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可与妹妹不同,妹妹嫁了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更兼佟丽萍德行有亏,佟正恩就算是不管也说得过去。

但兄长不同,那是就算分了家。这辈子还得牵扯不清的关系。尤其佟正恩位尊而兄长位卑,他若是分家。不顾他大哥,立即就会被御史参上一本,冠以不仁不悌之名。

可是有谁知道,有这样的兄长到底是多么大的痛苦?

佟正恩沉着脸吩咐,“开门!”

里面佟正义听到动静,以为自己有了转机,惊喜交加的扑上前来。“二弟,二弟你就原谅大哥吧。大哥也不是故意输那些银子的,实在是那里的人太狡猾,要是早提醒我两句…”

他忽地说不下去了,在灯笼下看到佟正恩冷若寒冰的眼神时,不禁打了个冷颤,心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哽了一时,才勉强赔笑道,“咱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哥哥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请弟弟你多多包涵。将来。哥哥再不赌了就是。”

佟正恩看着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笑容是说不出的古怪,“是啊,将来只要你不赌了。还有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佟正义嘿嘿附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忽见佟正恩笑容一冷,“那么请问大哥,你偷盗府中的财物,还做了膺品回来假冒,连累得我送了人之后又给发觉,失了颜面这可怎么办?”

这…佟正义心知不好,急忙道,“那,那再补一份给人家就好了。”

佟正恩笑意更深,但眼神愈冷,“那请问大哥,这钱从哪里来?”

佟正义更加心虚了,只觉口干舌燥,心慌不已,却强撑着脖子道,“那…那不是还有郡主么?再说,兄弟你甚得皇上宠信,过几年怕弄不回来这些钱么?”

“大哥倒是替兄弟打得好算盘。”佟正恩微微颔首,忽地换了个更加轻松的口气,“最近这些天,想来大哥在这里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吧?”

听他话里有饶过自己的意思,佟正义顿时点头如捣蒜,“老二,你放了大哥吧,我一定痛改前非,往后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再不赌了。”

佟正恩点了点头,“谁让你是我大哥呢?我就再信你一次。眼下,我那侄儿也快过满月了,总不好还把你这当老子的关在这里。来人呀,送大爷回房,只是照看好他,若让大爷再踏出门外半步,打断你们的狗腿!”

是。管家应命,立即派几个五大三粗的小厮押佟正义回房了。虽然行动不得自由,但能够离开这样的鬼地方,回到温暖的屋子里,佟正义已经非常的心满意足了。

但是他的心中却有些隐隐的不安,做了二十多年的亲兄弟,若说佟正恩了解他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气,他也同样了解佟正恩的心狠手辣,怎会如此的轻易放过自己?

带着七分忐忑三分戒备,佟正义暂且回去,另谋出路了。

佟正恩看着他的背影,转了转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管家看着背上不觉冷汗涔涔,这位主子恐怕自己都没发觉,每当他做出这样动作和表情,十有八九都是动了杀机。

从后园离开,佟正恩没有回房,而是进了城阳郡主的闺房。

“你又想来要什么?”杨婉真看都不想看他,一脸的厌恶之极。

但佟正恩却上前轻佻的摸了把她圆润的下巴,大咧咧的坐在她的床上,“为夫今晚就要你了。”

杨婉真顿时坐了起来,“你到底想要什么?姓佟的,咱们早就说好了,我已经替你生了一双儿女,你不可再碰我!”

“你是我的妻,我为何不能碰你?”佟正恩将手伸进她的衣里。

“住手!”杨婉真涨红了脸,一把将他推开,“我已经没有钱了,你还想来要什么?”

佟正恩挑了挑眉,并不吭声。杨婉真忽地明白了什么,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只木匣,“鹤顶红还是逍遥散?拿去!”

佟正恩从木匣里取出一只小瓶,却依旧宽衣解带上了床,看着杨婉真笑得志得意满,犹如自己的囊中之物,“夫人,有件事情想必您得弄清楚,我是你的夫君,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得伺候我。难道你还想为他守身如玉么?”

“姓佟的,你别太过分!”

杨婉真明显愤怒了,但佟正恩却满不在乎的伸手掐向杨婉真胸前的饱满柔软处,“你若真是个性情贞烈的,又怎会害死了夫君?”

一句话,让杨婉真浑身一颤,随即咬紧银牙,紧闭双目,不再反抗了。

佟正恩一笑,放下了帷帐,掩住一室风流。

待得天明,佟正恩起身离去之前,还特意交待了一句,“我吩咐的事,你可记清了么?”

