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玄衣愣住,他不是筠,这个声音玄衣很熟悉,她听过不止一次,巫女的记忆很是明确,这个男人她应该认识!

“无影?”玄衣问道。

“聪明!”无影带着笑,帮玄衣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我说过,只要见到取下面具的我,你就是我的人了。”

玄衣觉得一阵头晕,自己的相貌和南紫宁一模一样,而这里却又出现了一个和筠长得十分相似的男人,这一切只是巧合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易了容?”玄衣顾不得自己正和一个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事实,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依旧躺着的无影问道。

“没有,这是我的真面目,不信你可以摸摸看。”无影拉过玄衣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玄衣毫不客气地左捏捏右捏捏,想确信他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她从这人的脸查到耳朵,一直到颈项、锁骨,没有一处痕迹显示,此人是易了容。那就是说,他这张脸是如假包换!

“摸够了么?”无影见她停手,坐起来,眼中带了一丝戏谑问道。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玄衣摇着头,不敢相信,她忽然想到这个世界会不会再出现一个个和她所在的世界一模一样的人,她对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而他们却都拿她当陌生人!想到这里,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无影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冷么?中秋了,你该添些衣裳了!一会儿就找人来给你做,我的新娘,可不能太寒碜!”

“新娘?你说什么?”玄衣瞪大了眼看着他,这时才反应过来。

“你我都同床共枕了,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无影挑起玄衣的一丝秀发,放到鼻端轻嗅了一下,发间有着淡淡的桂花香。

“开…开什么玩笑!”玄衣说道,“我不能嫁给你,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为什么不能?你别说是因为你已经嫁给景流觞了,我知道,你不是南紫宁,你也并没有嫁给他!这个借口,没有用!”无影的眸中含着一种危险的气息,手指在玄衣的发间缓缓梳过,“至于那个苑荣,你如果不想他有事,最好提都别提!”

凭什么要听他的!玄衣生气地看着他,尽管他有着和筠一样的脸孔,可是他不是筠,凭什么管她!她心头念起,想给眼前这个自大的男人一点颜色看看,灵识浮起,玄衣能感觉到血液因为灵力的启动而欢快地在体内流淌。

无影并没有如玄衣的愿,痛叫着滚下床去,玄衣再重复了一遍咒语,他依旧气定神闲地看着玄衣,仿佛觉察了她的意图,眼底深处含着一抹讥诮。没有用!玄衣惊惶地发觉,自己的巫术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难道是因为离开了景家,灵识不够?可是明明感觉得到体内奔腾的气息,不可能啊!

“我怎么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猎物?”无影凑前来,在玄衣耳边说道,嗓音低沉,压抑着笑意。

凑到眼前的俊脸是那么地熟悉,令玄衣一阵眩晕,时光仿佛倒回一年之前,筠也曾这样坏笑着在她耳边说:“玄衣,你逃不掉了,不是你抓住了我,是我抓住了你这个小女巫,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你都别想逃开了,我要缠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誓言还在耳边,人却早已走远。玄衣心中一疼,她是爱筠,不是因为他的俊美,那也是她爱他的因素之一,但最重要的,她爱筠的细心体贴,爱筠的温柔关怀。她从小失去了父母,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虽然也疼她,但是对她期望很高,教育也很严厉,小时候她总是被大孩子们欺负,那时就想着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那样就可以保护她了,上小学时玄衣有一次见义勇为,为了保护班上另一个受欺负的女孩,和一个男孩吵了一架,被他推在地上撞伤了脚,那时筠出现了,他来到玄衣的面前,问她痛不痛,之后还背着玄衣去了医务室,亲自为她的伤口上了药,他是玄衣心中描绘了千遍万遍的白马王子,像一缕阳光,突然地闯入了玄衣的生活,给她年轻的心里带来了温暖和光明,却只留下了一刹那的光辉。多年后遇见,他已从少年褪变成了英俊青年,面容改变,玄衣对他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却是遗失了童年的记忆,直到分手那天,她准备告诉他,自己终于知道了两人之间为什么会有强烈的熟悉感,因为他就是童年时那个阳光灿烂的少年,可惜她还未开口说出这个小秘密,他为她建造的美好世界便已坍塌成碎屑。

无影的面容和筠的重叠,这一刻,玄衣真希望眼前的人就是筠,如果是他的话,话再怎么霸道,听在她耳里也是甘心如愿。可惜不是!

