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章 ...

所有人都是眼睁睁看着司焉和宁袖儿两个小孩儿一起从房间的窗户上面跳下去的,但当他们再埋头查看窗户外面的时候,却已经没了两个小孩儿的踪影。一时之间,众人不由大惊,其中一人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先前被司焉一剑割破手的那个男子身上,那男子拧着眉道:“还能怎么样?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即使是下楼去寻找,却仍是没有司焉和宁袖儿的踪迹,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论在何处也没有办法寻到他们的踪影。而一直找了许久,那男子才又吩咐众人继续寻找,而自己则带着人又回到了二楼绯玉的房间当中,他朝绯玉恭敬道:“夫人,那两个小孩儿……他们跑了……”

绯玉走出了帘子,她微微眯眼,对男子道:“将事情详细说与我听。”

男子又将先前追司焉的情况给绯玉说了一遍,绯玉听罢才轻叹一声,摇头道:“司焉既有胆子来我这里,便有能力离开,我们太过小看他了。”

“可是……这该如何是好?司焉逃脱,若是回去说一切都是商虞主子的安排,又该如何是好?”

绯玉冷笑:“司焉不过一个小小国师,商虞却是太子妃,商虞就算是做了什么,也还轮不到他来说。况且,看他的样子他挺宝贝同他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的,我们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做件好事。”

春深院的人没有能够找到司焉和宁袖儿,那是因为他们始终不曾料到,司焉和宁袖儿并没有落到春深院后方的大街上,就在二人下落的时候,司焉不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是一把调转了两人的下落势头,两人一同扑到了春深院一楼的房间当中。

虽是如此,但二人下落的速度仍是极快,为了不让宁袖儿受伤,司焉以自己的后背当了肉垫,又带着人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下来。而自地上爬起来之后,司焉也顾不得后背的疼痛,当即将房间的窗户和大门给关了起来。

这是一间空屋,似乎本是某位姑娘的住处,但这时候春深院的许多姑娘都还在二楼的某个房间当中休息,所以房间里面自然没有一个人。宁袖儿慢吞吞爬起来打量了一下房中的布置之后,这才吐了一口气,朝司焉道:“你早知道下面这个房间没人?”

“不知道。”司焉简洁的回应道。

宁袖儿眨了眨眼睛:“那如果这里有人我们不就被发现了么?”

司焉道:“所以我们运气好。”他也懒得去多说,他总不至于告诉宁袖儿,若是这房间里面碰巧有人的话,他会先将人给打晕了再说。总之,不管有什么情况他都有办法应付。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最好的情形。

来到房门口朝着外面看了看,直到发觉春深院的人都已经被派出去寻人之后,司焉才回头对宁袖儿道:“我们可以离开了。”

“怎么离开?”宁袖儿问。

司焉道:“走着离开。”

“……”宁袖儿一瞬间觉得司焉特别的狂霸炫酷拽。

最后两个人还当真就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并且还有客人和丫鬟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小矮子走出春深院,也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因为阻拦的人这时候都已经追到街上去了。

所以宁袖儿和司焉一路平安无事的走回了国师府当中,两个人神色平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吃过了午饭没事出去散了个步而已。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刚一回到国师府中,司焉便命下人去将之前商虞送给司焉的那块玉佩给找来,然而下人虽说自己还未来得及将玉佩给扔掉,但再要去找,却已经找不到了。司焉闻言微微蹙眉,心里亦是十分明白,玉佩被人给偷走了,国师府当中应当也有着商虞的人,只是他尚不清楚那人究竟是谁而已。

不管如何说来,商虞他们已经将国师府给盯上了,而他们盯上国师府的原因,司焉尚不清楚。

而就在这时候,小王爷楚佑也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司焉和宁袖儿:“你们两个这是去了哪里?怎么沾了一身的脂粉味?”

“无事,小王爷无需担心。”司焉随口答了一句,并没有要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的意思,宁袖儿见状也道:“不过就是我想去买些胭脂,所以托司焉陪我一起去买而已。”

哪知楚佑听完这话却是误解了个彻彻底底:“竟……竟然连胭脂都开始准备起来了?司焉你果真是个娘娘腔?”