杨婉真掀开帐帘,当着他的面唤来身边的老嬷嬷,“拿我的拜帖给三王府的李妃送去,不可怠慢。”

佟正恩满意而去,杨婉真望着他的背影冷笑,随即唤来心腹丫鬟,悄悄嘱咐了几句。

忙完书雯出嫁,又等她三朝回了门,木乔寻了个借口说要回坤德观去看看,亲自上了清风观。

玉衡老道早知其意,却故意逗弄起小姑娘来,“你这是要求我去你三哥还是未来夫婿呀?”

窘得木乔面红耳赤,几乎落荒而逃,玉衡才勉为其难的表示,愿意出山走这一趟,拯救他那个倒霉的师弟。

木乔有心跟随,却又怕给干爹干娘发觉是她通的风,报的信,意欲先行回避,但到了家门口,玉衡却大手一伸,将她揪着一同前去。

“事无不可对人言。不管那是你哥还是你的小情郎,难道你都不着急见上一面么?”

木乔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早知道这老道长如此促狭,她说什么也不去请他了。

近来皇上正为西南雪灾之事忧心,恰好四殿下主动请缨,愿意去当地负责赈灾之事。皇上龙心大悦,刚颁了圣旨准予四殿下出行,还派了几位殿下分头协理,务必要他们兄弟同心,圆满完成此次赈灾任务。

殿下们都去忙了,作为他们老师的霍太傅自然就闲了下来。正好在家琢磨,要如何料理那个不孝子。

这一日,忽听说玉衡道长来访,心中便知其意,再看向他身边畏畏缩缩的木乔,更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由得暗自嗔了女儿一眼,佯装不知,反倒笑着提起一事,“正好想请真人来解解我家女儿的命数,没想到真人神机妙算,竟是早知其意。还请上坐,与我等解惑。丫头,还不快去奉茶?”

木乔早觉得浑身不自在,得干爹吩咐,急忙退出去泡茶了。

只是一时甘婶偷摸着出来,接过她手中的茶水,低声道,“幸好你来了!阿三病了都几天了,你快去瞧瞧吧。老爷夫人生着气,不许给他请大夫,甘叔只能悄悄在外头抓了些药回来对付着。你要再不请人来,我都得上门寻你去!”

啊?木乔很是吃了一惊,霍梓文病了?那人在哪儿?

“还在后头小祠堂里关着呢!”甘婶心疼得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虽是开了春,但天仍是冷的,连个火炉也不许生,怎能不病?”

木乔急忙赶过去了,还未进院,就听一阵咳咳咔咔。跨进院门,就见那门依旧上着锁,窗却好歹给开了一扇,有人立于窗边,形销骨立,却还在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些什么,看着委实十分之可怜。

木乔眼圈顿时红了,“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第176章 摸摸

霍梓文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一向芝兰玉树的青年此刻是苍白而瘦削的,树虽还是那棵树,却犹如霜打雪侵,枝叶凋零后的树,分外透着一股昨日黄花的憔悴。

只是在看到木乔的那一刻,这棵树似又得了观音大士的甘露,重新活过来了。眼神亮晶晶的,笑容里也有了精神,似是春风拂过的柳梢,处处透着鲜活,“你来啦?我没事,真的,你别担心!”

木乔心中一酸,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就凭这一个眼神,她已经可以完全肯定,这个男子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只有真心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这么为她着想,连半分忧伤都不忍心分给她。走到窗边,木乔头一次对他主动伸出了手,“你快让我摸摸,一会儿好给你抓药。”

霍梓文笑得神采飞扬,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故意握着她的柔荑打趣,“没想到你这么本事了,摸摸我就知道我要吃什么药。”

木乔又气又羞,想把他的手甩开,却又奈何挣脱不得,低低责备,“你胡说什么?我明明是要给你拿脉。”

“那个不急,让我先好好看看你。”霍梓文笑得温柔之极,仿佛那个生病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木乔才对。

感受着他灼灼的目光,木乔红着耳朵埋下头,“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哪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呢?”

说到最后,声音低若蚊蚋,既是埋怨,又是关心,甚至还有几分情人间的赌气,听得霍梓文心神一荡。十分病症顿时好了八分。

语气越发温柔,柔柔的眼神如月光倾泻一地,“只要你肯来瞧我。就再没什么灵丹妙药比这个更好的啦。”

木乔听得脸通红,轻啐了一口,“哪里学了这些油嘴滑舌的腔调来?也不怕干爹干娘骂!”

霍梓文呵呵笑了。“连打都打了,还怕再骂几句么?”

