿瘤科是个差不多独门独院的地方,四周绿化不错。草地上还有几棵叶子半红半黄的叫不出名字的树,大楼却也是现代化的新楼,看着十多层高的大楼,徐诺咋舌道:“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个科室就占这么大个楼?”

时文轩驾轻就熟地拉着她就往里走,边走边解释说:“你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啊,这儿是肿瘤研究中心。这栋楼一楼是后勤,二楼是药房和各项检查室,三楼九楼都是病房,十楼是手术室,最上面两层是科研机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徐诺跟在他后面进入大楼,忍不住问道。

“这个…”时文轩挠挠头说,“肿瘤科的主任是我爸爸当年的好朋友,我本科快毕业的时候他非要拉我来实习过大半年,但是我实在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后来继续深造后应聘去了W大学。”

“环境?这儿环境不是挺好的嘛!”徐诺不解地四下张望,随即释然道,“这楼是这几年新盖的吧,以前很差吗?”

时文轩脸上表情尴尬,扯着徐诺进了电梯说:“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你怎么知道在几楼?”徐诺没想到所谓的肿瘤科这么大,自己刚想打电话问王法医。却看见时文轩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八楼的电梯钮。

“你不是要找苏阳嘛,我听说过他,是近年来新崛起的脑肿瘤专家,自然是在脑肿瘤病房那层,再到护士站一问,就知道了。”

“嘿,幸好带你来了,还真挺有用。”徐诺笑嘻嘻地说。

二人说话的功夫,电梯已经到了八楼,门一打开就有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徐诺仔细倾耳一听,哭声还夹杂着吵闹声,似乎还有一阵阵地呕吐声,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奇怪。

见她脸色微变,时文轩心有余悸地说:“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适应这儿的环境了吧,不是我娇气,进了这里的人,运气好的变成常客,运气不好的干脆就再也出不去,而且治疗费用昂贵,还要有人天天陪护,家属子女吵闹几乎天天都有,再加上哭声和药物副作用导致的呕吐,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我当初是被骗来实习,不能脱身,不然这种地方,别说半年,半个月我都吃不消。”

听着时文轩一连串的抱怨。徐诺虽有些感慨,却终究是没见过那种场面,没什么切身体会,却觉得他这样很是好笑,忍不住取笑他说:“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到你这么多的抱怨,看来这个肿瘤科的确是把你折腾惨了。”

他们俩除了电梯就站在走廊上嘀咕,正对面护士站早就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徐诺忙快走几步上前问清楚方向,发现到医生办公室要穿过整个病区。走廊内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也无法遮掩的酸臭味,一路走下去很多病房内都传出阵阵干呕声,弄得徐诺也是阵阵反胃。

二人正要加快脚步,却听到前面病房内传出吵闹声。

“妈就是你害死的,你个白眼儿狼,你不就是图家产嘛,妈死了东西还不都是你的,她都已经癌症晚期了,你连这么几天都等不了。”一个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尖利地划着听者的耳膜,让时文轩忍不住想抬手堵住耳朵。

“你别含血喷人,当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啊,你想把老太太的死嫁祸给我,然后家产就归你了是不是?”这回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里就透着一股子轻浮,让徐诺听得直皱眉头。

另外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老太太本来就时日不多,哪里来的什么杀人不杀人的话,当初苏医生也说过,让咱们随时备着后事,你们现在吵翻天也无济于事,咱们还是抓紧给老太太办后事要紧,哪有把老人扔在床上不管,姐弟间吵成一团的道理。”

本想直接走人了事,没想到这医生办公室竟跟那病房离得不远,而且敲了半天也没人应门。二人只好一边听着吵架一边等人。徐诺轻声对时文轩说:“这女的说话倒是句句在理。”

尖利的女声马上喝道:“呸,你个狐狸精给我闭嘴,勾引完老的勾引小的,我妈床前没你说话的份儿!”

