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若不是自己还坐在宁穆和的肩膀上,她又想要逃跑了。

好在司焉与宁袖儿对视了片刻之后,立即便将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宁穆和身上,他道:“宁将军。”

宁穆和笑了笑:“司焉啊,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宁穆和说着就朝着司焉走了过去,俯身作势便要将他给抱起来,谁知司焉一眼看破了他的意思,立即便闪身躲开了来。

宁穆和不禁笑出声来:“怕什么,你小时候还可喜欢让我抱了。”

看着司焉戒备的样子,宁袖儿觉得自己实在是很难想象司焉当年“可喜欢让宁穆和抱”的样子。

司焉毕竟年幼,动作虽然灵敏但还及不上已经有了几十年动手经验的宁穆和,没躲过几次,他就被宁穆和给一把捞住了,然后宁穆和将司焉也给抱了起来。于是宁袖儿坐在宁穆和左边的肩膀上,司焉坐在宁穆和右边的肩膀上,两个人默然相对,皆是无言。

宁袖儿觉得司焉的神色特别的不自在,不过她自己也自在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她四下看了看,这才突然发觉秀书正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她不由神色一凛道:“爹,道完谢就快回去吧。”

宁穆和点了点头,对司焉道:“这次还多亏了你们收留了淮儿,替我照顾她。”

司焉垂目道:“举手之劳,说起来,我还得多谢宁姑娘救了我一命。”

“救你一命?”宁穆和一怔。

旁边的秀书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宁穆和解释了一遍,宁穆和听罢才不由大笑两声,左右看了看两个小孩儿,“你们两个这可真是巧,说到底也算得上是缘分,小司焉啊,你要不要顺道跟我们来将军府玩玩?”

司焉摇头:“不必了,还请将军将我放下吧。”

宁穆和嘿嘿笑了两声,依言将司焉给放了下来,司焉仍是有些不自在的朝后面退了几步,他接着道:“若是有时间,我自会来将军府拜会。”

宁穆和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听司焉在他们身后又道:“袖儿,记得我昨夜对你说的话。”

“昨夜?”原本要离开的宁穆和霎时之间止了步子。

“昨夜”……的确是一个十分引起人遐想的字眼。

宁袖儿怔了怔,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一瞬间觉得完蛋了司焉果真要开始算昨天晚上自己轻薄了他的账了。她一个二十岁的人穿越到小姑娘的身上,装嫩不说,还屡次轻薄司焉,并且对他生出了感情来,还放言等长大了要嫁给他,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问题,将话对一个小孩儿说得这般露骨,实在是……

宁袖儿支吾片刻,干脆将头一偏把脸埋在自家爹的脖子里面,闷声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装失忆是宁袖儿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然而司焉默然片刻,却道:“太子的事情,你忘了?”

“……”宁袖儿蓦然抬起头来,她想起来了,昨夜自己跟司焉道别的时候,他的确对自己说过,让自己回去将军府之后对宁穆和说太子的事情,并让他小心太子。

想到这里宁袖儿顿时尴尬了起来,她回头对司焉道:“我知道了……”

“想起来了?”司焉似笑非笑。

宁袖儿连忙点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一会儿回去就跟爹说。”

“嗯。”司焉仰着头看着宁袖儿实在有些累,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地面上,他背着手,低声道:“还有你说的那件事……”

“啊?”宁袖儿又一次睁大了双眸。

宁穆和抱着宁袖儿,只看到自家女儿的脸蹭地红到了耳根,不禁茫然问到:“你们在说什么?”

宁袖儿没敢继续说下去,当即转头就对自家爹大声喊道:“爹!快跑!!!”

宁穆和一怔,竟然没有问宁袖儿到底是什么事情,当即便朝司焉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司焉你若是有空便来将军府玩玩,我们定然会好好招待。”说完这一句话,宁穆和竟当真抱着宁袖儿转身就离开了国师府,只留下话刚说到一半便不得不停住的司焉。

司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半晌没有再说话,只是目中颇带几分复杂神色。旁边秀书看着司焉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司焉大人,你方才是打算说什么?”

