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不再回想过去,两年多了,没有爱情,没有人陪伴,未必活不下去。只是在无数个夜晚,结束采访工作后,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公寓,疲惫,神经游离,但是久久无法入睡,看着天花板发呆,然后难过。

她觉得难过,他们曾经那么相爱,他为什么还要背叛?

,他有什么不满足的吗?她已经把她的所有都给了他,过去,当时,现在,她的所有都属于过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他就那么情不自禁吗?

她还是无法原谅他,可惜那已经不重要了,在那一刻,原本融为一体的人生被生生撕裂,她再不是过去的那个秦莫尧,他也早不是她的常睦了。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她终于不再加班,却也无心在除夕的夜晚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很早就回了家。在公寓门口,她看到穿着深烟灰色大衣靠在大门上低头抽烟的曹辰峰,门口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水泥台阶上,细细长长的一条。

见她回来,他掐了烟,站直身子,朝她淡淡一笑:“想不想吃饺子?”

“速冻的啊?”她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故意做出厌恶的表情。

曹辰峰笑了,壁灯下,眉头的痣忽隐忽现,眉目愈发清郁,轮廓分明,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现做的开口笑,保证不漏水。”

她大声笑了起来,迅速开了门让他进去。

他用她的厨房煮水饺,她从冰箱里找材料做火锅汤底,晚餐上桌的时候,两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等坐定了,曹辰峰正要举筷子,她拦住他,“等等…”迅速起了身往房间里去。上次曾文仪来看她带给她一瓶82年的lafite,难怪她总觉得餐桌上少了点什么。

F曹辰峰却笑了,似乎有些恶意地说:“你确定你要喝酒?”

“你不敢?”她挑衅地看他。

“你觉得没问题就好。”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觉得没问题,没什么大问题。

“今年有什么电影?”他们席地而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一边吃饺子一边看电视。'

“《钢铁侠》,《功夫熊猫》,《欲望都市》…没什么特别的。”

“还是看《蓝莓之夜》吧”

“好吧,看《蓝莓之夜》。”她爬起来,找到影碟,放进去。

结果,这一年的元旦,他们又吃掉了一大盆饺子,又看了一遍《蓝莓之夜》,同时喝掉了一瓶82年的lafite。身边有一个算不上陌生又说不上熟悉的男子,他年轻,英俊而多金,他温和,有礼而莫测。他曾经跟她表白过,她拒绝了。他们算什么?

秦莫尧喝得不多,却有些醉了,扯着他的袖子:“我们跳舞吧?”

“我不会跳舞。”他回头皱着眉看她,似乎有些犯愁。

“我不信,”她硬把他拖起来,踮着脚,手搭在他肩膀上,“曹公子怎么能不会跳舞呢?”

他看着她不说话,一脸为难,她仰起脸笑着央求:“或者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她极有耐心地教他,就像她从前教常睦的那样,进退、旋转,身体相抵,指尖缠绕,不厌其烦。曹辰峰却不说话,神色寂然地看着她,任她嘻嘻哈哈地拉着他在地板上移动步子。

后来她终于倦了,退后了一步,弯腰,把额头抵在曹辰峰肩膀上,小声地问他:“曹辰峰,男人为什么要出轨?”"

他轻笑:“秦莫尧,你还没找到答案吗?”

他的气息很近,就在旁边,并且不讨厌,她突然有些渴望失控的感觉,垂下眼睛问他:“今天元旦,你为什么会过来?”

“又是新的一年了,或许…想看看你准备好了没?”

“你觉得我准备好了吗?”

“似乎并没有。”他突然松开她,站直了身子,“新年快乐,秦莫尧,我要走了。”,

“那我送你。”她讪讪地站在原地,终于回过神来,思路还算清晰。

“不麻烦了,早点休息,晚安。”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往外走。.

她送到他门口,垂了眼不看他:“那么,你还在等吗?”

