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紧张?”司焉反问了一句,又看了看宁袖儿的神色,他才道:“你紧张?”

“有点。”宁袖儿点头。

司焉轻轻握紧她的手,没有说话,只直接将她给带到了房门之外,事实上就连宁袖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她不过是去见一见司焉的大哥,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

宁袖儿垂着眸子跟着司焉站在门前,司焉敲了门,而没过多久,房间的大门被人给打开了,宁袖儿抬眼看去,就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房门之内,正抱臂低头看着她和司焉二人。

这个人,便是司焉的大哥,国师府的大少爷司覃。

只是……

面具……

为什么会有面具这种东西……

宁袖儿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盯着那个人脸上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面具,那东西虽是做得精致好看,但不论怎么看去,都觉得这样戴着实在是有些辛苦,尤其是现在这大热天的,他当真就不觉得难受?

不明白司焉的大哥为什么要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宁袖儿任由司焉拉着自己进了屋子,然后三个人一起沿着屋子中央的桌边坐下。三个人都还没有说话,就见不远处又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正是先前带着廉贞去后院的嬴画。她默然到了屋子面前,神色复杂的看了戴面具的男子之后才又对司焉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三人一起进屋。四人一直沉默着,那男子戴着面具也看不清神色,不过嬴画到来的时候他的动作似乎顿了片刻,等到嬴画站到了司焉的身侧,那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才轻笑了一声道:“小司焉许久不见了,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才刚出生没多久。”男子这般说着,想了想又觉得只凭说还不够,便伸出手比了一根筷子的长度,“那时候你才这么大点。”

司焉“嗯”了一声,直接换了一个话题:“你回来做什么。”

“回家还能够做什么?”男子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他似乎在笑,但隔着面具却又看不清楚,“你那么辛苦,我自然是回来替你分忧解难的,我一个大哥离家那么久,让年幼的弟弟替我顶下了这一切的责任,我自是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也不知道早些回来,宁袖儿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她仰着头看着戴面具的男子,小心问道:“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戴一张面具?”

男子声音闷闷地从面具后面传来:“因为我出去这些年发生了些事情,毁了容貌,怕吓着你们只能戴面具了。”

宁袖儿没了话说,自己似乎戳到对方的痛处了,她也不敢再多说了。

而那边嬴画却道:“大少爷,这些年司焉大人一直十分想念你……”

嬴画说得真切,司覃忍不住笑了一声,他道:“你是司焉的护卫?”

“不错,属下嬴画。”嬴画点头。

司覃道:“我也很想司焉。”他刻意转头去看司焉,柔声道:“这些年在外面过着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来,司焉,你又可曾想过我这个大哥?”

司焉盯着司覃,等到司覃都忍不住又再问了一次之后,司焉才勉强道:“想,大哥。”

听到“大哥”两个字,司覃整个人精神一震,忍不住又道:“司焉,再叫一声大哥听听?”

“……”宁袖儿看出了这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面具男的属性,无非就是个弟控罢了……

“……”司焉则选择了直接无视司覃的这句话,他道:“大哥你刚回来就先在这里住下,国师府的事情你如果想要帮忙的话我会让嬴画来通知你一些事情,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他这样说着,起身便要离开,宁袖儿虽觉得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实在是有些奇怪,但也没了办法,只能跟着站起来要和司焉一起离开。

那边司覃却忽的又叫了司焉一声,司焉回头,才听司覃苦笑一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若是可以,我也不愿让你当这个国师,替我承担这么多的责任。”

司焉将脚步一顿,回头道:“我知道。”

司焉与宁袖儿一同离开房间,嬴画看了司覃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三人一同走了一段之后,司焉才问嬴画道:“我们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小姑娘……?”嬴画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她小声提醒道,“司焉大人,那姑娘好像年纪比你大……”

司焉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又问:“你已经替她收拾好了?”

