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晴看了苑荣一眼,心想着直呼他娘子的名字,毕竟不大好。

苑荣笑道:“不必顾及我,玄衣的意思与我都是一样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景大哥亦不是外人,直呼名字就好!”

“那好吧,玄衣,苑荣,你们怎么没有按原计划去落霞山庄?我到那里找你们,扑了个空,庄主说你们从未去过。”景晴说道。

“出了点意外,玄衣受了伤,我们便在这里耽搁下来了。”苑荣说道。

“怎么样,要不要紧?”景晴着急问道。

“不过是眼睛看不见了,现下已经好了,多谢景大哥挂心,”玄衣答道,“景大哥是专程找我们而来么?”

“既是公事在身,也是专程来找你们,”景晴说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京都有了变故,皇上驾崩,遗诏废太子柯,传为于淳王,太子疑心诏书是假,皇上是被人所害,密封消息不发丧,如今京中国师及宰相一派支持太子即位,国舅爷复出,与大将军李悦等人成一派支持淳王即位,京中局势紧张。我来是告诉你们,淳王知道玄衣是巫家传人,而且玄火令也落到了你手中,他迫切想找到你,借你之力与国师抗衡,同时想找到玄火令中的宝藏,占为己用,所以你们千万莫要回去。”

“多谢大哥相告,”玄衣说道,“朝堂之争我们夫妻不想参与,也不会参与,我是巫家人不假,我的法术却只为造福苍生,抢权夺利的事我不会去做,至于什么玄火令,我压根没有,世人要以为在我的手中,就让他们以为去吧。”

苑荣笑握着她的手,补充道:“我们夫妻只想隐居避世,平平安安过一生。”

“这里是三国交界之处,若是纪国内乱,另外两国必不会安生,恐怕不日这里也不太平,我建议你们还是离开此处为好。”景晴说道。

“我们今日就要离开,”玄衣说道,“说起来还正好,景大哥晚一日来也遇不到我们了。”

“去哪里?”景晴问道。

“行医救人,尝尽人间百草,是我夫君的心愿;游历天下,阅尽世间风景,则是我一生所好!所以没有个固定的地方,景大哥说的落霞山庄,我们总有一天也会去,到了那里,一定会去拜访,讨了景大哥这个人情。”玄衣说道。

苑荣见她答得很是顺溜,心中感叹,玄衣如此精明,对救命恩人尚且虚虚实实,看她不过双十年华,也不知是何等样的人教出来的。

景晴与两人闲谈一阵,一同吃过了早饭,便告辞出去。

他出了玄衣家的大门转过巷尾,来到僻静处,一青衣男子冲过来拉住他,急迫问道:“师兄,如何?”

他的俊颜上长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堪堪地看着景晴。

“姜由,我们来晚了,她昨日成亲了。”

姜由愣愣地看着景晴:“你说什么?和谁?”

“和苑荣,她的结义兄长!”景晴平静地说道,“至于玄火令,她根本不承认有那东西。”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姜由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哥如此对她,她竟然竟给了别人,若是他知道了,不知会怎样地伤心,说不定他会怒火中烧,冲到这里来亲手杀了她,不是么?一向他看上的东西,得不到的话,他宁可毁掉。”

景晴摇头:“你错了,玄衣是人,而且是个女人,她不同,如果他要毁了她,就不会一直放任苑荣在她身边,也不会吩咐我暗中保护她,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安全!若不是他自身并不太平,我想他会将她带在身边。”

“这是个什么鬼女人,大哥竟会为了他入了魔道。”姜由怒道。

“她不是一般人,姜由,你最好别去惹她,”景晴皱着眉头,“你若是看到她你也会震惊,也许你会认不出她来了,今日若不是苑荣指引,我都不敢认她。”

“什么意思?”姜由问道。

“怎么说呢,很奇怪!”景晴说道,“感觉上她还是她,不过她的样貌却发生了很大变化,变得很美,一次比一次美,这次见到她,我竟有种感觉,仿佛她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是妖怪?怪不得能迷了大哥的心神!”姜由怪叫道。

“不是!”景晴摆手制止了他,叹道,“她不像人,而是像天上的仙女,误落了人间,她的全身上下,散发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看到她的脸庞,我的神智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问什么我便想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她,幸好她没有我,都是我在问她。”

姜由震惊地看着景晴:“天啊,你不是像大哥一样中了那丫头的魔了吧?”

