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袖儿感慨般的道:“为什么你长大就不可爱了呢……”

廉贞默然。

宁袖儿又开始说:“我记得你以前很可爱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口口声声说最喜欢爹了……没想到长大了之后就开始嫌弃起爹来了,你这样,我以后回去怎么跟你娘交代?”宁袖儿演得上了瘾,一面做出抹眼泪的样子道,“孩子她娘对不起,是我没把孩子教好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只会吐爹的槽的样子……”

“爹。”廉贞终于沉默不下去了,“别酸了,快想办法去救人吧。”

宁袖儿动作一顿,又是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声:“想了也没用,看运气,再看看爹那边能够给我们撑多长时间。”宁穆和那方能够拖延得越久,那么她和廉贞将人救出来的希望也就越大。

廉贞点头,见宁袖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道:“等谡国皇子救出来了,南疆就没有助力了,这一场仗尧国也就差不多剩了。到那时候,爹你就可以回京城去见到娘了。”

廉贞说得不错,宁袖儿听着她口中的“娘”,不禁笑了一声:“听说司焉还被困在国师府里面,困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闷得都快长出花来了,我现在轻功这么厉害,回去虽然不能带他逃走,但每天悄悄带他翻墙出来兜风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廉贞啊,你说我是带他去京城外面的山上游玩还是去空融谷找破军啊?”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你得先将人救出来才行。”廉贞一句话打破了宁袖儿的幻想。

宁袖儿痛苦的拧起眉,“你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么!多想想这些我才有动力啊!”

廉贞显然没有那种功能,她拉着宁袖儿回了两人的帐中,然后从怀中找出了地图开始与宁袖儿讲起来路线。而事实的确如宁袖儿所说,这一次的救人对于宁袖儿和廉贞来说只需要动用到武力和轻功就够了,真正要看的关键,还是宁穆和他们那方,只要他们能够多拖延一点时间,她们就能够有更大的把握将人安全救出。当然,也不排除有什么无法说清楚的因素在内,比如说谡国的皇子其实是个和楚佑一样的胖子,那样的话即使宁袖儿和廉贞的轻功再好,救人出来的机会也不会太大了……

将路线给看了一遍之后,宁袖儿和廉贞对望一眼,两人皆是无言,最后宁袖儿才问到:“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廉贞一脸严肃,“将军他们率领着人会在今夜三更的时候动手佯攻,而我们必须今晚就到他们的营帐外埋伏好,等到将军一出手我们就立即潜入进去,用最快的速度将人救出来。”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上红点的地方,“如果消息没错,谡国皇子被关在这里,旁边有十名精锐守卫,到时候我们必须一个人解决五个人,然后带着他……”她将指尖移了一些位置,接着道:“从这个地方,离开南疆的大营,这里是防备最薄弱的地方。出去的时候由你来带着皇子,保护他的安全,我去解决上前阻拦的敌人。”

廉贞的话让宁袖儿微皱了眉,她道:“若那营帐中不是谡国皇子怎么办?”

“……”廉贞抬眼看着宁袖儿,没有说话。宁袖儿说得极对,对方很有可能以假的情报骗得他们来救人。廉贞咬唇,低声道:“那就逃。”

宁袖儿吐了口气,继而笑道:“放心,不会有那种情况的。况且我们武功那么好,要戳死几个人逃出来应该也不会是太大问题,皇子没救到还可以再想办法。”对于宁袖儿来说,还是保命比较紧要。

廉贞默然点了点头,两人接着商讨到时候会遇上的情况。

入夜之后,宁袖儿与廉贞二人便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衣出了尧国的大营,往对方那边而去。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一直到了南疆大营外面两人之前说好的地方,他们才停住,然后在草堆里面坐了下来。按照约定,她们两个现在必须在这里等着,一直等到三更的时候宁穆和带人动手引开敌人的注意,他们才能够潜入进去。

宁袖儿和廉贞一路上考虑了许多,但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这里的蚊子真的好多……”宁袖儿只觉得耳旁充斥着全是“嗡嗡嗡”的声音,实在是烦到不能更烦。

廉贞沉默着没有开口,看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宁袖儿偏过头小声问到:“你不怕蚊子叮?”