曹辰峰背对着她,也没有回答她。

秦莫尧叹了口气,抬头轻声笑了,“还是不要等了,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谢谢你特地过来,晚安了,路上小心。”

曹辰峰手搭在门把上,要走,突然松了手转身吻住她,她跌落在他怀里,被他堵住了唇,猝不及防,节节溃败,很快退到门口的鞋架上,退无可退,终于在他纠缠的唇舌里彻底迷失了意识。

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有烟草淡淡的气息,唇齿间还有红酒的香气,他的舌尖滑过她的舌尖,变得汹涌放肆,不再克制。

秦莫尧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两人已经纠缠到了床上。她手臂发软,挪动了下身子,背抵到她那张queensize的床另一头的墙上,触手冰凉。!

曹辰峰撑起身子看她,高大的身形将她整个人笼在阴影里,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空气却开始变得燥热。电视屏幕上满是雪花,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栋老街区的公寓愈发空旷而寂静。秦莫尧别过脸去,顿时觉得尴尬,不再看他。他的手抚过她软腻如绸的头发,滑下去,搭在她白皙光洁的脖子上,低头准确地寻到她的唇,轻吻,然后凑到她耳边问:“看得清我是谁吗?”

她终于回头看他,手抚上他眉头的那颗痣,神情变得恍惚。他从她眼里读到讯息,停了一会,低头继续吻她,温暖的手自颈后滑入她的后背,美好的触感,软腻一片。渐渐揉到她心口,她觉得呼吸困难,忍不住喘息出声,他吻住她的气息,手在她身上各处逡巡,或轻或重地拿捏,直到她的身体变得柔软并且火热,泛红一片。

当他的手滑过她平坦的小腹来到她腿间,在她细腻敏感的肌肤上跳跃时,秦莫尧知道自己再也无路可退,没等她做出任何动作,她颤动的身体被他压制住,他毫不犹豫地挤入她腿间,欺身而上,跟她结为一体。

她紧抓着床单的手松开,紧紧环上他的肩膀,眼角的泪滑了下来,任性地放纵自己跟他一起沉沦。

后半夜的时候秦莫尧起来洗澡,她在一个人的淋浴间里发呆,直到水压变低,莲蓬头里流出来的都是冷水。

她并不难过,也不失落,也不后悔,她没有对不起谁。她只是才知道,原来放纵是这么容易,其实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原来这种事,在两个人之间发生,并不一定需要跟感情有关

感情原来这样单薄,敌不过距离,敌不过时间,甚至敌不过一次渴念,就像一座看似富丽堂皇的城堡,却早就被小小的蝼蚁蛀空了根基,其实一触即倒,她只是一直不相信而已。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然而明白只是一回事,事实是另一回事,她跟常睦,已经越走越远了,再也回不去了。

往事呼啸而过,记忆从此被洞穿,大家扯平。

曹辰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卫生间的门口,她从镜子里看着他,僵着脸有些不知所措,他站着没动,过了很久,抬头低声对她说:“秦莫尧,一起回国吧。”

无关爱情(2)

秦莫尧在来年的春天回了国,她延迟回国并非不想见到常睦,只是有时候相见怎如不见。她没有刻意回避,却是真的没有再见到他,后来才知道他还在美国。

她跟曹辰峰似乎顺理成章却又莫名其妙地成了男女朋友,像任何一对都市男女一样,各自忙碌工作,偶尔相聚,吃饭、逛街、参加聚会,结识朋友。在人多的地方成双结对,巧笑嫣然;在人少的地方各怀心事,片刻温存,然而并不算太亲近。他的感情,跟他的人一样,来的飘忽不定,时好时坏,她亦不愿在这方面费脑筋。

所幸他不是爱纠缠的人,给她极大的自由,因此这样的相处其实一点都不麻烦,她甚至有些感激他的宽宏大量。

她必须习惯的只是,有一个曾经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人,开始慢慢占据她的世界,成为某种程度上的一部分,慢慢地驻足了她的生活,她曾经以为这是再恐怖不过的事情,除了常睦之外,她再也无法这样接近一个人了,其实不是,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秦莫尧到电视台工作,继续做记者,跑财经新闻,做高端采访,写新闻和评论,必要的时候还需要摄影和剪辑,同时因为不是科班出身,要接受大量定期的培训,跨过了旁白记者、出镜记者、演播室记者、助理主播一道道门槛后,努力往主持方向发展。