司焉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当真没什么?司焉大人,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秀书正要说有点“伤感”,但见司焉忽的回头朝自己看过来,满脸都是寒意,当即便改了口,小声道:“……凶残。”

司焉没理他,仰头看了看天色,道:“这天色看来要下雨了,池里的荷花若是被淋了或许就谢了。”

“不会的,那些花一个夏天都得开着,哪有那么容易谢呢。”秀书摇头。司焉又瞥了他一眼,声音平静的道:“你替我去看着那些花,若是因下雨而掉了一片花瓣,这些天你就去祠堂睡吧。”

秀书:“……”突然有种自家国师大人又沧桑了几岁的感觉。他觉得宁袖儿才刚离开,自己就开始想念她了,至少那小姑娘在的时候,自家国师看起来还比较像个正常小孩儿。

18、十八章 ...

结果那一天司焉并没有说错,到了晚上,整个京城当中便开始下起了雨,并且雨越下越大,渐渐有了倾盆之势,于是刚办完司焉吩咐的事情回到国师府当中的嬴画便看到了秀书蹲在小池塘的边上替荷花撑伞的场景。

看着一身湿衣的秀书,嬴画驻足片刻,下意识的便问道:“你在做什么?”

秀书苦笑一声,叹道:“作孽……”

嬴画听他的回答,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摇头道:“你和你的荷花好好在这里亲热吧,国师大人在哪儿?我还得和他说说刚刚得到的消息,最近南疆那边好像有些不太平,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掀起什么战事。”

秀书挑了挑眉,问了一句:“南疆?”

“怎么了?”嬴画问道。

秀书改了口,随意道:“没什么,我不过是在想,若是南疆发生了战事,宁将军恐怕又有得忙了,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时候宁将军上了战场,宁袖儿该得有多担心。”

听到宁袖儿三个字,嬴画怔了一怔,随即四下看道:“对了,袖儿呢?我这趟出去特地带了些糕点回来,还说要带给她,她现在是不是在国师大人的房中?”

嬴画这般问起,秀书却忽的双眸一亮,摇头道:“袖儿被宁将军带回去了,这会儿司焉大人正伤心着呢,你快去他房中安慰安慰他,顺道问问他昨天晚上究竟和袖儿说了些什么。”

“当真?”嬴画立时神色一变,认真道,“说的自然是山盟海誓。袖儿竟离开了,国师大人定然十分失落,我这就去找他。”

嬴画说完这两句之后,立即便往司焉的房间冲了过去。她本就是侍卫出身,一身轻功了得,此时不过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雨帘当中——他们这种贴身侍卫一般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不习惯好好走路,在迫切于想要到达某一个地方的时候,都是用跳的,不,轻功。

嬴画离开之后,秀书却是扬起嘴角笑了出来。他举着伞,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仍旧看着嬴画离开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他并没有等待多久,就看到嬴画举着一把伞,又从之前离开的那个方向走了回来。她的神色有些古怪,她凝着眉盯了秀书片刻之后,终于撑开伞在秀书的旁边蹲了下来,开始和秀书一起呵护池中的荷花。

秀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如何,问出来司焉大人昨夜跟宁袖儿说了什么么?”

嬴画瞪他一眼,闷声道:“没有,司焉大人说雨下得有点大,怕你一个人护不好荷花,便让我和你一起……”嬴画回头看了看面前盛开的饱满白荷,咬牙道:“给荷花撑伞。”

在宁袖儿的印象当中,将军府一直是潦倒的,整个宅子虽然大,但里面走动的人却并不多,原因是人多了养不起。所以府中有着许多的屋子都是空着的,并且因为缺少人手,也没人去打扫,所以很多屋子只要一开门就能够闻到一股扑鼻的霉灰味道。

不过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这一趟宁袖儿在国师府当中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回到将军府,便觉得整个宅子都不一样了。那些废旧的房间已经被人给重新打扫了一遍,府中也多了一些走动的人,只是他们并非是什么丫鬟,而是一群看起来十分精壮的汉子。他们每个人在府中来回走动,看到宁穆和之后都会立即肃然的朝对方喊一声“将军”。

