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佟李氏却听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反而觉得这媳妇真好,比那儿子靠得住得多,是以百般奉承,心满意足的走了。

随后,杨婉真就找了个目不识丁的粗汉,让人在纸下划下六道杠,送到佟正恩面前来交差。

佟正义八百年都不摸笔,难道佟正恩还能看出他笔迹上的高低起伏?瞎扯去吧!杨婉真过后也想明白了。他要份笔迹,不过是试探下佟正义是否真的在她手里而已。只要杨婉真自己不露怯,就不怕他掀了老底。

这会子见佟正恩吃瘪要走,杨婉真心情很好的把他叫住。“夫君,您今晚应该不会太忙吧?如果不是太忙的话,记得要抽出时间接待一下客人。”

“你什么意思?”佟正恩回过头来,冷笑,“难道贤妻已经找岳父岳母要来银子了?”

杨婉真脸色一沉,“佟正恩,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我已经说过了,银子的事你再也休想!”

佟正恩把她的话打断,“可是为夫若是给人逼得太紧,只怕对贤妻也没什么好处!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就是绑在一条藤上的蚱蜢,跑不了你,也飞不了我!”

他阴阴一笑,“郡主应该知道,这所宅院已经抵了五万两。眼看着三月之期将至,如果到时我们还不了债,连这所房子都是别人的。到时为夫倒是不怕丢人。反正我本是一介穷儒,没有什么身家。住不起朱门大宅,我就住蓬门小院。倒是郡主您,只要到时别怕跟着我丢脸。被整个皇室耻笑就行!”

他别有用心的道,“或者说。咱们去你的别苑挤一挤?”

杨婉真气得无法,“佟正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欠了钱就会找妻子麻烦,这世上有你这么做丈夫的么?”

佟正恩对这样的激将法嗤之以鼻,“我是不是男人,郡主难道还不清楚么?再说,若不是为夫宽宏大量,这世上象郡主这种做人媳妇的,在我们乡下是早就应该被浸猪笼的!”

他慢条斯理的瞥了气得脸色发白的杨婉真一眼,“你我夫妻二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郡主需要一个见得了光的丈夫。而我也需要一位贤内助。从前咱们不是配合得很好么?怎么郡主突然又不明白起事理来了呢?”

杨婉真深深吸了口气,决定不再与他争辩,以免将自己活活气死。她换了话题,“三王妃晚上会打发人来。你做好准备吧。”

佟正恩的脸色瞬间也阴沉了下来,但终是无可奈何的走了。上回因为木乔之事,欠了李妃一个人情,岂是这么好还的?恐怕这就是派人来交待了。

只是佟正恩真是不甘心!若是他害到木乔也就罢了,可连那小丫头一片衣角都没沾到,反给她算计了,这个仇无论如何都得报!

怎么办呢?佟正恩冥思苦想。

索府。

“姑娘。”青槐温和的在窗边低低唤了一声,指着桌上的礼物请示,“三王府送来的这些东西要收到哪里?”

木乔甚是无趣的扫了一眼,这些都是杨淑仪赔给她的礼物,木乔懒得再展示高风亮节的送回去了,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都先搁箱子里吧,等我有空了再瞧。”

然后依旧托着下巴望着窗外那一树刚打出花骨朵的石榴出神。

知道她心情不好,青槐很识趣的收拾了东西就退出去了。刚一掀开门帘,却见苏姨娘牵着儿子过来,“二姑娘在里面么?”

“在呢!”青槐甜甜应了一声,又低声道,“姨娘快去帮忙劝劝吧,省得姑娘成天闷在那里,都憋出病来了。”

苏姨娘正是因此而来,点了点头,先把儿子往前一推,“快进去找你二姐。”

书平迈着日渐稳定的步伐蹬蹬蹬往里头一溜小跑,“二姐!二姐!”

木乔才转过头来,就见一个绿衣小人扑到了自己身前,顺着她的腿就往上爬,高高举着小手里的糖果献宝,“糖糖,吃糖!”