宁袖儿对于楚佑的脑补能力佩服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旁边跟着赶来的嬴画却道:“这有什么,司焉大人是在陪心爱的人逛街而已,小王爷你还小自然是不会懂的。”

楚佑立即竖了眉毛:“谁说的!我明明比他们都要大!不懂的是他们两个才对!”

“小王爷快息怒。”秀书也赶了过来,在安抚了楚佑之后,便关切的朝司焉道:“司焉大人,听闻之前你失踪了,不知究竟去了哪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司焉摇头,脸色却蓦然冷了下来,他仰头看着秀书,低声道:“国师府当中有商虞的人。”

“什么?”秀书和嬴画一同变了神色。

司焉说完这一句之后却没有打算接着说下去,只朝秀书看去,好似不经意的问道:“秀书,为何你的身上也有脂粉味?”

秀书脸色霎时微微一僵,随即苦笑道:“司焉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焉没说话,紧紧盯着秀书:“我希望你有事便告诉我。”

“秀书……没事。”秀书道。

两人说话莫名其妙,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秀书的身上,而偏巧这个时候,又是一阵急促脚步声从外面响了过来,接着有下人道:“国师大人,商虞公主……商虞公主又来了!”

“商虞公主?”嬴画不解的看着司焉,“国师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下子众人一头雾水,宁袖儿看了看司焉,才发觉他的脸色亦是凝重不已。她一把拉住司焉的手,小声安慰道:“别担心,我绝对不会让商虞公主欺负你的。”

司焉摇头,没有说话,只对那下人道:“带我们过去。”

一众人一路随着下人到了大堂,而商虞公主则早已等在了堂中。没有给人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间,众人只见得商虞公主将目光投向了宁袖儿,然后指着她对身旁自己带来的几名侍卫道:“来人,将这个小姑娘给抓起来!”

商虞公主说到这里,后方的一群人竟就朝着宁袖儿逼近了过来,作势便要拿下宁袖儿。

而作为当事人的宁袖儿则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她看着那些人,片刻后道:“你在说……我?”

“不错,你这个南疆派来的妖女,特地接近司焉,就是为了将他给绑架杀害,你不要以为你看起来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又隐藏了身份,我们便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好事!”商虞越说越是气愤,到最后已经做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气势来。

“……”商虞这一番正义感爆棚的话说出来,就连宁袖儿自己都差点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女。

有句话叫做贼的喊抓贼,还有句话叫恶人先告状,宁袖儿觉得这时候商虞的做法,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了,只不过这个状告得,实在是有点脑洞太大了。

16、十六章 ...

众人静默半晌之后,身为国师的司焉终于当先开口了:“你说她是妖女?”他指着宁袖儿。

商虞点头,紧紧盯着宁袖儿道:“不错。”

司焉看起来十分冷静:“证据?”

“这就是证据。”商虞朝身后的一名下人吩咐了一声,当即便有人将一物递到了她的手中。那是一块莹白的玉佩,其上刻着繁复的花纹,虽只见过一次,但司焉还是一眼便将那东西给认了出来,那就是之前商虞说要赠给司焉的玉佩,其上抹了迷药,司焉拿到之后随手便扔给了一名下人让他拿去扔了。

没有想到那玉佩不见之后,果真是被商虞给偷了回去。

“商虞公主赠的玉佩,不知为何,又回到了公主的手中?”司焉沉声问道。

商虞公主轻哼一声,道:“这就是你要的证据,我送的时候玉佩是好好地,但现在这玉佩上面却被人给抹上了迷药,我已经找人看过了,这东西带在身边会让人昏迷好几个时辰。我送礼的时候这玉佩还好好地,现在上面却被人涂满了迷药,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商虞将目光转向了司焉,司焉面无表情,只道:“商虞公主就那么确定你送的时候,玉佩是好好的?”

“哦?那么国师是认为迷药是我下的?”商虞眯着眼冷冷笑道。

司焉垂眸:“我并未如此说。”如今还不到与商虞冲突的时候,事实虽是如此,但却谁也不能将其说出来。他接着又问道:“那玉佩我本是让下人收起来了,为何会又出现在公主的手中?”

商虞便是心中明了司焉绝不敢当面顶撞自己,当即接着道:“我离开国师府的时候便觉得这小姑娘不大对劲,所以担心国师的安全,特地命人回来国师府调查,没有想到正好叫我看到了这玉佩。我送玉佩的时候,国师的身旁只有这一个小姑娘,能够在玉佩上面下迷药,拐走国师的,非这小姑娘莫属,是也不是?”

