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辰峰给她打电话:“你在哪?”

“我在停车场出口等你。”她挂了电话,不一会车子驶出来了,她拉开车门上去,曹辰峰扫了她一眼:“还早,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我刚才吃得很饱。”她靠在座椅上,胃里果然开始不舒服。1

“你怎么了?”曹辰峰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事。”她换了个姿势,不想大惊小怪。

曹辰峰不再说话,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秦莫尧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也是A大经管院毕业的?”

“这很重要吗,你也没问过我。”曹辰峰淡淡地搭腔,仿佛兴致不大,“秦莫尧,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她觉得自己现在开这个口显然是不明智的。

曹辰峰也不逼她,自顾自地开着车,她终于忍不住了:“曹辰峰,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Y“这话怎么说?”他依旧气定神闲。

“在利物浦之前,你认识我?”她没理由不这么想,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他面前那般狼狈,他明明洞悉真相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耍她,她就觉得恼火。

L“谈不上,你见过我吗?”他还是那副腔调,有些爱理不理,“不过听常睦提起过你,经管院00级,我读工商管理,他读金融,我们偶尔会在一起打球,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竟然一脸无辜,秦莫尧相信,既然他认识常睦,他没理由不知道她跟常睦之前的关系,可是她没办法反驳他,她确实不记得自己见过他,既然他给面子地不点破,她也不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什么问题,”秦莫尧知道自己又被他绕了进去,聪明地不再往下问,她知道就算做鸵鸟,也比跟他正面争锋来得好。曹辰峰却又有了聊天的兴致,他像是故意要惹怒她一样,突然又问她:“秦莫尧,你在心虚什么?”\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她不明他的来意,却本能地否认,心缓缓揪了起来,她抓住了领口,觉得呼吸都困难。"

曹辰峰回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开口:“我十八岁之前都住在上海,我爸从政,我妈经商,后来我爸调任过来,不过那时候我正好要参加高考,报了这边的大学才过来的,晚了两年,我倒是很遗憾…”秦莫尧正奇怪他突然跟她说起这些,他却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倒是很遗憾,常睦说你出了名的难追,我很想知道,既然这么难追,他当年是怎么追到你却又舍得错过了你?”

曹辰峰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下来,秦莫尧坐在原地,呆若木鸡。)O

他再一次戳到了她的痛处,没有一分偏差!

他解开安全带,靠过来,把她困在他的手臂跟座位之间,她已经泪眼模糊,甫一抬头,他的眼神锐利,唇却压了下来,将她抵在靠背上,用力地吻她,带着一种强势的蛮横,不顾一切地吻她,仿佛要吻掉她所有的仓皇和挣扎。交往这么久以来,他待她一向温和有礼,除了言语上的撞击和在伦敦那一夜的失控,他很少跟她有太过激烈的亲热,连牵手拥抱都少有,这样热烈痴缠的亲吻,还是第一次。'

秦莫尧哭得更厉害,眼泪顺着面颊流到嘴里,闲闲的,舌头发麻,他的亲吻变得分寸而温柔,她回过神来,用力推开他:“曹辰峰,难道这就是你追我的理由?如果你想看我的笑话,那么相信你已经看够了。”

他仿佛愣住,终于松开手,她抓起手边的文件袋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迅速开了车门出去,A4的打印纸落了一地,真的是狼狈不堪,落荒而逃。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楼道里噔噔噔地响,她走的太急,因为他的车还在大堂门口,她怕他追过来,所以连电梯都没等,转了个弯上楼梯,甩上大门,连灯都没开,直接把自己丢在沙发上,埋住脸泣不成声。:

睡到半夜的时候,秦莫尧胃疼疼醒,胃里一阵反酸,难受地她想吐,又吐不出什么来,她翻了个身起来,在床头够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信息,她打开来,是常睦发给她的。

.“不知道这几年你的胃病有没有好一些,我猜最好不过是没有加重,如果是这样的话,试试看把姜片跟普洱一起泡,一个偏方,对反酸或许有用,不管怎么样,好好照顾自己,别跟自己过不去。”)

她的胃病真的并没有好一些,他一向是最了解她的,可是她讨厌他这种口吻,为什么还要这样,仿佛她还是他的什么人,仿佛他还是她的什么人,其实早不是了,早就无关紧要了,他又何必这样!,O

她原本想删掉短信然后关机的,却因为最后那句“别跟自己过不去”终究是放弃了。事已至此,关了又能怎么样呢,别把自己搞的那么好笑,分手那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已经够矫情的了,25岁的秦莫尧不至于跟22岁的秦莫尧一般幼稚。

她也没什么好恨的,只是觉得失望,失望透顶。

在厨房在切姜片的时候,她接到常睦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怎么还没睡?”