景晴对他翻了个大白眼:“跟你说不明白,有机会你见了她就明白了,哎,她那样的人,也只有天下霸主能配得上她。你还是快想想,没有玄火令,如何让他的玄天功有所突破,少受那每月的寒毒之苦。还有,要怎么对他说巫玄衣的事,你自己去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完景晴转身就走,姜由追了上来:“喂,师兄,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他火气那么大,你不陪着,我哪敢告诉他没找到巫玄衣…”

“我没空,淳王与太子就要正式对决了,我还得去向瑶国大将军借兵呢,他身体不适,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做吧,如何借刀杀人,趁乱而入,你得早作防备。亶国刚被收入他的囊中,周氏一族虽大势已去,但残余的力量不容忽视,你还得小心,莫要得意忘形,坏了大计。”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离去。“吱呀”一声,一户人家的门被人丛里面推开,巫玄衣慢慢踱了出来,眉头微皱。她思索着两人的话,脑海里闪过无影那张熟悉的脸,他每月要受寒毒之苦么?玄衣一向安宁的心头竟有了烦意。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过她,他对她说的,亦不是假话,可是玄衣怎么能对着一张和筠一模一样的脸,而那人却不是他?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变化真的有这么大么?也许自己天天看着,所以并不觉得。

“玄衣!”苑荣的呼唤声响起。

“哎,来了!”她收回了飘忽的神智,向家中走去。

刚才她对他说,要到隔壁王大娘家借针线缝点东西,那只针就捏在她的手中,上面连着红红的一截丝线,针尖不小心刺了她一下,血珠冒出来,小小的一颗,竟有点钻心的痛。

70、寻找宝藏

既然景晴发现了二人的行踪,其他人也会发现,苑荣和玄衣商定,立马上路。玄衣使用灵力,将藏宝图上的字迹全部隐去,这样看起来,它就成了一张泛黄的手绢。宝藏的地点经苑荣研究参详,应该是亶国与纪国的交界处,离玄火盟的总坛不愿,那个地方,叫洗墨山,听说山中有一片怪石,半黑半白,沿怪石往里走,中有深洞,洞深不可测,不时会有黑水冒出,人们传说那黑水是石上被洗去的墨色,于是山因此得名,名曰洗墨。

苑荣自打娶了玄衣,满心里都是欢喜,玄衣比他小得多,虽然她是灵力强的女巫,可是神色间哪里看得出来,偶尔调皮起来,还似个孩子。两人跋山涉水,一路往北,这时比不得逃亡的时候,心中没了牵挂,况且又是新婚,苑荣对她宠爱有加,她对苑荣百事依赖,一路嬉笑前行,不知不觉已接近允州地界,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达洗墨山了。

“玄衣,累了么,我背你吧!”苑荣笑眯眯地蹲下,拍了拍背。

玄衣立马趴到了他的背上。

“你靠左边一些。”他说道。

苑荣的背很宽,却不舒服,因为他的右背不平整,逃亡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玄衣的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当初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直到后来,玄衣有天让他脱下外袍来缝补时,才注意到他的肩不对头,她强迫他脱衣查看,发现那伤口长约一尺,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后心,肩胛骨都被削去了一层,还有几个断裂的碎骨,因为包扎得匆忙,深长在了肉里,有玄衣给的灵药,伤自然早就好了,而且没有留下丑陋的疤痕,只是那里的皮肤颜色比别处稍微露出些许淡红,但是整个右背从此变得凹凸不平。

