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才获宠幸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反应再强烈也到不了哪儿去。不过是嫔妃争宠的手段而已,皇上看了大半辈子了,却还是乐此不疲。

尤其是人到暮年,仿佛更爱看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了自己争风吃醋,以此证明自己雄风不减当年。

佟正恩是个男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脑筋一转。忽地生出条毒计,“皇上,要说到为娘娘安胎,请个男大夫来总不比请个女孩子便利。臣在京城时常听说,索家二小姐接生之术极高。况且天生有煞气。镇得住那些魑魅魍魉。是以京城大户人家有什么难产不顺的总爱请她。象微臣过世的大嫂,生产之时几乎母子不保,也是索小姐来了,才得以保全性命。娘娘这龙胎来得更加要紧,非得有人全程陪同不可。不如皇上下道圣旨,召索二小姐进宫,必定得保娘娘平安生产。”

“朕记起来了!是那个和叶大将军议婚不成,又去带发修行的女子吧?”

佟正恩兴高采烈的捧场,“皇上好记性。正是她!”

刘更衣却甚是好心的道,“可是臣妾听说,这位索小姐已经跟霍太傅家的长公子订了亲。眼下正在备嫁。召她入宫,只怕不大好吧。”

皇上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却含笑问美人,“你久居深宫。这前朝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刘更衣吓得顿时跪了下去,“非是臣妾有意打听,只是在前些天的春筵上,那位霍公子当众向索小姐表白,还拒绝了三王府淑仪殿下的示好,是以消息传回宫中,无人不知。”

皇上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闪出一抹颇为玩味的笑容,“那三殿下有什么表示?”

“三殿下当众表示,愿意给他们当主婚人。”

佟正恩又急忙补上一句,“但听说两家商议过后,将婚期订在后年。想来便是请索二小姐进宫,陪娘娘生产完毕再回府待嫁,也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呢。”

是么?皇上轻轻一笑,“来人啊,拟旨,召索二小姐进宫。”

索府。

木乔在得到了自己究竟得到一枚怎样惹祸的扳指时,害怕过后,唯一庆幸的是这东西没有交给霍梓文。要是给了他,那她只怕是每晚连觉也睡不着了。虽然现在她也睡不好,但毕竟东西是在自己身上,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由自己一力承担,绝不能牵连他人。

但是,她也在想,佟正恩和杨婉真这对夫妻俩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敢窝藏这样的东西?

佟正恩胆小怕事,这绝不会是他做的。那么唯一有理由这么做的,就是杨婉真。那佟正恩是否就因为这个把柄,牢牢掌控了杨婉真这么些年?

这是极有可能的。如果木乔心眼再狠毒一些,上官府举报,只怕他们家立时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了。只是木乔有些不愿意,她想为自家洗清冤屈,也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何况肖嬷嬷也哭着求她,“那位主子真的是个好人,曾经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不管活着的人是不是他,总也是个一辈子不能见光的可怜人。恳请二小姐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吧。”

木乔当即就回了肖嬷嬷,“您放心,只要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嬷嬷您放心的回乡吧。”

肖嬷嬷感恩戴德的自去准备了,她又不傻,不会干出去寻人的勾当。如果真心为了那人好,就应该让他在无人打扰的清静里平安度日,而不是敲锣打鼓的引起更多人的注目。

只是木乔这位二姑娘让肖嬷嬷真心感觉不错,为人谦和大方不说,在这些事上也是极为明白事理的。若是遇到个小人,只怕立即就要上官府告发领赏了。

肖嬷嬷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阿岚还帮着城阳王府打她主意的事情告诉她一声呢?不过阿岚最近也消停了,并没有做出什么大事,她若是说了,岂不是害了阿岚?但若是不说,谁能保证过后她不会又做出点别的事情来?

肖嬷嬷是一个感恩图报的人,却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两相权衡,只觉左右为难。要不等到自己离了府,再写封信回来委婉的提醒一声?

她心中拿定主意,这日一早便辞别万氏,回乡去了。

在她走后不久,皇上的圣旨到了。

第193章 护短

入宫是体面,但入宫也是风险。尤其是要与圣眷正浓的贵人安胎,就是脑袋长到脚趾上的蠢人,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件轻松的差使。尤其得知举荐木乔进宫的人还是佟正恩,那绝对是没安好心了。

木乔自从得知消息,就怔怔的坐在那儿不吭声。旁人都以为她是吓着了,浑然不知她脑子已经开始急速转动着应对之策。

万氏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老爷,您这倒是快拿个主意啊!咱们要不要通知霍大人,请他帮忙想法子拦一拦?”