“你也是,是不是胃痛?”他温软的声音传来,在静谧的夜里近的仿佛在耳边,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像从前他总喜欢在背后抱住她,长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把嘴唇贴在她耳朵上讲话,每每缠得她什么事都做不成。

“唔,”她支吾了一声,“没事的话我挂了。”:

“小猫,”常睦叫住她:“今天在那里…我很意外。”

“是意外我没有一个人在原地等你还是意外我跟他在一起,”秦莫尧语气平静,却自嘲地笑了,“常睦,你不会比我更意外。”:

她挂了电话,气势颓然。

曾经以为爱着他是最幸福的事儿,可是为什么爱他会爱的这么辛苦,不仅分手时尊严扫地,就算分手后还要遭受这种侮辱?2|

周一上班的时候,秦莫尧在桌上收到她留在曹辰峰车上的文件袋,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曹辰峰没有再联系她。周五晚上,她一个人去城东新开的餐馆吃了一顿饺子,要了绿茶蘑菇馅儿的,二两十二个,整整齐齐地码在白色的瓷碟里,像一弯弯月牙,卖相十分好,只是光有了卖相,吃起来却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秦莫尧有些失望,很快结了帐,推门出去时,她看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广场还有安静地黑暗着的手机屏幕,想,这应该是结束了吧。"

连句再见都没说,不用说了,终究是游戏一场,既然撕破脸皮到此为止,那么最好再也不要相见。

`只是难为他还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陪她玩了这么久,看尽了笑话,受够了脾气,真是够难为他了,说不定还难为了人家童若霏。她一边走一边自我解嘲,反正在他面前丢脸已经丢够了,就此结束,她反倒松了口气

越走越远(2)

秦莫尧去定点学校接受集训,上了很久的专业课程,纠正发音和形体,锻炼有稿播音、无稿主持还有即兴口语表达,过了大半个月半封闭的生活。有相熟的朋友约了聚会,她怕遇上常睦或者曹辰峰,一概推了。-

倒是遇上了曹辰峰的父亲曹正泽,在台里领导的一次饭局上,酒店隔壁的包厢,晚宴结束后出来时遇上了,正走在旁边,曹正泽叫住她:“是莫尧吗?”

“哦,曹伯伯,”她侧身看到,礼貌地打招呼

“很久没看到你了,最近怎么没过来家里吃饭?”曹正泽算得上和善,其实她只去过一次曹家,难得他待她亲热,虽然碍于身份她对他总保持着敬意,说话也知道分寸,但是私底下是真的很喜欢这位气度雍容的老人家。

~曹辰峰待人接物的气度明显遗传自曹正泽,但那阴晴不定的性格就完全不像了。看着老人家温和的目光,秦莫尧竟然觉得有些惋惜:“最近有点忙,我有空一定过来拜访。”她还不明确曹辰峰打算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但是他很明显不会跟家里主动提起这些事情,于是明智的维持现状,暂时推脱过去。,

“跟辰峰一起过来吧,昨天他跟我通电话,在马来西亚出差,等回来了你们一起过来。”老人家竟然很坚持。

“好的。”秦莫尧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工作辛不辛苦,你们是党的喉舌,不容易。”

“不会。”

“年轻人,多锻炼锻炼也好,代我向你爸爸问好。”曹正泽跟她握了握手。

“好的,曹伯伯。”一旁秘书已经等了很久,送曹正泽上了车,秦莫尧背上汗都要出来了。

`她愈发懊恼曹辰峰,如果只是游戏一场,有心耍她,他又何必借了曹正泽生日的日子把她带回去见了家长,以致现在若是分开,还要惊动双方家长。

秦莫尧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曹正泽很忙,应该没什么时间跟他们一起吃饭。

过了几天,她见曹辰峰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终于放下心来。

培训结束后,秦莫尧正式上岗做主播,被曹辰峰说中了,她到底留在了财经这条线,没分配去文体或综艺,其实她也庆幸,她做综艺搞不好真的会冷场。第一档节目是股市直播,经过那次失败之极的访谈后,她进步神速,基本控制得住场面,做起现场来已经足够冷静和清晰。第一场就是直播,没有稿子,直接对着镜头讲,她心里没概念,索性照着自己的思路来。薛璐在演播室外全程跟完,在她出来后,朝她点头:“进步很大。”

她其实舌头都有些僵了,却终于如释重负,吐了口气笑了出来。

“读错了一个字,扣两百。”薛璐补充道。

秦莫尧惨叫一声,薛璐过来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当年我一个月扣800,有错误才有上升的空间,好好干吧,小姑娘。”

拿到第二期访谈节目策划单的时候,秦莫尧傻了眼,她去找制片人,在走廊里遇上薛璐,薛璐叫住她:“上哪呢,风风火火的?”

