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忘了,你是个女巫,还是个强大的女巫!”苑荣温柔地笑道,眼中满是钦佩。

“仰慕我吧?”玄衣抿嘴得意地一笑,“以后要好好待我,要知道女巫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是是是,”苑荣配合弯腰点头,“女巫大人在上,小的不敢!”

玄衣将石门上的环取下,握在手中,出了石门,念动咒语,身后一阵哗啦啦的水响,铺天盖地的水从高空奔流而下,在即将流出洞口时,石门咚地一声合上。苑荣目瞪口呆地看着,暗叹巫术的力量果然强大,这水该有多大的力道啊,她竟然轻而易举地操纵着。

玄衣将环又合成一个,套到了手上。看了看山谷的美景,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心地笑看着苑荣说道:“大哥,我们在这里安家好不好,这儿好美!”

她的笑颜就是他今生最大的心愿,怎么可能不好呢,苑荣点了点头,带着她飞身而下。玄衣在花间奔跑着,蝴蝶在她的周围飞舞,那情形就像是一幅画。苑荣只盼着此刻能永久停留,只要两人能一辈子这样,每天能看到玄衣得笑颜,什么恩怨,什么仇恨,他都可以抛却脑后。

两人将谷中逛了一个变,竟然在花海尽头的山崖背后,发现了一间石室,石室内一应家私齐全,石床石凳,倒像是为两人可以准备的。

那猴子见着一张竹椅,叫着跳了上去,只听得嘭的一声,灰尘四溢,竹椅碎成片。

“哈哈哈!”玄衣看着小猴儿惊得跳出多远,不禁大笑。

苑荣含笑说道:“这些东西,看来年代久远,不在百年之下。”

大石室中还套了一间小石室,玄衣进去,发现里面竟似一见女子闺房,床边还有一条藤条编制的摇篮,墙上有门,打开来竟是个柜子,与现代的设计理念相吻合,里面堆满了衣物被褥,玄衣拿起一件看了看,不知是用什么方法保存,虽是旧了些,竟然不曾毁坏。

这里只有那一个入口,是什么人竟能到得此间?难道说百年前山崖并不曾合拢,另有出口?玄衣看着眼前的一切,想不出个所以然。

“玄衣,你看!”苑荣打开的一扇门里,全是书,他的手中握着一堆信札,玄衣跑过去,两人坐下来,慢慢翻着,信竟是祝天舟写给一位叫素儿的女子的,看来她就是这石屋的主人了。一封封地看下去,原来祝天舟不像相传的一生未婚,他与这叫素儿的女子,不仅相互有情,而且在这谷中成了亲,并发誓相守到老。

“素儿,你用灵力将谷封闭,再不愿见我,我只得将写给你的信抛入山崖,不知你能不能看到,愿天可怜见,让你收到这封信,我最后一次祈求你的原谅,素儿,你见我一面吧,我知道错了!是我负了你,是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在世时日已不多了,祈求你让我见你们母子一面…”

这封信,看来是素儿收到的最后一封,玄衣看着,心中伤痛,说道:“不知祝天舟是如何负了这叫素儿的女子,竟让她永生不愿与之相见!她竟也会灵力,怪不得祝天舟能开启玄火令,我就想着皇帝再聪明,也是只猴子,就算看过人怎么开启,也不至于懂得如何操作,说不定就是这素儿帮他的。”

“哎!”苑荣叹道,举起了手中的一封信札,“你还没有看这个,看了就知道了。”

玄衣赶紧拿过,细细读起来,这是素儿死前写下的,里面记载了她和祝天舟一生的恩怨。

原本她本名巫素素,当时没有现在的三个国家,那时的国家叫合国,巫素素是合国大巫师的女儿,因灵力卓绝,被授予下任大巫师之职,但是合国有个规定,大巫师若为男,必是驸马,若为女,必为皇后。

巫素素遇上了名不见经传的祝天舟,两人一见钟情,她不顾家人的反对,自毁一半灵力,放弃了大巫师之职,下嫁祝天舟,两人隐居世外。祝天舟本非常爱她,不过男人,尤其是优秀的男人总是有野心的,如果他一辈子平凡倒也罢了,可是他遇到了穿越来的皇帝,取得了玄火令,在巫素素的帮助下获取了其中的能量,内力大增,从而创办了玄火盟。他年纪轻轻便成了一代大师,手下追随者无数,便也有红颜投怀送抱,他虽深爱巫素素,但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在这个世界就很正常,于是他带回了另一个女子,那是个千娇百媚的人物,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

巫素素当时身怀六甲,她接受不了祝天舟的背叛,愤而出走,到了这个山谷隐居。她走后祝天舟发现自己最爱的是巫素素,于是追了来,祈求她的谅解,江湖第一美人也跟了来,她声称自己也怀了祝天舟的骨肉,跪下祈求巫素素的原谅,说是她并不愿夺人所爱,愿意留下来给她当丫环,只求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就离开。从那以后她与祝天舟再不来往,守在巫素素身边,不顾巫素素拿她当空气,自动当“丫环”当得尽心尽力,还不时为祝天舟说好话,请巫素素原谅他。巫素素不是铁石心肠,本就心地善良,见她如此,又与自己一样身怀有孕,于是只得原谅了祝天舟,与江湖第一美人姐妹相称。