“已经安排下人给她收拾了,现在应该也已经梳洗好了,司焉大人要一同去看看么?”嬴画问到。

司焉摇头,只指了指宁袖儿:“带她去看那孩子就好了,我还有事要处理,等事情办完了我就过来。”

嬴画点头,宁袖儿亦是不舍的松了手,笑道:“那我和廉贞在后院等你。”

司焉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嬴画带着宁袖儿到了后院当中。宁袖儿之前便是住在后院的一处房间里,所以这次再到国师府,她住的房间还是以前的那一间,而廉贞所住的房间,便是在宁袖儿的旁边。

廉贞与其他的小孩儿构造不一样,宁袖儿早该想到的,但是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才发现那已经太迟了。宁袖儿一路高高兴兴的到了后院,高高兴兴的打算看看被收拾打扮之后漂漂亮亮的廉贞,高高兴兴的打算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结果她没有料到自己刚踏进后院,还没有来得及抬眼搜索廉贞的身影,就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音,然后“噗通”一声,她就被扑倒了。

廉贞趴在她的身上,开始用鼻子闻她,闻了一阵之后眼睛一亮,然后就直接舔了宁袖儿一脸口水。

“……救命!”宁袖儿好不容易终于在嬴画的帮助下制住了廉贞,然后站了起来,这才能够以正常的状态看现在收拾一番之后的廉贞。廉贞虽是女孩儿,却并不像普通的女孩儿那般,她的轮廓并不算柔和,即使年纪还小,但也已经自眉眼当中透出了几许英气来,她此刻正被嬴画给拎在手里,满脸兴奋的四下看着,似乎对这个新环境并不排斥,还带着些许诡异的兴奋。

宁袖儿看着这家伙,心里面开始苦恼了起来。

她……是该先教廉贞什么才好呢?

30、三十

宁袖儿发誓,就算是带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儿,肯定也比教廉贞要轻松得多。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廉贞这样的情况,整个人异常的活跃,只要她做得对,自己稍微夸了她一下,她就会立刻扑倒自己的身上来又蹭又舔,整整一天下来宁袖儿被她给扑倒又舔了七八次,一身的干净衣服全部被弄脏了,这还不算,如果她做错了宁袖儿数落了她,她立刻就会蹲下来咬宁袖儿的衣摆,抬头两眼水汪汪的看着宁袖儿,惹得宁袖儿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了。

所以花了整整一天,宁袖儿几乎什么也没有教会她。

在后院当中折腾了一天,宁袖儿一直在等着司焉处理完事情来这里见她和廉贞,然而她等了一整天也没见着司焉的身影,她不禁担心的问时而经过的嬴画道:“司焉他今天是不是很忙啊?”

“不错,国师府的许多事情,司焉大人还得与大少爷交接清楚,等这两日过了,有大少爷帮忙,司焉大人应当会轻松很多。”嬴画应到。

宁袖儿又想了想道:“那他忙完了会来的吧?”

“会的。”嬴画迟疑了一瞬才点头道。

宁袖儿笑得清甜,她道:“那我再等等他。”宁袖儿说完之后,又想了想干脆问嬴画借了国师府的厨房,然后在厨房当中又捣鼓了一阵子,弄出了一道糕点来端到了后院当中等着司焉前来。作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宁袖儿本是什么也不用做的,但是她那个当将军的爹告诉她当初他与他娘就是因为一盘莲子糕认识的,所以他死活也要让宁袖儿也学会莲子糕的制作方法。

端着莲子糕到了后院当中,宁袖儿在空地旁阴凉处的桌旁坐了下来,那边廉贞一看宁袖儿过来,当即就扑了过来想要衔住她旁边的糕点,宁袖儿一把拉住她,摇头认真的道:“不行,要等司焉过来一起吃。”

“呜……”廉贞发出了颇为委屈的声音,然后一双眼睛又水汪汪了起来。

宁袖儿坚持到:“不行不行,卖萌也没用,还是得等司焉来了再一起吃。”

廉贞苦着一张脸转过身去,宁袖儿本以为她已经乖乖听话了,却没想到她一个猛然回身,右手便要去摸桌子上的糕点,宁袖儿挑起眉,一把抓住她手腕。廉贞右手被抓,左手再出,再次动作迅速的将手探了过去,宁袖儿咬牙再挡,廉贞右手脱出再探,宁袖儿再挡!两个人你来我往之间,已经拆了不下十招!

嬴画这时候捧着一本册子从旁边空地处走了过去,听到了宁袖儿那处传来的声音,便转头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不禁愕然。

将册子送到了司焉的房间当中,嬴画问了一句司焉还有没有其他吩咐,司焉摇了摇头,随即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的问到:“宁袖儿和廉贞在后院怎么样了?”

嬴画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词语,认真道:“他们两人在后院玩得很开心。”

“玩得很开心?”司焉有些诧异,“宁袖儿跟廉贞怎么玩?”