木乔蓦地抬眼。“对哦,那天你还挨了打,伤得怎样?有没有用药酒揉揉?”

她仔细一闻,霍梓文的身上并无半分药酒味,瞬间明白了,连给他抓些治风寒的药尚且要偷偷摸摸的,哪里敢用那些味道极大的药酒?不由得更加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办?寻常的药酒不能用,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好?”

看她一脸的焦急,霍梓文心中一动,故意撩起衣袖,给她看小臂上的一处伤痕,“其实也没怎么样,你瞧,已经比前两天好得多了,肿得也没那么厉害了。”

可都肿出一指来高了,还叫没那么厉害?木乔真心要哭了。伸手去摸他那处伤痕,“疼不疼?身上还有许多吧?”

那是啊,霍梓文老神在在的点头,“前面的还好。就是背上的疼得难受,睡也不好睡。你瞧爹多狠心,连张床也没有,就给我两床被子,晚上只能在凳子上将就将就,又冷又硬。白天还得罚我抄书,这可比咱们小时候难多了,一天一本,从早到晚都没办法休息…”

霍梓文还待再讲,木乔已经听不下去了,狠狠的抹一把眼泪,调头就要走,“我找干爹去!”

嗳!霍梓文急了,“你跑去干什么?别在火上浇油了,万一爹真生气了,连你也一起罚,那可怎么办?”

“那就一起罚好了。”木乔豁出去了,干爹要是不理她,她就跪在地下哭,看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玉衡费了若干唇舌,对霍公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非就是想劝他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难得他们两个孩子有情有义,何苦不成全了他们呢?”

霍公亮却还不肯拐过这个弯来,“道长是知道我家这个逆子的,但您却未必了解我家那个丫头。阿乔这孩子自幼孤苦,又懂事乖巧,侥幸给我们家救回之后,一直心存感激。做女儿,做妹妹的这些年,真真是没话说,便是亲生女儿也未必能如她一般。若是果真我们二老有福,得她做媳妇,那实在是晚年的福气。只是我们做父母的一颗心却不忍心看她为了报恩,便遂了我家那个逆子的心。我家那个逆子,皮相虽好,但性子孤拐冷淡,若是如了他的意,只怕往后辛苦一生的便会是阿乔了。道长,您能体会我们这一番为了父母的心么?”

玉衡听得嘴角直撇,原来闹了半天,这老夫妻竟是疼惜女儿之心胜过了儿子,嫌自家儿子配不上自家女儿。宁肯不如儿子的意,也要女儿过得更好。这下子,可要怎么才能让他们转过这个弯来?

正犯着愁,甘婶匆匆过来报信了,“老爷,不好了,阿乔跪在外头那石子地上只是哭,怎么也不肯起来,夫人请您赶紧过去瞧一瞧呢!”

霍公亮一听,顿时起了身,慌慌张张往外走。玉衡捋须微笑,看样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说服霍家二老,还得木乔那丫头肯用苦肉计。

大冷的天,木乔择了干爹干娘所居正房院中一处由鹅卵石铺成的海棠花上跪下,为显诚恳,还特意撩起了厚重的裙子,态度之认真可见一斑。

阮玉竹早就知道玉衡道长和木乔过来的事情,但她既不没有出面去一同接待玉衡,也不没有招女儿前来相见。她也自有她的算盘,若是霍公亮和玉衡闹得不堪,她界时再出面便可以有个转寰的余地。若是木乔想去探望霍梓文,她出面只会让子女不便。倒不如装聋作哑,且看看事态变化再作定论。

只玉衡那头还好,女儿这边却跟她出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难题。看着那丫头只是跪在那儿,痛哭流涕的不说话。阮玉竹心中便已明白大半,于是急急命甘婶把霍公亮寻来。那意思明白得很,你是一家之主,你看着办吧!

甘婶早有心替霍梓文求情了,奈何一直得不到合适的机会。眼下见木乔跪下了,急忙又让人把霍梓斐也唤了来,呼啦啦率领一家子跟着跪在那石板地上,替木乔说出不便出口的话。

“老爷,阿三再怎么有错,可也得等他病好了再罚不是?现在他人还病着,却成天关在那里,连个热饭汤药都没有。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且不说是他的不孝,您和夫人这些年的心可就白操了。”

霍公亮一瞧这架式,顿时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都起来!”