“咳咳。”另外有人干咳两声说,“几位都不要再吵了,你们家老太太这个病,的确是朝不保夕,当初用药前我也跟你们姐弟俩谈过,老太太的身体各个器官都已经很虚弱,对这个化疗药物的耐受程度是谁都不敢打包票的,你们当时斟酌再三也是签字同意了的。今早是我值班,护士通知我我就马上赶来,看老太太的样子的确是心跳骤停猝死,这也是常见的并发症之一…”

“苏医生,不会的,我昨晚走的时候我妈还好好的。”现在连徐诺都忍不住掏掏耳朵想,这女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尖了,但是听到苏阳是在病房里,她便朝病房门口走去。

里面传来刚才那个男子得意的声音:“看到没,苏医生也这么说,你就别折腾了,我等下还有事儿,留下小琴帮你弄后事吧。”

徐诺刚走到门口,就差点儿跟里面冲出来的那个男人撞了个满怀,不过她躲闪之际,还不忘对那人打量一番,看得不住撇嘴,尖嘴猴腮、小鼻子小眼睛的,看着就是个奸猾之辈。

那人不知道这么电光火石的一个错身,徐诺就已经在心里把他定位成不是好人,见自己差点儿撞人,还半弯腰赔了个不是,才扬长而去。徐诺低头看表都已经下午…多,自己再不抓紧时间,估计回到警局就可以直接下班了,便也顾不得屋里是不是还在吵架,就抬手敲门。

推门进屋只见床上蒙着白布。能隐约看出人形,想必就是那个猝死的老太太。屋内除了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三个年龄不一的女人。看上去岁数最大的,是坐在床边抹眼泪的中年女子,四十出头的样子,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床尾处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穿着很是时髦,但是颜色都是偏素,反倒显得瘦弱的惹人怜惜。屋角还站着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女孩儿,看上去就是个乡下妹子,眼里满是惊慌,手不停地揉着衣角。

“请问你们是?”见没人出声,苏阳只好开口询问。

“哦!”徐诺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从包里掏出文件夹递给苏阳道,“苏医生,这是王法医让我给您送来的报告。”

“哎呀,真是有劳了。”苏阳笑着说,“王法医也真是客气,竟然还派人专程给我送来,不知道这位警官如何称呼?”

“您别客气,叫我小徐就…”徐诺话还未说完,就觉得被人一把抓住。

尖利的女声近在咫尺地响起:“警官,我要报案,您可要给我做主啊!”说完竟然直接晕厥过去。

第七卷 肿瘤病房猝死事件 第二章 立案侦查

第二章 立案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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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无聊死了!”孟信远在办公室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嚎什么嚎。别打扰我看电视。”李可昕看也不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扔过去砸人。

孟信远手忙脚乱地接住以后嚷嚷:“你知道你扔的是什么啊?徐队最喜欢的笔筒你也敢扔。”

“啊?”李可昕吓了一跳忙抬头看,却发现他手里拿着的不过是卷卫生纸,气得挽袖子道,“我看你是闲的,敢不敢陪我去练练。”

“别别别,姑奶奶,我可经不起你打!”孟信远连连摆手,自己也不想自找苦吃,听说李可昕当年在警校,每次散打都是前三,而且都是男女混合赛,自己一个文职转的刑警,可没那个本事,去也是当沙包的。

见他不肯,李可昕的小脸儿就垮了下来,也嘟囔道:“无聊死了,都没个案子办。”

“你们两个这叫什么心态啊?”吕聪从里屋走出来训道,“没案子说明社会治安良好,是好事,你们别一个个的唯恐天下不乱。看刘赫多安分。这次住院出来倒是大有长进。”

刘赫见自己被夸,得意地冲孟信远挑挑眉毛,他病愈出院后在家休养了大半个月,就死活要回来上班,说再躺下去就废了,吕聪押着他去医院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让他归队。

“吕队你太看得起他了,他不过是现在只能做文职工作,不能出任务,所以才不闹腾的,因为他知道闹腾了也没他什么事儿!”孟信远马上揭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