嬴画皱眉道:“应该是玩击掌,你拍一我拍一……”嬴画学着之前宁袖儿和廉贞的动作比划了一下。

司焉:“……”低头继续看手中的册子。

等到将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了,司焉将最后一本册子递到了嬴画的手中,低声道:“你将这些给司覃送过去,就说这是最后一批,让他这两天将这些全部处理完就够了,还有其他事情等他将这些都处理好了我再同他安排。”

“是。”嬴画点头便要出门,但见司焉也跟着走了出去,便问到:“司焉大人可是要去看袖儿他们?”

司焉默然,随即点头:“嗯。”

嬴画笑了笑:“今天下午袖儿还又问了我,说你什么时候到,她还特地做了一盘糕点等着你,司焉大人快些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司焉又应了一声,然后一个人穿过回廊到了后院当中。

等到司焉到达后院的时候,只见得宁袖儿和廉贞都已经趴在桌子上香甜的睡了过去,司焉放轻了动作走到他们的面前,也随之看到了正摆在桌上的那一盘莲子糕。如今已是夜晚,夏夜的风比之白日里要凉了许多,他微微抬了眉,没有去打扰宁袖儿和廉贞,反倒是忽的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司焉手里面拿着两件厚实的衣裳又走了过来,随即将衣服披在了宁袖儿和廉贞的身上。等确定两个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之后,司焉才又在宁袖儿的旁边坐了下来,盯着桌上的莲子糕看了片刻。最后他抬手在其中拿了一块糕点出来,然后动作斯文的吃了一口。

司焉觉得宁袖儿的手艺不错,他又看了宁袖儿一眼,目中微见笑意。

身旁的两个人都睡着,司焉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在这里守着她们,不知在想着什么,一直等到了月上当空,银色月光自叶缝中倾泻而下,落在桌旁三人的身上。身旁的宁袖儿终于动了动,然后蓦然之间睁开了两眼。

她目中本还带着惺忪睡意,但四下茫然看了一会儿,最后看到了身旁的司焉之后,她一下子情形了过来:“司焉!”她这一声乍然将旁边睡着的廉贞也给惊醒了过来,然后廉贞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宁袖儿,像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宁袖儿朝着司焉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不是一直在这边坐着吧,怎么不叫醒我?”

司焉垂眸:“刚到。”

“哦……”宁袖儿应了一声,接着又恢复了状态,想起来了自己等司焉的目的,她将桌上的糕点推到了司焉的面前:“这是我做的糕点,你要不要尝尝?我爹也总夸我莲子糕做得好吃的。”她低头看了那盘中的糕点一眼,随即道:“怎么少了一块?”对面的司焉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宁袖儿便偏过头看向了廉贞,“是不是被你给偷吃了?”

廉贞一脸无辜,连连摇头。

司焉又吃了一口糕点,这才问到:“廉贞可以听懂你的话了?”

“她一直都懂,就是不太会表达而已。”宁袖儿无奈的看着廉贞,“今天下午我还想教她说话的,可是教了半天也没有效果。”

司焉问:“你教了她什么?”

宁袖儿苦恼道:“不知道啊,一般人教小孩儿都是先教喊爹娘的,可是她身边又没有爹又没有娘,我只能先教她背三字经了……”

所以她能学会才怪了。司焉默然。

宁袖儿正打算问司焉有没有什么办法,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低弱的声音:“娘……”

宁袖儿动作一僵,连带着坐在旁边的司焉也是一怔。两个人同时朝着廉贞看了过去,只见廉贞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不懂他们为什么都朝她看了过去。宁袖儿迟疑了一瞬才对司焉道:“刚刚不是你在说话吧?”

“……”司焉摇头。

宁袖儿指着廉贞,有几分不可思议的道:“那就是廉贞在说话了?”

“应该是。”司焉道。

“所以……”宁袖儿看着廉贞,认真的问道:“你在唤谁叫娘……?”

廉贞有些胆怯的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对着司焉,又叫了一声:“娘。”

司焉:“……”

宁袖儿觉得司焉有种扭头就要走的感觉,她连忙一把拉住司焉,小声道:“廉贞好不容易会说一个字了,你就先迁就她一下好不好!假装她喊的是对的,然后答应她一声好不好,这样以后我才能继续教她说话啊!”

司焉一点也不想迁就她,但是宁袖儿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司焉也没了别的选择,他端然坐着,面色有些难看的对着廉贞低声道:“……嗯。”

有了司焉这一句回应,廉贞霎时弯起眉眼高兴的笑了起来,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廉贞一边笑一边接着一声声喊道:“娘!娘!”