见老爹语气里有些缓和的意思,霍梓斐紧跟着上前爬了几步,抱住他的双腿求饶,“爹,您要教训哥哥的都是大义,但我和妹妹却不能不顾念手足之情,替他求这个情。哥哥病得不轻,成日都在咳嗽,就算是年轻,但若是就此伤了身子,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您若是不肯饶他,我和妹妹也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这臭小子,居然跟我耍起了无赖?霍公亮心中生气,但眼下已成骑虎之势,由不得他不放人。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大家子都跪在这里哭吧?

玉衡适时上前劝道,“霍大人,您若是实在生那小子的气,不愿意见他,不如让他跟贫道回去,等治好了病再回来领罚。我可以保证,绝对把他看得牢牢的,不让他出清风观半步。如何?”

阮玉竹看了老爷一眼,行了,见好就收吧。万一真把儿子身体弄垮了,心疼的还不是我们自己?

她不反对霍公亮要严惩儿子的决心,但也觉得要给他治了病再说。尤其这风寒可大可小,万一当真留下什么隐疾,那可真是要后悔一辈子了。

得!霍公亮手一挥,妥协了,“既然如此,就有劳道长将我那逆子带回去好生管教,甘成,你也跟了去,让他每日抄一卷经书送回来,盯着他好生在观里面壁思过!”

霍公亮心中明白得很,若是把霍梓文关在家里,难保许多人要替他打掩护,背着自己干些勾当。但若是将他放到清风观里,再想兴风作浪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况且每天罚他抄写经书一卷,相当于无形之中就限制了霍梓文的自由,让他不得空闲。而玉衡因为应允了自己,更加不好意思将道家清静之地让儿子去暗通款曲。

这样一来,让父子二人都冷静冷静,也可以让他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置他与木乔之事。

虽然不如预期的好,但干爹能做出这样决定,已经让木乔可以放心回家了。

玉衡带霍梓文走的时候,那小子倒精得很,十分病态做出十二分来,看得霍公亮老大不忍,直在反省自己是否真的下手太狠了些。

相较于在自己面前的神采奕奕,木乔心中暗自鄙夷了一把,但也松了口气。只要保住了人,往后日子长着呢,慢慢耗吧。试问天下做父母的,能有几个真正对儿女狠得下心?

咳咳,木乔承认自己多少有点不厚道,利用了干爹干娘的爱子之心,但身为子女的,若是日后多多孝顺,不也是一种回报?

反正霍梓文待她已经这样那样了,又跟干爹干娘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木乔现在是一门心思只想嫁回来,省得平白便宜了那小子!

第177章 探秘

回了家,意外收到一份请柬,是以三王府李妃的名义送来的。请她在春暖花开后的三月间,同赴盛宴。

万氏喜不自胜,“历来宫廷在春闱之后举办盛筵,其实是给各位公主郡主挑选夫婿,只有极少数官宦千金会得到邀请,这可是极大的荣耀。若是机缘凑巧,说不定就能一跃枝头成凤凰了!李妃有心,才特意提前了这么些时候便把帖子送来,这是让咱们有时间准备,这些天,你可不要再回观中,留待家中,让我好生给你打扮打扮。对了,肖嬷嬷也不能放她走了,得让她赶紧再教你一些宫廷礼仪,否则到时失了礼,可就太不妥当了。玉环,快去请肖嬷嬷来!”

看她忙得这么不亦乐乎,木乔有心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她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管保霍老三一箭就把她射下来当麻雀了。那小子善妒,可不是轻易得罪得起的。

不过就算是去了那种地方,也未必就有贵人看上自己,有时间为将来的事情担心,倒不如先想想怎么过干爹干娘这一关吧。

不过李妃,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她下这种帖子呢?难道是三殿下的授意?木乔蓦地心中一惊,不会是这位有心想乱点鸳鸯谱吧?要是他真有这种想法,那该怎么办?

收了那一千两银子,佟丽萍的病就好了大半,再好生调养一段时日,便可以出行了。这些天,除了打点行李,佟丽萍想得最多的。便是上哪儿落脚和怎么回佟府捞一笔。

其实上哪儿落脚并不是太难解决的事情,只要有钱,这天下哪里安不了家?一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要寻一个过得去的城镇,买些铺子良田,只要没有天灾人祸,这辈子的花用是足够了。

只是想要回佟府捞一笔,这事儿却有点不易。

佟正义虽然欠了十万两,但既然这场风波并没有闹得满城风雨。那证明佟正恩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何况城阳王府还好端端的伫立在那儿,没见破也没见损的,就算家里的现银不多,但值钱的东西还有一些。就象佟李氏的金银首饰,随便拿几件回来都值个好几百两了。她为什么不要?