“这还怎么拦得住?”索光弼脸色铁青,恨得把牙龈都咬出了血,“二姑娘在京城中的名气已经打响了,她若是不去,就是成心不给皇上面子!纵是霍大人知道了,也多半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该通知的,咱们还得通知到。你这边赶紧选两个伶俐老成丫头,随二姑娘收拾行李,准备进宫要紧。”

他紧皱着眉头在屋内踱了两圈,忽地眼前一亮,似是找着救星,“对了,还有三殿下!”却又很快自己否认了,“不行,这会子若贸然找上门去,万一二姑娘在宫中出点岔子,那连他也脱不了干系,不能找。这可怎么办了?对了,还有肖嬷嬷!”

索光弼刚想起还有一个可用之人,万氏又哭丧着脸告诉他,“老爷怎地忘了?肖嬷嬷告假回乡,今早已经走了。”

“怎么能把她给放走了呢?”索光弼也急得快六神无主了,若是肖嬷嬷还在,好歹她是宫里的老人,多少知道些宫里的忌讳,应该也有几分薄面。说不定可以提点着木乔,可眼下她也走了。要上哪儿才能再找到这么一个合用的人?

忽地有个小厮在上房门口探头探脑,见主子神情不好,也不知该不该进来回这个话。却不意被索光弼瞥见,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当即喝骂,“怎么一点子规矩都不懂了?”

那小厮慌忙跪地求饶,“是肖嬷嬷回来了,想跟二小姐再说几句话,奴才…”

什么?索光弼顿时喜笑颜开了。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肖嬷嬷原本是雇车离开了的,只是到底心中难安,到了码头,因那船得下午才开。她便只得在码头上寻个小店坐着打发时间。信是早就写好的。但她心中实在难安,怕自己好心办坏事,越发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回去亲自说一声。

于是纠结来纠结去。到底又把自己给纠结回来了。打算亲口说个明白再走,没成想索府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肖嬷嬷没有二话,主动道,“那老奴便腆颜陪二姑娘去宫里走一遭吧。”

万氏顿时松了口气,“那剩下一个便让玉环或是玉珮跟去吧。”

不料肖嬷嬷却有不同见解,“还是让青槐或紫桐跟着吧。她们年纪虽小,规矩也差。但难得老实,便是犯了错,总也不好太过责罚。”

这便是肖嬷嬷为人的精明之处了,若是木乔带在身边的两个人皆是可用之人,难免会让人见了就心生警惕,反而不如带一个老成的,再带一个笨笨的,就算是闯了什么祸,也好收拾。

“不带我去么?”可人知道这一消息,非常失望。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到皇帝家去捣乱啊。难得这么一次进宫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其实木乔是很想带个会功夫的,但肖嬷嬷却暗自给她递了个话,“宫里的人眼睛亮着呢。”

她虽不知可人会功夫之事,但也觉得这丫头一双眼睛子过于机灵了些。反不如青槐他们这样的家生子,身世清白,经得起查。

木乔稍加琢磨,便明白肖嬷嬷的深意了,安抚了可人,提笔开始写信,“你留在家中守着,万一有什么变故,记得拿着我的信去找霍大公子和云飞,他们看了我的信,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人有些不肯,总觉得木乔象是在交待遗言似的,“姑娘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是了,何须如此麻烦?”

木乔心中苦笑,面上却佯装生气的把信硬塞进她的手里,“那我现在吩咐你怎么不听了?你别担心,主要是钱财之事,我怕我不在,他们分赃不均打起来,那就难看了。”

可人将信将疑的把信收了,木乔心中却也暗暗捏着把汗。

一入宫门深似海,天知道此去会发生什么事情?从前好歹还有三殿下委派的严氏在身边跟着,但她陪了木乔两年,去岁家中有事,也见她医术也学得差不多了,便告辞回乡了。往后就只能靠自己,她得做好那个万一的准备。

消息传到霍家,霍梓文当时就急了,也顾不得会挨骂,恳求爹娘,“怎么能让阿乔去那种地方?爹,您能想想办法,拦下这事么?”

“现在是皇上点名让她去,谁能有法子?”霍公亮也是一筹莫展,不过他却比儿子老到得多,当即想到,“好在我现在还是太傅,虽说宫里几位大皇子正忙,但小皇子还有不少。我立即进宫,让皇上开课,往后日日到宫里去走动,总能探探消息。”

他又嗔了儿子一眼,“你也别在家里杵着了,还不快上你师兄那儿去?好好念几句经文,保你妹子平安无事吧!”