司焉颇有一种你再叫我“娘”我就用眼神戳穿你的意思,宁袖儿见状连忙制止了廉贞继续叫下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司焉这一晚这声“嗯”的回应给了廉贞以爱的肯定,从此之后不管宁袖儿和司焉如何纠正,廉贞只要一见到司焉,就会十分高兴的扑上去然后开始叫娘,怎么拉都拉不住,而司焉的脸色则已经从一开始的不淡定变成了最后的无动于衷,宁袖儿觉得司焉恐怕是都已经习惯她这么叫了……

总之,能够让廉贞学会说话,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宁袖儿这样想着,又开始继续努力教廉贞更多的话,顺带也教了她如何像正常人一样行动,没有想到自那之后,廉贞倒是越学越快,很快就变得有模有样了起来。

对此司焉也有些惊讶,他本有着一些事情要处理,经常与嬴画在书房当中商量的,但自从某一日经过后院,看到了宁袖儿对廉贞的教育之后,司焉便决定要亲自教廉贞了。

那日司焉正捧着一本书经过后院,远远地就听到宁袖儿叫廉贞的名字,然后他转头看去,便正看到宁袖儿指着自己,带着一脸神秘笑意的对廉贞道:“来,叫我爹,快叫爹。”对此宁袖儿的解释是,廉贞叫司焉娘,如果再叫自己爹,那么她和司焉就是般配的一对了。

司焉于是面无表情的就加入了教育廉贞的队伍当中。

司焉的教法与宁袖儿又截然不同,他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一旦威严起来却叫人难以有反驳的机会,司焉认真起来,就连在旁边的宁袖儿也不敢大声说话了,于是每次接受了司焉的教育之后,廉贞都会十分委屈的扑到宁袖儿的怀里蹭。

又过了几天之后,将军府也来了人,说是将军十分想念宁袖儿,要她回去了,宁袖儿舍不得司焉也舍不得廉贞,最后司焉便将廉贞的手塞到了宁袖儿的手里,让她带廉贞回将军府玩几天,对此宁袖儿十分开心,然后拉着廉贞告别了司焉。

等到几天之后宁袖儿再带着廉贞回到国师府的时候,司焉和嬴画险些没有能够将廉贞给认出来。

“这是什么人……”嬴画指着宁袖儿身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问道。

宁袖儿尴尬的笑了笑:“我娘一见廉贞就兴奋了,然后一定要替她好好打扮一番才允许我带出来,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带廉贞回去,一连好几天她娘都是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每天都来她的住处找她要人,然后拖着廉贞就开始给她试衣服。

而廉贞好几天没有看到司焉,亦是十分想念,方一走进国师府的大门就直接往司焉扑了过去,“娘!”她神情激动不已,眼看着就要开始舔司焉,宁袖儿一把将她给扯了回来,轻咳一声道:“不行,不能随便扑人舔人。”她都不能随便扑到司焉,却让廉贞给扑了好多次,这不论如何都不能允许。

廉贞苦着脸撇了撇嘴,喊宁袖儿道:“爹……”

一旁的嬴画震惊了。

司焉:“……”千防万防还是让宁袖儿给得逞了。

对于廉贞的表现,宁袖儿表示十分满意。

宁袖儿这次来国师府,又是要住上好几天,而将军大人的原话是让宁袖儿记得每天练武,不要给将军府带来麻烦,并且将一些礼物带给司焉就好了。司焉摇头对宁袖儿道不必送什么礼物,宁袖儿却苦着脸道你一定要收下,这是自家爹精心准备的。司焉无可奈何,便让宁袖儿将里屋给拿出来,然后宁袖儿提了一块腌肉出来:“爹说他让娘弄了好久才弄好,味道可好了。”

……将军府的质朴是有目共睹的。

这一次再回到国师府,宁袖儿仍是每日和司焉一起在后院里面教廉贞做人,而廉贞天资聪慧,学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宁袖儿干脆撸起袖子开始教廉贞练起了武来,而司焉则琴棋书画一样也不肯放过,从写字开始教了起来。如此又是一个月下来,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十分充实,宁袖儿甚至觉得她和司焉对廉贞甚至有种严父慈母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不坏就是了。

某日在后院当中看着廉贞写字,宁袖儿便将这说法对司焉说了出来,司焉默然之后,只低声说了一句:“我没有那么蠢的女儿。”

宁袖儿头脑一热道:“那你有这么漂亮的孩子她爹嘛?”

