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伙计拿去交给掌柜的,很快回来,“这东西原本值五百两,但仿造麻烦,得要一百两,大爷若愿意,就这么兑了。”

那妓女在一旁道,“何必每回这么麻烦的造个假的放回去?说丢了不就完了。你们郡王府财大气粗,怎么在乎这点子小东西?”

佟正义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个假的吧,回头解释起来太麻烦。四百两就四百两了,爷我今天要大杀四方!”

“好咧!”老伙计很快将白花花的银子奉上。妓女精明,先要了两锭银子自己留着,然后陪佟正义进房开赌。

另一边的房间里,展云飞把玩着手中的犀角杯,听那老伙计低声道,“门主,姓佟的几次想在我们这儿赊银子,我们憋了他许久,从今日起,是否可以开始放债了?”

展云飞点了点头,“开始吧。最近过年,赌场赚了不少,也到出点血的时候,交待下面,放个三千两出去,若是知道见好就收,就给人拿走。要是还赌,就慢慢收回来。只是一定要做点噱头出来,更要让佟正义瞧见,知道么?”

“门主放心,属下省得。”老伙计又道,“那位叶将军,我家老婆去查了几天,总算有些眉目了。原来他现在就在京城里玩呢,两个儿子也带在身边。别的倒还罢了,唯有一桩不太好说。”

哦?展云飞微一挑眉,“是个怎样的不好说法?”

老伙计附耳低语几句,顿时展云飞的面色也变了。

老伙计任务完成,便笑呵呵说起私事,“我家丫头年纪也不小了,等过两年索家小姐出嫁了,她可怎么办?那丫头性子也倔强,不喜欢舞文弄墨的公子哥儿,就喜欢舞刀弄枪的英雄汉。尤其是和门主这样年少英雄的,就更好了。只是我和老婆年纪都大了,成天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上哪儿去给她找个好夫婿,此事还得拜托门主多操操心了。”

他一面说,一双眼睛还笑眯眯的不住往展云飞身上瞟,展云飞只能装聋作哑,故作沉吟,“那东青帮黑水堂的堂主郑小虾如何?功夫好,人物也俊…”

“我看你这位门主更好。”门帘一挑,说曹操,竟是曹操到了。

郑小虾还是沉着那副令人望而生畏的刀疤脸,斜睨着展云飞,“不如我替你们保个媒,如何?”

可人她爹也不怕丢脸,顺杆就往上爬,“哎哟,要是有您保媒,那我们家小石头可真是太有面子了!”

展云飞黑着脸换了话题,“李叔你先去忙吧,小石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郑堂主,您怎么又来了?”

郑小虾大马金刀的坐下,冷嘲热讽,“我要再不来,你就得把我老婆给送来了!得啦,姓展的,你在我面前别耍那些小心眼了,你那心思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说正经的吧,我真有事找你,是关于我徒弟的。”

索府。

木乔接到帖子的时候,当真是吃了一惊,“她还敢来找我?”

是啊。白纸黑字上写得明明白白,佟丽萍要约她去赏梅,说是想与她敘叙旧。

那叙旧二字让木乔琢磨半天,佟丽萍是不是想跟她说些什么?还是说,这是她又设下的一个陷阱?

可人是个性喜热闹的,撺掇她道,“姑娘要不去吧,正好也省了天天上课那么烦人。我跟在您身边,保管她不敢造次。大不了,再跟展大哥说一声,加派几个人手暗中保护,您觉得如何?”

行,那就去吧。木乔也想看看,佟丽萍究竟还能翻出什么花来。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登录派+派后-花^园

第119章 秘密

京北的梅林,自来便是赏花观雪的盛地。霍公亮曾经甚有诗意的感慨过,那时节,柳絮当空舞,梅花暗香来,实在是无酒也要醉了。

但此刻,瞧着光秃秃的枝干上残存的残花败梅,满地乌黑的雪泥,佟丽萍尴尬得不知所已,“我…我前些天来还不是这样的。”

姐姐,花是会谢的。木乔衷心感谢这些年在霍家被熏陶出的文化底蕴,居然还能颇风雅颇淡定的吟出两句词来揶揄,“无妨。梅英疏淡,冰澌溶泄,这是东风在暗换年华。佟小姐,此处既然不便下车,不如我们将马车并得近些,隔窗闲话吧。”

隔窗可以闲话,那正事要怎么谈?佟丽萍急速转动着脑筋,“对了,我记得前面有处亭子,不如咱们到那儿去说话吧。”

木乔对她那惊喜的眼神无动于衷,只往下扫了那烂泥地一眼,“佟小姐,你认为建在这样地里的亭子,现在还有可能下脚吗?”