这副模样,活像是在军营当中巡视自己的部队。

宁袖儿好奇的看着来往的人,正准备开口问些什么,两人却已经到了后院一处小屋之外,宁穆和抱着宁袖儿,朝着屋子里面笑着喊道:“阿阡,淮儿回来了。”

一名妇人正在屋子里面提笔写着什么,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长发绾在脑后,她微微抬眼,正好见着了屋外的父女俩,那妇人,便是将军的妻子,宁袖儿这个身体的娘,林阡。

神色稍异,林阡默然半晌,这才皱了眉道:“怎么不进来,你淋雨,还让淮儿跟你一起淋雨不成?”

宁穆和挠头笑了一声,抱着宁袖儿大步进了屋子,他先是擦了擦手,接着又接过了林阡递过来的帕子,将宁袖儿被雨沾湿的脸给擦了一遍之后,又将自己的脸也给擦了一遍,而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未曾将宁袖儿给放下来。

宁袖儿被宁穆和擦得头晕目眩,连忙搂紧了宁穆和的脖子:“爹……要不你将我给放下来吧。”

“这怎么可以,你离家这么久了,爹还没能好好看看你呢。”宁穆和大笑着坐到了屋子中央的桌旁,回身对林阡道:“看到女儿回来了,你不高兴?”

林阡蹙眉不答,径自回到自己的桌旁,然后重新书写了起来。宁穆和和宁袖儿父女二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之见她提笔又写了两笔,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我让下人备好饭菜了,穆和你去换件干净衣裳,淮儿留下来,我给你换衣裳,换好就能吃饭了。”

“哦。”宁穆和答了一句,犹豫半晌之后终于还是依依不舍的将宁袖儿给从肩头放了下来。

宁袖儿发觉自己被宁穆和抱了这一段路,都快要忘记怎么走路了。她看着宁穆和回离开房间,这才犹豫着来到了林阡的面前。

林阡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是宁穆和的第三个妻子,年纪比宁穆和小了快二十岁,与豪爽干脆的宁穆和不同,林阡待宁袖儿十分的严苛,每日也都是一副垂着眼蹙着眉的样子,谁也没办法看出她到底在想着什么,所以宁袖儿对这个娘事实上是有几分害怕的。

林阡写完了几个字之后,终于再一次停了笔,回头瞥了旁边宁袖儿一眼。接着她起身道:“跟我来。”

宁袖儿跟在林阡的身后,两人一同走了一段路之后,宁袖儿才发觉林阡带她所去的方向,其实是自己房间所在的位置。宁袖儿一面跟着,一面抬眼看林阡,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娘……”

“国师府如何?”没有等宁袖儿开口,林阡便先问了一句。

宁袖儿将话给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答道:“国师府很大很漂亮……后院里面有个凉亭,亭子外面是个池子,里面有很多荷花,司焉每次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去凉亭里面看荷花吟诗……”

“所以你便不想回来了?”林阡打断了宁袖儿的话,语气不轻不重的道。

宁袖儿连忙一怔,摇头道:“不是,爹让我离开,我不敢回来。”

林阡继续往前走了,也不说话,宁袖儿摸不着林阡究竟要说什么,便也跟着不开口了,只又过了一会儿才听林阡又说:“我问你国师府的人如何?”