这样的可心的人儿,与祝天舟也已成事实,索性就成全了她,本以为真多了个闺中密友,没想到江湖第一美人是个蛇蝎美人,一切都是她的计谋。却得巫素素的信任后,她每日熬汤,总是自己先尝,温度合适了再给巫素素喝,并且让祝天舟亲手喂下,到巫素素发现喝下的是毒药时,已经晚了,尽管她用灵力保住了孩子,可是孩子生下后,先天不足,那个可爱的男孩儿,有着世上最明亮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却从未看见过世间的色彩,她用灵力不断地给他续命,孩子还是没有活过一岁。

蛇蝎美人不知道巫素素是大巫师之女,她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巫素素没有如她所愿因难产而死,反倒识破了她的诡计。巫素素让祝天舟杀了她,可是她怀着他的骨肉,祝天舟终是下不了手。于是巫素素再不原谅祝天舟,她将两人赶了出去,启动灵力封山,从此带着襁褓中的孩子与世隔绝。她让祝天舟杀了蛇蝎美人,否则永生不会见他。

蛇蝎美人想尽办法勾引祝天舟,他却再未进过她的房,只等着她那孩子生下就让她离开,可是原来她并未怀孕,一切都是假的,知道此生无法得到祝天舟后,怕事情败露,她逃了出去。祝天舟后悔无比,天涯海角,立斩蛇蝎美人于剑下,之后登上山巅,写下一封有一封忏悔坠落山谷,只盼巫素素能原谅他。巫素素收到了信,可是她的孩子已经离世,她发誓,此生再不原谅祝天舟,于是两人从此后,一生不得见面。

玄衣抬起头,满面泪痕,她为巫素素,为那个孩子可怜,尽管她拥有灵力,却为情爱断送了一生。苑荣轻轻拥她入怀,说道,“玄衣,别伤心,我们之间,必不会如此,此生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72、下山闻变

玄衣给山谷起了个名字叫忘忧谷,这里所需之物一应俱全,石室之下还有仓库,堆满了各种名贵药材,想必是当初巫素素用来给儿子治病的。她既是女巫,这些东西保存完好也就不奇怪了。

在来时的山洞下面,他们找到了三座坟,一大二小,坟上荒草杂生,疯张了百年,将坟全然淹没。巫素素只有一个孩子啊,这里怎么会还有一座小坟?玄衣和苑荣惊讶地对视一眼,上前清理了坟上杂草,让墓碑显露出来,三座坟,三块石碑,上面依次刻着墓中人的名字——巫素素、巫童、灵猴!

“啊!是皇帝!”玄衣轻呼一声,“一定是皇帝!”原来它没回去,竟是伴着巫素素过了一生!曾几何时她还在实验室见过那只猴子,现在它却长眠于面前的土下,玄衣暗叹,生命在时空的面前是如此短暂,一个转身,便可以是百年。

从巫素素的记载中知道,她因儿子的死伤痛不已,抑郁成疾,一生受尽心疼的折磨,祝天舟死后,其弟子将其丧讯书于纸上,坠下最后一封信,她知道他已死,在儿子的坟前为自己挖了个坟,生生震断了自己的心脉,用最后的灵力自埋儿子身旁。她的儿子姓巫,她至死都爱着祝天舟,也至死没原谅他!

苑荣和玄衣两人身上带的干粮足够好几天的,于是决定暂时在这里居住下来,苑荣也好修习“玄天功”。那猴儿倒也乖巧,山崖再如何封闭,总是有缝隙,居然给它出去了,玄衣以为它不再回来,不曾想两天后,它却带着同伴,给玄衣送来了浆果,玄衣对苑荣说道:“这猴儿灵性极佳,它必是之前来过此处,才将你我带了进来,只不知它又是如何知晓那洞中之洞的!”

“巫术太神奇了,或许是你的巫术起了作用。”苑荣说道。

玄衣找不到其他解释,想想也有可能。这件事真是离奇,或许那个深潭也是巫素素所为,那本就是出入此谷的通道,是她用来阻隔祝天舟的吧,否则祝天舟又何以将宝藏藏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他守在外面,不知多少回期望石门能打开,终是一生失望。

山中生活倒是自在,在大自然的美景中,不管是玄衣的巫术还是苑荣的功力,不过几天,都有了很大进步,闲来无事玄衣还将那些记载武功的书籍拿来翻了翻,别的她倒没兴趣,轻功却有,她的灵性本就是天下难得,这么自揣自摸的,竟给她练成了轻功,当她在苑荣面前快如闪电地躲开时,苑荣都惊得合不拢嘴。

“玄衣,你真的确信你不是神仙?”苑荣问道。

“其实我是,不过是怕吓着你,所以对你撒了谎!”玄衣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随即哈哈大笑。

苑荣作势要来捉她:“既是神仙,看我来演一场捉仙记!”玄衣长袖一甩,在花丛中穿来穿去,苑荣身形掠起,张开臂膀,奋起直追,远看去就好像是两只大蝴蝶在花间嬉戏,满谷中尽是欢声笑语。