灵力对这个人不起作用,他在玄衣面前就是强者,不能轻易惹他,玄衣现在,只求能自保。

“无影,你为什么要娶我?总得有个理由吧?”玄衣稍微离开他一些,手掌扶上无影的肩头,看似亲近,实际上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无影挑了挑眉:“不为什么?我想娶便娶了!”

“可是,你都没有问过我…”玄衣越说声音越小,她想起了这是个古人,和一个古代的男人谈男女平等,那是不可能的事!

无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他的双手扶上了玄衣的肩,紧紧盯着她的双眸,眼里有着探索的意味,半晌方冷冷地说道:“我做事,不需要问任何人的意见,日后你就是我的妻,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任何人,不得例外!”

尤如兜头一缸冷水浇下,玄衣的心被一层凉意包裹,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寒气。她低下了头,闭上了眼,藏在袖中的拳头捏得死紧。

“巫玄衣,你真没有用啊!你以为你是谁,连筠都不是真心对你,这里又有谁会有真心?你的奢望,永远不会达成!所有人,都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玄衣在心中默默地告诫着自己,慢慢恢复了平静。

无影看着她露出一小截的雪白颈项,有些愣神。

“我明白了,左使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玄衣自是不敢不从!”玄衣的回答平静无波,听不出一点情绪。

无影却又皱了眉头,手探向她的颈后,在白皙嫩滑的颈项上轻轻抚了抚:“叫我寒,或是柳!”声音决断,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玄衣迅速地抬头,这辈子她只有叫筠时喊一个字,那意味着两个的亲昵,这个无影,却要她以同样的叫法叫他!

无影拍了拍掌,一群丫环低头鱼贯而入,每人手里有一个托盘,有姹紫嫣红的绫罗绸缎,有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还有芳香扑鼻的胭脂水粉。

“你喜欢哪样,自己挑!”无影搂着玄衣说道。

玄衣看了看,说道:“太艳了!”

“换!”无影只说了一个字,众丫环一下退得无影无踪,玄衣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又一排丫环进来,依旧列成两行站着,只是托盘上的东西变了,从艳丽的,变成了素净的,首饰盒里,只放了一只玲珑剔透的凤钗。

玄衣听苑荣说过,无影是玄火盟的左使令,没想到这个玄火盟还挺有钱的,不然他哪里来的这般大手笔。看样子如果玄衣不满意,这些丫环会一直换下去,玄衣只得将就着挑了一件月白的长裙,一对珊瑚坠子,胭脂水粉她一向不用,着人撤了下去。

无影则挑了一件与玄衣同色的织锦鸟雀长袍,换下了他身上已然给揉得皱巴巴的大红团花锦衣,那衣裳显见是新做的,穿上后配上无影的笑颜,他似变了个人,一时间神采灼灼,仿如一个温和的书生。

玄衣在丫环的服侍下穿上了衣裳,她这才发现自己只着里衣,外衫脱了丢在景府了,无影昨晚是将她如何掠到此地,她一点知觉也没有,不知道现在小雪发现她不见了没有,会不会有人为她担心?还有苑荣,原本说好两人一起离开景府的,如果他发现玄衣不见了,会不会以为是她自己先行离开了?

在纷乱的思绪中,无影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室外,早有丫环备好了早饭,菜肴不多,却是精致可口。

席间玄衣意外的发现,所有的丫环都站在她的身边,一会儿侍候她这个,一会儿侍候她那个,无影的旁边空无一人。

“你们侍候你家主子吧,不要老是围着我转!”玄衣说道。

“姑娘就是我们的主子!”一个伶俐的丫头快速地看了无影一眼,低声答道。

看她们的神情,好像很怕无影似的,每一个都刻意地离他远远的,不敢挨近他的身边。

40、右使姜由

玄衣发现,所住的地方是个大宅院,不远处便是一座荒山,想来是在效外,只不知还在不在京都。一个青衣童子前来,在无影耳边说了几句,他便叫了几个丫环陪着玄衣,自己匆匆出去了。

玄衣松了口气,尽管知道他不是筠,可是对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心里仍是止不住地心酸,无影这一走,心头顿时轻松了许多。