木乔不觉笑了,再大的烦恼在孩子纯真的笑脸前都淡薄了许多。

这么点大的小屁孩已经有点子心眼了,以他们这种年纪,除了贪玩,就是贪吃。尤其是甜甜的糖果糕点,几乎是所有小孩子都无法抗拒的东西。

书平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因为木乔曾经学过医书,知道小孩子这种年纪不能吃太多糖果,还是得以饭食汤水为重,是以苏姨娘管得极严,每天发的糖果点心都是有定数的,绝对不许超。

但小孩子有时经不起诱惑,就会假借以给某某人带糖为由,在手上多抓几颗,就盼着别人说不要,再塞进自己口里。若是能成。便如拣了个天大的便宜般,欢天喜地。但却不知,大人们其实是把他抓在手里的糖果也算在这一日份额之内的。却不点破,由着孩子寻些简单的开心。

木乔托着书平肥肥的小屁股,把他抱到膝上来逗弄,“二姐不吃糖,把这糖给苍鹰吃好不好?”

小家伙顿时纠结了,两条小眉毛紧皱在一起,似是思考人生最困难的事情,那是一千一万个舍不得啊!

“真是小家子气!”苏姨娘一直在门外瞅着。直到见着木乔脸上有了些笑容才进来,先嗔怪着儿子,“你二姐要你拿糖给马儿,你就去呗。正好天气不错,二姑娘不如一起去走动走动。如何?”

好吧。木乔成天关在屋子里也确实有些闷了,当下牵了书平,和苏姨娘一块儿往外走。几日没有出来走动。竟见一路上鸟语花香,春天真的来了。

见她感慨,苏姨娘才闲聊着劝道,“二姑娘别嗔我多嘴。其实这门亲事定下来,世人都看得出。霍大人和夫人是真心疼惜你的。”

“我明白。”木乔知道苏姨娘的来意了,感激的一笑,“只是心里想着几年不见,有些难过而已。”

苏姨娘笑道,“我时常说,二姑娘是个最明白事理的人,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心里一时转不过弯来。”她瞧瞧左右无人,把声音压得极低,“其实你要细想想,这两年之后。可是一辈子长长久久守在一处呢!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木乔脸颊微红,“姨娘也来打趣我!”

“这可不是打趣你,我这说的可全是大实话。”苏姨娘笑看着她。“从来老人家说,这人生要先苦后甜。可比先甜后苦来好。两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姑娘若是心里过不得,这两年时间有多少针线活可以做?难道就这些点时间,还怕到时霉烂了不成?”

木乔噗哧笑了,想想确实也是。

阮玉竹是不许她这两年往家里送东西,但没说不许两年后她带东西回去。有这个时间,她不仅可以好生绣绣自己的嫁衣,更可以多给干爹干娘他们做些针线,横竖他们又不是书平,还长个子的。

见她终于笑了,苏姨娘也就放心了,悄悄的道,“霍大人和夫人一门心思为了姑娘好,您可别轻易辜负了他们的心。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成天在家愁眉不展的,连饭也吃不下,不知得多担心呢。要依我说,姑娘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他们好生保重。把自个儿调养得好好的,一过门就给他们生个大胖小子,这才叫孝敬!”

木乔听得前面还好,最后一句,脸又红了,“姨娘,您又打趣我!”

苏姨娘掩嘴而笑,“我这可不是打趣姑娘,而是实在为了你好。将来,我说句不怕老爷怪罪的话,我还指望你能把书平带了去。”

她看着幼子,微叹了一声,眼圈略有些发红,“姨娘虽然没读什么书,但也知道,真心疼孩子就得为他将来好。若是书平有这福气能跟你到霍大人家好好学几年,那真是他这辈子的造化了。纵使我天天想他想得哭,心里也是欢喜的。”

木乔见她一片拳拳怜子之意,心下动容,更加明白了干爹干娘对自己的疼爱之意。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伤心难过?

反劝苏姨娘道,“您瞧瞧,怎么好端端的劝着我,反把您给招哭了?书平,快叫你娘别哭了。咱们去骑大马,好么?”

好!书平拍着巴掌欢呼。

转头却见玉环带几个丫鬟婆子捧着些布匹衣裳不知要去哪儿,见她们询问,玉环笑着过来回道,“肖嬷嬷要回乡下了,这是夫人的一些旧衣裳,打算送给她。二姑娘若是有空,也去瞧瞧吧。”

木乔心中自嘲,她这些天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连肖嬷嬷要走都不知道。此人她是一定得去送送的,可是送些什么东西好呢?