两人呆在这儿,夫唱妇随,不闻世事,好不逍遥自在。偶尔午夜梦回,玄衣有时会想起爷爷和筠,爷爷的遗言总是盘旋在她的脑海,“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今生无缘,前世相见。”爷爷是要告诉她什么呢,会不会是说她和筠前世有着纠葛,所以今生无缘?可是爷爷为什么不明说,却留下了这似谶似谶的话语?玄衣苦苦思量,不得而解。

可惜人食五谷杂粮,他们毕竟不是神仙,在食物吃完,又啃了几天的人参野果后,决定下山去。玄衣的计划是把大元宝带上,把吃的用的全买了来放着,完了又再去买。这主意好,苑荣也赞同,于是夫妻二人各揣了几个大元宝,用原来的方法从来路出洞。

不过在山中呆了几日,下山来却已物是人非。大白天的,平日里繁花的允州城却一片萧条,店铺紧闭,街上行人比以往稀少,在街上匆匆而过的,不是腰佩长刀的衙差,就是神色异样的江湖人士,经过两人身旁时,眼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玄衣,满是惊艳,再看向她一身妇人打扮,身边站了个翩翩公子,有人的眼中露出失望的表情。苑荣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妒忌,欣喜的是自己娶了个天仙般的人儿,妒忌的是那些投向玄衣的目光,他只愿她的美只为他一个人绽放,不想她曝露在那些市井之徒面前,心下有些后悔,应该让玄衣戴上面纱的!

苑荣一拉玄衣的手,习惯性地将她护在身后,三个青衫老者腰佩长剑,神色凛然地从二人身旁掠过,苑荣感到一股强大的劲气,这三人都是内家功夫的高手。

“咦?”忽然已走到两人背后的老者中有一人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后三人从飞跃而起,折回来挡在了苑荣和玄衣的前头。

苑荣一手紧握着玄衣,一手按在了剑柄上,面容紧张。观察到三人脸上只有异色,并无杀气,玄衣轻轻捏了捏苑荣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轻启朱唇,问道:“敢问三位老者,拦我夫妇所为何事?”

“得罪得罪,两位不必多疑,老朽等人只是观小娘子有些面熟,有些话想问一下这位小娘子。”三人中年纪稍长,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态度甚为客气。

“老人家有事请说。”玄衣有礼地答道。

“不知小娘子额上这紫色印记是真是假?”老者问道。

玄衣一凛,眼中闪过异色。额上印记小如米粒,又被发丝挡住,这三人真是眼尖,不过擦身而过,竟然能注意到这种细节。这印记是她取得“牍”的能量后发现的,它不像普通的胎记是圆形或是椭圆形,而是罕见的菱形,四个角轮廓分明,正正地镶嵌在额中央。玄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爷爷没有告诉过她取得“牍”的能量后额上会出现印记,开始印记随着灵力的增强越变越紫,后来完全吸收了能量后,却又慢慢变淡,如今呈现出紫水晶般的透明,仿佛镶嵌了一颗宝石在额中央,确实也有很多人以为那里是镶了一颗宝石,所以玄衣梳了头发将它盖住。这三人却一口道出它是印记,这是为何?

她面色只是瞬间一变,未被人察觉便已恢复如初,笑盈盈地反问道:“老人家何以说这是印记,而不说这是颗宝石呢?”

“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老者问道。

“我与娘子还要赶路,有话就请直说吧,三位不必吞吞吐吐,若是无事,情书我们失陪了。”苑荣皱眉说道。当街拦人,语调怪诞,他总觉得这三人有些诡异,不想多生事端。

玄衣抱歉地笑笑,温顺地与苑荣离开,她却知道,这三人必不肯干休。果然,那三个老者互相耳语一番,跟了上来,说了声“得罪”,出手如电,竟向二人袭来。苑荣让玄衣退开,挥剑迎上,尽管用上了“玄火功”,但以一敌三,很快还是落在下风。幸而那三人不过是试探他的功夫,并未下杀手,互看一眼,突然齐齐收手。

“公子的功夫是跟何人所学,还请告知!”一名老者诚恳地说道。

苑荣答道:“见三位也不似为恶之徒,拦我夫妇到底意欲何为?不说明来意,恕难以回答。”

“我们实无恶意,只是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一老者看了看渐渐有人开始注意这边,说道,“允州城很快便有一场恶战,咱们找个安全之处再说吧。”

“老丈为何如此说?允州城怎么会有恶战呢?”玄衣不解地问道。

“你夫妇二人想必 是从别处来的吧,皇上驾崩,听说淳王假拟遗诏登上大宝,太子柯被迫出逃,投奔其师,允州守将正是太子柯的师傅,与一干不满淳王的老臣子一道举起保太子的大旗,太子向另外两国借兵要清剿淳王,淳王以太子通敌为由要灭了他,封其表兄景流觞为大将军,带兵三万,向云州而来,眼看这仗就要打起来了…”

听到淳王的名号,想到那双阴狠的眼,玄衣的手不由攥得紧紧的,那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啊!而带兵的大将军,竟然会是景流觞!她轻轻对苑荣点了点头,苑荣会意,两人随着三位老者来到一处院落,别说她探查到这三人没有恶意,即便有,前路哪里都不太平,纵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进到屋内,有个女子迎了上来,见到苑荣与玄衣,不禁一愣。那是个极美的女子,她一双妙目不住地打量着玄衣,眼里满是惊叹。‘

“长老,这位娘子是…”

三位老者没有回话,正容请玄衣上座,在玄衣还没弄清楚状况时,突然跪倒在地,齐声呼道:“玄火盟旗下长老玄木、玄风、玄听,拜见新任盟主!”