让丫环不必跟着,信步来到院外,她惊奇地发现,这宅院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荒凉,前面是一径的大屋重叠,有几个黑衣人把守着,她想出去也不行,后院无人看守,地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两棵高大的金桂正开得茂盛,馥馥的香气浸人心脾。天下起了细雨,玄衣见雨不大,也懒得回去,索性站到了金桂树下,掬了一小捧金黄的桂花在手心,轻轻地嗅着,蓦然想起有一次玩占卜时,柳米米对她说的话。

“玄衣,当你看到金桂开花,就会遇到你的真命天子。”

那时玄衣的身边还有筠,已经认定了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当然不信米米所言,今日看来,米米的那番话,早就昭示了她和筠的结局。她愣愣地站着,在此间已是第二次看到金桂开花了,第一次是在景流觞的家中,苑荣住的庭院,那里也栽着一棵金桂。或许被柳米米言中了,所以她先嫁给了景流觞,现在,难道脱离不了命运的安排,又要嫁给无影?景流觞喜欢的是慕容欣,她由此得以脱身,可是这个无影,玄衣总觉得有些危险,恐怕想要离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景流觞娶她是把她当成了南紫宁,娶南紫宁是与天衣山庄合作的条件之一,无影要娶她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南紫宁了,却还要如此,他又有什么阴谋?玄衣可不信他会真的爱上自己,在经历了筠的伤害,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的爱情。那段时间,她差点把自己的人生毁掉,要不是爷爷和三个情同姐妹的姑娘一直安慰和支持着她,她早就崩溃了。

越是重感情的人,越是害怕感情,正因为如此,也更不轻易谈感情,父母的早亡令玄衣的心缺了一块,需要人用爱来弥补,本来筠的出现,已经快把残缺的心填补好了,可是一句“对不起”,那个角落悄然崩塌,再要补,更是困难!

“懒梳洗,妆未整。轻风十里,吹醒满园景。相思长是病久醒,乍闻桂香,蓦觉秋之韵。意迟迟,心难定。无意迎秋,怕染秋闺病。满绪幽怀是卿影,秋已成丝,秋又如花韵。”

“好个秋已成丝,秋又如花韵!”

玄衣循声看去,一棵龙柏后面,转出来一个身材高瘦的青衣人,落地无声,细雨润湿的长发有一绺贴在额前,长眉凤眼,长得颇为秀气,只可惜嘴角略有下垂,看起来稍显阴狠。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玄衣从这名男子的面相,已看出他不是好相与之人。

他踏着碎步走来,冲着玄衣一笑:“这位想必就是玄衣姑娘了,在下姜由,见过姑娘!”

“姜由?”玄衣对这个名字根本没一点儿印象。

一双丹凤眼满含邪气,在玄衣脸上打着转。远处传来一个银玲般的嗓音:“姜右使,曲左使的贵客,可不敢怠慢,你小心惊了玄衣姑娘,左使大人跟你急!”

莺声婉转,音落人至,一个黄衫女子披着轻纱,头上挽了个双环髻,垂珠坠玉,袅袅飘入院内,凝着一双凤目打量着玄衣,那眼中竟似含了一丝不屑,一丝妒意。这样的表情玄衣在景流觞的夫人脸上看得多了,一眼便知。

亦不知那姜由是本意如此,还是听了这女子的出言相激,他转头对玄衣媚惑地一笑,眸底精光闪烁。

“姑娘可愿随姜某一同赏花?”

玄衣一凝神,主下暗惊,无影是玄火盟的左使令,想必这位就是右使令了,他竟对玄衣使用媚术,玄火盟之人,看来个个不简单!

玄衣低眉顺从,微笑着说了声是,她没让姜由看出她没不受媚术控制,那点小把戏在玄衣的眼中,没有灵力也能轻松化解!

“有了美人相伴,右使大人便不理昙筝了?”女子娇滴滴地说道,一双美目落到姜由脸上,对他飞了个媚眼儿。

“我不是左使令,昙筝姑娘不必在我跟前演戏,若是姜某当了真,只怕姑娘又会后悔了!”他带着些许轻蔑,扬唇一笑,“嗤”地弹出中指,空中一样事物应声落地。

“这是什么?”姜由拣起掉落地上,状如细针的东西问道,“你敢对她动手?就不怕我告诉曲左使?”