宁袖儿双眸微睁,想了想道:“司焉很好,国师府的人都待我极好。”

“嗯。”林阡一个字又将宁袖儿其他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两人说到这里,也已经到了宁袖儿房间的大门口,林阡推开门先走了进去,接着再让宁袖儿进屋。宁袖儿有些忐忑的迈过了门槛进去,才发觉自己不在这段时间,这屋子仍旧收拾得干干净净,跟自己走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衣箱。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房间里面又多了一个箱子。

宁袖儿猛然顿住步子,这才发觉自己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这位时刻紧皱着眉头看起来谁都欠她几百两黄金的娘,她虽然看起来冷淡,但却在某一方面有着一颗火热的心。

“这是你爹的属下从临城过来,顺道带给你的,你来看看。”林阡打开箱子,朝着宁袖儿招了招手。

宁袖儿迟疑的看着那箱子里面花花绿绿的裙子,发誓这绝对不会是什么父亲的属下带过来的,这应该是在自己离家的这一段时间,这位母亲大人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

林阡哪里都正常,就是在宁袖儿的衣着方面,有着十足的诡异执着。她喜欢打扮宁袖儿,每天宁袖儿刚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被她给拉进房间里面打扮一番,打扮便打扮了,偏生她的口味还有些重,于是在将军府里面住着的宁袖儿,几乎每一天都是花枝招展的。

毫无意外的,半个时辰之后出现在饭桌上面的宁袖儿,又恢复了以往在将军府里面穿得花花绿绿的样子。就连头发都被林阡给按住编了好几个辫子。宁穆和等在屋中,见了被林阡牵着过来的宁袖儿之后,忍不住眯了眼睛笑道:“看看,我们淮儿又长漂亮了。”他一把抱住宁袖儿,将她再一次揽进了怀中,看样子是不打算放下来了。

这时候林阡吩咐的饭菜也都端上来了,宁袖儿看着堆满桌子的菜,一下子有些无法习惯。

将军府什么时候改善伙食了……说好的两菜一汤呢……

不过宁穆和显然没有注意到宁袖儿神色的异常,他只顾着朗声笑着将吃的全部往宁袖儿的嘴里塞。

好不容易被塞完了一顿饭之后,宁穆和终于有事离开了将军府,而林阡这才叫来了宁袖儿的丫鬟,让她带着宁袖儿回到自己房间当中。

宁袖儿的丫鬟叫做霖然,也不过十四五岁,生得乖巧,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同自家主子宁袖儿说将军府的八卦。一路带着宁袖儿回到房间,她便将整个将军府这一段时间之内谁和谁又打了一架,谁和谁半夜一起喝了酒,谁家的猫又看上了外面的野猫都给说了个遍。一直到发觉宁袖儿的心不在焉之后,她才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宁袖儿心事重重的抬眼看着霖然,小声问道:“你说,我现在学琴还来不来得及?”

“学琴?”霖然一怔,“小姐学琴做什么?”

两人已经回到了房间当中,宁袖儿坐在桌前捧着脸忧伤的道:“我就是想知道我能不能学会。”

“小姐聪明伶俐,自然是能够学会的,只是咱们这将军府啊全是大老爷们儿……你想学武功容易,想学琴……怕是找不到人教。”霖然实话道。

“……”宁袖儿看她一眼,觉得有道理,“你说得对。”

司焉说他喜欢会弹琴的女子,自己虽然想学,但是也有心无力,要不然哪天跟自家娘说说这个事情,看她能不能给自己找来个教琴的老师算了。而现在更有意思的事情是,她不如去学个武功什么的……

这段时间她和司焉在一起,就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危险,看起来司焉的身旁危险重重,若是她学会了武功,搞不好还能够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就这么说定了,霖然我们去学武功吧!”宁袖儿认真道。

霖然茫然:“小姐?”

宁袖儿拽了拽拳头,脑补了一下自己多年后英雄救美的场景,瞬间觉得更有必要了。此番她离开国师府,与司焉也不知道究竟何时才能再见面了,她一定要在这分别的一段时间当中好好改变,这样才能够让司焉下一次对自己刮目相看。而也是这样,她才能够有勇气听司焉给自己的答案。

然而让宁袖儿完全想不到的事情是,就在她决定好跟自家爹学习武功的第二天,她就在自家将军府后面练武的那片空地上,看到了那位美貌如花的国师大人……

19、十九章 ...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袖儿实在没有料到两人重逢之后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如此迅速的就再一次的见面。

而司焉的反应比之宁袖儿显得要平静许多,他只一面挑选着面前的武器,一面低声道:“太子说想让小王爷来跟着宁将军习武,顺道便将我也叫过来了。”司焉说完这一句朝着旁边瞥去。

宁袖儿跟着朝那方向看过去,果真见那个小胖子楚佑这时候正用力的举着一柄狼牙棒准备提起来。

宁袖儿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迟疑着问道:“你们打算在这里学多久?”

