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不得平日里瞧玉梅姐姐虽说是个心气高爽利的性子,眉间却也透着些许说不清的愁烦,大约是从这上面来的。

忽而想到那日里姨母的殷殷叮嘱,倒像是早知道这府里的情景,深怕她受了什么委屈去。想到此,谢桥心里不禁一热。比起玉梅,乃至那边府里的几个谢家姐妹,她是何等幸运。

巧兰开了箱子寻出一吊钱,到了灶下。几个婆子正在哪里嗑着瓜子唠闲话呢。瞧见她,领头的管事婆子忙站起来道:

『巧兰姑娘来了,若是得空也吃一杯我们的粗茶吧』

巧兰扬起一个笑容道:

『妈妈们不用客气了,我们姑娘晌午睡了一觉,现□上觉得不怎么爽利,说要沐浴,妈妈们辛苦,烧些热水来吧』

说着把手里的一吊钱塞到领头的管事婆子手里。

那婆子忙假意的推辞:

『姑娘这是作甚,不过要些热水,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若是传到太太耳朵里,可不是要问我们不是了吗』

巧兰忙道:

『这却是姑娘特特赏下给妈妈们吃酒的,与太太不相干,妈妈自管收下就是了』

说完,笑着转身走了。

巧兰的影子一出了小跨院,边上一个肥胖一脸横肉的婆子,凑过来道:

『啧!啧!啧!咱们这位大姑奶奶的姑娘,若是在咱们这里住他个一年半载的,倒好了,咱们个个都能发了财的。不是我说,别瞧着谢姑娘比咱们府里的两位姑娘都小,这办事上却是咱们府里的两位姑娘难及的上的,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那带头的婆子眉头一竖道:

『你懂个屁!如今她是知道在咱们这里不过客中,没必要寻这些麻烦,你们真当谢姑娘是个软柿子啊,我瞧着她必不是个好糊弄的菩萨。一个是如今年纪毕竟小些,二一个,涂个消停罢了。我这话放在这里,若是将来咱们家大爷真娶了进门,你再瞧,若是还想如今这样,我头割下来给你。你没瞧见她身边带过来的三个下人,那一个是善茬。在房里却都是最有规矩的。姑娘那小脸一板,立时就没人敢吱声了,这哪里是个脸软的主子,说不得是个最最厉害的呢,你这老货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如今就只回家念佛保佑咱们太太相不中谢姑娘,将来另娶一个糊涂的进来,咱们还能混几日清闲。若是她,咱们都等着回家吃自己去吧。』

那一脸横肉的婆子嘀咕道:

『姐姐如今的胆子越发小了,连一个不过十多岁的孩子都惧怕,说下大天来,咱们吃得盐比她吃得饭都多。哪里还能让她一个小孩子辖制住』

管事的妈妈呸一声道:

『你还在这里嚼舌头,你不想别的,可还记得当年咱们家大姑奶奶在时的光景,你这样的,早一顿板子打了出去,哪里还能留到现在。还不赶紧着去烧水,现如今她还给咱们留两分脸面。若是那一日真恼了,由着性子发落了咱们,也是没二话的。我可听见说,咱们老太爷把谢姑娘看的极重。每日里咱们府里两位姑娘的功课都不瞧,单单要去了谢姑娘的,一边看还一边点头呢,自是满意的了。老太爷若是在后面当靠山,太太纵是心里不满意,难不成还有胆子说个不字吗,你们趁早老实些是正经』

那婆子听了忙讪讪的下去,张罗烧水去了。

这管事的婆子心里却是个清楚的,这谢姑娘即便太太想娶,说不得人家谢府还不愿意这门亲事呢。说到底,谢府毕竟尊贵些,虽听说大老爷有几分不妥当,可是那位大爷可真真是个出挑的。又能袭爵,若她是太太,早早把自己亲闺女嫁过去了,必是不会差的。可太太心却高,巴望着那更高的枝头呢,没得将来竹篮打水弄个一场空了事。左右不与她们相干,趁着现在多搂些体己银子才是正经,就是将来出去了,有了钱也是不怕的了。

谢桥沐浴后,拾掇爽利了,就自去前面舅母的院子里去点卯。回来便伏在案上认真作画,却也不理会旁的琐事。

这百花献寿图打底是最难的,打好了底子,上颜色就容易多了,她这里心无旁路的画着,却没理会何子谦一脚迈了进来。

何子谦下了学去和谢宝树敬生约着慎远,去街上转了一圈,就回了府里来,却听说谢桥打发了她身边的巧兰,过来寻那绘画的颜色,不禁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前日里倒是听见府里请来的先生和祖父言说:谢姑娘有绘画上的天赋,若是祖父不拦着,他倒想另外荐一个专攻工笔花鸟的来,单独教谢姑娘『