佟丽萍顿时窘了,还是可人提了个醒,“方才来时,我见路上有个梅花庵,虽然小些,但应该还有几间干净房舍,可以小坐。”

佟丽萍喜不自胜,“就去那儿吧,正好咱们还可以拜拜菩萨。”

木乔无所谓,今日行动中有可人保驾,她是拍着胸脯做了保的,若是让木乔出一丁点岔子,她就算用下三滥的手段,也会帮木乔解决叶离那个潜在的麻烦。

梅花庵建在梅林之旁,小小一座庵堂,不过三五间房舍,本就是借着赏景的时候才多几个香客,现在景没了。客人自然也是稀稀拉拉的。

木乔她们一到,还算是今日头一拨。老姑子见她们衣饰华丽。知是富家小姐,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人也不要她招呼,只让她赶紧去收拾间干净房间出来,这边只让小尼姑跟着,请两位小姐上柱香也就罢了。

小尼姑年轻活泼,便问她们要不要抽支签,“我们这庵堂虽小,但靠着梅林,有梅神庇护。问姻缘是最灵的。”

佟丽萍触动心事,便焚香祝祷,诚心诚意抽了根签,却是一拈出来就看见中下二字。她心中不爽。捏着那签不让人看,又让木乔来抽。

木乔最近甚是烦恼,想来抽签也必是倒霉的。却不料抽了个中上。她让小尼姑查来签文详解,那里的签文不过是几句诗词组成。先是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尔后却又众里寻觅千百度,却在蓦然回首处。

小尼姑瞧见就说,“恭喜小姐。这意思是说您的姻缘便是初次订下的那个,再也改不了的!”

木乔闻言背上惊出一身冷汗来。要还是佟正恩那个人渣,她宁肯剃了头发当姑子!不过他已经娶妻,想来是不准的。

她自我安慰着,放下竹签淡然道,“干爹曾说,人力虽不能胜天,但总能有所辅助,这签文看看便罢。”

佟丽萍正好暗合心意,也将签文放下,与她进房密谈。等及就剩两人坐下,佟丽萍嘴唇动了几动,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很快泪盈于睫了。

木乔看得有趣,也不作声,一双琉璃眸子沉静异常,只等她自己主动张口。

佟丽萍实在没辙,狠下心来到木乔身前,福了一福,“霍小姐,我今日,今日实是来给你赔礼的。”

是么?木乔眉头微挑,正正的受着她这礼,连避都不避。佟丽萍原本还以为她会伸手来扶,所以这一蹲只是虚虚的浅蹲了一半,她年纪大上两岁,个子自然高上一些,这样行礼,实在坐着的木乔还高出不少,显得极没有诚意。

佟丽萍更尴尬了,脸红到耳根,可想想自己还要有求于人,只得狠心深蹲了下去,“我知道从前得罪了你,但霍小姐,我真是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都已经如此恶劣了,若是有心那该怎样的可怖?所以木乔觉得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很有底气的受了佟丽萍的这一礼。

也不叫她起来,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问,“佟小姐,你今日约我来叙旧,就只是为的此事么?”

当然,不是。佟丽萍继续保持深蹲,窘得鼻尖都冒出汗来,但成本已经付出去了,要是不说出所求之事,未免亏得太甚,于是她也不兜圈子了,咬牙说出实情,“今日请霍小姐前来,我实是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木乔颇为玩味的瞧着她,看她究竟有何事相求。

佟丽萍也顾不得脸面了,红着脸说出实情,“我上回受到那位公子的救命之恩,一直心存感激,霍小姐,你引我见他一回吧,否则我实在心不能安。”

木乔冷笑,“佟小姐,男女大防,难道你都忘了么?若是实在要谢,送些财帛礼物,我可以代为转交。见面,没这个必要吧?”