“习武非一朝一夕。”司焉道。

所以……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短。

然而一直到之后宁穆和提着一把巨剑来到几个小孩儿面前之时,宁袖儿才听他道:“淮儿,从今日起司焉和小王爷就得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了,我估摸着得住上半年左右,我得给他们将基本功给打扎实了,他们才好回去自己练功。”

宁袖儿于是狠狠地怔了一怔:“半年?”

宁穆和点头,接着却又苦笑了起来:“怕是也只有这半年的时间了。”

宁袖儿没有听懂宁穆和话中的意思,但是宁穆和这时候的神色并不怎么好看,她不禁出声问了一句:“什么半年?”

宁穆和正要回答,司焉却打断了他的话道:“宁将军。”

“司焉,怎么了?”宁穆和朝司焉看去。

司焉低声道:“宁将军,这些事情还不便说。”

宁穆和听他的话,微皱了眉才摇头轻叹道:“好,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他继而又是一笑,转头又对宁袖儿道:“先前霖然那丫头来找过我了,她说你打算跟我习武?”

“对……”宁袖儿本是攒足了士气打算来一展拳脚的,但现在身旁就是司焉,她却觉得自己的回应也显得弱了下去。司焉说他喜欢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姑娘,自己这般发展,似乎已经离这条路越来越远了……

司焉似乎也有些惊讶于宁袖儿的决定,他侧目看了宁袖儿一眼,不知为何,宁袖儿竟觉得他微微翘起了唇角。

有什么好笑的……

宁袖儿还没有将这个原因给弄明白,宁穆和便高兴的道:“也好,到时候淮儿跟着爹去战场杀敌,成为一个女将军!”

宁袖儿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女将军,她只是想知道面前这些兵器自己究竟能不能够拿得起来。

片刻之后,宁穆和让三个人脱去了外衫,只穿了一身干净利索的衣裳,宁袖儿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楚佑和司焉,楚佑仍是那副身材,脱了和没脱都是一样圆,而司焉脱了宽大外袍,看起来便更显得瘦弱了,他本就比之同龄的孩子要矮上一头,似乎身子也要弱上许多。

等到三人都重新准备好之后,宁穆和才真正开始讲起了武学来。他先是将兵器架上面的兵器都给介绍了一遍,接着才对三人道:“十八般武艺,却并不都是一定得样样精通的,学的东西多了反而不能够精,你们且在这其中挑上那么一种自己最喜欢,也是最适合自己的武器,今后好好练习。”

听了宁穆和的话,宁袖儿盯着那一排武器想了许久,最后探手随手抓了一柄长刀来。只是那刀太重,宁袖儿试了半天也只能够将刀给提起来,若是想要挥动并且使出招式,简直就是勉强。宁穆和有些看不过去了,便上前对宁袖儿低声道:“淮儿,要不然我们还是试试别的武器吧?姑娘家使刀太过鲁莽,你试试这个如何?”宁穆和指了最角落的那个武器。

宁袖儿看了半晌,也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一些什么诡异的内容,神色变了好几变才僵硬的摇头道:“……我绝对不要用皮鞭当武器。”

宁袖儿打死不肯用皮鞭,其他的武器宁穆和却都嫌太过粗鲁而不让她使用,最后父女二人商量了半晌,终于选了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作为了武器。而那边的小王爷楚佑,则是嫌弃小的武器没有办法体现出自己威风八面的感觉来,所以最后挑了整个兵器架中最大的一柄狼牙棒做了武器,而司焉则没有挑选任何武器,只拿出了自己藏在身上特别让秀书找人替自己打造的短剑来。