这下不仅是苑荣和那叫菊笙的女子,连玄衣自己也愣住!

73、救治无影

玄衣缓缓起身,想到玄火令与玄火盟的关系,寻思着不知何处给他们看出了端倪,难道是知道玄火令在她手中,为了玄火令而来?她淡然一笑:“不敢当此大礼,三位是认错人了吧,小女子可没担任过什么盟主,也从没有过担任盟主的念头。”

菊笙疑惑地看了看玄衣,说道:“长老,盟主怎么会是这位娘子,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菊笙,你可看到她额上的紫苒,与前些日子你花圃中盛开的一模一样!紫苒盛开,意味着盟主已定,何况你在看看这位娘子的样貌,可曾觉得熟悉?”长须老者说道。

“啊?”菊笙盯着玄衣细看,眸中喜悦之情渐显,激动地说道:“是,确实是一模一样,这下左使令有救了!盟主在上,请受菊笙一拜!”

菊笙跪倒在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玄衣凝眉不语,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她不知道,菊笙与她并未见过面,可是联系到昙筝、梅磬的名字,她也知道她是什么人。无影手下的女子,似乎都以花和乐器命名呢,他倒装得雅!这菊笙,一定也是他的人,只不过为何之前没见过?本来她想不予理睬,江湖事自有江湖人管,她不是江湖人,不想多加掺和,不过她听到菊笙提到了无影,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梦中,玄衣还用灵力从景流觞剑下救了他,那时就看出他身上有伤,功力大不如前,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好么?

“左使令…怎么了?菊笙姑娘快起来,你这话是何意,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是你们的盟主!”

菊笙抬头,殷殷地看着他,热泪盈眶:“你就是盟主!求求你,救救左使令吧,只有盟主能就得了他,菊笙给你磕头了!”她说完,又连连磕起头来,玄衣拉她不起,只得看她磕着,她每撞在地上一下,玄衣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她无奈地看向苑荣,苑荣过来,对着地上的菊笙说道:“姑娘,你起来吧,你们的左使令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病?我娘子虽说不是你们的盟主,不过并未说不救你们的人,我们夫妻对医术都稍有涉猎,医者父母心,定当尽力而为。”

“大哥…”玄衣转头看他,不知该说什么,她本以为他不会同意救无影。

“抛开其他的不说,他总算救过你一命!”苑荣含笑着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手。他总是为他人着想,总是这么善良!玄衣为能嫁给这样一个男子而感到高兴。

“你们…和左使令相识?”菊笙问道。

夫妻二人一起点头,菊笙忽然想到了那个造成左使令经脉受损,却被他挂在心头,放话不许任何人动她的女子,她犹疑地问:“娘子你的名字,该不会是叫玄衣吧?”

“我就叫巫玄衣!”玄衣微微一笑,“他在哪里,你带我们去吧,他的伤,我能治好!”

这个名字另三位长老和菊笙又是一惊,不仅因为她就是那个人,还因为她的姓氏。其中一位长老喃喃念道:“怪不得,玄火令选上的人,必定不是平凡人!”

菊笙有些黯然,脸上的惊喜不再,纵然带她去,能治得了左使令的外伤,只怕那心头的伤势却是要加重了,他从不为任何女子而动的心为玄衣而破例,她却嫁人了!真的要带她去吗?然而练玄火功引起的后患,只有取得玄火令能量的人化解得了,紫苒已在她的头上盛开,那么,她已经得到了玄火令的能量!

玄衣不知道,玄火盟前任盟主祝天舟随着玄火令传下来的还有一幅画,画中人身着奇异的服饰,手上拿着玄火令,那正是玄衣前世的模样,这幅画除了三位长老有资格见过,其他人包括左右使都没有,菊笙之所以见过,是因为她是大长老玄木的唯一传人,玄木今年已近九十,深感时日无多,准备将其一生功力和长老一职传给菊笙。至于祝天舟何以会知道玄衣的模样并将她画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定然获取了“牍”的能量后,留在他脑海中的影像,毕竟玄衣才是“牍”的主人,那个东西从她生下来起,就放在她的身边。

左使令曲寒柳的伤,已是拖不得,他因练玄火功而走火入魔,寒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如今他已成功地颠覆了周家在亶国的一切势力,与弟弟曲姜由一起回到了亶国。亶国国君这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并没有死,十八年前周氏为了登上皇后之位而陷害前任皇后的阴谋也在曲寒柳搜集的多项证据面前一一曝光。拜周氏所赐,这些年来亶国皇帝子嗣单薄,除了周氏所生一子,年方十六岁,其他妃子并无所出,周氏案发,其子被贬为庶人,幽禁深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她所居之处突然出现刺客,将其暗杀。一日吃饭时,皇帝装作无意地对两个儿子提及有朝臣上书彻查此事,怀疑此事是已被封为太子的曲寒柳所为,问他怎么着。

曲寒柳冷笑道:“那日儿子在工部尚书大人府上商议新建太子府一事,谈得尽兴,彻夜把酒言欢,不曾离开,要赖在我头上也得讲个证据,不过这人分析得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与其将来有一日让他来杀了我兄弟二人,让父皇只剩一个儿子,或者结局再不好点,咱们三兄弟同归于尽,令父皇断子绝孙,那倒不如今日杀了他,好歹您还有我和姜由两个儿子继承香火!”