霍梓文得了此话,立即如奉金科玉律一般,跟阵风似的跑了。

阮玉竹还有些担心,“老爷,这么做…会不会给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霍公亮眼珠子一瞪,一派正直模样,“老爷我心系江山,挂念皇子们成材,这是为了大义。就算是阿三那小子不去,玉衡真人也得没事往宫里走几遭。照顾下咱们女儿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就算别人议论起来,那是咱家闺女,将来的媳妇,有啥不能关心的?放心,落不了闲话。”

阮玉竹见他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忽地笑了,“妾身今儿才知,原来老爷也是个护短的!”

霍公亮哈哈一笑,却又叹了口气,捋着花白的胡子给夫人看,“活到我这把年纪了,就算是落个为老不尊的名声,但能保住一家子平安,又有什么打紧?”

老两口对视一眼,全是天下说不尽的为人父母的一片苦心。

三日之后,木乔进宫了。

因为有肖嬷嬷的协助,一切顺利。她和万氏商量了下,决定带青槐去。不是因为这丫头更加机灵,而是因为她有个最大的特质,容易脸红。

跟生人说话脸红,一着急也脸红,要是遇到点什么着急的事情,脸就更红了。兼之生得端庄圆润,更极容易给人亲近老实的印象,跟在木乔身边,瞧着也让人更加放心。

走前,索光弼和万氏又特意把青槐全家都叫到一块儿,先厚赏了二十两银子,又挨个儿敲打了一番。唬得一家子又把青槐拎回去,单独训斥了半日,逼得青槐跪在地下指天誓日,绝对唯二姑娘马首是瞻,就算拼死也要护得主子周全不可。

其实木乔倒没有这个意思,但索光弼和万氏却不能不多加小心。木乔顶着索姓入宫,代表的就是索家的脸面荣辱。犯错事小,但若是大节有亏,那可是身家性命都保不住的大事,是以不能不提前预备着点。

入宫那日,索光弼亲自送她们到了宫门外,又殷殷叮嘱了一番,交由内监带进去。木乔正自惶恐不安,却不料在宫墙夹道内遇上了干爹。

霍公亮冲她微微颔首,交待了一句,“好生伺奉贵人,莫要懈怠。”

话虽不多,但能够看干爹一眼,木乔的心中就顿时安定了三分,连脚下的步子也稳健许多。

那刘更衣因只是顶小位份的嫔妃,故此并没有自己单独的院落,住在畅春宫的偏殿里。这所畅春宫从主位庄妃娘娘起,大半俱是不得宠的。只有这位新进来的刘更衣,与一位冯美人因年轻貌美,还有些圣眷,故此她们俩的位份虽低,但住所却不太差。

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二人正好住在同一个院里,是两个对门。因为同样年轻,当然成日里总免不了攀比一番。

尤其因为木乔等人奉圣旨要来照顾刘更衣,她们二人早早的就吵了一架,刘更衣仗着龙胎,硬是占了原本属于冯美人的一间房来安置她们。

此刻见木乔等人进来,冯美人一早就端了张椅子坐在对面虎视眈眈。见到木乔时,笑眯眯的道,“索小姐,你可得好生看着刘更衣的胎,若是出了半点差池,那可不是好玩的。”

然后,木乔在她转身之际,清晰的听见一句低低的讥诮,“我倒要看看,这十月怀胎之后,倒是生龙还是虫!”

木乔暗自心惊,难道这就连自己也记恨上了?倒是肖嬷嬷脸上不动如山,在安顿下来之后,便提醒木乔,“姑娘也该去给娘娘拿拿脉,虽说是有御医看过的,但自己心里有个数,才知道怎么做好。”

嗯,木乔点头,这是她的本职工作,她不会怠慢。

刘更衣见她这么快就进入状态,倒是毫不吝啬的就把手腕伸了出来,“那就劳烦姑娘看看,我这胎象如何了。”

木乔心中一惊,怎么这刘更衣脸上的笑容恁地古怪?待把手搭上去之后,木乔背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第194章 小产

“如何?”刘更衣问出来二字如冰珠落玉盘,叮咚好听,却分外透着股寒气,她仰头淡笑,“御医都说我这胎稳健得很,只要本宫小心保养,自是能平安顺产的。索姑娘,你看如何?”

木乔蓦地觉得肩上一沉,是肖嬷嬷将手搭在了她僵硬的背上,温婉一笑,“既然御医都这么说了,自然是错不了的。姑娘,您说是吧?”