佟丽萍心里是有气的。

佟正义把她的钱财全都抢劫一空,母亲和二哥没说一句为她主持公道的话,反而还责怪她没看好自己的东西。那她现在回娘家去拿走一些财物。是否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没看好自己的东西?

她心中主意一定,便只静待合适的时机。

木乔近日十分的难过。

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学那繁琐的宫规礼仪学得她快要撞墙了。天知道怎么谒见一位贵人竟是有这么多的讲究,木乔这一番学后。方知道从前和三殿下的几回碰面,那简直就是粗俗不堪的乡下人。完全上不得台面。

可那不也见了吗?不过是人跟人见个面而已,有必要闹出这么多的繁文缛节来么?可惜这事不由木乔说了算,万氏一声令下,肖嬷嬷便严格督促,做足她的本分。

此时书静和书杰早已完成各自功课,在一旁一脸同情的看着二姐,头顶着本书慢悠悠的行走坐蹲,练习身姿练仪态,不时提醒,“左边左边。右边右边!唉呀!”

最后一声,那是惋惜她头上的书又掉下来了。

“要不喝杯茶,歇会儿吧?”苏姨娘也牵着书平过来看半天了。此时才敢出声,捧上一盒糕点。

她是真心疼惜木乔的。这些天总隔三岔五的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便过来转一圈,带几块糕点奉上,让木乔能有机会稍事休息。

因她的知情识趣,是以肖嬷嬷倒并不十分驳她的面子,每每来了,也就趁便放一会子木乔的假,毕竟又不是要立即入宫去女官的,适时也可以与人方便,与已方便。

木乔偷偷吁了口气,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小书平倒是懂事得很,摇摇摆摆的就穿着开裆裤扑上来,口齿不清的抓着她的裙摆,“姐姐,吹吹,不痛。”

这小人儿,总以为不舒服的时候要吹几口气就不痛了。是以每回一来,都要很认真的吹上几口。

这是他身为弟弟的一片孝心,木乔从不打击,每回他这么说,都会特意蹲下身子,以他够得着的角度,让他软软的冲自己吹几口带着奶腥味儿的气息,然后还以灿烂的笑脸,“嗳呀,姐姐一点都不累了!”

小书平给哄得无比骄傲和满足,益发象个小大人了,推着木乔让她坐下,又唤身边的丫头,“茶茶!”

有这么个小人精,木乔浑身的疲乏似也拂去不少,心情畅快许多。正说笑间,就见门口人影一闪,随即肖嬷嬷不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木乔已然眼尖的瞥见,那不是从前杨婉真送她的阿岚么?

在木乔奉旨进道观修行之后,这丫头便给万氏作主发配给了一个管事为妻,给她也换了个差事,不再内院伺候,而是负责料理一些家计事务。

因她有过王府当差的经历,倒是处理得颇为得当,木乔有几回碰见她,都见她带着丫鬟小厮们忙忙碌碌,瞧那气色,是过得不错。

她于去岁年末也添了一个丫头,过年那时还带着来拜过年的,木乔给红包时略问过她几句家计,虽也有些家长里短的烦难,但总体上来说,看得出她还是很满意。年后阿岚才回府里来当差,这时候却不顾避嫌的来找肖嬷嬷,是出了什么事?悄悄使了个眼色,可人很伶俐的跟过去了。

假山后,阿岚正在苦苦哀求,“嬷嬷,您是在夫人面前说得上话的,这忙也不要您白帮,您不是想回家么…”

“阿岚,你怎地还如此的不懂事?”肖嬷嬷颇有几分严厉,“做人是应该念旧情,但你现在已经是索家的奴仆了,又成了亲,还有了孩子,凡事且不说存着私心,但总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这事我是不会管的,也奉劝你最好少管。咱们做奴仆的,得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至于其他,真不是我等该操心的。”

“可是郡主…”

阿岚还待再说,却给肖嬷嬷打断了,“我言尽于此,你要怎么办自己拿主意吧。”

她再不多谈,转身往这边回来了。可人悄然退后几步藏着,就见阿岚站在原地,神色甚是纠结了半天,最终跺一跺脚,走了。

木乔终于结束的一天功课回来听说,颇有些疑惑,这阿岚所说的郡主,肯定再没有旁人,只有杨婉真一人。她顾念旧情,与从前的旧主藕断丝连,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为何会求到肖嬷嬷的头上?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宫奴,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难道是城阳郡主那儿出了什么事?木乔心下狐疑,秘密嘱咐可人,“去通知展云飞一声,找几个人跟住阿岚,查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