廉贞摇头:“以前和破军在空融谷里面,什么样的蚊子都见过。”

“……”宁袖儿不说话了。

两个人又蹲了一会儿,宁袖儿不停的用手扇着蚊子,等到她都快扇得手软了,那边才的大营里面才传来了一阵动静,看来应当是宁穆和他们动手了。只是宁袖儿微微皱眉,回头对廉贞问到:“现在三更了?”

廉贞摇头:“还没到。”

“他们提前动手了?”宁袖儿迟疑着,最终仍是道:“不管了,我们趁现在先进去,一会儿见机行事。”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朝大营里面冲了进去,两人潜入之处有两名士兵看守着,廉贞一言不发便抽出了刀来,刀光之后二人皆已经倒在了地上。宁袖儿看着廉贞的动作,这时候也到了她的身旁,她不过一眼便判断出了两人应去的方向,指着前方道:“过来。”廉贞点头,跟着宁袖儿藏到了一处帐篷之外。

五名士兵从前方不远处走过,并未注意到廉贞和宁袖儿,他们看着先前被廉贞所杀的两名士兵,立即便警惕了起来,其中一人跑去通知,而其余四人则留下开始寻找廉贞与宁袖儿的踪迹。宁袖儿盯着离开的那名士兵,对廉贞微微颔首,廉贞自腰间取出了一枚短匕,手上蓄力,那匕首立即脱手而出,直直刺入了那离开士兵的后背,那士兵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即倒地不起。

大营的另一边还在骚动着,不时发出喊声,而宁袖儿这方则安静一片,这对她们来说并不是坏事。宁袖儿与廉贞又小心翼翼地躲过了几波巡逻的士兵,渐渐与那关押皇子的营帐拉进了距离,眼看着便要到达那处营帐,宁袖儿和廉贞神色不敢放松,都紧紧拽住了手中的刀剑。

便在这时候,两人只见得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那是一名身材极为高大的武者,不过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铠甲,一张黝黑的脸在周围火把的光照下显得神色莫辩,一双眼亦是深陷在眼窝中,叫人平白心中生寒。

那人就这般站在两人的面前,便阻了他们往前的路。

“果然不简单。”那人冷哼一声,自身后拔出了宽大的长剑。

宁袖儿神色稍冷,亦是将手落在了剑柄之上,并对廉贞低声道:“我应付这个人,你去将皇子救出来。”

廉贞没有与宁袖儿争,只轻轻点了头,然后不动声色的往另一边挪去。

那人双目圆瞪,沉声道:“想走?”他说完这一句便是长剑出手,直直朝着廉贞所站的地方砸去,廉贞身形飘忽,动作敏捷,很快的躲开了来,接着便朝着关押皇子的那处帐篷掠了过去,那人还想再追,却被一柄轻灵的薄剑挡住了前路。宁袖儿执剑在手,学着他的语调沉声道:“想走?”

那人冷哼一声,一把拍开宁袖儿的手,与她拆起了招来。

宁袖儿这些年的武功并非白练的,一招一式之间已经有了高手的架势,只是论根基,却是远远不如那人。打斗了一段时间之后,宁袖儿便已经有些后继无力,对方的力气太大,经验也更丰富,宁袖儿很快便做出了判断,即使是宁穆和,对上这人怕是也没有多少胜算。

打不过便跑,宁袖儿没有和那人硬拼力气的打算,她且战且退,一面看着廉贞那边的情况。好在除了这个人之外,营中并没有再多出几个高手来,廉贞这时候已经解决了皇子帐篷外面的守卫,正打算进去。宁袖儿见此情形,便要再退,然而对手却已经失了耐心,手上再施巨力,竟是一副一定要逼得宁袖儿无路可退的打算!