木乔深吸了口气,木然应道,“是。”

肖嬷嬷冲刘更衣福了一福,扶木乔站了起来,“那咱们这就去帮娘娘熬药吧,别的做不来,照顾娘娘安康还是会的。可别因为到了宫里,就紧张得什么都忘了。”

听她这么一说,木乔浑身也放松了下来,脸上有了几分笑容,“是啊,嬷嬷说的对,瞧我,净犯傻了。

刘更衣将皓腕收回袖中,一面整理衣袖,一面不经意的道,“听说肖嬷嬷也曾是宫里的老人,如今看来,有你在索姑娘身边,倒是不需要本宫特别关照了。来人!”

不知藏身于何处的宫女捧着个锦盒进来,刘更衣微微一笑,“一点小小心意,就算是本宫提前给索姑娘添妆吧。”

木乔看了肖嬷嬷一眼,见她很大方的上前收下,这才道,“娘娘放心,我们主仆必定尽心竭力,在此处伺候。”

刘更衣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们告退了。等回到房中,木乔才虚脱般瘫在椅上,急迫而又低低的问,“嬷嬷,接下来怎么办?”刘更衣的胎先天不足,绝计保不长久!

肖嬷嬷看她之前那表情,就知道刘更衣的胎绝对有问题了,此刻先给木乔倒了杯热茶,才慢条斯理的告诉她“这个姑娘不必操心,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简单的。瞧她那模样,应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姑娘只装作不知御医怎么说,您就怎么做。左不过您是在生产之时才要起大用场的,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一概不关您的事。”

木乔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少说少做少掺合等到事情一了,拍拍屁股回家,就这么简单而已。

于是,木乔初进宫的忐忑很快就安定了下来。宫里的贵人虽多,但却没有日日需要她去参拜的。就连肖嬷嬷这样宫中的老人回来了,也少有宫人前来探视。

这就是皇宫,当主子的自然是恨不得没事都能找出事来,但象木乔这样的没事人却是恨不得半点事都别找上自己。

很快,七天过去了。

这日傍晚,忽地有些小太监抬了几大筐春桃浩浩荡荡的各宫分送“皇上有赏!这是玉衡真人特意在佛前供过的福果,各宫诸人俱有一个。我等诸人食鲜后当为皇上消灾解难,保佑国运昌隆!”

木乔握着手中青碧粉红的小毛桃,不由得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霍三,他也记挂着自己呢!

城阳王府。

“你说什么?”佟正恩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杨婉真,很是生气,“那丫头是如何害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好容易把她弄到宫里去了,正好可以借刀杀人,我不过是让你进宫去探探消息布个眼线,你至于这么推三阻四的么?”

杨婉真忿忿的白了他一眼,为了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不得不对他解释清楚,“刘更衣在皇上生病时侍寝有孕,想也知道她那胎不可能太稳健。况且宫中女人那么多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能有几个?你把她弄到宫里去就已经够了,就别想再画蛇添足了。皇上是病着,可并不老糊涂。我劝你凡事见好就收吧,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那才叫冤呢!”

原来如此么?佟正恩摸摸鼻子,却还是不放心,“那万一给那丫头狡猾躲了过去怎么办?”

“那还有李妃、淑仪,甚至皇后那么多人呢!哪里需要你动手?”不怪杨婉真瞧不起他,佟正恩确实在这些事上反应要比她这皇室女子慢得多。

要是那人,才不会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杨婉真想着心头又是一阵甜蜜,也唯有“他”,才和自己是真正的知音。

佟正恩讪讪的瞧她背影一眼,无趣的走了。心中却是有一丝自惭形秽的,却更加的不服气。

凭什么这么嚣张?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么?不过象他自己,就算没有投到好胎,不一样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谁敢小觑?

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管家的一个回报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大人,松涛阁的管事上门了,说咱们到时要是不还钱,就得收屋了。”

佟正恩却答非所问的道,“那松涛阁的生意不错啊,一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啧啧,这才来京城几日,就有这样大的手笔。真是无商不富,比朝廷命官还来钱多了!”

管家瞧他目露阴狠之色,不由得暗自打了个激灵。这位爷,不会想赖了账,再强占人家的店铺吧?