老皇帝听得手脚发颤,作声不得,知道即使不是他,小儿子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转念一想,他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若是自己再查下去,将这个儿子治罪,恐怕他那个唯大哥命是从的二儿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况且若不是自己当年亏欠他母子,又何来今日之祸,于是泪眼涟涟,将小儿子死的这件案子压了下去,找了个替罪羊草草结案。等小儿子的死被时间冲得淡了些,他才发现了这个儿子惊人的能力,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赏罚分明,不过月余功夫,就将那般朝臣收拾得服服帖帖,有不同意见的全部被他以这样那样的借口给弄回了老家。这样一看他倒又欣喜起来,这个儿子太适合当皇帝了,不狠做不成大事!于是一门心思地培养起这个太子来,将手中的大权慢慢全部交到他的手中。

曲寒柳如此狠毒,当然是有原因的,当年周凤蝉将已被打入冷宫的前皇后一把火烧成了灰,若不是有个老太监受过前皇后的恩惠,悄悄送来消息,他兄弟二人也逃不出来。为救他兄弟二人性命,还牺牲了两个刚进宫的小太监,活生生的命啊,开始几天还和兄弟二人一起玩过,曲寒柳还记得小家伙满脸羞涩的样子,一转眼就和他母亲一起被烧成了炭。他们的娘为了不让周凤蝉发现端倪,坚持不逃,让老太监带了儿子快走,在老太监的打点下,他们是藏在装大粪的桶中出了宫门,流落民间。从小锦衣玉食的他那时还不到七岁,带着小他两岁的弟弟一路讨饭,只记得娘亲的话,走得越远越好,于是一路走到了纪国,路上他和野狗抢过食,又曾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他咬紧了牙,从来没有哭过一声。如此过了两年,有一回在街头和一群小乞丐打架,他的狠劲受到了当时玄火盟令主展无双的注意,于是将他收为徒弟。展无双收徒甚严,这一生他也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姜由资质差了一些,没有通过他的考核,在路上便被他丢给了玄火盟西北坛的坛主漠北绝煞,幸好姜由也算勤苦,一步步从底层爬起,十八岁那年打败了玄火盟一干青年高手,夺得了掌盟右使之职,至此,两兄弟掌控了整个玄火盟。

展无双武功高强,却不字不识一个,他人也不算坏,但此生一大爱好就是收集美女,这一点与当初创盟的祝天舟可完全不同。他找了一批漂亮的小姑娘,培养她们成了玄火盟的九护法,于是曲寒柳身边从小围绕着一群小美女,可是这并没有为他带来半点幸运。展无双对他严厉得几近苛克,稍微练不好功夫就会被鞭打,而施刑的正是这些看起来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她们既是不忍心,也不敢违背展无双的命令,于是在小小的曲寒柳心中,对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就没下了阴影,展无双喝酒醉死后,他成了玄火盟的左使令,从此再不让女人近身。

菊笙,梅磬等人是曲寒柳手下护法,有几个从小就对曲寒柳有情,可是在他的眼中,她们只是下属,可是要不是因为她们是玄火盟的人,他根本就不会看她们一眼。所以当菊笙从昙筝的口中知道左使令看上了一个女人,要娶她为妻时,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因为她以为这辈子曲寒柳都不会亲近女人。昙筝对她说那女人长得和天衣山庄的大小姐一模一样,也不见得如何漂亮,却不知使的什么手段,勾走了左使令的心。这描述和她现在看到的玄衣完全不同,天衣山庄的大小姐菊笙见过,眉眼依稀有些像眼前的女子,但是若站在一起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她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有如此有灵气的女子,左使令大人真是好眼光,菊笙想自己若是个男子的话,也必然会为眼前的女子而心动。

她看了看苑荣,那男人不时会为玄衣理一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会儿递水给她喝,一会儿问她累不累,体贴入微,温柔细致。这样性情温柔的男子,正是这个天仙般的人儿的良配!玄衣虽然没有表现出来,菊笙却能从她的眼中看出,这是个坚强有主见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什么都威胁不了她,什么都打动不了她,除了温情,这样的女子,也必然容不得与她人分享爱人,她的爱人,只能属于她自己!左使令太过强势,做事狠辣,而且他如今是亶国太子,将来的亶国皇帝,怪不得他得不到这个女子的芳心,可惜了那么相配的一对人儿!