玄衣的手放在他微微突起的右背,歪着头贴上他的后心,一阵坚实有力的心跳传来,浑厚而沉稳。那时候他一定很痛吧?而他竟然没有哼一声,一直背着玄衣走了几天几夜!记得眼睛看不见后,玄衣怕他累,让他放她下来,牵着她走,他却说就是背到死,也要亲自送玄衣回去。

无论是景流觞,还是无影,都没有问过玄衣是否喜欢,是否愿意留下,就以他们的手段强迫着她接受,只有苑荣,他的爱从未说出口,可是他的行动无处不表现着对玄衣发自内心的爱,爱到她要离开,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愿放手。一个女人,一生能遇到这样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已经足够了,玄衣何其有幸,遇到了两个!她的筠没有背叛她,他临终前对上苍祈祷,希望玄衣幸福,颖学姐说,筠一直告诉她不要让玄衣知晓,他最大的心愿,是希望玄衣忘了他,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好男人,幸幸福福过一辈子。

“筠,我找到了,面前这个男子会像你一样对我好,你看到了吗?”玄衣含泪抬头向上,目光穿透了明净的天空,落在虚无,她仿佛见到了筠温和地看着她说:“玄衣,你要好好地!”

苑荣忽然一个趔趄,晃了几晃才站稳。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捂着胸口,连连咳嗽。

“放我下来吧!”玄衣替他拍着背,嗔怪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背了我这么久,累坏了怎么办?”

“没事,就是一下子刹了气。”苑荣顺了顺气,止住了咳,笑道。

玄衣转身到包袱里找水囊,苑荣的眉间闪过一丝忧色,刚才的那阵急咳,来得很自然,联想到前几次曾有过的心痛,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大哥,你看,山下就是允州城了吧,咱们今儿就在这里歇一晚,明儿再走,好不好?”玄衣笑道。

“好,反正不急,咱们慢慢去。”

两人来到允州城,到客栈住下。上楼时玄衣听到一阵银铃般声音:“掌柜的,来两间上房。”玄衣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扭头一看,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昙筝,与她在一起的是个老者,目中精芒毕露,想必也是玄火盟的人,玄衣不曾见过。

她很快转过脸,拉了拉苑荣上楼,昙筝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看她一身妇人装束,并未注意。到了房间不久就听到昙筝与那男子说着话走上楼来,她的房间与玄衣比邻,仅一墙之隔。苑荣体贴地打了水来给她洗脸,叫小二送了饭菜到房间,一顿吃下来,玄衣有些心不在焉。

苑荣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说道:“累了吗,要不先到床上休息会儿吧。”

“嗯!”玄衣应道,脱鞋上床。苑荣拉过被子,轻轻给她盖好。

“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休息。”他在玄衣额上轻吻了一下,出去带上了门。

玄衣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傍晚。她是被一阵香气给刺激醒的,起床一看,苑荣已经回来了,桌上摆了两幅碗筷,四菜一汤,中间那只油光光的烤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见她醒来,苑荣笑道:“正要叫你就醒了,闻到香味了吧,快起来吃饭。”

“你出门这么久,就是去买了这只烧鸡?”玄衣含笑问道,这烧鸡的味道与众不同,不像是这客栈里做出来的。

“快来吃吃看好吃吗。这是允州最出名的孙记烧鸡。”苑荣说道。

玄衣坐到桌前,苑荣夹了一片鸡肉送到她嘴边,确实非常美味。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拿了筷子,夹了一大块鸡肉就往他嘴里塞,“你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要好好补补。”

“你吃,我自己来吧。”苑荣笑道。

“不要!”玄衣道,“兴你喂我就不兴我喂你了?”

