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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禹凡指着试卷道:“这些题,我记得我做了。”

“是吗?那是外星人把你的答案改掉了吗?”叶父故作轻松地说着,自认为开了个很有趣的玩笑。

叶禹凡却忽然厉声道:“不是的!我做了!我记得!”

他在虚张声势,他想通过这种方式遮掩自己的惶恐,但是他心里也隐约知道,自己的行为和记忆再次产生了矛盾。

叶父:“呃…”

“爸爸,我记得我做了这些题的!”叶禹凡想坚持己见,可又很害怕。

叶父赶紧安抚他:“好了好了,爸爸知道了。”

过了很久才叶禹凡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问:“爸,我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我…我是不是生了什么病了?”

这是他第一次向身边的亲人求证,他的音调甚至有点颤抖,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

可叶父却否定了,他安慰叶禹凡:“没有,瞎想什么呢。”

叶禹凡没再钻牛角尖,而是问了一个另外的问题:“妈妈会生气吗?”

叶父:“嗯?”

叶禹凡的嗓音透着一丝委屈:“我没考好,妈妈会不会生气?”

年过四十的硬朗男人有点心酸:“不会,绝对不会,爸爸妈妈都知道你很优秀。”

第8章 两个人

周末,叶禹凡又一次被父母带到了钟医生面前。

这一次除了钟医生,还有一位长相斯文的年轻医生,他自我介绍说姓芮。

“你是小禹吧?”芮医生的嗓音有种偏中性化的磁性,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

叶禹凡礼貌道:“芮医生您好。”

“我是你今天的心理医生,但我并不是这所医院的,我是由钟医生私下请过来的医疗专家,”芮医生鸠占鹊巢地坐在钟医生的位置上,拿出一堆材料放在叶禹凡面前,接着十指交叉,自信满满道:“这是我的名片和就医执照复印件,叶先生和叶夫人也可以过目一下。”

叶禹凡扫了一眼,只见那名片上密密麻麻的一列头衔——

[着名心理治疗专家]

[国家注册一级心理咨询师]

[SH心理学协会高级心理医生]

[A国皇家医学院精神心理学博士]

[国际IAEH催眠协会认证高级催眠治疗师]

叶禹凡诧异,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居然这么厉害!

“给你看这些,是想在治疗之前让你加深对我的信任,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叶禹凡微微点点头,这是他第四次来这里。虽然钟医生和父母都瞒着他,但他也隐约有点知道自己不太正常了。

“好的小禹,我们开始了。”芮北年翻开病历资料,正在此时,叶父打断他道,“我们不需要回避吗?”

芮北年笑道:“暂时还不需要,你们可以旁观,必要时还需要你们提供一些资讯。”

叶父:“好的。”

芮北年继续道:“小禹,下面我来念你的基本资料,若有不对的地方,等我念完后,你告诉我好吗?”

叶禹凡:“好。”

芮北年:“叶禹凡,男,15岁,出生于1984年9月20日,血型A型,身高175厘米。曾先后就读于宁城外国语小学、宁城实验初中、宁城实验高中,现为宁城实验高中一年甲班学生。成绩优异,曾获得校三好学生、市优秀团干部、市优秀学生干部、中小学生游泳比赛小学组亚军,三次全国小学奥数一等奖等荣誉。今年七月以全市第一的中考成绩考入宁城实验高中,性格开朗,乐观向上…”

芮北年一边念,一边观察叶禹凡的表情。他显得很平静,偶尔皱一下眉头,但稍纵即逝。

“…今年9月23日,在你过完15岁生日后的第三天,被父母第一次发现有类似梦游的症状,发生约在24日凌晨1点到2点之间,具体行为是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事后却不自知。9月26日凌晨3点,你母亲上洗手间时听见你在房间里喃喃自语,你被强行唤醒,却不知自己行为…”

叶父叶母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钟医生曾叮嘱他们,梦游时的情景不要对叶禹凡说太过具体,以免增加他的压力,怎么这个芮医生毫无避讳地念了出来?

可这里脸色变化最大的不是叶父叶母,而是叶禹凡,他已经听得心惊胆颤了!