三人都有了自己的武器,正式的训练便开始了,宁穆和虽然生得凶神恶煞,但却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然而真正到了训练起人的时候,宁穆和却与平日完全不同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三人都在接受着宁穆和的训练,中途只来得及短短的吃了一个饭。

宁袖儿身体好,虽然有些累,但却仍是觉得习武的过程十分有趣,是以并没有太辛苦的感觉。然而楚佑和司焉便不一样了,楚佑自小锦衣玉食没受过这种苦,不过蹲了一小会儿的马步便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嚷嚷着就要休息,只是宁穆和冷肃着眉眼一句话不说,楚佑虽然苦在心头,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得默默地受了下去。

而另一边司焉虽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练武,但是却因为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差,所以才练了半个时辰就苍白了脸色,而一个时辰之后,他就毫无意外的身子一晃直接倒在了宁穆和的怀里。

宁袖儿被司焉给吓得不轻,连忙派人去请了大夫又将候在旁边不远处的秀书给找了过来,一群人围着直到司焉醒了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大夫的原话是,司焉的身子太弱,不适合练武,要练也得先练内功,等身体稍稍养起来了之后才能够经受这般训练。于是宁袖儿死活不肯让宁穆和再严苛对待司焉,宁穆和无奈之下,只得改变了修行的法子。

于是之后的练武,便成了宁袖儿和楚佑两个人在太阳下面扎着马步不停的挥动武器练习招式,而司焉则让秀书搬来了椅子和桌子,在一旁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宁袖儿二人跳来跳去的过招。而神奇的是,对于那一晚宁袖儿说过的话,司焉却再也没有提过,一切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各自练着武功,日子还是和当初一样过。

其实司焉倒并不是不想练武,只是他只要一走到阳光下打算练武,一群人就会立刻紧张的冲过来,生怕他再一次晕倒给众人看。这样的次数多了,司焉也就终于放弃了,只坐回自己的阴凉处暗自练习内劲吐纳。

看着院中挥汗如雨的宁袖儿和楚佑,秀书一手执着纸扇呼呼扇着,忍不住对旁边的司焉道:“司焉大人,这不过才十多天的时间,他们二人就练得有模有样了,我看啊,这两个人将来怕是都不简单。”

司焉捧着凉茶,作老人状安详的缩在自己的椅子里面,亦是盯着练武的二人道:“宁袖儿很聪明,楚佑尚需历练。”

“哦?司焉大人认为宁袖儿能够比楚佑厉害?”秀书看着宁袖儿的小身板,再看楚佑那块头,实在是无法相信司焉的理解。

司焉轻笑一声道:“若是不然,我们看他们当真打一场试试?”

“若是司焉大人输了怎么办?”秀书将纸扇一收,低声问道。

司焉紧紧盯着宁袖儿看,应道:“输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那好。”秀书看来心情极好,他将折扇放在一旁桌上,起身道:“若是我赢了,我想请司焉大人答应我一件事情。”

20、二十章 ...

那边宁袖儿和楚佑还完全不知道司焉与秀书已经定下了一场赌约。被秀书笑眯眯的叫到了司焉乘凉的地方面前,宁袖儿满是担忧的道:“怎么了?是不是司焉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去再找大夫来看看?我听说他这种体质很容易中暑的,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宁袖儿关切的道。

司焉说了一句“没事”,神色有些不大自然,似乎是不习惯有人对自己这般关切。他停顿片刻之后便朝着秀书看了过去,秀书笑了一声道:“是这样的,司焉大人也想习武,但是他的身体不行你们知道的,所以能不能让你们认真练一遍给他看看?”

“当然可以啊。”宁袖儿同情的看着司焉,小孩儿都是喜欢武功这种听起来玄乎的东西的,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而此刻在宁袖儿的心目当中,司焉就是迫切想要练好武功成为勇者,但是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办法达成心愿的可怜孩子。所以她立即便答应了下来,并在心中暗暗决定要认真练武,连司焉的份也一起给练了,“今天爹教我们的招式我都学会了,我来慢慢练一遍给你看?”宁袖儿看着司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