佟丽萍无法,只得吐露实情,“我哥哥要将我许配给文昌伯家的大公子,”她顿了一顿,见木乔完全漠不关心,只得自己说下去,“那位徐公子,家世是不错的,只是体生恶癣,无人敢近。”

木乔想了一想,好似上回隐约听周菡说过,有个什么人家的公子上门来求娶她家的庶女,跟晋阳王府好似还有点关系。只是那位公子患有严重的皮肤病,周夫人不肯。过后跟万氏也聊起这个话题,万氏也表示,就算对方出再多的彩礼,也无论如何不会把自家庶女嫁出去。

只不知道佟正恩得了什么好处,竟然肯把妹子嫁过去。对着那样一个人,活不好又死不了,真是够憋屈的。

佟丽萍见她似有些动容,眼泪顿时跟不要钱似的,滴滴答答往下落,“霍小姐,咱们都是女孩儿,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我现在是无路可走了,只求你让我见那救命恩人一面,当面道谢,我便…也是了无遗憾了。”

她特意空下几字,让木乔自己去领会,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上,极尽楚楚可怜之色。只可惜,她这眼泪太功利,木乔半点也不心疼。

木乔对跟她周旋半点耐心也没有,直截了当的道,“如果佟小姐认为你无心得罪我的举动只须用句对不起来了结,求人也只是这轻飘飘的几句话。那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帮你。”

佟丽萍一怔,眼泪顿时收住了。既然服软讨好都没有用,她也不再虚伪,慢慢的扶着一旁的桌子站了起来,忍着腿部的酸麻,低声下气的问,“那霍小姐想要怎样才肯帮我?”

这才象是佟家人,功利而实际。木乔心中微叹,“应该是佟小姐想要怎样才对吧?”这意思很浅显,你拿出我感兴趣的东西来,可以的话,咱们就交易。

佟丽萍微哽,这一瞬间,她似乎在木乔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精明而冷静,只是木乔年纪虽小,却比她更多了一份沉稳与隐藏着的犀利,咽了咽唾沫,她颤着嗓子抛出鱼饵,“霍小姐想不想知道自己失忆之前的事?”

失忆之前?恐怕佟丽萍不会比她知道得更加清楚。木乔琉璃色的眸子里异常平静,“知道不知道的,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我,有名有份,有父有母,知道那些有意义吗?”

“当然有!”佟丽萍豁出去了,“我虽不知道你的全部底细,但我却知道关于你身世的一个大秘密。”

木乔心尖一颤,当年,她救下木乔后,是将这个女孩安排与佟丽萍同吃同睡的,若是小姑娘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完全有可能。

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分毫,“我的身世已证完全,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再者说,你既说只有你知道,我怎知是真是假?”

“绝对是真的。”佟丽萍从袖中取出一只旧荷包,“这是你当年送给我的,我一直没扔,好好的收在身边。你当年跟我说过的话,我也一直记在心上。这件事,连我家里人也全不晓得。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帮我,我一定实言以告,若有违背,必不得好死!”

那只旧荷包做工平常,却选了两块上好的锦缎来制作,还算好看。佟丽萍应是不知从哪里翻了出来,又临时洗过,所以泛着异常干净的色泽。

木乔想接过来细看,但佟丽萍又收了回去,“带我见他,我把这个给你,包括从前你跟我说过的话。”

木乔想了想,应了一个字,“好。”

那只荷包她认出来了,真是木乔的东西。恍惚还记得那时,自己曾经好奇的问过衣饰寻常的她,怎会有如此贵重的荷包。那时的木乔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想来,她是故意隐瞒的。

就算佟丽萍会编些瞎话来扯谎,但让展云飞改改装扮,露上一面,便能换回原本属于木乔的东西,这买卖还是做得。

和佟丽萍的会面有惊无险,但回去的路上,却遇到几个顽童,掷石砸车取乐,那马受惊,差点把木乔摔出车去。正在恼火,忽遇英雄来救美了。

(英雄:桂子咋不痛快点放我出场?╰_╯

美人:桂子那英文盲刚买了个小家电,可素没有中文说明书,要对着字典翻单词,估计没空理你~>_

第120章 脸红 T

所谓英雄,总是因天时地利人和而出现,否则就凭郑小虾的这张脸,实在是更多的会被人当作匪类。虽然,这比较接近于他的实际身份。但遇难的木乔,还是感激了他一把。

“小徒弟,你没事吧?”

木乔没事,不过在车中晃荡了几下,磕着头啊肘啊,全是些皮外伤。只是心中恼火,“那几个小孩怎地如此可恶?去,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打屁股,最好一个一个捉来打屁股!

可人早追出去的,可那群孩童不但顽劣,而且奸诈,分头四窜,很快便消失了踪影,愣是一个没让人抓到。可人灰头土脸的来交差,气得要命,“我明明说让展大哥派人跟着的,他的人呢?”

木乔才不管这些,“是你保证不出岔子的,现在怎么说?”

可人哽了又哽,最终没有赖皮,“好!要是那个将军敢来娶你,我包管阉了他!”

这还象句话。木乔勉强满意,但郑小虾却听得只觉身下某个地方凉飕飕的有些吃紧,搔了搔头,换了话题,“这些车伕家丁们都靠得住么?”