芮医生还在不急不缓地念他的病例。

“10月11日晚上暴饮暴食,事后胃痛,次日疑似不记得自己的暴食行为。10月21日,第二次就医,行为表现与第一次有异,并称自己不是叶禹凡,曾被短暂催眠,情绪失控。10月16日,患重感冒,发烧至39度。11月2日晚上,作23幅奇怪画作,11月3日早上称自己为画家,11月3日下午与同校学生张励行发生拳脚冲突,11月3日晚上第三次就医,否认那些画是你所作,11月12日至11月15日参加期中考试,部分试题答案以奇怪图案代替,事后遗忘该行为,并称自己用正常方式解答。”

听到这里,叶禹凡已面如土色,芮医生问:“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叶禹凡摇摇头:“不对,很多地方不对。”

芮医生:“哪里不对呢?”

“我不会画画啊!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期中考试我也是认真答完所有题的,还有,我怎么会说自己不是叶禹凡呢…”叶禹凡求助似地看向钟医生。

芮北年无视他的不安,继续道:“小禹,别着急,我再念一遍,你专心再听一遍,这一次,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提出来好不好?”

叶禹凡慌乱地点着头。

“叶禹凡,男,15岁,出生于1984年9月20日,血型A型…”这一次,芮北年念得特别慢,音调也低沉了很多,可还没等他念完基本信息,就见叶禹凡的脸色骤变。

“我没得过这些奖,也没有上过什么高中。”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很多,芮北年默默地给钟岳仁使了个眼色,钟岳仁带着叶禹凡的父母悄悄退出房间。

叶禹凡毫无知觉地沉浸在自己的混乱中,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响指,他猛然惊醒,瞳孔在灯光下闪烁。

“小禹?”芮医生唤他。

叶禹凡茫然地看向他,空气中似乎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淡淡的,让人神经松弛。

芮医生:“来,小禹,看着我的眼睛…对,很好…放松下来,把手放到膝盖上…”

——

门外,叶父叶母神情憔悴,眼神焦虑。

钟医生给他们倒了两杯茶,安抚道:“不要紧张,芮医生的医术很好。”

叶父叶母并非担心芮医生的医术,而是因为刚才,他们亲身感受到了一次叶禹凡的转变,如此得明显。

“最多一个小时。”钟医生道,“说不定半个小时就够了。”

“催眠安全吗?”上一次叶禹凡失控给叶母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叶父也接着问了一句:“能不能治好?”

钟医生抱歉地笑了笑:“目前的催眠不是为了治疗,而是寻找病因。没错,叶禹凡的情况特殊,不适合催眠,一般情况下是肯定需要病人完全配合的。”

叶母:“那…”

钟医生道:“芮医生不一样,他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要是我会,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叶父问:“刚才我们都留在房间里,是不是为了让小禹放松警惕?”

钟医生:“没错,经过上一次的催眠失败后,他虽然表面配合,但潜意识已经非常抗拒这个地方了,而且今天他又是第一次见芮医生,你们的存在会给他一定的安全感。”

叶父:“芮医生为什么把病例都念出来呢?那些事情不是说要瞒着小禹吗?”

钟医生道:“人格分裂的猜想基本已经被推翻了,所以一开始的诊断方法也需要进行改善。芮医生念小禹的病例是让他集中注意力,因为很多行为是小禹自己都不清楚的,芮医生念的时候,他会不自觉的专注,进入可以被催眠的状态。”

叶母揉搓着自己的手指,祈祷着房间里的诊断能够顺利。

房间里的一问一答还在缓慢地进行着,辅助催眠的蔷薇香萦绕在空气中,芮北年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叶禹凡蹙着眉,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芮北年立即调整状态,进入解除催眠的过程,待少年睁开眼睛,芮北年关掉了手中的录音笔。

叶禹凡觉得很累,累得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睡着。

“是不是想休息一下?”芮北年温和地问,叶禹凡点头,混沌间只听芮北年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那就躺会儿吧。”

诊疗室的门被打开,外头的三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样了?”钟岳仁问。

芮北年也有些疲惫,催眠对催眠师来说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力,何况这一次他面对的是如此难控制的一个病人!

芮北年摇头道:“不可思议,叶禹凡的身体里同时存在着两个人!”

类似的论调叶父叶母已经听过一次了,是钟医生诊断叶禹凡为人格分裂时,说他身体里可能有两个人格。可为什么今天芮医生一说,钟医生也那么震惊?

芮北年瘫坐在沙发上,道:“不是人格分裂,也不是精神分裂,而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叶母:“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父:“和双重人格有什么不一样吗?”