第191章 来历

入夜了。

城阳王府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人到中年的嬷嬷穿戴得朴实无华,属于低眉敛目的走在大街上,瞬间就会被淹没的那种人。但佟正恩却半点也不敢轻视,毕恭毕敬的待若上宾。

嬷嬷福了个礼,“大人无须客气,奴婢来不过是带几句话,很快就走。”

佟正恩知道是有要事交待了,挥手让下人退下,“嬷嬷请说。”

“其实也没什么。”那嬷嬷轻描淡写的道,“佟大人年轻有为,深得陛下宠信,是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近来皇上身体违和,我们王妃娘娘想要时时孝敬,又怕被人误会。只好拜托佟大人在皇上面前有机会的时候,多多相劝着陛下多保重身子也就是了。”

就这么简单?佟正恩绝不相信,但表面上的客气话却不得不说,“下官知道。只要是为了陛下龙体安康,咱们做臣子的便是拼着粉身碎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正是如此。”那嬷嬷见他上道,故作不经意的提到一事,“近来听说有位原先太医院蒋太医的后人进了京,端的是好脉息。且祖上行医几辈子了,皆是稳妥之人。奴婢在这儿多嘴说一句,贵府若是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兴许用得着。”

佟正恩脸色微变,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三王府这是要借他的手出刀了,“多谢嬷嬷提点,正好家母近来脾胃失和,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敢问嬷嬷知道蒋太医在何处高就么?”

那嬷嬷却狡猾的摇了摇头,“奴婢年纪大了,也是恍惚听人提了一句,竟是不太清楚。不过想来往京城的几家老医馆,比如回春堂之类的打听打听。兴许就知道了。佟大人,告辞。”

那嬷嬷也不多留,迅速趁夜离开了。

佟正恩暗自心惊。象办这种事,若是成了,自有可能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若是败了。却最易惹火上身。他可不能这么傻乎乎的一人去做,非得拖上杨婉真不可!

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杨婉真这回却并没有跟他谈任何条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并且还主动告诉他,“三殿下隐忍多年,别看他手下的党羽似乎没四殿下那么多,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自古龙椅只有一把,要坐的人也只能一个。咱们不可能永远保持中立,你去做吧。若是事成,想来你想入翰林,当大学士是唾手可得!”

佟正恩得了这番话,才定下心来,嘿嘿一笑,“到底是郡主娘娘有见识。只要岳父大人一直站在咱们身后,为夫又有何惧哉?”

他放心的去筹谋了。

有心腹丫鬟不明白杨婉真为什么这么帮他,低低的问,“郡主,咱们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把柄可以要胁到郡马。您为何不趁热打铁,逐渐将他的权力架空,也好出一出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气?”

杨婉真冷笑道,“你真以为我是在帮他?我这是让他挖个坑给自己跳呢!这种事情无论成败。三殿下必然不会重用他。他哪有那么笨,养一条毒蛇在身边,随时等着咬自己一口?我不过是向三殿下示好,表示我们城阳王府的忠心而已。这跟他佟正恩,是两回事。”

她露出一抹苦笑,“上回春筳的事情,想来李妃并没有通过他,已经得罪过他一回了。我要是再不出手,恐怕他会记恨上咱们。”

那婢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还是郡主顾虑得周全。不过此事,咱们要不要跟老王爷和老王妃通个气?”

“来不及了。”杨婉真微微叹息,“离得太远,我也实在不忍心让他们二老偌大年纪,再卷进这些是是非非里来。若是败了,就算是我们自己的。若是胜了,那就是整个家族与有荣焉。”

她的眼中现出一抹惆怅,也有几丝希翼,“不管怎么说,三殿下心地比四殿下慈和许多。光看他对一个长得有几分象索家那女人的小丫头片子如此之好就知道,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那么或许,等他将来坐上龙椅了,会对‘他’手下留情也不一定。”

婢女却有些不大赞同,这能坐上龙椅的人会心慈手软到哪里去?但是看着满怀希翼的杨婉真,她又实在不忍心打击。

霍府。

霍梓斐都准备睡觉了,却给哥哥叫了起来,“四弟,你去帮我办件事。”

“说啊!”霍梓斐很仗义,却只有一个要求,“除了让我去找阿乔,别的都好说。”

霍梓文瞪他一眼,“要是别的事,我用得着你么?你去…”

“哥!”霍梓斐真的不敢也不能去,反倒劝起他来,“你们的亲事都已经订下来了,无非是熬日子。你要觉得实在难打发,索性跟你们司天监请个令,不拘去哪里查探风水宝地,走个两三年回来,也就到迎娶的日子了。你让我去找阿乔,无非是让她安心,还能说什么?可阿乔是那不懂事的人么?她会明白爹娘和你的一片心的。”

他颇有些不屑的瞟了哥哥一眼,“现在正在风头浪尖上,爹娘才说了不许相见的话,你又巴巴的跑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半晌,霍梓文才出声,“说完了?”