玄衣再次见到无影,他因寒毒发作正陷入昏迷,那原本带着邪气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嘴唇可能在疼痛来袭时咬破了,上面有着干涸的血迹,结了一层浅浅的疤,尽管天不热,但他的脸上汗涔涔的,有个年轻男子正在一旁替他抹着不断渗出的汗水,见到众人进屋,起身对着玄听低低叫了声师父。

路上玄衣交代过三位长老,不要让人叫她什么劳什子的盟主,否则她便不会管这档子事,所以他们并未对其他人说些什么,其他人看到他们对玄衣恭敬有加,很是奇怪,但因为三人是玄火盟地位最高的人,也不敢多问半句。

玄衣看着床上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心中骤然一痛。她想起了最后见到的筠,他被癌症折磨得整个人脱了形,那时的他该是多么痛苦,可是玄衣不仅不在他身边,还在心中恨着他,骂着他!无影此时的样子,与他那是一定也差不了多少,她的眼中一片迷蒙,有片刻的错觉,她以为躺在面前的人是筠。

“玄…衣…”无影在梦中呢喃,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存在,紧紧抓住了她伸过去搭脉的手。玄衣抬头看了苑荣一眼,他正在问菊笙无影的症状,离得稍微远些,无影有说得含糊,但愿他没有听到。

“玄衣姑娘,请你务必救救他,时局越来越乱,玄火盟何去何从,还得听听左使令的意思,这些年都是他带着大家…”

“您别说了,我知道,我会救他,放心吧!”玄衣打断了玄听的话。不救能行么?照他的意思,俨然已把玄衣当成了盟主,如果不把无影救醒,只怕不管玄衣答不答应,整个玄火盟的事务全要丢到她的身上。何况无影与她本就无仇反倒有恩,尽管他胁迫过她,可是也没有为难过她,就算他是个大恶人,因为那张和筠一样的脸,玄衣恐怕也不会见死不救。

来时的路上三位长老差不多将无影的身世讲了一遍,这时玄衣才知晓他的身世竟是那么波折,如今已是亶国的太子,姜由不在此地,如今亶国是由姜由易了容在那儿冒充他,而身为二皇子的姜由则被人说成是个游手好闲之徒,四处玩乐去了,朝臣中谁也不知他们面对的太子就是他们所说的游手好闲之徒!如此看来,玄火盟迟早也要归入亶国旗下了。

从三位长老口中,玄衣不难听出无影有夺取天下的野心,她这么聪明,想一想便知道了纪国太子与淳王之间的争端必是无影推波助澜,否则以太子懦弱的性子,又怎会拉开大旗与淳王明刀明枪地干?这么一想,救他救到什么程度便使他迟疑起来。若是让他彻底恢复,势必要将玄火功全部传予他,如此一来他的功夫一定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再加上亶国太子这个背景,放眼天下,他可就无人能敌了,如果那样的话,玄衣不知道是为自己培养了一个敌人还是朋友。但是如果恢复他的健康,不让他练玄火功,就只有将他的全身武功废去,那么他几十年的苦不是白吃了?他受得了吗?

“玄衣,我们出去了,不打扰你为左使令疗伤,他的寒毒看来只有你能治,我带下山的还有些上好的人参,现在就去配药,等你帮他祛除寒毒后服用。”苑荣含笑着看着玄衣说道,眼中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不信任。

“好,大哥,你与几位长老去吧,菊笙姑娘留下给我打下手。”玄衣回道。她现在已经公开了巫家人的身份,不在乎被人看见用灵力,她是有夫之妇,不想与无影再有什么纠缠,有菊笙在侧,即使无影醒来了也不会怎样,而且这样也可以让苑荣不担心,毕竟无影迫婚的事,他都知道。

玄衣问菊笙:“菊笙姑娘,你有没有戴玉镯,借用一下。”

听从玄衣的吩咐在门口吩咐人烧水备用的菊笙走过来,脱下手上晶莹透明的白玉镯,递到玄衣手中,她不解地看着玄衣手上戴有两个“镯子”,不知她为何舍近求远。她不知道玄衣手上戴的这两样东西都不是镯子,虽然它们长了个镯子的样儿!玄衣寻玉镯,是因为玉镯比较有灵气,她准备将无影的寒毒吸附到玉镯上,这样的媒介最好了,还可以为菊笙制造一个别样的镯子。

她操纵着灵力,右手套上了菊笙的白玉镯,放在无影的心口。他的衣衫被玄听那个弟子脱去了,露出了小麦般的肌肤,因为长期练武,身上肌肉纠结,尽管被寒毒折磨得瘦了一圈,仍旧结实有力,他的心在玄衣的手下,缓慢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菊笙静静地看着玄衣,她知道巫家人都是有法术的,却为亲眼见人用过。只见玄衣轻轻阖上了眼,嘴里念念有词,她额上的紫苒变幻着颜色,从淡紫变成了透明,又从透明变成了淡紫,最后颜色越来越深,最后成了紫红色,发出夺人心魄的光芒。她的左手在左使令的身上各处游走,菊笙仿佛看到一丝细细地黑线随着她左手的动作向左使令的心口游移,过了一会儿,她惊奇地发现戴在玄衣手上的白玉镯中缠绕了一丝黑线,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将整个白玉镯填满。

无影睁开眼看到了玄衣,眼中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嘴唇一动,就要喊出来。玄衣的手压在了他的唇上,阻住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你现在不能说话,试着运功,让真气在体内游走四周天,我可不想看着你残废,别让我前功尽弃!”