苑荣见她眼如秋水,娇嗔地看着他,心神一动,张嘴吃了。两人就这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互相喂起来,这一路上消耗了不少精力,倒把只烧鸡吃了个精光。

饭后苑荣将玄衣拉到腿上抱住,一起坐在窗前看楼下的风景,楼下是小商贩聚集之地,落日斜晖映照下,他们正在收摊回家,有一家人卖烧饭的,看来是全家集体出动,做妻子的拾掇着工具,做丈夫的就接过去放在小车上,三个小孩子在一旁欢快地跳着,眼馋地看着卖剩下的食物。“饿了吧,那去吃!”做娘的见了,一个孩子递过去一个烧饼。孩子开心地笑着,大口地吃着烧饼,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看起来很好的样子!”玄衣叹道。“想吃吗?”苑荣问道。不等玄衣回答,他已飞身下楼,落在那对夫妇面前。“给我十个烧饼。”他递过去一点碎银,接过小贩包好的烧饼,纵身跃到楼上。“哎,客官,还要找你钱呢!”小贩称好银子,举着几串铜板对着楼上叫道。

“不必找了,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吃吧。”苑荣笑道。

那一家人喜笑颜开地走了。

“一家人团团圆圆地,日子真是幸福。”玄衣羡慕地看着他们走远,轻轻说道。

“你要的烧饼,吃吧!”苑荣说道。

“你当喂猪啊,我才吃过饭,哪里吃得下!”玄衣笑着拍他一下。

“是啊,我巴不得赶快将你喂得胖些,好早些为我生个孩子。”苑荣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哪有这么快!”玄衣脸红了,“你很喜欢孩子?”

“嗯!”苑荣低喃道,“我和你的孩子,想象会是怎么样的,又像你,又像我。”

玄衣靠在他身上,仰头看着他:“大哥,你恨不恨你亲生父亲?”这个问题盘旋在她心头好久了,一直不敢问他,怕触动他的伤心事。他在父母坟前立誓要报灭门之仇,而仇人竟是亲生父亲,让他情何以堪。

苑荣沉默半响,说道:“你都知道了?我只有一个爹,他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死了。”

“那么你的仇还要不要报?”玄衣问道。苑荣抱着她的手细微地颤抖了一下,他埋头在玄衣肩上,喃喃低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如果你下定决心要报仇,而你又下不了手,让我帮你,我来帮你报仇!”玄衣说道。

“不!”苑荣摇头,“玄衣,我下不了手,我们不管仇恨了好不好,找到武功秘籍,我们就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再不管凡尘俗世,或者我也可以跟你学巫术,你如果不嫌我是个笨学生的话,咱们从此做一对神仙眷侣,再不踏入江湖,好吗?”

“好!”玄衣说道,“只要你能放下,我也累了,咱们可以找个小山村住下,你仍旧做你的大夫,我的巫术也能用来治病,咱们就来了夫唱妇随!”

苑荣搂紧了她,在心头长叹,玄衣,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一切,我怕你离开我,更怕有人会伤害你!

原来玄衣睡着的时候,苑荣去了隔壁偷听,他见玄衣看到昙筝面上露出异色,就知她们认识,见玄衣有意相躲,他怕这些人对玄衣不利,于是去探了探,没想到听到了昙筝与那老者的对话,从他们的话中他才知晓,玄火盟的左使令无影公子对玄衣一往情深,这些人就是奉命来找玄衣的,玄火盟里凡是见过玄衣的人,全被派了出去。联想到前几次与无影的接触,他确实对玄衣不同寻常,虽然先前对玄衣下药,但后来却又出手救她,那次大火中,苑荣以为他要救的是南紫宁,后来听玄衣说起南空城是无影所扮,才知他早已知道了玄衣的真实身份,在景府玄衣遭他劫掠过一次,那段日子玄衣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没有多提,苑荣了不知道究竟他二人只见发生过什么,但是他知道,若是没有什么,无影不会执意如此,他对玄衣,是志在必得!