他笑得像一只狐狸,斜着眼看向昙筝。

“我不过开个玩笑,试试左使看上的女人,功夫如何而已,右使大人又何必心急,您这英雄救美一出,玄衣姑娘的功夫,昙筝就不能讨教了!”

玄衣汗颜,哪有讨教功夫暗下杀手的,鬼才相信她的话。不过她露出迷茫的表情,装作不懂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中了我的牵魂引,你又何必坏我好事!”姜由说道。

“我怕你得手后一时心软…留着她终是祸害,我可不想,她坏了咱们的大业!”昙筝恨恨地说道。

“哈哈哈!筝姑娘何时也对大业如此尽心了,你是怕左使令真被这丫头迷住了吧!”姜由牵起玄衣的手,视线停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呢喃道:“脸蛋不怎么样,却是肤如凝脂…”

昙筝有些懊恼:“右使大人不觉得,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么?”

姜由眯了眼,笑容里含着一股阴森之意:“莫忘了你的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最好想清楚了。别的你要碰谁我不管,这个人,你不许碰她!”

“你…不可理喻!”昙筝跺了跺脚,翩然离去。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中我的牵魂引,回魂吧!”等昙筝人走远,姜由狡黠地笑看着玄衣。

玄衣不再装呆样,正视着他,这人若是敌,还真是难以与之对抗,太精了!

“你如何知晓我是装的?”

他竟然调皮地眨了眨眼:“这个不能告诉你,不然下次就不灵了!”那样子像个孩童,令他的表情生动不少,减了些阴狠,多了点柔和。

玄衣这才发现,姜由其实年龄不大,似乎比无影还要小那么几岁,也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样子。

“你能够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么?”玄衣问道。她不知道姜由会不会告诉她实情,但是问了,总比不问强。

“这是玄火盟的一个坛口。”姜由答道,便是对玄衣来说,这个回答说了等于白说,她哪里知道玄火盟的什么坛口。

“按那个昙筝所说的意思,你们并不想你们的左使对我有情,对吧?”玄衣又问。

姜由点了点头:“对,你很聪明!女人太聪明了不是好事!”

“其实,我和你们的立场是一样的,我也不想,要不这样吧,你放我离开吧,这样对大家都好!”玄衣说道。

姜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说得倒是轻松,如果我放你走,他一定会知道,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可是他说后天就要娶我进门,你不放我走,你们所担心的事就会成定局了!”

“放你走,他还是会找到你,像昙筝说的杀了你,他还是会记挂你,最好的方法是…”姜由淡淡一笑,眸子冰冷而无情,“你成为我的人,他从来不和我抢东西,还有两天时间,我们有的是机会,不是么?”

他的脸在玄衣面前放大,玄衣衣袖轻轻一挥,灵力迸发,姜由的脸隔空被树枝扫了一下,刹时脸上多了一道红印。

“哦?”姜由伸手捂住脸,定定地看着玄衣,眸中精光大盛,“原来你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娇弱,你不会武功,使的这是…什么?”

玄衣笑看着她:“我说我是妖,你信不信?你若是再敢动我,下一次不会这么简单!”

“有意思,有意思!”姜由没有生气,笑道,“若你是妖,怎的还要我送你离开,自己施展妖法出去不就得了,哈哈哈!”

玄衣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妖亦有无力的时候,你不帮我就算了,不过也别来惹我!”

说罢轻挥衣袖在空中一划,慢慢走远。姜由迈步要追,脚却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他身为玄火盟的右使,武功仅在左使曲寒柳之下,何曾中过别人的暗算,这小女子武功也不会,尽然这么轻易就着了她的道儿!

“喂,你这是什么功夫,快回来!”姜由大喊道。

“这是你对我不敬的惩罚,一个时辰后,你自能走动,右使大人就好好在这儿欣赏院中美景吧,恕小女子失陪了!”远远的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姜由只得站在原地,幸好背后有棵桂花树,偶尔有下人走过,和他打招呼,他只得背着手装出在欣赏花的样子。宅院里的下人们这天私下传着一个消息,右使大人似乎着了魔,站在桂花树下一个时辰未动,即使后来雨下大了,他也一直站在那儿,而且不许任何人靠近,任雨把身上浇透了,也不曾移动分毫。

晚间无影回来,姜由怒冲冲地来到他的房间。

“你要娶的那是个什么丫头,莫非真是个妖怪不成,我可不许你娶个妖怪回家,把她给我赶走了!”