宁袖儿心中暗道不好,还要再逃,却没了去路。她心中苦笑,想着当初果然不应该学剑的,她就该学枪,老远的就能够戳死人,不用这样逼不得已跟人比力气。

而就在这个关头,又是一道黑色身影忽的闪到了宁袖儿的面前。那身影不如那人高大,但来势却是极为可怕,挟着一阵烈风。那身影背对着宁袖儿,也不知如何就接住了之前那人看似无匹的一击,他趁着这个空档,回头朝着宁袖儿看了过来,然后轻轻侧头又看了不远处皇子的帐篷一眼。宁袖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她去救人,不必管他。

宁袖儿点了点头,咬唇立即朝着那处帐篷奔去。刚刚出现这黑衣人看起来应当是来帮她的,虽然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但看他身手不凡,能够以巧劲卸去对手的力量,应当也是罕见的高手,她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听他的话快些去帐篷里面将谡国皇子救走才是正事。

这般想着,宁袖儿便一头钻进了帐篷,然后看清了帐篷当中的景象。

让宁袖儿比较松一口气的是,帐篷里面便并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景象,里面除了她和廉贞之外就只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看起来都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看来真的就是谡国皇子无疑了。

只是让宁袖儿有些接受不了的是,那帐篷当中的两个人,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看起来都是一脸悠闲的样子,丝毫都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站着的是一个长得英武俊朗的紫衣少年,他这时候正一手端着茶壶,专心致志的给坐着的那人倒茶。而坐着的,则是一名跟宁袖儿一般年岁的少年,他生得精致漂亮,皮肤白皙,披着一身纯白色的狐裘大衣,安安静静的坐着,唇畔还带着些许笑意,看起来实在是悠闲到了极致。

看到这人的相貌,宁袖儿忍不住微微一怔,这人与幼时的司焉长得有几分相似,若不是知道司焉此刻还被困在京城的国师府当中,或许宁袖儿当真会将人认错也不一定。

不过宁袖儿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在她看来,这个人应该就是让她和廉贞费尽心思来救的谡国皇子了,而那倒茶的,应该是皇子的侍从。不过之前的情报当中,却并没有提起过谡国太子还有这么个侍从。

宁袖儿和廉贞这样忽的闯进帐篷里面,那两个少年也没有表现出惊恐的样子,只是同事抬眼看了两人,然后坐着的少年朝着宁袖儿轻轻一笑,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茶杯。

“让我喝茶?”宁袖儿问了一句,立即又觉得现在不是喝茶的时候,她必须先将人给带出去再说,宁穆和那边也不知道究竟能够拖上多久,南疆的人手搞不好很快就会赶过来,她挑了挑眉,对着一身白色狐裘的安静少年道:“你就是谡国皇子,公孙朔?”

少年仍旧含着笑意,轻轻点了头,然后他对身旁的紫衣少年招了招手,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紫衣少年附耳听了,随即凝着神色朝宁袖儿和廉贞说了一句话:“¥%……&*(&……%¥¥&*(”

“……”宁袖儿保持着紧张的神色,然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廉贞默然站在宁袖儿身后,亦是忍不住怔住。

一下子忘了身后还有追兵,宁袖儿对那紫衣少年道:“你……你刚刚说什么?要不要考虑再说一遍试试?”

紫衣少年于是又一脸严肃的开了口:“*&%##¥%*((*&%%……&”

虽然还是听不懂,但他说的明显不是刚刚那句话。

宁袖儿觉得有些忧伤,她回头看了看廉贞,廉贞这才提醒道:“我刚刚想起来,谡国乃是西边偏远国家,他们用的语言与我们似乎稍微有一些区别……”

“……”所以就是语言不通就是了。

宁袖儿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她还是第一次意识到欲言的重要性,她苦恼的叹了一声,随即对廉贞道:“不管听不听得懂他们的话,反正他们既然能说谡国的话,身份肯定没问题就是了,我们一人带一个,快些把他们带走再说!”

“好。”廉贞点头,然后大步到了紫衣少年的面前。

紫衣少年看着廉贞,神色肃然的道:“)*(*…………%¥¥……”

“听不懂。”廉贞随口说了一句,接着一把抓起那紫衣少年的胳膊大步往外面冲去。而眼看着紫衣少年被廉贞给拖着带出去,宁袖儿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接着也到了那坐着的白衣少年身旁。少年似乎是看明白了紫衣少年的后果,没等宁袖儿到他的面前,他便自己给站了起来。他站起来之后,宁袖儿才发觉这人比自己要高了一个头,他神色悠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宁袖儿,一双黑眸深幽平静。