第二天两人都有意地避开隔壁,早早出了允州城,向北面的深山而去,昨日买的是个烧饼正好当干粮带着。祝天舟的藏宝图标的位置没有多大玄机,到了洗墨山,很容易就找到了位置。想来也是,玄火令本就是常人难以打开的东西,他没必要在里面设机关。那些复杂的密码,玄衣都强记了几遍才记住,也不知祝天舟是如何的机缘巧合,竟让他打开了,丛中获得了能量,成为一代大师。

到了图中所标注的地点,玄衣傻眼了,那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洞,洞中又有洞,曲曲折折,九转回还,根本不知道宝藏会藏在哪里。

“考你智力的时候到了,”玄衣笑着对苑荣说,“快想想,祝天舟会把宝藏藏在哪儿?”

洞很大,两人走了一个时辰才将全洞游遍,所过之处并无机关,也没有什么空间可藏东西。回到中断的一个横着的小洞口,苑荣站住了。

“所有的地方都不能藏东西,除了这里!”他和玄衣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猜也只有这里了!”玄衣说道,伸手试了试,里面密不透风,证明这个洞并无其他出口,是个死洞。

“难道祝天舟会缩骨功?但是也不能缩到这么小啊!这个洞只怕小孩子也难以进去。”苑荣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玄衣打开了联络器的探照灯,洞不是直通到底的,不过一米的距离就转折了,也不知道深浅。不过知道祝天舟会把东西放在哪里,或许是洞顶,或许是洞壁…总之在这洞中,每个地方都有可能。这样的环境,即使玄衣使用巫术,也是很难拿到的东西,因为她要对物体施咒,得看到或者接触到物体,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到,咒语也不灵验。

“他是怎么进去的呢?”玄衣思索着,“看来咱们是拿不到宝藏了,大哥,先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玄衣发现了洞口深处有一些湿润,里面有黑色的液体冒出来。

“这里居然有石油渗出!”她惊呼道。

“什么是石油?”苑荣知道,她说的一定又是她那个世界的话。

“很恐怖的东西,遇火即燃,可以开山辟石,威力无穷!”玄衣说道,“这山中得小心火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洗墨山又被村民们称作鬼山,他们对这山很是惧怕,幸好无人敢到山中来。”苑荣说道。在山下时,有村民听说两人要进山,确实以此理由劝阻过。

走出一段路后,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到玄衣头上,痛得她惊叫一声。抬头看到,树上有只猴子对着她呲牙咧嘴,笑得正欢,要不是看到金不换死在景山掌下,玄衣还以为它是金不换,真的好像!

“吱吱吱!”猴子手舞足蹈地叫了几声,林中蹿出了一大群猴子,这儿竟有猴群。

“玄衣,这玄火令与猴子还真是有缘呢,它是猴子给你偷到这里来的,又是金不换藏起了它,如今更巧,咱们带着它上山,这山里的猴全出来了!”苑荣笑道。

“猴子?”一丝灵光从玄衣的脑中闪过,突然她想明白了!“大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怎么进去洞里了!多亏你提醒!”

“你的意思难道是…”苑荣也有所感触,犹豫地说道。

“对,就是猴子!”玄衣笑道,“当年祝天舟是在皇帝手中发现了玄火令,他一定是利用皇帝进的那个洞,那洞口太小,人不能进去,但是皇帝可以,这个种类的猴子本来就小,而且非常灵活,皇帝又是受过训练的,很能明白人的意思。”

苑荣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信我说的吗?”玄衣疑惑地问道。

“不是,我信!”苑荣说道,“我只是想不到你们这么大胆,竟给一只猴子取名叫皇帝,若是有人知道,这可是会引来灭门之祸!”

“哈哈,”玄衣知道了谜底,开心地笑道,“我们那个时代又没有皇帝,而且咱们提倡言论自由,一国的最高领导人若是有什么不是,照样被民众骂,若是他犯了罪,一样会判刑。”

苑荣惊愕地睁大眼瞪着玄衣,尽管听她说过一些事情,但是这种情况未曾听过,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玄衣笑着攀住他的肩:“看我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留在这个皇权当道的社会,多不自由!”