他的眸光复杂莫辨,里面饱含了热情、不信、难过…更有说不尽的缠绵萦绕其间,玄衣被这目光给包裹住,一时意乱,忘了收回手,就任他含着笑,将她的手按压唇上,吻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无影就松了手,闭上眼依她之言运功游走全身。她尤如被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暗悔自己又走神了,再一次把他当成了筠。

“菊笙,这个还你,只是你的白玉镯,成了墨玉镯了!”玄衣清了清嗓子,将玉镯脱下还给了菊笙。

“多谢!我正好比较喜欢墨玉!”菊笙微笑着接过。心中掠过惊涛骇浪,她说她不会武功,有这手法术在,什么武功又能奈何得了她!再看她的额,紫苒已恢复如初,如同一块半透明的紫玉,装饰在她的额上。

玄衣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她也发现了刚才施术时额上的一样,额心处似乎发出了光芒,她的灵力如同空气,随心所欲地获取,源源不断。她挑松了一缕发挡住了前额,甚是别扭,这儿的人都不兴梳刘海的,紫苒却是开在额正中,她考虑着是不是该剪个刘海来将它挡住。

“一会儿他运功完毕,让人打水给他淋浴。”玄衣吩咐菊笙。

最后看了一眼呼吸均匀的无影,她轻轻退出了房门,玄风陪着苑荣去配药还没回来,玄木与玄听率领座下几个弟子侯在门外,见到玄衣对他们点了点头,欣喜若狂。

“老天保佑,我就知道盟主一定能够就得了他!”玄听双手合十,喃喃低语。

“我夫君姓苑。”玄衣含笑更正。

“苑夫人!”玄木玄听马上明白了。

“夫人是我玄火盟的大恩人,今后若是有事,凭此物可号令整个玄火盟,盟中上下众人,任夫人差遣。”玄木递过来一样物事,玄衣接过,那是个小小的令牌,玄铁所制,上面刻着一簇红红的火焰,握在掌中,似乎能感到那火焰的热力。

74、痴心不悔

玄木为玄衣夫妻二人安排了一个房间,他嘴上说是在无影伤势未全好时还得劳烦他们几天,其实心里并没有打算放这个新认的盟主离去。玄火盟传世两百余年,旗下追随者甚多,在明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在暗的还不知有多少,暗部的人,他们只认玄火令和拥有其力量的人,掌盟令主和几大长老也请不动他们,现在这个世界,能让那些人动起来的,只有巫玄衣!

玄火盟在明处的人如今全归于无影手下,都愿意随他施展宏图大业,在世立一番功勋。暗部的人遍及三国,或居于朝堂,或隐于江湖,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其力量甚重,如果能联合起这股力量,很多时候就可以兵不血刃,大业也指日可待。玄衣不知道,她接过的那枚玄铁令牌,正好可以安放在玄火令的背面,两块令牌相合,才是完整的玄火令,她接过令牌,就等于接下了玄火盟。

玄木很聪明,他见玄衣拒绝,便不再提起此话题,只是以无影的伤来留住她,他在等着时机的到来。她这个盟主是上天选定的,玄木相信老天自有它的安排,避,是避不掉的!

苑荣制药花了很长时间,他让人传下话给玄衣不要等他,先吃饭。制好药时天色已晚了,他把药交给玄听拿了去,嘱咐他给无影餐后服下,玄火盟的下属领他来到了房间,他一眼便看到玄衣坐在桌前发呆,于是上前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问道:“玄衣,累么?”

玄衣摇了摇头,螓首在他肩上,说道:“大哥,他的性命已无碍,可是若没有玄天功助他渡过此劫,将会功力全失。”

“这有什么好愁的,”苑荣轻笑道,“玄天功的秘籍就在我这里,给他便是。”

玄衣抬眼瞪着他:“给他?你知道他的野心么?何况给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我们!”

苑荣凝神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无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下手狠辣,对敌人加诸己身的,必让其十倍百倍偿还,但同样,对他好的人,他亦会以十倍百倍偿还于人。我们如果救了他,帮他恢复功力,就是他的恩人,又岂会为难我们!至于你说的野心,谁没有野心?他有,淳王有,瑶国国君亦有,两百年前,三国本就是一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大势所趋。多年来三国就纷争不断,边民受苦甚众,若是能有一个强者将它再度统一,未必不是好事,三国之乱,迟早总是要发生的,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亶国太子时比较有实力的一个,他是亶国人,却长在纪国,其手下大半人马亦是纪国人,对纪国未必没有感情,玄火盟门徒遍布天下,瑶国亦有玄火盟的人,这样看来,若是三国必将统一,他最适合担当这个统一者。”

“你倒厉害!没想到你对时局如此了解,分析得头头是道,不从政真是可惜了!”玄衣叹道。

苑荣笑了笑,神色有些恍惚,说道:“想我长在景家,有曾是太子府坐上之宾,即使不想过问,耳熏目染,又怎不知一二!只不过无论是景府还是太子,不过都是想利用我罢了,我只想如父母当年,找个小山村,和心爱的人,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家三口开心地过一辈子。”

他提到孩子时,顿了一下,面上微红。和苑荣的孩子吗?玄衣怔了怔,以现代人的观点来说,她这个年龄生孩子还早,不过以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二十岁生孩子,已经不早了。这时代并没有什么避孕的东西,想到自己是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与苑荣结婚也有一段日子了,却到如今都没有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她将自己的担忧对苑荣说了,看得出苑荣有些愣神,不过他没有让失望之色挂在脸上,反过来安慰她:“你不用担心,一切随缘吧,有固然好,没有孩子,咱们两人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好!”