无影已经听说了下午的“传言”,气定神闲地品着他的茶,不管姜由急得跳脚。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许了,我去把那丫头赶走!”他说着作势就要往外冲,那样子和下午庭院中冷冰冰的右使大人一点也不沾边。

“回来!”无影喝道,“我既把她找来,就不会放她离开,你要清楚这一点!”

“可是…可是那丫头确实很古怪,不似常人!我怕她会给你带来灾难!”姜由说道。

“我看中的人,又岂会是常人!你不要去招惹她,如果你敢动她,纵使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也不会放过你!”

姜由愣在那儿,被他的话震慑住,喃喃说道:“你娶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还是…这次你是当真的?”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作数过?”无影叹道,“现在有些事我也不大明白,还在乱糟糟的,你且记住,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不在你之下,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尽力帮我保护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哈!”姜由怪叫道,“那丫头如此能耐,怎会需要人保护?大哥你这不是折损我么!这话你说反了!”

无影皱着眉头:“姜由,反正她对我…关系重大!她的事情我也略微知道些,有时候她会有不同常人的能力,但是大多数时候,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然她又怎会轻易被我掠了来?你别把我的话当儿戏,若是你想大哥好过,就帮我…好好照顾她!”

“好吧好吧!”看不得无影愁苦的样子,姜由想到兄弟二人早早就失去母亲,二个从小逃亡奔走,相依为命,大哥为了自己,不知受了多少苦,只得叹息着答应。他想不通的是,这个叫玄衣的姑娘相貌也不怎么样,除了眼睛比别人好看些,总的来说比玄火盟手下的花乐堂的姑娘们差多了,不知道大哥看上她哪一点,刚才听她在后院的吟哦,似乎文采不错,难道大哥看中的是这一点?不过好像也说不通,无影对武学的兴趣,只怕比对作文章来得热烈!

不过,看到从来不近女人,视女人为蛇蝎的大哥竟然能让一个女人呆在他的身边,姜由也不由得佩服,他试了无数种方法也消除不了大哥对女人的阴影,为什么这个叫玄衣的丫头就能轻易做到?也许,她和大哥真的有缘。这样也好,他不用担心下半辈子大哥会孤苦无依了,尽管大哥为了此人可能会耽误他们事业成功,但是他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吧!可是那个丫头,竟然想离开,她对大哥并不像大哥对她那么深情,这才是最头痛的一点,就怕她是别人派来对付大哥的,如果她出手对付大哥,以她今天的能力来说,易如反掌!

41、设计逃跑

宅院里挂起了一盏盏七彩灯笼,从廊下一直到各屋檐下,一径的灯火通明,就连院中的树上也燃起了灯,把个院子妆扮得五彩缤纷,喜气洋洋,确是一幅要办喜事的模样。

玄衣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自焦急,她期盼着苑荣发现她不见了,能找到这里来,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接下来该怎么做,倒一时没了主意。一天来院里一大群莺莺燕燕围着玄衣转,一会儿让她挑衣服,一会儿让她拣鞋袜,竟为她准备了数十套衣物,当中一件大红嫁衣,显得特别刺眼。

明日就要举行婚礼了,可拖不得,玄衣决定找无影好好谈谈。她来到无影的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有人从里面出来,与她碰了个面对面。那是个蒙面人,身量高挑,胖瘦均匀,看身形是个女的。她瞟了玄衣一眼,低下头急迅离去。

怪了,大白天的蒙面做什么?玄衣摇了摇头,推开门向内走去。无影正在案前疾书,见她进来,搁下了手中之笔,迎了上来。

“有事么?”他过来牵起玄衣的手,那手有些许微凉,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玄衣满腹的话忽然不知从何说起,她环顾四周,随便问了一下:“刚才出去的人是谁?看着好生面熟啊!”