不明白他为何总是这样一副神情,宁袖儿觉得自己要这样将人给拖走实在是有些太不礼貌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谡国的太子,她想了想干脆说了一句:“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是来救你的,一会儿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给我安静一点。”她这样说着,却看到对方还是一副神游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有,宁袖儿也不奢望对方能听懂了,她想了想在心里面说了一声司焉对不起,然后一把揽住了面前少年的腰,动作迅捷的冲出了帐篷,跟着廉贞的方向往前方而去。

33、三十三

离奇的是两人来的时候四周本还有着其他的守卫,等到离开的时候,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见着了,好似南疆这营帐之外原本有的守卫都被人刻意调开了一般,而之前那个阻拦宁袖儿和廉贞的高手和帮助宁袖儿的人都已经没了踪影,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宁袖儿心中微微一惊,但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连忙朝廉贞道:“去之前商量好的地方!”

廉贞连忙应了一句,纵身之间已经朝着前方而去。宁袖儿紧随而上,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一处隐蔽的树林当中。之前两人便已经商量好,她们这样将谡国皇子给救了出去,等到南疆察觉过来之后自然会派人追上来,而他们带着两个人想要快得过南疆搜查的追杀定是不易,倒不如寻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等到对方的搜查过去之后再出来。

而这四周的地形,之前廉贞便已经探过了,若说最好藏身的地方,便只有这处树林了。廉贞从前在空融谷的树林当中生活过十多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树林。

宁袖儿和廉贞一人带着一个人进了树林,等到了一处大树之下才停了下来,廉贞松开了紫衣少年的胳膊,朝着宁袖儿看过去。宁袖儿连忙也将揽着白衣少年腰身的手给挪开,然后随手指了指面前大树的树根处,让那少年坐下。

谡国皇子名唤公孙朔,这是宁袖儿之前就知道的,她看了看那白衣少年,接着又确认了一遍:“公孙朔?”

白衣少年点了头。

宁袖儿一惊:“你能听懂我说话?”

然后少年又没有反应了,所以说他或许……只是能听懂自己的名字?

就在宁袖儿疑惑的时候,公孙朔将那紫衣少年又召到了身旁来,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那紫衣少年听罢身形一僵,随即有些悲壮的朝着宁袖儿和廉贞看了过来,缓缓说了一句:“*……#¥%……&&**……¥”

“……”即使是你这样悲壮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啊!宁袖儿在心中咆哮了一句。

盯了这两个人半晌之后,宁袖儿终于放弃了与他们交流,最后也不管对方到底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话,便扶额道:“我们是尧国的人,这次是来救你们出去的,等带你们见过了宁穆和将军之后,我们会派人将你们送回谡国去,你们尽管放心。”她抬眼看着对方茫然的样子,心中猜测他们肯定是听不懂了,她也不管,只接着道:“我们先在这里躲一会儿,等南疆的追兵回去了我们再往回赶,等今晚过了你们差不多就安全了,然后就能回国了,你们明白了么?”

公孙苏、紫衣少年:“……”一点反应也没有。

“啊……”宁袖儿觉得沟通真是太重要了,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完,她很快继续道:“我叫宁袖儿,她叫廉贞,你们两个若是有什么问题就说,反正我们也听不懂。”

好了,终于把该说的说完了,只要这两个家伙不会到处乱跑惹来一群追兵就够了,宁袖儿觉得一身轻松,然后干脆也跟着廉贞在树旁坐下开始休息起来。一会儿还得带着两块听不懂话的木头赶路,他们必须得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才行。

但是这边宁袖儿开始休息,那边紫衣少年和白衣少年相互对视一眼之后,白衣少年便动了动,竟开始脱起了衣服来。

宁袖儿本是有些困顿,一见白衣少年脱衣服立即睁大眼睛道:“你……做什么?”

公孙朔没说话,漂亮的脸上蕴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他脱下了那件雪白的狐裘,然后走到了宁袖儿的面前来。他白色的狐裘下面穿着一身轻薄的青色衫子,身形看来有些清瘦,宁袖儿盯着他看,却见他住了脚步,然后将狐裘盖到了她的身上。

宁袖儿一怔,指着披在自己身上的狐裘,随即问到:“给我?”