“对不起,玄衣,我…”苑荣当了真,玄衣赶紧伸手蒙住了他的嘴,嗔道:“开玩笑啦,若不是喜欢这个世界,我又怎么留下?这世上就你对我最好了!”她靠在他胸前,闭上眼,微风习习吹拂在脸上,就这么靠着他一辈子,什么也不想,未尝不幸福!

71、桃源旧事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玄衣在群猴中挑中了一只年幼的、个头最小的,几百年过去了,玄衣猜测也许这些猴子,连同金不换都是皇帝的后代。她给小猴施了咒,那猴眼中刹时布满了灵气,闪动着和人一样的、智慧的光芒。

她赋予了它在黑暗里视物的异禀,小猴按照她的指示,出入了几趟,每次出来,两手就抓满了东西,有璨灿的的珠宝,有硕大的夜明珠,还有金灿灿的大元宝…

苑荣失笑:“这样来来往往的,难道你要它将整个宝藏掏完?那要到什么时候啊!”

玄衣想想也好笑,于是重新下了咒,她不知道祝天舟用什么来包书,于是在脑海里把匣子、布包。书籍的形状都想了一遍,让猴子重点寻找这一类的东西,当然,也不记叫它每次出来时,拿上一锭大元宝,毕竟这东西还是很实用的,其他珠宝则免了!如此有忘返了几趟,小猴带出了几包东西,确然如玄衣所想的包着,打开一看,都是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记载,看来祝天舟在武学上还是学得很杂的。到了最后,玄衣拿出的袋子里已经装满了元宝,苑荣的手上也有了很厚厚一摞书,小猴子终于拿到了玄衣要的东西,那是一个描金大红漆的木匣,上面还有把小锁,玄衣轻易地弄开了,打开一看,一本书静静躺在里面,上面龙飞凤舞地描着三个大字——玄天功,右下角落了祝天舟的签名,这正是他亲手所书的毕业心血。玄衣翻了翻,图文并茂,写得很详细。

她将它递给了苑荣,“大哥,有了这一本,其他的你都不必看了。”

出了洞,苑荣张开手笑道:“走吧,还是我抱着你出去。”祝天舟不知是如何发现这个山洞的,它藏在半山的密林中,林中是些叫不出名字的远古植物,有树有藤,一大片长着刺的灌木,密密匝匝地在洞外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洞完全掩盖住,若不是有藏宝图,谁又知道这密林中会有这样一处所在。幸好苑荣轻功还不错,是他抱着玄衣飞跃进来的,总是这样,两人衣衫也被刮破好几处。玄衣想若是用灵力分开这一片原是灌木,对这些植物总是有损伤,她倒不舍得了,何况有机会让苑荣表现一下也不错,她不想让他觉得在自己面前,总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是还有一段路才到灌木林么,到了那里你再抱我也不迟啊。”玄衣笑道。

苑荣收回了手,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一直落到她的内心深处,那样的温柔,含着深深的眷恋。他真想时时刻刻抱着她,只有她在怀中,他才能感到温暖和踏实,才真正感觉到这世上多了一个亲人,不再孤单。

“吱吱,吱吱!”那只小猴突然跳到玄衣面前,扯着她的衣衫往后拽。玄衣好奇,这小猴是想带她到什么地方去呢?招呼苑荣跟上,他们按着小猴指引的方向走去,看它要带二人去看什么。

那猴子七拐八拐的,居然带着二人重新回到了山洞。

“咦?奇怪了,它是不是还没拿够东西,还想回去多拿点。”玄衣笑道。

“且跟着它看看。”苑荣说道。

二人继续跟着猴子,它并没有去到宝藏所在的洞口,而是带着二人向纵深深入,最后来到洞的深处,在一个潭边站定。那汪水潭直径大约三米,椭圆形,半截斜插进洞壁。玄衣四下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出口,这猴子带他们到这里来是何意?难道这潭中有什么秘密不成?