“薛老师,这期的特约评论员是他?”她把节目单给她。

薛璐一扫,看她:“这期节目他有足够的话语权,还是你没把握?”

她摇头:“不是。”

“那就没问题,再问一遍,没把握的话我换人上。”薛璐严肃地看着她。*

“没问题。”

特约评论员是常睦,之前的见面已经够尴尬的了,她没想到他们还会在演播室见面。

薛璐把节目单还给她:“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这点情绪还控制不了?”

她呆在原地,如醍醐灌顶,缓缓接过单子,“薛老师,我知道了。”

那期节目秦莫尧花了很大的力气去准备,包括前期资料和开播前的沟通,保证万无一失,常睦也很配合她,其实他们一向很有默契,快二十年了,就算情变,然而有些东西日积月累,仿佛早就深入骨血,轻易无法抹去,她费尽全力白白挣扎,到底是无法跟他完全撇清关系的。

录播结束后,薛璐叫住她:“昨天我话说的重了点,最近怎么了?彗星撞地球,两个人搞不定?”

秦莫尧原本挺严肃的,被她一说又笑了:“已经没事了。”

“别为难自己,也不要想那么多,什么爱不爱的,那不重要,自己活着快乐就好。”

秦莫尧出了大楼,看到等在外面的常睦,还穿着上节目的那套黑色西服,其实黑色不适合他,总觉得过分压抑,就像他此刻的表情,静默而隐忍,已不似节目上的神采飞扬。

“莫尧,一起吃顿饭好吗?”他的邀请很诚恳。

“走吧。”她知道有些话迟早要说开的。

他开一辆改装的Roadster,不知这已经是第几辆车了,秦莫尧想起不知听谁说起过,“唯有车跟老婆不能外借”,把车跟老婆相比,他换车换得那么勤快,是不是一早就注定不是常情之人?

其实也不可靠,曹辰峰偏爱AstonMartin,难道又是常情之人?;~

她又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联想觉得自己未免太可笑,伸了手去拉车上平安符上的穗子,翻转过来才发现仿佛还是原来她学手工编织那阵子编了系上去的那条,手顿时又缩了回来,常睦瞧见了,说:“你送的东西,我都还留着。”

“都旧了,扔了吧。”她垂下眼睛,再也不看一眼。,

“已经习惯了,换了总觉得不稳当。”他缓缓说到,神色寂寥。

秦莫尧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偏了头看窗外,不再作声。

他开了很久的车,带她去了远离市区的一家酒店,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61层的高楼,矗立在宝蓝色的夜空中,像一尊流光溢彩的三棱镜。他们从停车场搭观光电梯上去,直达顶楼。

升起的时候,万家灯火在脚下一路铺开,如莲花欲火绽放,她想起多年前他拉着她从宴会上逃出来的那个夜晚,他们坐在公园的墙头,也曾这样俯瞰过脚下的灯火。可是那时候他们站得没那么高,看到的还没有那么多,欲望还没那么大,所以彼此眼里还看得到对方,也只有对方。可是现在呢,他们眼里还有什么?

转眼十年,往事却已经不堪回首,曾经发誓此情不渝海枯石烂,其实海枯石烂也很快。

“想吃什么?”在靠窗的位置坐定后,常睦把菜单给她。

“可以单点吗?”秦莫尧翻了一下,发现都是套餐,她并不饿,只觉得套餐分量太多。

“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是求婚餐厅,只提供情侣套餐。”化妆精致的服务生礼貌地回答。

她望向常睦,他略略一笑,并不躲避她质问的目光。

越走越远(3)

服务生走后,秦莫尧开了口:“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是全市最好的求婚餐厅,三年前我原本打算在这里跟你求婚。”常睦仿佛有些自嘲地一笑。

秦莫尧神色平静:“虽然有点迟了,但是也许我们更适合去分手餐厅。”