司焉霎时之间不说话了。

调戏过头了,宁袖儿在心中暗暗懊悔,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解释一下,或者稍微掩藏一下自己的心思,她左顾右盼着,正打算说廉贞的字写得真不错,那边司焉却缓缓开了口:“袖儿。”

司焉还是很少这样叫宁袖儿的名字,宁袖儿一怔,连忙道:“在!”

司焉又道:“你还小。”

“你也小。”宁袖儿连忙接了一句,随即见司焉又沉默了下来,她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年纪差不多……”

司焉笑了一声,低声道:“你上次说让我长大了娶你。”

“对,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宁袖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支吾道。

司焉声音低柔:“我在想,你或许还不大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将来或许会后悔自己说了这些话。”

宁袖儿睁大双眸,摇头认真的道:“不后悔,我以后绝对不会后悔这些话。”

“当真?”司焉又问。

宁袖儿见司焉的神色,立时觉得有戏,连忙坚定的摇头道:“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司焉静静盯着宁袖儿的双眸,紧抿着唇半晌道:“那……若是将来,你还没有后悔自己曾经说过的这些话,我就娶你。”

宁袖儿怔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司焉,好似还没有听懂司焉这话的意思。而司焉说完这话之后便又紧紧闭了嘴,然后接着看廉贞写字。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宁袖儿才忽的大喊一声:“你刚刚说……你答应了?!”

司焉点头,而正在写字的廉贞则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来,看看司焉,又看看宁袖儿,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毫无头绪。

宁袖儿笑了起来,一把抱住廉贞,兴奋的道:“廉贞!!你娘肯认我们父女俩了!!太好了!!!”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司焉也没有多说,只随着宁袖儿这般高兴,然后自己也不自觉扬了眉梢。

自从得到了司焉这句话之后,宁袖儿整个人就活跃了起来,就连走路似乎都是蹦着走的,逢人便开始笑,吓得嬴画好几天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她看。而这日嬴画再端着茶水到了后院当中之时,司焉问到:“这段时间司覃那边怎么样了?”

这段日子司焉要教廉贞,便借此机会将国师府的许多事情都交给了司覃去处理,一段时间下来,效果也并不差,司覃也果真不愧是国师府的大少爷,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与司焉这熟悉国师府一切事情的比也是丝毫不差。嬴画点头说了一下近期的情况,末了才低声道:“司焉大人,今日一早太子派人松了一封信过来。”

司焉微微皱眉,一旁的宁袖儿也听到了这话:“太子?他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样了?前段时间楚佑就是被他这么给害得被贬的,司焉你千万要小心。”

“我明白。”司焉安抚了一下宁袖儿,这才从嬴画的手中接过了信看了起来,宁袖儿坐在司焉的对面,也看不到信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只见得他看着信不久就皱起了眉,神色并不好看。

“怎么了?”等到司焉将信中的内容都看完了之后,宁袖儿才小声问到。

司焉摇头,看来有心事:“太子要我往宫中一趟,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他说着站了起来,宁袖儿见状连忙问到:“这么急,现在就要去?”

“嗯,我很快就回来。”司焉说了一句,然后与嬴画一同往外走去。宁袖儿担忧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开口,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倒是旁边廉贞也跟着抬头看着司焉的背影,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到:“娘……怎么了?”

宁袖儿摇头:“没事,他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宁袖儿这一等,就是等到了傍晚,司焉说一会儿就回来,没有想到却去了整整一天,也不知道究竟遇上了什么。宁袖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院中守着,等司焉和嬴画快些回来。

又是月上梢头,宁袖儿觉得有些冷,便带着廉贞去了房间,将廉贞给哄得睡着了之后,她才又再回到之前坐的地方,继续等司焉回来。但她等了一段时间,没有等来司焉,却等到了另一个人。

戴着面具的男子一手执扇,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一边朝着宁袖儿这处走了过来,他在宁袖儿的面前坐下,轻笑一声才问到:“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嬴画和司焉呢?”

“他们被太子叫去了。”宁袖儿将先前的事情说给了司覃听,司覃听罢却是久久不言,他脸上带着面具,宁袖儿也没有办法看清他的神情,只能出言问道:“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有危险?”

司覃被宁袖儿这么一问才又笑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却带了些许无奈,他应到:“没事,太子在北陵塔当中没有将司焉也同楚佑一起贬了,那便是不打算对司焉出手,他将人叫走,怕是想利用司焉。”

“利用?”宁袖儿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