那只猴子转着潭边吱吱地叫着,抓耳挠腮,两眼殷切地看着玄衣。玄衣与苑荣对望一眼,均不解其意。

“难道这潭中还藏得有宝物?不过这猴子又怎生知晓?”玄衣喃喃自语。

联络器发出的光讲洞里照得无比明亮,那潭水的颜色看起来绿盈盈的,仿佛一面翡翠打磨的宝镜,透射着诱人的光。

“要不,我潜到水里看看。”苑荣说着就要脱衣服。

“等一下!”玄衣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冒险下去太危险,我先用灵力试试潭水的深浅。

她双手合十放在眉心,静立洞内,随着她手的动作,洞中的光线或明或暗,晃动出诡异的画面,那只猴子惊了一下,哧溜地闪到了苑荣背后。随着咒灵的力量,潭中的水仿佛被烧开了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泡,忽然冲天而起,拖成了一个蘑菇的形状,源源不绝地上升,上升,凝成一股水柱。

苑荣紧张地盯着玄衣,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她使用灵力,不过时间从没有这样长过,他生怕她有什么闪失。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水潭的底露了出来,玄衣看了一下,潭非常深,约有七八米的高度,而在他们的正前方,最底下有一道石门,上面有个凹槽,镶嵌着一个环,似乎是个机关。

“咦?怎么会有门?”苑荣奇道。

“你下去打开看看!”玄衣说着,手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让水柱保持挺立。

苑荣展开轻功,飞身而下,石门做得很好,密不透风,怪不得水流不出去,潭底长着暗绿的水草,有些滑腻,他扶着石门才没有摔倒。身旁就是玄衣卷起的水柱,里面还有些翻着白眼的鱼和不知名的水族动物,在水柱中自由自在地游。他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玄衣,她沐在一片光晕中,双手合十,美得炫目,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时之间便有些愣了神。

“别来看我啊,快些打开,使用灵力也是很幸苦的啊!”玄衣的声音从潭顶传来,带着嗡嗡的回响,听起来有些遥远。

苑荣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粗心,赶紧将手放在环上,试着转了转,没想到环一下就掉了下来,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环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东西,似玉非玉,在水底年代已久,却仍旧散发着莹莹的光泽,上面有两道裂缝,直直地对着。

玄衣脑中灵光一闪,对苑荣说道:“你试试能不能掰开。”

苑荣闻言,双手一掰,换变成了两截半圆,他看了看,与石门上的凹槽刚好合得起来,一边一个,于是将它按在了凹槽上,那石门竟像是有吸力,牢牢地吸住了环,苑荣再往下一按,环往里陷了陷,一阵轰隆之声,石门大开,原来那环是这师门的钥匙!

“你看一下外面是什么,马上回来。”玄衣说道。

苑荣点点头,步出了石门,外面还是山洞,不过是个洞口,一块突出的岩石挡住了它,上面爬满了粗壮的四季常青的藤萝。苑荣扒开藤萝一看,顿时呆住。

原来不过一丈以下,是一片美丽而狭长的山谷,四周的悬崖峭壁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抬头向上,山崖直插云端,山谷在两座山的夹缝中,再无出口,谷中鸟语花香,奇花异草遍布,一条小河从悬崖上蜿蜒淌下,形成了一个小瀑布,水声咚咚,如琴弦拨动,这里仿如仙境,春色竟比外面来得早。

苑荣欣喜地折了回来:“玄衣,石门外别有洞天,竟是个人间仙境,你等着,我上来接你。”

“不用了!”玄衣说道,双手一分,水柱弯曲着到了她的脚边,形成了一个弧形,而她就这样坐上去,滑了下来,那只猴子站在她的肩上,兴奋得吱吱直叫。到了潭底,苑荣一把接住了她,将她抱在怀中,没让她的脚踏上潭底的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