“双重人格是不同人格在不同时间出现,但是芮医生所说的…恐怕是两个人格同时出现的情况。”钟岳仁也在猜测芮北年话里的意思。

“没错,”芮北年道,“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就会有矛盾的行为,矛盾的思想,矛盾的记忆。”

叶母:“怎么会有两个人?”

“这就是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另外一个人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但这根本不具科学逻辑!” 芮北年抚额,陷入苦恼。

叶父道:“你的意思是,梦游的小禹,暴食的小禹,和画画的小禹,都是那个凭空出现的人?”

芮北年点点头:“嗯,梦游时是他第一次出现,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他觉得陌生,产生恐慌,所以才会有翻箱倒柜的行为,他不认识你们,所以做了那么多让你们觉得不安的举动,而他暴食,只是因为他觉得很饿,而且我发现这个人比较幼稚、情绪化…”

众人:“…”

在听得这一席全新的言论后,叶父叶母再次陷入恐惧与茫然,芮北年给叶禹凡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约他们下周再来。

接受催眠治疗后的这一周,叶禹凡身体极度虚弱,连发了四天低烧才好转。

他的精神也更加脆弱,醒着时像是灵魂出窍一般,时而自我怀疑,时而发呆走神,有时他甚至会当着家人的面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只是谁也听不清他喃喃时说的是什么话。

一周后,叶父叶母带着叶禹凡去精神心理病院复诊,叶禹凡却极力反抗,他不加掩饰的恐惧表情让夫妻俩心疼不已。

叶母催促道:“小禹,快走吧,看病是为了你好!”

“我不想去。”叶禹凡却躲到叶父身后,偷偷看着母亲,如临大敌。随着病情的加重,他在面对父母时,本体的心智也在降低,因自信堆砌的成熟慢慢褪却,很多时候他的表现都不再像是一个正常的十五岁少年。

“小禹…”叶父回身抱住儿子,轻拍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小孩。

“爸,能不能不去?”叶禹凡小声问。

“告诉爸爸你在怕什么?”叶父摸着他的后脑勺问。

叶禹凡:“上一次那个芮医生和我说话,让我觉得很痛苦。”

叶父惊讶道:“怎么会?”

叶禹凡:“他好像要把我的灵魂拆成两半,我觉得很疼,我的大脑,我的心,我的手脚,我的每一个地方都很疼,可是我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叶父抱紧儿子,把下巴扣在儿子的肩膀上,长久说不出话来。

“…宝贝,那是治疗,就像人生病了要吃药,都说良药苦口,你想要变好,肯定要受一点苦的啊。”

听了父亲的话,叶禹凡皱眉挣扎了许久,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抵抗,跟父母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糊涂的朋友看这里,有朋友总结主角发展线索:正常→人格分裂(忽A忽B)→精神分裂(AB混合)→人格质变(彻底融合)…有关精神的猜想虽不正确,但对理解来说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第9章 夏骁川

到了医院以后,叶禹凡听话地配合芮医生做催眠治疗。

芮北年尝试着让叶禹凡放松,他每一步都做得小心翼翼,精神力前所未有得凝聚。

之前已经得出叶禹凡的身体里有两个人的推测,尽管不可思议,芮北年还是顶着荒谬感继续验证。

他给另外一个人取了个代号叫X,已知叶禹凡,求X。

X存在于叶禹凡的灵魂深处,就像是人的分层的梦境,X是如同“梦中梦”一般的存在。

和上一次一样,他先催眠了容易得手的叶禹凡,找到清醒的X。

可是,长相文雅的芮北年没有给X留下一丝好感,一看到他,X整个人就如惊弓之鸟,连带着让已经被催眠的叶禹凡都不安起来。

按理说,X是一个很容易被催眠的人。

催眠系统里有一项“可催眠指数”,在做催眠之前,催眠师都会根据这个指数控制手段深浅,而可催眠指数就是通过“专注度”算出来的。

一般小孩的专注度最低,老人和中年人其次,专注力最高的是年轻人。这之中又分不同行业的,譬如研究者、教师、医生的专注度都很高,销售、服务和社会工作者的专注指数相对较低。

此外,还有一项影响催眠的因素就是想象力,想象力越丰富的人,越容易被催眠!