公孙朔虽听不懂她的话但好像也看懂了她的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头。

宁袖儿看着对方,见他那身比自己还要单薄的衣裳,觉得或许他比自己更需要这衣服才对,只是看公孙朔坚持的神色,宁袖儿也没办法将衣服给还回去,便只能有些诧异的应了一下,低声道:“那……多谢啊。”

公孙朔没有说什么,只又退回了紫衣少年身旁坐下。事实上宁袖儿只看他对紫衣少年咬过耳朵,还没真正听他说过话。

盯着自己身上的狐裘,宁袖儿还有些发怔,而身旁的廉贞却是忽的神色微变,朝着宁袖儿身上盖着的狐裘看去。

宁袖儿察觉到了廉贞的异样,便低声问到:“怎么了?”

廉贞依旧是那副神色,只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宁袖儿一眼,随即朝着她凑了过来。

“你做什么……”宁袖儿还没有将话说话,就看到廉贞严肃着脸色,开始埋头在那狐裘上嗅啊嗅……

“……”宁袖儿觉得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一下子竟然还生出了几分怀念的感觉来。

而宁袖儿还没有怀念多久,廉贞就又抬起了头来,然后目光迥然的朝那边不远处坐着的公孙朔看过去。她与宁袖儿离得极近,便用只有宁袖儿才能听见的声音道:“那个人……”

“嗯?”宁袖儿等廉贞将话给说话。

廉贞抿唇,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那个谡国皇子的身上……有娘的味道。”

宁袖儿霎时动作一僵,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你……闻出来的?”

“不错。”廉贞点头,“那个人和娘有几分相似。”

宁袖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可以就闻一个人的味道就能分出他是谁?”

廉贞沉着脸,觉得宁袖儿搞错了重点:“你不关心他身上的味道?我担心他或许之前与娘接触过,或者他和娘有着什么关系……”

“关心也没用啊。”宁袖儿有几分无奈的笑了笑,“谁都知道国师大人现在还在京城,没有太子的允许他是出不来的,而现在我们面前这个人是谡国的太子,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谡国,两个人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可能接触过?”

宁袖儿的说法并不是毫无道理,只是廉贞仍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或许你可以试探一下?”

“试探?”宁袖儿想了想,觉得廉贞说的有道理,反正试探一下又不亏。

于是宁袖儿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自己一个人到了公孙朔的面前来,然后笑眯眯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公孙朔本是垂目沉吟着什么,见宁袖儿过来,便也将目光落在了宁袖儿的身上。宁袖儿本是想到了许多的话可以问,但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顿住片刻,随即低声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公孙朔看起来颇有些无辜,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

宁袖儿试着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对方的耳朵,然后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公孙朔没反应,倒是一旁紫衣少年看了宁袖儿的手势,大声喊了一句:“*&¥¥!”他语气激动,感觉就像是宁袖儿轻薄了他们家皇子一般。宁袖儿有些莫名的看了紫衣少年一眼,又见紫衣少年噼里啪啦朝着公孙朔又说了一大堆话,公孙朔本还是一脸平静,越听便越是拧起了眉来,到最后他干脆朝宁袖儿歉然一笑,然后起身坐到了紫衣少年的背后。

宁袖儿一脸茫然,没有明白他们究竟把自己的话当成什么了。她看了看紫衣少年,小声道:“小紫啊……你家皇子到底在做什么?”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害羞的模样。

紫衣少年一脸愤愤,好似宁袖儿做出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般。

宁袖儿茫然的回到了廉贞的身边,叹了一声道:“我觉得我没办法跟他们交流。”

廉贞沉着一张脸,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那个小紫应该是把你的意思理解错了,觉得你想亲他们家皇子。”

“……”宁袖儿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手势,觉得……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意思。

“我需不需要去解释一下?”宁袖儿不想摊上个流氓的罪名。

廉贞道:“你可以试试看他们能不能听懂。”

宁袖儿觉得人生充满了无奈,她回身又到了公孙朔和紫衣少年的面前坐下,然后带着一脸和善的笑意摆手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想问一下你们,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司焉的人?”她特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将那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司、焉。”

紫衣少年霎时间神色一僵,而一旁的公孙朔则毫无反应。

明显紫衣少年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但公孙朔……却不知是当真不认识,还是刻意装作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一见紫衣少年的反应,宁袖儿霎时来了精神,拉住对方的衣摆连忙问道:“你认识他?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司焉分明就应该在京城当中,被困国师府,而据她所知,这么多年来司焉一直都被太子控制着根本没有机会出来,那这个紫衣少年又是如何听到这个名字的?