“完了。”霍梓斐嗡声嗡气的应了一声,却冷不丁吃了霍梓文一个爆栗。

“你哥在你心目就是那样不知进退的人么?你怎么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霍梓文很火大,“我是让你想法给阿乔带个话,却不是关系我们两个的。是让你去找沈亦儒,管阿乔要一枚扳指回来。那个东西很重要,不能放在她手上,会有危险的。”

什么危险?霍梓斐还想问,却给霍梓文瞪了回去,“说了有危险,你还瞎打听什么?总之我是你哥,肯定不会害你。那枚扳指得平平安安的送到我手里来,除了你和小沈,最好不要再经过第五个人的手。你们俩也别瞎打听了,总之知道这事,对你们没好处。只管做了就行,这不违反你听爹娘的话吧?”

霍梓斐想想,这似乎也算不上什么。抓了抓头勉强应了,“那我试试看。”

“不是试试,是一定得完成!”霍梓文内心的担忧不能与任何人言说。

连他自己在查出那枚扳指的来历时都吓了一跳,也不知杨婉真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与之有牵连。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让人捉摸不定。

想想还是自家的小阿乔好,又乖巧又贴心,不就是两年吗?霍梓文决定——等了!

索府。

肖嬷嬷打开木乔送的荷包,看了一眼就把荷包推了回去,“姑娘的好意嬷嬷心领了,但我真的不能收。”

“不,请嬷嬷一定收下。”木乔又把荷包递了过去,“我也不知道应该送些什么才能表达我对您的谢意,若是金银之物,想来嬷嬷更加不愿意收的。只好送几张银票过来,请嬷嬷不要嫌我俗气。这些钱数额并不大,您带在路上也不显眼,万一遇上什么事情还可以救救急,也算我和嬷嬷的缘份了。”

肖嬷嬷还是不肯收,“二姑娘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无功不受禄,我真的不能收你这份礼。”

木乔沉吟一时,“那我现在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嬷嬷帮我看一件东西,求两句真话,来换这二百两,可以么?”

肖嬷嬷有些疑惑,却见木乔让房中的丫头们都下去,才从自己贴身带着的小荷包里取出一枚白玉扳指,“嬷嬷请看,这东西可是个什么出处?”

灯光明亮,映得那块白玉如上好凝脂一般,华美温润。肖嬷嬷不知为何,觉得似曾相熟,一直吸引着她,不住的看下去。随着木乔的手指轻轻转动,就看见那扳指内侧篆刻着的一个古朴花纹。

却不料,在肖嬷嬷看清那个花纹时,脸一下子就得煞白,连声音都颤抖了,“这…这东西二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她的声音里隐含着几分凄厉了。

木乔吃了一惊,“嬷嬷,您认得这东西?”

肖嬷嬷的眼泪忽地掉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在木乔面前,“二姑娘,求您把这东西给我看下,让我再好生看一眼!”

木乔赶紧伸手去扶她,奈何肖嬷嬷不肯起来,她只好把扳指递到她面前,“嬷嬷您慢慢看,别着急。”

肖嬷嬷双手捧着那枚扳指,不住颤抖,当那一颗温润的玉石完全落入掌心时,她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姑娘这东西…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木乔不骗她,“是佟丽萍临死前交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嬷嬷知道它的来历,对吧?”

肖嬷嬷用力点头,“姑娘您不瞒我,我也不会用假话来诓您。这东西…是宫里的,或者说,我从前在宫里服侍过的主子的随身之处。原本,原本我以为这东西早已随着当年那些事,埋进黄土里了。没想到,它居然尚在人间!”

她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悲喜交集。

但木乔却听得头皮直发麻,脊梁骨直冒寒气。她不会不小心,捅破了什么了不得的马蜂窝吧?她突然有些后悔,不该问起此事了。

第192章 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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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成。”霍梓斐已经尽力了,把沈亦儒带到哥哥面前,“你有什么话,问他吧。”

沈亦儒如传声筒般告诉霍梓文,“姐姐说,东西还是搁在她那儿好。她是女孩子,若是查问起来,也好说得过去,让你以后别管了。她还说,霍大人还在朝为官,有些事情得避嫌的好。”

他又压低了些声音,“三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你就别让我和四哥打闷葫芦了吧。”

霍梓文心中一凛,完了,肯定是木乔查出那扳指的真相了,想自己把风险给担下来。但这么大的事情,是她担得住的么?