司焉盯着商虞,没有说话。宁袖儿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于是她道:“你怎么一上来就确定那是我干的,万一那玉佩上面的迷药或许是司焉自己无聊了涂在上面玩的呢……”

“……”商虞怔了怔,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秀书顿了片刻,随即点头道:“她说得有道理,我家国师自小便天资聪慧,与其他小孩儿有所不同,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拿着迷药涂涂抹抹,把毒药当补药磕,搞不好现在这大堂当中就有他洒下的毒药呢。”

众人看向了身为被描述对象的国师大人,司焉默然片刻之后,认真点头道:“不错,这玉佩上面的迷药,的确是我闲来无事涂上去的。”

宁袖儿原本只是随口说一说,她没有想到秀书和司焉会如此配合,霎时之间连第二句话也不用说了。

于是商虞又怔住了。

隔了半晌之后,她极为蛮不讲理的道:“你们竟敢怀疑我的判断?!”

所以这已经完全不是怀疑那么简单了,宁袖儿发觉这位商虞公主就是单纯跟她过不去而已。商虞接着又道:“我之前派人调查过,这个小姑娘来历不明,不过是在路上救了司焉一命,便一定要在国师府住下,此等行为,难道不可疑?司焉,你便是一点防人之心也无?”

司焉淡然道:“她若是想害我,又何必救我?”

司焉这般维护,宁袖儿也不禁有些动容,但商虞却接着又道:“你又怎么知道她救你,不是为了接近你以达到其他目的?”

“所以你便是想要对付宁袖儿就是了?”司焉终于抬眸看着商虞,直言道。

商虞咬唇:“我不过是为你好。”

“公主还请不要无理取闹。”司焉皱眉。

商虞公主在国师府这番大闹,实在是任性之极,宁袖儿本以为这商虞公主乃是个多才女子,却没有料到最后竟是这般情景,她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将事情给解释清楚,让司焉替自己得罪了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小声道:“那个……别吵了……”

“你住口!”商虞朝她冷哼一声。

司焉立即道:“你凭什么叫她住口?”

商虞道:“凭我的身份,她算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有所图谋的小丫头罢了!”

宁袖儿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不必如此,你们……”

“我让你住口你听不见么?!”商虞正好在气头上,逮谁骂谁。

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宁袖儿一句话又被喷了回去,当即也不管不顾了,上前两步提高了声音道:“不就是个身份问题吗,只要我说出了我的身份,公主你就不会再继续怀疑我了对不对?”

“那也得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商虞冷哼。

司焉朝宁袖儿看去,宁袖儿与司焉对视一眼,安抚般的对他笑笑:“没事的。”她回头对那边的商虞道:“我不是什么南疆来的妖女,对司焉也没有什么企图,我的真名叫宁淮,是清远将军宁穆和的女儿。”

“宁穆和?”商虞被宁袖儿这番气势给镇了一下,霎时间又重复了一遍:“宁淮?”

“对……”宁淮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个身体所拥有的名字,但在穿越之前,她的名字确实是宁袖儿,宁袖儿没有办法解释,只得道:“我在离家出走,所以换了个名字而已。”

她的身份,的确是叫人没有料到,即使是司焉和秀书,也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沉默了下来。

宁袖儿怎么也没有想到,宁穆和这个名字一出口,竟会让他们都做出这般严肃的样子,她还记得这个身体家的将军府一直是十分简陋的,将军府的饭菜一直都是只有两菜一汤的,将军在家里面穿的衣服一直都是有补丁的,这样想来……宁袖儿再看了看四周其他人的表情,联合将军府的情形,突然之间有了某种猜测……

她轻咳一声,试探着问道:“那个……我爹欠了你们多少钱?”

“三千二百两。”一个声音忽的道。

宁袖儿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连忙对司焉求证道:“真的?”

“咳,假的。”旁边秀书连忙安抚道。

宁袖儿拍了拍胸口,她险些就要卖身在国师府替自家爹还债了。而另一边,商虞听说了宁袖儿的身份之后,仍旧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她又问了一次:“你当真是宁穆和的女儿?”