木乔出门,万氏还是很负责的给她配了几个保镖的,郑小虾不怕他们见到自己的尊容,怕的是回去给木乔惹麻烦。

“没事,他们都是老实人。”不过木乔也交待了一句,“这位是从前在乡下的熟人,你们回去不要乱说。”

老实人们是见到郑小虾身手的,方才一只手就制住了他们几人都拉不住的惊马,回手一把小石子就打得那些顽童落荒而逃。此刻见他瞪过来的目光凌厉如刀,大有不听吩咐就将他们大缷八块的意思,急忙齐齐点头。“小姐放心,我们不会多事的。”

这样就好。郑小虾悄声告诉木乔一个地址。与她分道扬镳,先去候着了。木乔借口要上街逛逛,慢悠悠的驾车跟上。

在他们离开之后,那几个顽童又冒了出来。

其中一人弱弱的问,“老大,首战失败,现在怎么办?”

那个领头的叉腰托腮,老神在在,“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今日只是没料到那女人还有奇兵埋伏,下回便有防备了。先行撤退,静待时机再战。”

“是!”一众小萝卜头似模似样的随他去了。

却不料树上还有两个大人在盯梢,彼此古怪的对视一眼。这帮娃娃哪来的?

郑小虾在京中等了木乔几天了。真是有事,“你们从前不是让我去查那个佟家的老底么?当年那里的一场大水,确实将大半个县城都冲毁了。但我一直让兄弟们留意。路过时就去问问,结果找了这么些年,居然一个新收的弟子知道底细。跟你们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基本一致,他还可以找到更多的人证!”

木乔顿时呆了,眼中几乎快落下泪来。

这些年来,对于从前的冤屈。她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因为缺乏必要的人证。光几件证物,根本不足以告倒佟家。

为了讨回公道,当年在霍家刚刚安定之后,木乔便让展云飞去佟氏的老家调查,却打听到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佟家当初来朱桥镇落户时称,他们是因为做坏了首饰,被富户排挤出原籍的,但事实却是,佟家手脚不干净,坑了人家金银,被查出来才赔光了家产,在本地混不下去,从而离乡背井。

怪不得当时佟家愿意让他家最有前途的儿子入赘岑家,因为只有入了赘,男方才能入女方家籍,以清白之身重新取得科举资格。否则,象这样有案底的人家,三代之内都是不允许子弟参加科举,得到功名的。

展云飞得知之后立即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只可惜在佟家离开不久,一场大水将他们老家冲得乱七八糟,连县衙都冲垮了一半,丢失了大量案卷资料。展云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些旁证,但都不足以呈上公堂。

随后,几个当年的知情官员都不知调任何方,而就算是木乔知道,他们又能否愿意替她作证呢?所以木乔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收集相关证据,现在,郑小虾又给她带来的这一条,让她无比感激。

“谢谢,师父,谢谢你。”木乔捧着郑小虾替她弄来的证词,泪盈于睫,在琉璃色的眼珠子里颤啊颤的,看得人分外心疼。

“你别哭,别哭呀!”郑小虾生平头一次发现自己粗手大脚,想伸手拍哄她,又怕自己那满是老茧的粗糙双手会碰坏她娇嫩的容颜,笨拙的不知该怎么办好。

连话也不会说了,除了劝她别哭,再也只会讷讷的告诉她,“你家借的银子已经赚回好些了,到时一定不会让你家惹上官司的。要是还想借,再来找我啊。”

木乔破涕为笑了,小脸如雨后的春花,分外生出明艳,“师父,你也不必太过心急,慢慢来,我信你。”

自诩在花丛中不知打过多少滚,听到任何肉麻话都不会起鸡皮疙瘩的郑小虾,此刻却因为木乔的一个笑颜,一点信任而脸红了。

回到索家的时候,木乔刚进门给万氏请安,却见她急急对自己道,“你赶紧回霍家一趟,听说霍夫人生病了,方才是甘管家亲自来接你,嘱咐你一回来就要赶紧回去。若是情况不好,你就在家中住下,打发人回来说一声就成。”

蓦地如同晴天一个霹雳,木乔震得手脚冰凉,路都不会走了。

初见已经给她收拾好了包袱,木乔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机械的上了车,机械的坐着车,三魂七魄已经丢失大半。

进了霍家的门,一路飞奔着往上房而去,等到进房瞧见腊白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喝药的干娘时,木乔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干娘,再也瞧不见旁人。但扒着门框腿却软得象棉花,愣是迈不动。喉咙发堵,想喊干娘,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没…没事。”阮玉竹想尽力给她露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却看着让木乔更加泪如雨下。