就是旁人问起来,她什么时候见过佟丽萍,不也容易露出马脚?但不论东西在哪里,麻烦都是必定的。他现在最该做的,不是追究这扳指的下落,而是消除它有可能带来的种种不利影响,起码别把自家人牵扯进来。

于是把瞪大眼睛等他解释的两个小弟都给打发出去了,“不该你们管的事情,都少管。还有,这事跟谁也不许提,去吧!”

沈亦儒和霍梓斐对视一眼,悻悻的走了。回头二人商量,“真不管了么?”

霍梓斐两手一摊,“我想管也管不了啊,那扳指我又没见过,上哪儿管去?你见过没?”

沈亦儒见过一眼,但印象也不深。意兴阑珊的一甩袖子,“算啦,都拿咱们当小孩儿呢,不让管就不管。横竖还少操些心。”

话虽这么说,但心中的不满显而易见。霍梓斐从没见过哥哥和阿乔如此行事,着实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那你盯着阿乔。我盯着我哥。有消息咱们随时通气!”

好!达成同盟的沈亦儒又恢复了斗志。回家去木乔那儿套话了。这头霍梓斐也开始动心思,要怎么去霍梓文的房间里一探究竟。

春光正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御花园里奇花争艳,没有寻常的富贵俗气,却有一派清贵雅丽。便如宫中的美人,无论曾经的身份再卑微,一旦受宠,也总得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方显得出高贵不同。

佟正恩会这么想,自是有来由的。眼下皇上身边的服侍的刘姓妙龄女子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宫娥,听说就因为年前扫雪时被皇上无意中发现。便纳为新宠,封为更衣。

虽然品级是嫔妃之中最低的,但好歹也是皇上睡过的女人,顿时就贴上不一样的标签。立马做出一跃龙门身价百倍的尊贵样儿来了。

皇上兴致颇好的歪在榻上瞧着眼前的这个宠臣,一脸的鸡皮疙瘩与旁边美人娇花恰成鲜明的对比。

“听说你今儿又带了些好东西来孝敬朕,是什么?”

佟正恩低头而笑,“皇上一会儿就知道了。总之是臣的一点忠心,若是皇上赏脸,就给个笑脸。若是不好,只管摔在微臣脸上,只当出气了。”

皇上笑得合不拢嘴,“听听这口气,倒跟朕那太监总管越来越象了!若不是瞧在城阳的面上,朕一定把你净了身,收在身边天天服侍。”

这个佟正恩,典型的小人一个。不过皇上也是凡人,不可能总是一本正经,端庄肃穆,他也需要有人来给他提供一些新鲜逗趣的取乐法子,有时也想要些过于奢靡浪费的东西来享用。所以这就是历朝历代一些佞臣小人得志的缘由所在,佟正恩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今日他又是有备而来,自然早已摸清了门路,不至于让皇上失望。

“皇上,该用药了。”刘更衣捧着刚送来的药,娇滴滴的要伺候他服用。

时气日暖,晃得那黑糊糊的药汁似是越发苦了些,皇上眉头一皱,“成天总不过是这样,不喝也罢。”

见话题合适,佟正恩开始导入正题,“皇上还是先用药吧,良药苦口,总是有好处的。”

皇上却轻哼一声,面露不悦之色,“太医院的药,也就配得起这样评价了。”

虽然没有明显的责备,但不满之意显而易见。佟正恩适时提起,“其实微臣不怕说句冒犯的话,原先上一辈倒真有几个老太医不错。象是郡主身子一向不好,前些天听说从前在宫里供奉过的一位太医后人来了京城,特意去看,换了个方子倒觉出比从前好了许多。”

哦?皇上的兴致顿时来了,谁不想药到病除,永葆青春?“是哪一位太医的后人?”

“哎哟,这个微臣也没亲眼见着,只恍惚听见郡主说的是姓蒋。”

皇上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又记不太清楚了。

佟正恩接过话来,“若是皇上不嫌弃,微臣去跑这一趟,召他来宫也就是了。若是不好,便逐他出去。若果真是个人才,皇上便留在身边,也是他的造化了。”

“也好。”皇上点了点头,忽地似笑非笑的看了身边的刘更衣一眼,“请个新大夫来,也替你治治,免得你总说御医开的方子一点都不灵。”

刘更衣娇羞无限,“皇上又拿人家取笑!”

佟正恩一瞧这暧昧,顿时明白了三分,“莫不是,娘娘有喜了?”

刘更衣把头埋得更低,皇上却笑,“总是害喜,晚上也睡不好,得请个厉害大夫来治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