宁袖儿越想越是可疑,那边公孙朔却忽的到了两人面前,然后将默然对紫衣少年摇了摇头。

紫衣少年迟疑片刻,自宁袖儿的手里面抽回自己的衣摆,像是赶蚊子一样的将宁袖儿给赶回了廉贞的身旁。

“他们好像真的认识司焉,可是他们不肯说出来。”宁袖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说出来我也听不懂。”

廉贞点头,神色古怪的盯着不远处那两个人看:“这次南疆的战事结束之后,我们就能够回到京城了,到那时候一切就都明白了。”

廉贞说得不错,听到这说法,宁袖儿不禁笑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司焉带个什么礼物回去?”司焉从前送她的玉佩她还一直带在身上,也没有回赠过什么,想来自己这趟回去也应当给他准备个什么东西才是。

然而廉贞一句话又打破了宁袖儿的想法:“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再说吧。”

“……”宁袖儿觉得廉贞果然不是亲生的。

一夜便这般过去,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廉贞趁着这个时间出树林打探了一番,发觉对方的人手也渐渐的撤走了,这才再度回到林子里面。林子里面的宁袖儿想要和两个少年沟通一番,然而说了半天两个人也是一个满脸戒备一个面无表情,两个人都紧紧地盯着她,盯到她连话都说不下去了,最后她只得放弃了沟通,然后一个人缩了起来。

回到树旁的廉贞看到的就是两个少年低声用听不懂的话交谈,而宁袖儿则一个人无奈的缩在角落里的景象,廉贞看了一会儿,然后挪到了宁袖儿的面前,低声问道:“怎么了?”

宁袖儿抬眼看廉贞:“那两个人根本就是听不懂人话的木头……”

“……”廉贞觉得语言不通对宁袖儿的打击看来不小。

两人对视一眼,廉贞道:“南疆的人已经往更远的地方追过去了,我们现在离开正是时候,你去跟那两个人说说,我们走吧。”宁袖儿站了起来,闷声道:“不用说,说了也听不懂,我们直接把他们打包带走吧。”

于是在两个少年的注视下,宁袖儿和廉贞又一次到了他们的面前,然后一言不发一人拉着一个就开始往尧国大营的方向奔去。

的确如廉贞所说,如今正是敌人最少的时候,宁袖儿和廉贞不过只在路上解决了几个南疆人就一路安全的回到了尧国的营帐,而将人给放下之后,则由廉贞看着两个人,而宁袖儿去找了宁穆和。宁穆和早已等在了帐中,见宁袖儿平安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回来了就好,廉贞和皇子呢?”

“都在外面,我去叫他们进来。”宁袖儿说了一句,随即回身去将外面的廉贞和两名少年都给叫了进来,两名少年进来之后,宁穆和才对宁袖儿和廉贞道:“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皇子说,你们先在外面等吧。”

“是。”宁袖儿应了一声,与廉贞一同出了帐篷。

刚一出帐篷,宁袖儿就立即想到了一件事来:“那个……爹会说谡国话?”

“……”廉贞默然。

两个人于是在大帐外面高高兴兴的等了起来,果然不过片刻,帐内便传来了宁穆和的声音:“淮儿,快替我叫个会谡国话的人过来!!!”宁穆和果然也受不了了……

于是宁袖儿和廉贞两个人心情愉悦的去找人了。

等到终于找来了一个会谡国话的人送进帐中,然后又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之后,宁穆和才终于再次将众人给叫了进去,随即宁穆和开始用一种慈爱并且透着信任的目光看宁袖儿。

宁袖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每次宁穆和用这种眼神看她,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宁穆和立即道:“方才我与皇子已经交谈过了,我们想找两名武功高强的人带队皇子送回谡国,淮儿,廉贞,你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