广电的竞争压力很大,薛璐很直接地跟她说:“每天电视台东门有几十个主持人等待面试,隔一段时间,电视屏幕上的主播就会换一批新面孔,如果你想做这一行,你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无法取代,你必须是无法取代的才行…”

“…一定要有热情,做这一行必须要有足够的热情,主持人是这样的,大多数的时候在演播室里,一个空房间,就你一个人,对着镜头,没有任何观众,可是你心里要装着很多人,所以情绪必须饱满,语调必须抑扬顿挫,就像你台下坐满了人那样。记住,你永远不是为一个人或者一个单位在工作,你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你个人而已…”

周五曹辰峰来接她下班,那天下午的采访很失败,因为话题的敏感和嘉宾身份的特殊,她努力引导进入正题对方却始终闪烁其词,甚至到最后完全失去风度起身咒骂翻脸就要走人,她第一次做访谈,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也慌了手脚,后来讨价还价删掉那一段留住嘉宾,然而气势已经颠倒,终究没能再问出什么东西来,后来要剪片子,薛璐看了一眼就说,“不用剪了,没什么价值。”她一个人在直播间外的走廊里坐了半个小时,捧着咖啡,被一种极大的挫败感击中,鼻子酸酸的,差点掉眼泪。

那样的委屈,只觉得自己没用,没做好,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可是没办法跟别人说,没有人可以说。从前还有常睦在身边,报告写不出来可以帮着做,竞选主席团有他做后盾,演出搞砸了他中途会救场,跟父亲吵了架他那里永远是避风港。

可是,那样的他,已经不在自己身边。

秦莫尧坐在车里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曹辰峰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游离:“怎么?半个月的奖金又没了?”

“可不是,说不定我下个月要喝西北风。”她叹了口气,浅笑,迅速调整心情,不愿把工作情绪带到生活中来。+

“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了,依我看,你不如花点心思在我身上,起码我可以保证你下个月衣食无忧。”

“你不觉得你这话是在侮辱一个独立的有知识有文化的现代女性?”她觉得他的建议毫无价值反而让她更加火冒。

“秦莫尧,你什么时候变成女权主义者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微微侧过脸瞟了她一眼。

“不是变成,是一直都是。”她愈发没好气。'

曹辰峰笑了起来:“你这会儿倒是叫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没有,”他突然又摇头,“其实也不像…”"

秦莫尧知趣地没再追问,她知道他说的是谁。童若霏事事要强出色,天生的女性领袖人物。)

曹辰峰顿了顿,说:“女人还是温柔一些比较可爱。”

“你是在说我不温柔不可爱吗?”她故意胡搅蛮缠。

“难道你觉得你很温柔很可爱吗?”曹辰峰轻轻松松又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看她冷着脸沉默,他又开口:“为什么不去银行或者外企,我认为那对你来说更对口一些。”

“我并不喜欢金融,毕业后就没打算做这方面的工作。”回国时,曾文仪也建议过她,她的性子太冷,太偏激,更适合跟数字而不是人打交道,然而她曾经为常睦读了这个专业,她想起来只觉得讽刺。

“难道你现在的工作就跟金融没有关系了?”曹辰峰一句话又把她噎住了,秦莫尧噎了半天,终于翻了个白眼:“我有打算调去做文体或是综艺。”

“那我看还是算了,”曹辰峰一点情面不给,“你去做综艺十有八九会冷场。”

她真是彻底地懒得理他。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学这个专业,难道也是求知若渴?”曹辰峰似乎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

他还记恨着她说过的这句话呢,秦莫尧觉得他未免太小气了些,总揪着她的一些痛处不放,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认识她,所以一字一句看似无意,其实正中要害,每每叫她猝不及防。可是她偏偏又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一个人,因为若是这样,曹辰峰龟毛的性格实在太典型了,她没有理由不记得他。;