“面熟,你见着她了?”无影问道。

“没有,不过就是觉得有些熟悉。”玄衣说着话,觉得气氛有些许尴尬。无影的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肩头,将她拉了过去,环抱在胸前,坐在他的腿上。

“怎么?闷了?明日成亲后,我会多抽点时间陪你。”他的呼吸轻轻地落在玄衣耳边,玄衣觉得痒痒的,忍不住想笑。以前筠就常常这样逗她,两人本来是要好好亲热一番,最后总是以笑场而结束,搞得筠很是郁闷。这情形是如此的相似,时空上却差了千百年。

她用双手推了无影一下,想要站起身,无影双掌一顿,墨玉般的眸子对着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玄衣迷失在他的目光之中,是他的眼神,没错,这是他的眼神…她如同被下了蛊,愣愣地看着那张脸在眼前放大,放大,直到唇上感到一阵温暖的触感。玄衣倒吸了一口气,抽身急退,背后却是无影的大掌,他轻轻一带,一股大力将玄衣拉向前,她的唇重重地压在无影的唇上,撞得她“哎呦”地叫了一声。

一阵低沉的笑声自头上响起,无影揉了揉玄衣的头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没想到我的新娘如此热情,我这个相公可要努力,不让娘子失望才行啊!”

“无影,不…”玄衣刚出声,嘴唇便被无影伸指挡住,他看着她,轻笑着低声说道:“叫我寒!”

“寒!”玄衣愣了一下,依他叫道,“我…”话未说完,就被无影拉到了怀中,他的头低下来,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再啄了一下,随后缓缓地落在上面,再也不肯离去。玄衣觉得一阵晕眩,忘了反抗,心中慢慢地泛开一丝涟漪,她的心跳得飞快,紧紧握成拳的手能感到掌心鲜血流过的痕迹,血液快速地奔流着,汇成一条汹涌的河流,滚滚而去,直奔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这个吻和上次的不同,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颈后托着她的头,指腹轻轻地按压在她的颈上,摩挲着,与她唇舌相依,极尽缠绵。心中的某个角落被温柔击破,竖起的城墙一瞬间坍塌瓦解。

“玄衣!”许久过后,无影平息着激烈的气喘,强忍着心头的悸动,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玄衣闭上眼睛,泪珠沿着面颊滑落,她不想睁开眼,刚才那一刻,她把他当成了筠!

“你为什么要娶我?”将眼泪偷偷抹在他的肩头,玄衣问道。

无影搂住她的手紧了紧,他在玄衣的耳边说道:“因为你是我要的女人,唯一要的女人!”

唯一!这两个字,令玄衣心头一紧。纵是谎言,也权且一听吧,如果此生谁将她视作唯一,她定不会辜负他的情意,可惜,唯一,谈何容易!

对无影,终是什么也没说,不管是作戏还是真的,玄衣知道,他都不会放开她了,唯一的办法,只有逃走。无影想必早防备到她可能逃跑,四处都派了人把守,除了后院的花园,她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无影一定想不到她会巫术,玄衣决定瞅个无影不在的时机逃跑,除了他,巫术对任何人都能起作用。现在暂且在无影面前乖乖的,也有一定好处,起码他以为玄衣顺从了他,不会有异心。

傍晚的时候,无影却过来了,他在玄衣房中呆着,陪她吃了晚饭,一直不走。

玄衣问他:“天色已晚,你还不去歇息吗?”

无影笑看她一眼,走过来将她一把抱起,坐到藤椅上:“这么急着赶我走?”

玄衣知道挣扎也是白费力气,索性未动,眼珠一转,带了一丝浅笑靠在了他的胸前,娇羞地说道:“明日定会很忙,我是怕你累着!”

无影抬起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看到了玄衣脸上的一抹嫣红,笑意更深,他轻轻刮了一下玄衣的鼻子,说道:“不妨事,姜由自会打点好一切,我不会很忙。”

玄衣见这方法不奏效,只得作罢,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是玄火盟的左使令,一般不是叫盟主吗?为什么叫左使令?”玄衣问道。

“我只是左使令,玄火盟的盟主,我还不够资格。”

“你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景流觞都打不过你,还有谁能比你厉害?”玄衣状似天真。

“小傻瓜,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没有看过前任玄火盟盟主的功夫,那才真是了得呢,可是据他说来,他的武功都不是天下第一。”

“那谁是天下第一?”玄衣对这个问题,还真正是感兴趣。

“天下第一?”无影重复了一遍,“你想我是天下第一么?”

玄衣赶紧点了点头。

无影笑着说道:“再等一段日子,我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