“我知道这很讽刺,但是莫尧,我有太多遗憾了…”

“常睦,这不是我造成的,如果我还欠你一个解释的机会,那么你还有什么遗憾,一并说了吧。”她偏过头,望向窗外。三年来她拒绝解释,拒绝见面,拒绝再提起这件事,因为一旦提起,那个仿佛刚刚结好痂的伤疤,又要被狠狠地撕开,撕得血肉模糊,撕心裂肺。

“我很遗憾曾经对你做出那样的事,让你对我失望透顶,再也不肯原谅我;我很遗憾太自以为是,以为我爱你足够抵挡一切,却先输给了自己;我很遗憾没有到利物浦找你,如果我再坚持一点,我们不会这样越走越远;我很遗憾现在牵着你手的是他而不再是我,你没理由在原地等我…小猫,是我自己做错事,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这样错过了你。我不祈求你的原谅,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但是相信我,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

“…这几年我在美国,一直想过来找你,怕你不肯见我,没跟你说。我知道你其实过的并不好,你走路习惯低着头不看路,常常会撞到树上;冬天就算很冷也不肯多穿一件衣服,也不肯戴手套,总是要冻得手跟脸通红;学习起来总是很拼命,喝很多咖啡,熬夜,吃饭也不当顿,啃个面包就了事;感冒了拖着,不吃药也不打针,总要咳嗽咳上一个月等它慢慢好;吃饭太挑食,因为不喜欢胡萝卜和青椒,配好的快餐一口都不会动…元旦我打电话给你的那个晚上,我其实就在你宿舍楼下,通话两分二十七秒,你挂了我的电话。后来我看到你跟曹辰峰在宿舍楼外打篮球,你笑的很开心,那好像是你到了利物浦后我第一次看到你笑得那么开心,还有一次是安菲尔德球场,那场球赛我也去看了,你们带着相同的棒球帽坐在前面几排,兰帕德进球的时候,你跟他抱在一起,我多么希望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那天你问我,是意外你没有一个人在原地等我还是意外你跟他在一起,我只是侥幸,就算看到了,还是侥幸希望你不会接受他,也许是我太自私,我以为你不会接受他的,然而你到底还是接受他了…”

“…小猫,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你不喜欢那个人,你不会玩弄他的感情。也许我说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既然你已经接受他,我知道的…不管怎么样,如果他对你好,如果你觉得开心就好,要是你觉得我让你为难,我可以离开。”

他讲的很慢,却终于还是说完,她的手却早在不自觉中攥紧了台面上的餐巾,仿佛必须抓住点什么,她才不会完全失去力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在情绪全盘溃败之前,秦莫尧推开椅子出去:“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在走道上的时候终于泪流满面,却死死地捂住嘴,克制着呜咽,没有出声,连气都不敢出,就那样无声的呜咽着,很久。她想起刚到英国的那些晚上,也是这样,一个人捂着嘴在房里偷偷的哭,又怕别人知道了显得自己太卑微,她怕被人同情,被人说可惜,被人说是傻瓜,所以只是人前装作若无其事,连曾文仪都不让她知道。

她在洗手间里呆了很久,后来整个妆都被冲花了,惨不忍睹,终于洗了把脸,重新补了个妆才出去

开了门出来的时候,她低着头,身边有人擦肩而过,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于是停了下来。身后的脚步也在同一时间停了,那种感觉太熟悉,太强烈,她忍不住想回头去求证,却连侧一下身子的勇气都没有。她也迈不出步子,只想等他先走,然而背后却没了动静,一条走道里,只剩两个人,还有无穷无尽的沉默。,

僵持良久,对方先迈了步子走开。秦莫尧扶着墙缓缓地往前走,几次想再回头去求证一下,却终究是忍住了,既然他已经走开,那么,她自然应该尊重这种当作彼此没看见的共识。

那顿饭后来吃得很安静,常睦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也只是低头吃,胃里塞得满满的,她终于不会再想流泪。那一定是他们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安静的一顿饭了,也一定是他这么几年来,对她说过的最坦诚的一次话了。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嬉皮笑脸无忧

结束的时候,常睦招手买单,她低声对他说:“常睦,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吧。”

他抬头看着她,没再吭一声。

她去餐厅外等他,他结完帐出来,他们搭着电梯下去,原路返回,到停车场,他开车送她回去,到楼下

她下车,跟他告别:“再见了。”

“再见。”他朝她笑了笑,唇角勾起,还是那样调皮的笑,她却觉得哀伤,竟不忍再看,终于转了身走掉。!