不知为何,提起宁穆和这个名字,商虞的神色显得十分难看。宁袖儿才知道自己爹的名字还有吓唬小孩儿的作用,她连忙点头:“不错。”

商虞仔细盯着宁袖儿看了半晌,没有说话,却是忽的转身而去,一面走一面对身后的下人吩咐道:“去,将宁将军找来。”

宁袖儿闻言苦笑,最终还是将她爹给找来了。

其实宁袖儿并不讨厌宁穆和,她穿越来这里的时间不短,在将军府当中待的时间也不算短,将军府每日虽过得清平,但爹娘对她也极为疼爱,从未让她受过半分委屈。只是某一日宁穆和突然拿了一袋银子便要她离开,还最好往江南而去。她虽是疑惑,却也仍是两句话就被宁穆和给赶出了家门。原本与她同行的还有一名将军府的老仆,但当初她为了救司焉,与那位老仆走失,如今也寻不回来了。宁袖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赶出去,若说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了他们生气,却也没有,总之她就是毫无理由的,就被宁穆和给从将军府里面拎着扔了出去。

为此宁袖儿还脑补出了许多的原因,或许是将军府即将出什么大事,所以宁穆和一心要让她出去避难,这才托老仆将她给带去江南。又或者将军想要和夫人过过卿卿我我的日子,觉得她太过电灯泡,所以将她给扔了出去。

总之,宁袖儿对将军府仍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虽然离开了那里,也没有走得太远,只留在了京城,还找了个理由在国师府住了下来。

她本是不愿再牵扯到将军府,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她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怕是连司焉也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不过听先前商虞所说,宁穆和不久之后应当也会往国师府赶来了,那时候她就得离开国师府,回到将军府中去了。

当天夜里,宁袖儿有些沉郁的敲开了司焉的房门。

司焉正在看书,见了宁袖儿的神色,便放下书问道:“怎么了?”

“今天多谢你替我说话。”宁袖儿犹豫了一下,决定先道谢再道别。

司焉听她这般说法,便道:“不必。”

司焉说话太短,宁袖儿反而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她顿了一会儿,小声问道:“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我的身份,你有没有生气?”

“没有。”

回应还是那么短。

宁袖儿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该说的话都给说出来,她接着道:“商虞公主要将我爹给找过来了,等我爹找到了我,肯定要将我接回将军府当中去了,那样我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这些天多谢你的收留。”

司焉神情不变,好似早已经猜到了宁袖儿将要离开,他默然了片刻才道:“我说过了,不必言谢。”

“不说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就让我多说两句话吧……”宁袖儿无奈的笑了笑,她抬了手似乎想要碰一碰司焉的脸,但一会儿又顿住了,只道:“还有那个商虞公主,她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她的目标应该是你,对付我只是顺带,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她欺负你,你一定要想办法……比如去皇上面前哭诉,去太子面前撒娇,去晋王面前打滚……嗯,这个就不用了,总之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司焉的神色终于因为宁袖儿这一席话有了些许变化,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司焉摇头轻声道:“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最近有些不太平,你回去之后让宁将军小心太子。”

“嗯,我一定将话带到。”宁袖儿点头,不舍的道,“那我明天就走了。”

“嗯。”司焉应了一句。

宁袖儿道:“我真的走了。”

司焉没有嫌她烦,只接着应:“好。”

宁袖儿又道:“我喜欢你。”

“嗯。”司焉本是习惯性的点头,但片刻后才忽的顿住动作,抬目朝宁袖儿看去。

宁袖儿看他的模样,只觉得从未有人能够那么好看,那么顺眼,那么叫人喜欢。她上前一把抱住司焉,然后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浅浅的淡淡的,如同清风拂过一般。她盯着司焉的眼睛,眸中晶晶亮亮,一字一句道:“这个不是打招呼的意思,这个是喜欢的意思。”

见司焉没说话,宁袖儿又道:“你现在还小不懂,我先给你盖个章,你要是也喜欢我,以后等我们长大了,你就娶我好不好?”

司焉仍是没说话,他看着宁袖儿,眸子深沉漆黑,好似看不出任何东西。

宁袖儿心中有些慌,对方虽然只是个小孩儿,但表白就是表白,不论是多厚的脸皮难免也会不好意思。她长长吐了一口气,没有等到司焉说话,转身就往外跑去,一路上也不知道撞了多少个人。

17、十七章 ...