当时祖父不过一笑道:

『她一个女孩家,也不指着这些东西,不过略通陶冶陶冶性子也就是了,倒是不需要一门心思的研究这些学问』

那先生颇为遗憾的去了。祖父却不禁一叹道:

『瞧着倒是比你大姑姑当年还要聪敏几分,这太过了说来也不怎么好,总会伤了天时,不若平常些,倒是个长久之计。如今我还悔着,为你大姑姑请了那些名师来呢,谁想到却是个短寿命的,纵有满腹的才学,一身的本事却有何用』

他和父亲在一边听了。一声也不言语。大约知道,祖父这是被大姑姑的死伤的怕了。如今对桥妹妹却有些草木皆兵。不过依着他瞧,桥妹妹毕竟不是大姑姑,即便聪明,却是个心思极灵透的。再说,桥妹妹却也并非十全十美,例如琴艺。

那日里路过这锄月轩,在墙外面就听见,桥妹妹的琴声,虽然勉强成调,若说技艺上,却真真是个不开窍的。

想到此,何子谦不禁摇头失笑起来。

他进了锄月轩的院子,廊下的暖月见了,刚要请安。何子谦却摆摆手,纤长的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却轻手轻脚的进了西边的屋子。

见桥妹妹正在案前执笔画的极是入神,边上的巧兰丫头也认真的瞧着。主仆两人谁也没瞧见他进来。子谦不禁勾起一弯笑意,也凑过去瞧。

迎面男子的气息飘过来,巧兰抬头,见是何子谦忙蹲身一福:

『子谦少爷』

谢桥放下笔,抬起头来眨眨眼睛,歪着头道:

『我听你的丫头说,子谦哥哥近日里忙得不行,怎么这会子功夫却得了闲』

何子谦却不理会她的调侃,只低头去细细端详她手下的画,半响才道:

『我倒不知道妹妹真有如此的本事,这画画的好还罢了,这番巧思却真真难得,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祖父指不定如何欢喜呢』

谢桥却笑了,使唤了巧兰去外面泡茶,自己让着子谦一起坐在那边的炕上,才道:

『我还不是没法子,也不能上外面去寻合心意的寿礼,略表表我的孝心也就是了,比不得子谦哥哥能满世界的去寻』

何子谦伸手轻弹她的脑门笑道:

『你这丫头如今越发会说话了,是不是要哥哥给你买什么玩意,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的吗』

端茶进来的巧兰听了,不禁哧一声笑了:

『真真没有比子谦少爷把姑娘的心思猜的更准的了,我们姑娘是想寻个捣东西的家伙什来。让何妈妈家的大小子寻了这些日子,倒是寻来了几个进来,姑娘不是嫌弃木料不好,就是嫌弃石头的做的粗糙。也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却哪里有这样的东西,即便有,谁舍得用好材料做这个』

何子谦挑挑眉,笑着吃了口茶:

『妹妹且告诉我要来做什么用的,我才有个影儿去寻了来。』

谢桥脸一红,却支支吾吾的不好开口。

子谦瞧着有趣,却也不催她。

巧兰知道姑娘这是不好意思开口,遂只得说:

『姑娘说是要淘制些胭脂膏子来,用那捣子去捣花瓣用的。』

子谦听了,嘴里的一口茶噗就喷了出来。

做东道谢桥开鱼宴

巧兰急忙上来收拾了茶盏下去,又让小丫头进来抹了地上的水渍,命重新端了茶来。谢桥在一边异常无辜的看着子谦。何子谦拂拂衣裳下摆轻咳一声道:

『妹妹难道还缺胭脂用吗,倒是怎么想起来弄这个,且,那胭脂是寻常能做的吗,妹妹这可是异想天开了』

巧兰抿抿嘴道:

『可不是说的,我与何妈妈不知道劝了多少次。姑娘就是铁了心非要鼓捣这些。说是自己淘制的干净,外面买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谢桥眨眨眼,心说我要是告诉你们,我原本想开一个卖胭脂的店铺赚钱,还不更说我疯魔了。谢桥想的是,先试着研究研究,若是行,再寻可靠的人办这件事。她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雏形,但是还需逐步完善。

谢桥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铺路,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里是个完全的男权社会。女人的地位极其卑下,即便贵族的女子,也多不如意者。且婚姻之事,俱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况,即便让你自己选,你也见不到人。纵见到了,哪里有一个是可靠的。她记得原来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说过,男人无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高罢了。可这古代的筹码可是俯拾皆是。只要有钱有权,环肥燕瘦任君选择。可以明目张胆,合法的享受齐人之福。