-

秦莫尧在公寓大堂里等电梯,低头的时候额前的刘海垂了下来,她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理了理,却突然在门上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她顿时吓了一跳,回头,曹辰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心一阵狂跳。

“正好路过,想到女朋友家里坐坐,方便吗?”他一脸闲适,仿佛真的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他们进了电梯,门合上,秦莫尧沉默了一会,说:“我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曹辰峰微微侧脸,似乎有些意外:“是吗,怎么没人通知我?”"

“曹辰峰,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心情本就很糟,变得不耐烦。

“你似乎到现在都没明白我的意思,”他顿了顿,“我很早前就说过,我追求你,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也并非要看你笑话。”

秦莫尧盯着他,想从他波澜不惊的眼里读出些什么,然而她什么都没读出来,于是放弃:“或许你现在应该觉得了,跟我相处其实并不是件愉快的事儿。”

“你会这么想,我觉得很遗憾。”电梯到了,他伸手让她先出去,“或许我这个男朋友当的太失败了

秦莫尧完全拿他没办法,她不知道他怎么能在说出那翻话又失踪一个多月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在她面前出现,完全不当回事,并且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认识了曹辰峰,她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种人,他对你认真的时候你真的觉得他是认真的,往往还会叫你惊喜万分,然而当他无视你的时候,你就算为他再懊恼再怨恨再痛彻心扉他都只当不知道,并且在事后总能若无其事,仿佛就是个看着你哭哭笑笑在局外保持中立的旁观者。

他不按常理出牌,这出戏她还要怎么接下去?

她开了门让他进去,换了拖鞋问:“要喝点什么?”

“有酒吗?”他在沙发上坐下,姿态雍容地倚着,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

秦莫尧开了瓶红酒出来,坐在他侧面,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就这么不欢迎我吗?”他转头看她,目光锐利。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她垂下眼睛,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脸上,久久没有离开。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他终于开口了:“眼睛怎么那么肿,奖金又被扣光了?”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她沉住气,有点懒得理他,没想到他放下杯子,起身坐到了她这边。!K+z;W

“你想太多了,”他靠过来,微凉的手指抚上她微肿的眼皮,其实只是滑过,她却一颤,想躲开却又被他捏住了下巴不能动。.

“曹辰峰…”她觉得他今晚上怪异地厉害,她没见过他这幅样子,可是他身上并没有过浓的酒气。"

“还是做综艺冷场了?”他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但并没有放开她

“我做财经。”她不甘心地承认,觉得自己再一次丢脸丢到无地自容。他果然低声笑了起来,手指抚上她已经咬得嫣红的唇,低头便要吻她,她下意识地偏头,他的吻落在她脸颊上,气息温热。秦莫尧却只觉得冷,她抬头看到曹辰峰闪过一丝尴尬却很快又陷入阴霾的眼色,僵持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曹辰峰,我们分开吧。”,

藕断丝连(1)

隔天傍晚正常下班,秦莫尧跟薛璐约了吃饭,她的车送去保养,搭薛璐的车走。薛璐先去停车场取车,她晚下来一会,说好了在楼下等,才出了大厅,曹辰峰却等在了车前。他跟她说话一向阴阳怪气浑身带刺,然而不说话时风度却总是极好的。他习惯在车前而不是车里等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很绅士地绕到另一边去帮她开车门,偶尔闹市区没办法停车,至少会在位子上侧过身帮她打开车门。偶尔闹市区没办法停车,至少会在位子上侧过身帮她打开车门

就像现在,他站在车前,等她。

她觉得意外,她昨夜已经明确提出了分手,他或许是觉得二度被拒绝太过难堪,竟然一把抱起了她回卧室,把她丢在床上,正当她惊恐万分怀疑他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却只是俯身帮她拉好了被子,说了句“你累了,早点休息”,之后甩上了房门就走,把她惊出了一身汗,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不是纠缠不清的人,依他的性格,她主动提出分手,他本该爽快地答应,一点都不会拖泥带水,他应该也知道,他们的相处没有意料中的那么愉快,尤其是在常睦回来以后。或许他早料到了这一点,为了避免以后自己搞不定,先激她把话挑明。

秦莫尧觉得意外,曹辰峰却抽出了插在裤袋里的手,站直了身子,问她:“晚饭想去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