X恰恰具备了上述这两点,他不但是个富有想象力的人,而且专注力也惊人得高。一旦进入自己的世界,就很难被打扰,譬如他曾一夜作画23张,对第二天早上叶母的敲门询问都无动于衷。

可这些足以提高催眠效率的因素,在芮北年面对X时都毫无作用,X对芮北年的抗拒仿佛是出于一种本能。

如果一个心理医生不能让病人信任,那他的能力等于形同虚设。好在,芮北年不是普通医师,他是个二十九岁就被国际IAEH催眠协会认证的高级催眠治疗师,他能如此年轻就享誉盛名,不仅是他的才华出众,还因为他执着的个性,他从来不接受“退缩”和“失败”,遇难而上,遇强则强。

这个时候,催眠师和被催眠者之间的较量,就取决于两方的精神力了,就好像千钧一发之际,两个相互制衡的柔道运动员,谁的精神率先松懈,谁就有可能先被摔倒在地。

芮北年采用迂回手段,以退为进,反复数次,终于成功催眠了X!

如果说上一次芮北年和X之间的交流还处于半清醒状态,那么此时的X就如同一条砧板上的鱼,芮北年想知道什么,他就会回答什么。

芮北年掩下心中的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若此时有人在场,就会发现他的声线和平时的说话声音不同。上次芮北年就是卡在这一个问题上总是过不去,这才有了X的代号。

眼前十五岁的少年睁着眼睛,双眸却纹丝不动,他张嘴,机械地发出声音:“夏…骁川。”

Xia-xiao-chuan?夏肖川?至于具体怎么写,芮北年先不纠结,他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你几岁了?”

“三十二…”

芮北年听了一惊,32岁?和自己一个年纪?这不大可能吧!叶禹凡才15岁啊,而且上一次催眠时芮北年也发现X心智不太成熟…等等!

X和叶禹凡不就是两个人吗?既然做出了“两个人”这样大胆的推测,那他们有不同的年龄又有什么奇怪的!

“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六月初六…”

“几几年?”

“…”对方不说话,代表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但芮北年还是觉得自己可以试探一下,譬如用叶禹凡的出生年月来反问。

“1984年?”当芮北年问出这个年份时,他明显感觉到叶禹凡的身体震了一下。

然后,X开口说:“那一年,我死了。”

“你、你说什么?”芮北年整个人有种被人当头泼了盆冰水的感觉,蓦地听到活人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会让人忍不住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鬼,少年此时呆板的表情在芮北年看来是如此恐怖!

“…”X不再回答,他的视线开始晃动,他要醒过来了!

芮北年手忙脚乱地发出结束催眠的指令,可还未完成,叶禹凡的身体就剧烈颤抖起来。

“呃啊——!”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叫,双手猛然抱住自己的脑袋,芮北年一看对方的瞳孔就知道他失控了!

“小禹,看着我!”芮北年扣住叶禹凡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但只一瞬的对视,就让叶禹凡陷入仿佛更深的痛苦之中。

他尖叫着,呻吟着,眼泪不能控制地流下来,他已经临近崩溃,整个脑袋好像要炸掉一样难受!

听到儿子凄厉的叫声,叶父叶母不顾钟医生地阻拦就闯了进来,但紧接着他们就听芮医生朝他们大吼:“出去!!!”

他们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按在椅子上,芮医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针管往他胳膊上打了一针。几秒钟后,叶禹凡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手臂垂了下来,他还在流泪,依旧痛苦,可是他已经没力气挣扎,没力气吼叫。他看向门口的父母,动了动手指,像是在呼救,但是钟医生很快就把他们拉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叶父叶母仿佛看到了儿子眼中的绝望。

叶母无声地哭了,她捂着脸抽泣,却不敢发出声音,身边的叶父浑身都在微颤,捏着拳头的手指紧紧地勒着掌心。

半个小时后,芮北年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下子瘫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样了?刚才怎么回事?”叶父表情沉重地问。

芮北年:“叶禹凡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叫夏肖川,他说他已经32岁了,叶禹凡出生的那一年,是他…死去的时间。”

三人闻言大震,芮医生是在讲鬼故事吗!

芮北年也很迷茫:“我也不能相信,我从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深度催眠下,病人是不可能说谎的…”

“叶禹凡现在的症状,我认为不是精神分裂,而是两个灵魂的存在性矛盾,试想一下,如果你的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想做这件事,另外一个想做另外一件事,可是你们只有一个身体,这必然会导致行为和语言的不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