秦莫尧突然变得意兴阑珊,随口敷衍他:“有时候不喜欢也许也是好事,起码不会因为在过高的期待后又失望,产生心理落差,专业就跟婚姻一样,也是围城情结。”,

“这句话你说的?倒是挺有水准。”曹辰峰嘴边挂了点不明的笑意。

“难得你夸我。”她不客气地照单全收。

周日下午曹辰峰跟朋友打牌,约了她过去助兴,秦莫尧很少介入他的私人社交圈,约会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两个人而已,但见窝在家里也没事就过去了。其实看到展绍闻和高斯博的时候她已经觉得不对劲,然而这些都是人精,在片刻地吃惊后基本都若无其事,她跟常睦早已分手,此刻也不愿意多费唇舌去解释,她只是愈发不了解曹辰峰,她一直以为他们是毫无交集的人,所以自作聪明地心安理得。然而此时再看来,或许她把他想的太简单了,又或者,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小了,她没办法跟过去种种都划清界限,所以情愿佯装不知,他配合地也好,她不问,他便不说。.

她倚在曹辰峰身边,刚抽手想帮他打了张六条,有人推门进来,“这都已经玩上了,连一刻钟都等不得?”

旁边有人头也没抬就笑骂:“常睦,就你架子最大,老给我迟到。

无关爱情(3)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秦莫尧几乎是瞬间一颤,手里的牌滑了出去,她仓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同样不敢置信的眼,常睦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收住,生生僵在唇边,似笑非笑,比哭还难看。

曹辰峰很快握住她僵硬了的手,放下去,笑着说:“打错了,不该打这张。”换了张牌,一边抬头招呼常睦,“哎,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会一声?”

“也就这两天的事。”常睦是什么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从一旁拖了张椅子坐下,然而秦莫尧尽管已经别开眼,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注视,停在她身上。

高斯博很快站了起来:“得,让你,我先下去吃点东西,中午都没吃饭,饿死我了。”

秦莫尧脸上烫得厉害,心里却一阵阵发凉,她庆幸高斯博找了个由头,于是也站起来:“我也饿了,我跟你一起下去。”

说着,曹辰峰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在节食吗?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脸迅速涨红,虚张声势地辩解了句“你不知道女人说的话都是不算数的”,之还算后镇定地走了出去。带上门的时候,她听见里面传来笑声,不知是因为她之前那句话还是又有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秦莫尧抬头看了一眼,常睦正好回头看她,她一惊,立刻把门拉上了。

高斯博在电梯里等她,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要开她玩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落荒而逃了?”

她神情一黯,其实不是不郁闷:“师兄,你一早就等着看好戏吧?”高斯博的不厚道跟薛璐有的一拼。

“可别这么说,我不是不知道嘛。”高斯博乐得扮无辜。

秦莫尧觉得自己的心跟着电梯一起再往下沉,她摇头,怔忪:“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之前知道的话呢?”高斯博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看着她。;

秦莫尧苦笑:“对,这个假设毫无意义。”事已至此,做这些假设还有什么意义,她不过是在自找麻烦。

高斯博拍拍她的肩膀,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不厚道:“放松一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打起来的。”电梯到了,他率先跨了出去,留下一脸尴尬的秦莫尧。!

秦莫尧要了两个香草泡芙和一杯加双份鲜奶的摩卡,她需要保持节食,于是一边任性地把自己溺死在甜食里,一边因为负罪感难过到要死。

吃饱喝足后,大脑却开始迟钝,秦莫尧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再提不起上楼去的勇气,她一向是明哲保身的人,却偏偏把自己陷进了比小说还要狗血的剧情里。《欲望都市》里有句话说得好,“直到坠入情网之前,她都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已经傻过一次了,却不长记性地,又傻了一次

秦莫尧看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外面开始下雨,她回过神来,看手表,已经五点了。她打电话给曹辰峰:“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你过来吧,我在湖边的长廊里。”&