而宁袖儿的所料并没有错,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大将军宁穆和果真被公主的人叫来了国师府。

宁穆和已有五十多岁,一生征战,年轻的时候便一直跟随着先帝楚修出生入死,一直到后来尧国基业巩固之后,才终于一步步走上了大将军的位置。他为整个尧国鞠躬尽瘁,半生皆是在沙场上度过,一直到八年前才终于有了第一个女儿宁淮。

宁穆和身材高大魁梧,一张脸方方正正额头饱满,双鬓微白,长眉斜飞入鬓,蓄着半长的胡须,一双眼睛迥然有神,太阳穴突突鼓起,就连走路都带着风声。他一路进入国师府,行色匆匆,一直到看到了正在府中凉亭里面嗑瓜子的宁袖儿,这才终于停住了步子。宁袖儿微微偏过身子,在看到了宁穆和之后,当即怔住了。

“淮儿。”宁穆和声音低沉,朝着宁袖儿唤了一句。

宁袖儿与这个身体的父亲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短,她并不是身体原来的主人,但一直用这个身份过着日子,对于宁穆和的关切和照顾亦是一直记着的,她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这时候看到宁穆和仍是觉得有几分久别重逢之后的感动。她张了张口,小声道:“爹。”

宁穆和微微展眉,上前一把将宁袖儿给抱了起来。

宁袖儿的双足离了地,整个人几乎算是被宁穆和给挂在了肩上,她生怕自己被宁穆和一个激动抖落在了地上,连忙一把搂住这位大将军的脖子。宁穆和眼看宁袖儿的动作,还以为她是哭了出来,便连忙拍打她后背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淮儿啊,你是不是想爹啦?”

宁袖儿本没有想这许多,但听到宁穆和这句话之后却当真觉得委屈了起来,自己被他从将军府当中赶了出来,又对京城毫不熟悉,自是茫然无措,幸得她是穿越而来,身体里面住了一个成人的灵魂,才不至于不知所措,若是当真换了个八岁的小姑娘,也不知究竟现在会是如何了。她抱着宁穆和的脖子,稍稍离了他的身子,盯着他道:“淮儿想爹了。”

“淮儿。”宁穆和两眼微微湿润,立时将满面的胡茬往宁袖儿的脸上蹭,一面蹭一面低声道:“之前我听老仆说你走丢了,将我给吓坏了,我和你娘四处找你也找不到,急了好久,要不是商虞公主将你的消息告诉我,我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爹再也不将你扔下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爹都陪着你,好不好?”

宁袖儿没说话,却也是湿了双眸。

不管究竟是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听到宁穆和这样的话也没有办法不动容。宁袖儿试探着问道:“那我可以和爹一起回将军府了吗?”

“为何不可?”宁穆和轻轻笑了笑,摇头道,“这就跟爹一起回去。”

宁穆和抱着宁袖儿,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去,走到一半却又立即停了下来:“淮儿,这段时间照顾你的是不是国师司焉?他如今在哪儿,我还得去好好地谢谢他才行。”

听到宁穆和的话,宁袖儿怔了怔,霎时间想起了昨日晚上自己在司焉的房间当中大胆说的话做的事,一下子怔住了。

宁穆和见此情形,当即便竖了双眉:“怎地?司焉他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司焉他对我很好!”宁穆和生了一张不怒自威的脸,这样的脸一旦怒起来简直就是吓得人心里一抽一抽的,宁袖儿看他一副立刻就要拔刀砍人的样子,连忙摇头道,“我只是不好意思跟他道别。”

“这有什么,一会儿让爹来开口便是。”宁穆和得到了宁袖儿的解释,神色终于又缓和了下来。

不过宁袖儿还没有指路让宁穆和去找司焉,便见秀书和司焉从另一方走了过来,正好便停在了父女两人的面前。

宁穆和太高,司焉不得不仰着脖子看着他,而宁袖儿就坐在宁穆和的肩膀上面,从这个角度看,司焉就显得娇小可爱。如今宁袖儿只要一看到司焉,就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说的话,她记得自己当时没敢听司焉的答案就转身跑掉了,也不知道现在司焉再看到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又会说什么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