若是自己运气好些,大约能找到一个像父亲舅舅那样的。若运气不好,像大伯父二伯父那样的也是比比皆是。

因此谢桥想着手里的银钱越多才越有保障。大不了眼不见为净,托病躲到庄子里去,自己过活到更自在些。谢桥也知道这是自己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在作祟,但是却忍不住要寻一个妥帖的依靠。

思来想去,钱仿佛是最有用的。当然目前还只是个想法,但是她也正在等待机会,虽然有些渺茫和被动。但至少谢桥觉得自己应该积极的去做准备,这大概是人的本性。当然这些想法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不然未免惊世骇俗。少不得还要用谎话糊弄过去。

想到此,谢桥开口道:

『不过是玩耍着玩罢了,那日见花园里的花开的甚好,蓦地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里记着一个做胭脂的方子,故此想试试』

何子谦挑挑眉道:

『我倒是不曾瞧过这样的书,却是何人所作』

谢桥眼珠一转含糊的道:

『何人所作倒是记不清了,便是书名如今也忘了。只记得这个方子』

谢桥话音未落,外面含着笑意的声音道:

『什么方子,这不过一会儿没见,妹妹就张罗着吃药了不成』

谢桥急忙站起来,玉兰和玉梅两人一脚迈了进来。两人各执了一把牙丝编织嵌染牙的花鸟宫扇,穿着家常的衣裳,打扮的甚为清爽。

两人给何子谦蹲身见过礼。玉梅上下端详了谢桥两遍道:

『瞧着好好的,怎么倒寻思起什么药方子来了』

何子谦笑道:

『你们两个今儿可来的正好,桥妹妹那里正琢磨着淘制胭脂膏子来用呢』

玉兰执起宫扇掩着半边脸,瞧着谢桥轻笑:

『妹妹如今越发能干了,这个倒好,等妹妹淘制好了,也送给姐姐一些』

说着径自坐到对面窗下的玫瑰椅上,端了茶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玉梅却是眼睛一亮,拉着谢桥的手道:

『妹妹可怎么得来这样的方子,可靠谱吗,不拘真假,咱们试试也无妨的』

谢桥不禁傻眼,瞧玉梅这意思比她还更急迫些。子谦撑不住哧一声笑道:

『这下好了,桥妹妹有了个志同道合的人了,左右你们玩耍倒是可的,即便弄出来,也不要先自己用,等我拿出去寻那些内里的人瞧瞧再说。至于桥妹妹要寻的那个石头捣子,也不用愁,我明儿托了慎远,他和宫里造办处的人极有些交情,画个样子做了来,也不费什么功夫的』

谢桥听了不禁大喜,忙蹲身一福道:

『如此妹妹先谢子谦哥哥了』

子谦啪一声合起扇子调侃的道:

『吃了妹妹这许多好茶,如何不能回报一二,这也算是哥哥借花献佛了』

玉梅和玉兰站在一侧,瞧着他们两个笑。兄弟姐妹们正一处玩笑,外面紫荆匆匆进来道:

『哎呦!我的爷,真真让我好找。这么会儿功夫我没理会,爷竟是跑到这里来了,前面老太爷那里传话来让您过去呢』

子谦忙站起来和三位妹妹告辞,出了锄月居。这边巧兰进来示下:晚饭摆在那里?谢桥瞧了眼一边架几案上景泰蓝的洋时钟,忙笑着对那姐妹两个道:

『可不是,咱们说笑的竟是忘了时辰,如不嫌妹妹这里的饭菜不好,两位姐姐莫如留下将就将就吧』

玉兰玉梅两人扑哧一声笑了,玉梅道:

『你当我们赶在这个时候来,是做什么来了,早听哥哥说过。妹妹是个饕餮客,在吃食上很有几分讲究,我们今儿就是来蹭饭的』

玉兰扭脸对巧兰道:

『你莫要替你们姑娘藏着掖着,把你们这里的好东西都端上来,我们也解解馋』

谢桥笑道:

『姐姐们这是安心打我的脸呢,哪里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和姐姐们每日里吃的一个样罢了。难不成舅母还能特特的给我送好的来,而薄了你们这两个亲闺女吗』

玉梅却道:

『那可不是,即便一样的东西,偏偏妹妹的巧思一变,也和我们的不一样起来,兰姐姐说是不是』

谢桥几步过来要撕她的嘴,一边道:

『偏你这嘴越发的油滑,没个当姐姐的样儿,看我不撕了它,让它卖乖讨巧』

玉梅却甚是灵敏,两步就躲到玉兰身子后面,和谢桥两人围着玉兰的身子来回绕着圈子打闹。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飘满了整个锄月轩的小院。

何妈妈一进院子,就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紧走两步掀开帘子进来道:

『姑娘们都大了,却越发的像小孩子们一样顽皮了』

何妈妈这里一开口,三人才停了,各自坐在一边歇息。

喘匀了气儿,谢桥才吩咐:

『巧兰你去灶下瞧瞧可有什么新鲜的吃食,今儿咱们锄月轩设宴,款待两位姐姐,必不能寒酸了去的。要不然兰姐姐厚道还罢了,说不得,就成了梅姐姐嘴里的把柄,以后一日说上三回,我可消受不起』

玉兰掩着嘴笑,玉梅却顺着谢桥的话音儿点点头道:

『好丫头,听见你家姑娘的话儿没,把你们家那新鲜的好饭好菜统统端上来,我吃饱了,好给你们家姑娘传名声去,落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将来找婆家必是能寻个好的来』

谢桥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

『我算是才听出来,梅姐姐是拿我当幌子,原来是她自己想找婆家了』

谢桥一句话说完,玉梅的脸腾的就红了,红晕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颈下。脸上说羞还恼,却瞪着谢桥,再也接不上话来。

谢桥冲她做了个鬼脸。玉兰弯着腰笑的不行,拉着一边自己丫头的手揉肚肠子。何妈妈又好笑又好气的瞥了自家姑娘一眼道: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瞧见刚送来那活蹦乱跳的草鱼,好大的个呢,不如我今儿亲自给姑娘们做个新鲜的来了,也是我们家姑娘想出来的三吃鱼』

玉兰忙问:

『何为三吃鱼,听着名儿倒新鲜的紧儿』

玉梅缓过劲儿来恨恨的道:

『偏这丫头的道道这样多,还不快来给姐姐们解惑』

谢桥眨眨眼道:

『三吃鱼顾名思义,就是一条鱼三种吃法』

说着却故弄玄虚的不往下说』

急得玉梅直跳脚,巧兰忙接着道:

『说起来真真不是很容易的,首先是将大鱼去骨,剔出鱼腹、鱼背等最精华的鲜肉,配上胡萝卜做水煮鱼片,姑娘说这是吃的鱼肉最原始、也是最精华的味道;余下的鱼肉去骨、绞碎,再配上青瓜、粉丝,蒸出一盅香气腾腾的鱼羹汤,吃的是鱼肉细致、鲜甜的滋味;最后是熬得浓浓的鱼头豆腐汤,浓稠味香,我们府里的老太太最喜欢的』

玉兰玉梅不禁有些发怔,这些个巧兰嘴里滚瓜乱熟的东西,她们却真是闻所未闻过。深宅大户里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莫说做饭,就是瞧都不曾瞧过的,那里听见过这些东西。只觉得新奇非常。不成想一条鱼也能做的如此麻烦,但是却真真精致讲究。

玉梅歪歪头道:

『这都是妹妹从书里瞧来的吗,怎的这些我都不晓得』

谢桥笑眯眯的道:

『梅姐姐不如我的嘴馋,当是没注意这些了,妹妹我天生就是个喜欢吃的,所以举凡书里面有提到的,就忙着记了下来,心心念念的琢磨着做来尝尝。为此何妈妈的手艺,如今却是越发的长进了』

她话说的有趣,玉兰玉梅都撑不住笑了起来。何妈妈笑着瞧了自家姑娘一眼,转身去了灶下。

巧兰忙跟着出来,下来廊庑,刚要开口,何妈妈道:

『你去瞧着点姑娘哪里,灶下的事情我省的』

何妈妈到了灶上的小跨院,那些婆子们本来正等着姑娘传饭呢。一见何妈妈进来,就知道今儿必是又来了外钱。若说这谢姑娘也的确与旁人不同,每日的饭食打理的极是精细,等闲也用不着她们操持。只等着丫头或是妈妈下了菜单,比照着做了端上去就成了,倒是个十分轻松的差事。

况,这位谢姑娘大方非常,每每都会有赏钱,因此虽这帮婆子一向势力,对谢桥却是打心眼里头敬着的。

领头的婆子急忙迎了上去,何妈妈道:

『今儿兰姑娘和梅姑娘也在咱们这院里用饭,这不,我亲自过来做上几道新鲜的菜呈上去,也算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吧』

说着塞了一吊钱给那婆子:

『我刚瞧着好像有那新鲜的涟鱼』

那婆子忙堆起一脸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