入宫半月,木乔过得越发清闲了。

听说皇上新封了位御医,医术极高,治得皇上精神大安了许多。白日忙于朝政,晚上忙于后宫,又新晋了两位美貌妃子。刘更衣因着身孕不能伺寝,自我感觉受了冷落,越发变着法子想往皇上跟前凑,成日没个瞧见的时候。

木乔跟着肖嬷嬷,拿定了主意什么也不管。不过这日要去替刘更衣取药的宫女说吃坏了东西拉肚子,求青槐帮忙去走一趟。但青槐在这宫城人生地不熟的,哪里知道御医院在哪里?这分明是想求肖嬷嬷,但不好意思张嘴。

木乔见刘更衣也不在家,左右无事,便让肖嬷嬷带青槐去跑这一趟。肖嬷嬷看着那宫女想了想,带青槐走了。

她们前脚出了门,那宫女后脚就对木乔低低道,“三殿下想见您,就在后头的杏花林里。”

木乔不去。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宫女急得无法,想起一句要紧的话来,“三殿下让奴婢带给您一句话,说…伤心桥下春波碧!”

木乔心中一惊,这话她只对杨说过,连霍三也不晓得,想来真是杨到了。算了,给他个面子,去看看就回。

杏花早谢,青杏都快长成了。

杏花林里,一袭紫衫的三殿下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依旧那么风流倜傥,温润如玉。但木乔却不敢再抱着小儿女之心赏之,低眉敛目的过去,“见过三殿下。”然后一副听凭吩咐的小模样。

杨微微叹息,“这话,我只说一次,那日,我是真的不知道。就算我…我看在你娘的份上,也绝计不会加害于你。”

木乔没有抬头,小嘴却微微撅起。如果他不来解释,也许木乔还不会生气,但他现在来解释了,木乔就确实生气了。

或许那日之事并不是三殿下安排的,但他为何要等到现在才来解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很难建立,但要破坏却犹如大浪推沙般轻而易举。

一块还带着体温的令牌塞进了木乔的手里。

她愕然抬头,就见杨严肃的看着她,“我不能时时刻刻在宫中保护你,你带着它,如果遇到危急之事…”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哪怕是皇上的命令,只要你感觉到不好,或是有我的人来提醒你,你就立即带着这令牌出宫,什么也别管。我告诉他们的暗号就是那一句,你好生记着。”

木乔被他如此慎重的脸色吓着了,不知不觉就点了点头。

杨松了口气,忽地抬手,如长辈般摸摸她的头,“别担心,再有些日子你就能回家了。我会护着你,再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木乔没注意前面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却被他末一句的语气所感动了。可紧接着,杨又丢下一句让她很不爽的话,“在这段时间,不要与城阳王府的人有任何冲突。即便是他们来找你麻烦,也要起码维持住表面的平衡。”

木乔怔了,随即怒了,难得任性的回了句,“凭什么?”

杨笑了,口气分明象在哄小孩子,“如果你乖乖做到了,我会给你个大大的奖励。”

木脊也不知怎地,忽地就严肃的望着他,“如果那时,我要他死呢?”

她相信,他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

杨似是毫不意外,反而微笑着拍拍她的头,“所有旁人欠你的,我都会替你讨回来。”

他的眼神里有着一种木乔无法形容的感觉,就象是小时候家里养过的狗,在生了窝小狗崽子后,再看向人的眼神。木乔莫名的就相信了,他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从杏花林里出来的时候,刘更衣已经回来了。看着木乔微微一笑,只那双妙-目里却仿佛别有深意。

随后不久,肖嬷嬷和青槐也顺顺当当的取了药回来。宫女们给刘更衣熬上,用过晚饭后伺候她服下,刘更衣忽地想起一事,叫来木乔,“瞧我这记性,那玉华宫的金采女今儿还问起你。她一向有些月事不调,生怕自己不能怀上龙裔,想请你帮忙过去瞧瞧。你带肖嬷嬷去瞧瞧就回,我叫小德子陪着你们。”

小德子是她这儿的管事太监,有他陪着,想来无事。木乔回头和肖嬷嬷一说,她也觉得无妨,三人便一起去了。

可是到了金采女那儿,见给她拿了脉,讲着妇人保养常识,刘更衣身边的宫人急急来报,“不好了!主子被冯美人推了一跤,见红了!”

这就小产了?木乔心中第一个念头不是旁的,而是忽地想到,刘更衣今日故意支开自己,实在是在帮她提前洗脱罪名。这个人情她会要自己怎么还呢?

第195章 扣留

虽是新换了被褥,却仍是掩不住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木乔守在床边,被那格外加重的香料熏得头晕脑胀,直至刘更衣低低出声唤她,才猛地惊觉过来。

“娘娘,您醒了?”时已四更,但身为陪侍医女,木乔此时守着她,是责无旁贷。

刘更衣苍白的脸上一双黯淡的杏眼微微转了转,勉力在问,“现在…还有谁在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