“大哥…”玄衣偎依在他怀中,闭上眼祈祷,但愿天从人愿,赐两人一个孩子,孩子一定要像苑荣,温柔而善良,他一定会是世上最孝顺的孩子。

她希望上苍能听到她的呼唤,纵然巫术能帮她实现愿望,但她不想用巫术去获得,谁都知道巫术强大,却不知它是有限制的,或者是要那东西去换的,就像慕容欣恢复了容貌,有一棵树却承载了她的丑陋和衰老,童话里的小美人鱼有了人类的双脚,却也永远地失去了声音。自然界的一切都有它的生存规律,你要获得一样东西,必然会失去一样东西,纵然你不失去,也要有人替你承担失去,尤其是生命,鲜活的生命,它是自然界中最宝贵的,如果玄衣注定没有孩子,而想要强行获取的话,必然要有一个生命消失,这一点,她做不到!

心中的患得患失让她感到了一种别样的无助和茫然,苑荣将她搂在身前,亲吻了她一下,闭上眼就要睡,玄衣就着天窗洒下的月光,伸出手指勾画着他的五官。他对她的好,那么的单纯,单纯到她问他问什么对自己那么好时,他连理由也说不出。在所有人都弃她而去时,只有他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她是他手上的一块玉,舍不得,丢不下,一直就被他这么捧在掌心!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嫁得这样的男人,该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吧!爷爷说的前世相见,或许就是告诉她,她的因缘在前世。

一直在路上奔波,旅途劳累,他们夫妻二人已有几日不曾亲热,此时苑荣顾及着玄衣刚刚施过巫术,怕她累着,于是强忍着自己满腔的爱恋,不曾想她如此不规矩。

“玄衣!”他哑着嗓子叫道,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她在暗夜里微笑,仰头,准确地落在他的唇上,苑荣感到了唇上的温热,暖暖的,柔柔的,像是羽毛轻轻地拂过,一下,又一下,挠得他的心痒痒地。

“你不累么?”他的声音更加暗哑了,压抑着不知名的情愫。

“不累,你不知道想累倒一个女巫,是件很困难的事!”她微笑着说。

她的唇离开了他的,温热顿失,心头仿佛空了一块,急需什么填补。

“有多难?我来试试!”他俯下头去,吻上了她的微笑,微撑起身子,将她整个围拢在胸前。一夜浪卷云翻,说不尽的相思入骨,道不尽的几番缠绵。

第二日,玄木说要派个人跟在玄衣身边,听她差遣,玄衣不置可否,他要派便派吧,反正这是他们的地盘,自己也不熟悉。

当他领着一名女子进来,对玄衣说道:“苑夫人,她叫莲舞,你有什么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她。”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玄衣猛地一怔,抬眼打量那女子,一个照面下来,两人均是惊讶万分。待玄木退出去,她问那女子:“南小姐,你怎会在这里,你与无影的合作不是终结了吗?”

南紫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无迟疑,她愣愣地看着玄衣,奇怪她怎会变化如此之大,眉目依稀似旧时,可是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看起来美得出尘,苦笑一下,她想起了无影说的那句话:“无论你们长得有多像,明眼人一眼就分辨得出来,她是她,你是你,你永远不可能代替得了她!”

“天衣的配方只有天衣山庄有,所有盔甲只供纪国的将士配用,如今不仅纪国的叛军穿着天衣,连亶国的将士也穿着天衣,你想,天衣山庄还能存活吗?早被一道圣旨,满门抄斩了!”

“那你父母亲和妹妹们…”玄衣没想到她离开的期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全死了,救我一个活着!”南紫宁平静地说道。

“你加入玄火盟,是想伺机为你家人报仇吗?”玄衣凛然看着她。毕竟一切因无影而起,她是想杀他吗?

南紫宁摇了摇头:“报仇?找谁报?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怪得了谁?难道我杀了自己吗?要说仇人也有,不是皇后与淳王母子,天衣山庄又何至于瓦片不存!我的家人,活着的时候就对我无情无义,这样也好,他们死了,我并不感到悲伤。”

她说不悲伤,玄衣却透过她的眼睛深处,看到了深藏其中的哀痛。血浓于水,纵使曾经恨过,怨过,真到了隔世两茫茫,又如何不思量!而这一切,终是她一手造成!说到底,南紫宁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贞洁被亲哥哥所毁,心爱的人对她只有恨,母亲只把她当作攀升荣华富贵的棋子,那个荒唐的父亲,可能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