还是霍梓文把她搀到阮玉竹床边,“娘现在没事了,你别怕。”

当木乔在摸到尚有暖意的被子时,这才趴在干娘床边放声大哭,那一种极度害怕失去的担心忐忑与恐惧,才一点点的随着泪水散去。

可待她知道干娘为何会突然病倒时,却更想哭了。这还是当年为了救她,伤到脑子留下的后遗症。当时看着是治好了,但随着阮玉竹年纪渐大,身体各项机能出现衰败的迹象,若是操心太过,不可避免的就伤到大脑。

甘婶拿衣袖抹着眼泪告诉她,“夫人这些天总也睡不好,成日里愁眉苦脸的就是在担心你的婚事该怎么办。那个叶将军再好,毕竟也是有两个孩子的爹了。你这小小年纪的,如何给人当后娘?”

木乔自责不已,“都是我,是我害了干娘。”

“傻孩子,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皇上太不近人情了,怎么能这么乱鸳鸯谱?老爷一直想帮你说话,可皇上根本不见他,见了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几天,他也气得肝火疼。不过最吓人的还是夫人,好端端坐着,不过是起个身居然就一头栽下去了,可把我们吓个半死。幸好现在家里总算条件好些,阿三又学了医术,才把夫人的命给保下来。只要以后好生保养,是不碍事的。”

真的不碍事么?木乔还是不放心,跑去问霍梓文。

“只要不复发,确实无碍。若是复发,恐怕就麻烦了。”霍梓文一张清俊的脸上满是疲惫,想来这一番惊吓,也让他承受了巨大压力。

木乔急急追问,“那若是复发,会是怎样的麻烦?”

霍梓文闭着眼没有看她,“真要如此,恐怕就要瘫了。”

实话总象锐利的刀锋,直直劈向人心,把那里扎得四分五裂,遍地狼籍。

木乔再次哭出声来,红肿着眼哀哀的问,“没办法治了么?真的没法子治了么?”

回答她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生老病死是人生自然规律,不独阮玉竹一人,便是天子也是如此。

玉衡明白的告诉霍梓文,皇上的身子的撑不了几年了,他要摆布木乔的婚事,纯粹是在跟三殿下找茬。这个时候无论谁去劝都没用,反而越劝他越逆反,越会一意孤行。

自古帝王,包括一些强势的家长都会有这样的通病。越到年迈越怕子孙夺权,所以就会故意设置一道又一道的障碍,美其名曰磨砺,实质让他们难受。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只要木乔能拖到及笈之后再论婚嫁,皇上便左右不了她了。但得用什么借口才能拖延得住,却是大大的难题。

霍梓文知道,母亲这些天就是因为此事殚精竭虑,才引出病来。若是不能想法把木乔的婚事解决,恐怕她在病中也不能安心休养。

霍梓文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下决心开口,准备告诉母亲他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妹妹的亲事,可是木乔却与他同时开口了,说出来的话更加让人震惊。

第121章 傻气

桑柔站在门外,妒恨的看着紧闭的门窗。

那里,有匆匆赶回的霍公亮,有躺在病床上的阮玉竹,有他们的长子霍梓文,有他们的次子霍梓斐,甚至还有甘婶,以及那个把她赶出来的死丫头木乔!

唯独,容不下自己。

到底是有怎样的秘事需要这样关起门来说的,其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家里的秘事里没有自己的插足之地,这就是对她在这个家庭地位的最好诠释。

看看手中托盘上已经空了的药碗,桑柔心中的怨懑如潮水般汹涌。可以喝她熬的药,却不能容许她进入那个家里的核心地带。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木乔,一个跟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的小丫头的一句话。

桑柔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说起来,她和霍家好歹还算是沾亲带故,可以唤阮玉竹一声姨妈,但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家里却得不到应有的重视呢?

在送她上京前,外婆拉着她的手,说得非常明白,“最好,你能嫁进霍家,他们都是好人,会善待你的。”

起初,桑柔还有些犹豫,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真的好吗?可是,当她第一眼看见霍梓文的时候,她无比感激外婆做出的这个决定。她当即就打定了主意,要留在霍家,作他的妻。

那一刻,桑柔几乎连从小到大所学的的礼仪与羞耻全都抛弃了,只要霍梓文肯对她点一点头,她甚至愿意化为匍匐于他脚下的一抹尘埃。

是她在犯贱么?可试问天下,又有几个少女能够拒绝得了霍梓文这样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