秦莫尧起身,从餐厅穿过去,依水而建的回廊仿佛迷宫一样,百转千回,怎么都走不完,她好像走了很久,越走越觉得茫然,心头溅起星星点点未知的不安,总觉得前方有巨大的埋伏,于是走得小心翼翼,连举步都踌躇艰难,硬生生忍住了几度想要原路返回的念头。又觉得脸上冰凉,伸手一触,才发现是窗户里飘过来的雨丝。

终于看到在回廊尽头窗边聊天的曹辰峰跟常睦。他们的身量差不多,一动一静,一蓝一灰,托着酒杯站在一起,像高档杂志上铜版纸印刷的平面模特,慵懒却贵气,简直比一对摩登男女还要引人注目。T

她在弧形的门厅口停了下来,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有没有兴趣帮我做顾问,我最近在投资餐饮娱乐,这方面你是行家。”

“有你在,似乎应该用不上我吧…”

两人说笑了一会,常睦面对着她,侧脸的时候先看到她,说话间抬起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曹辰峰也转身,见她站在那儿,跟常睦打了个招呼,朝她走过来:“什么事急着回去?”1|"|1r;d3O8~

“我想起还有个报告没写,你忙吗,要不我先自己回去?”她艰难地开口,不经意间仿佛声音都变了。

$l!a.EA!VF2A/\/I“没什么事了,我跟你一起走。”

正说着,常睦过来了,神色自若,朝他们笑一笑,问曹辰峰:“你女朋友?”,

曹辰峰笑笑,算是默认,竟也没什么顾忌就说,“秦莫尧,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

秦莫尧心里咯噔了下,却听见常睦略略一笑:“别说笑了。”又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对曹辰峰说,“我这妹妹出了名的难追,到底是怎么被你追上的?”

曹辰峰低头抿了口酒,笑:“确实不好追,或许是我运气比较好。”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秦莫尧。

旧爱新知齐齐在场,两人似乎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有了之前的缓冲,秦莫尧却很平静,她平静到甚至让自己都吃惊,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她和常睦重逢的场景,她要么躲他躲得远远地,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跟他说上哪怕一句话,要么挽着另一个人的手潇洒地出现在他面前,从此往事如烟,各自人生。'

她做到了,她挽着曹辰峰的手出现在他面前,尽管完全出于意外,可是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解气,也没有预料中地惊惶失措,一个都没有,她平静地就像见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人,仿佛她不曾那样爱过他,也不曾那样恨过他,这样的平静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或许只是麻木了,所以看着他们两人这样虚伪地客套着竟也不觉得令人反感作呕,只是很无力,觉得造化弄人,不是一般的可笑。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曹辰峰把杯子移到她手里,“等我一下,你们先聊聊,我上去拿点东西。”说着,朝常睦点了点头,搭了电梯上去,只留下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她没心思去猜曹辰峰是故意大方还是真正大方,然而一时走不了只好站着,常睦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小猫,你好吗?”

`“挺好的。”她笑一笑,情绪正常。

“确实,确实是,挺好的,”他还是笑着的,却不知怎的仿佛有些语无伦次,原本波澜不惊地望着她的眼突然涌起海水般蔓延开来的哀伤。

她微微侧过脸,躲开他纠缠的视线:“你呢?”

他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我不就这样,只要你好,那就够了。”

秦莫尧原本不生气的,她告诉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几年了,已经没什么好生气的了,也再没有必要为他生气了,却因为他这句话莫名愤怒起来,他还能怎样,还要怎样冠冕堂皇,是谁,是谁把他们逼到这样陌路相逢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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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必要了,真的没必要了,她硬生生地忍住了这股无名火,仓促地笑了一下,迅速转过身去:“对不起,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没走几步,又被他低声叫住:“小猫?”

“还有什么事?”她停住,却没有再回头。

“你一吃甜食胃就反酸,回去记得喝点红茶。”

?秦莫尧怔住,太多的情绪瞬间一起涌上来,冲得她眉间一阵发酸,她握紧了手,几次想回头,终究是忍住了,跺了跺脚往停车场去。

v越走越远(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