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是不如你通透明白,罢了,妹妹便妹妹吧,当初我首一次见到她,心里就说,怎生好好想个法能护着她一辈子才好,倒是我糊涂了,即便不是夫妻,兄妹也可的』

说着高声道:

『紫荆去让小厨房弄几个爽口的菜端进来,再温一壶酒,我和敬生今日喝个痛快』

敬生笑了,也暗暗松了口气,也许子谦自己都弄不明白吧,他对桥妹妹的心,也许还是兄长之情更多些。也暗自庆幸桥妹妹亲事定的早,不然再过几年,还不知道自己这番说辞有用没用呢。

只慎远却真是个有造化的,桥妹妹何等女孩,灵动美丽,稳重大方,有学识,有情趣,那里去寻这样有意思的女子,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为孙女事事求周到

且不说何府里头各自忙乱,这边谢府也不遑多让。杨芷柔选定太子妃,自是尊贵难言,不可再与平日一样,由其兄护着,搬到另赐的府邸起居,等闲人见不到面,便是谢桥等姐妹,也要有宣召才可见的,规矩极严。

谢府里也因为杨芷柔中选,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再等到太后做媒,谢桥的婚事定下,更是锦上添花,谁还记得谢雅即将出嫁的事情呢。

老太太这里忙乱着给自己外孙女置办些拿的出手的好东西填妆,又寻人打听好木料,好工匠,要尽快都弄回来给谢桥打造家具。

因好木料难寻,有时候半年未必寻的着顺心合意的,即便寻着了,也要锯成板材后晾晒个一年半载,才能用来打家具,还要细细打磨,这样算起来一套上好的家具,至少要两三年才能得,这还是快的。

老太太那里掐着指头算,三丫头过了年就十二了,再过上三年才十五,可秦思明明年就十八了,那里等的这些年,说不得,至多在等上两年,丫头十四必要娶过去的。满打满算才两年多不到三年的光景,哪里有不急的呢。

又在心里头掂量自己手里的几处私产铺子,想着那几处是能省事生钱的,打点出来送与三丫头,今后他们自己过起小日子,手头上也不至于瘪了去。

叫来巧月把铺子的明细拿出来,挨个的瞧,挑拣出十个铺子来,单放起来备着。

巧月是个有些本事的,又是老太太一手调教,不光管着老太太身边的要紧东西,外头铺子里的事情账目,每年由专门的婆子带进来,也是巧月亲自过目审核清算的,说她掌着老太太的家,半点都不假。

所以她也是最清楚的一个,这时瞧这势头,便知道老太太真把三姑娘疼到了心坎里去了,竟是谋划周到,事事都想到前面,一边感叹,一边也担忧。

三姑娘瞧着倒真聪明,书也念得多,可大家里头穿金戴银长大的千金小姐,与这些世俗经济上的琐事哪里会明白,身份又在那里摆着,不能抛头露面的,被底下的人糊弄了可怎么好。

老太太大约看出了她的心思,吃了口茶叹道:

『我身边这些人,只有你是我最放心的一个,你如今年纪不算大,老跟着我却也没什么出息,三丫头投了我的缘,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恨不得能护着她一生平和安乐才好,可我如今这把子年纪,好了好,还能活上个十来年,不好了,没准明儿就一闭眼,什么都不知道了』

巧月一听,忙过来道:

『老太太这是那里的话,您可是老寿星呢,还等着抱曾孙子,曾孙女呢,再说三姑娘还没成亲,等成了亲,还要给您生个曾外孙来,这后面的福还尽有呢,那里有个头,却说这些没来由不吉利的话作甚』

老太太扑哧一声笑道:

『我知道你的心,我不过是说说罢了,古人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雨绸缪些才是道理,如今这两年你还跟在我身边,等三丫头嫁了,你便也跟着她去吧。一个是你底细,也明白这里头的事,在一边帮着三丫头管事,也省的她被外人糊弄了去。再一个,思明那孩子虽过得去,房里听说有几分大丫头都是精明伶俐的。三丫头书读的多,又是个心里头大度的,想来不会和那些丫头们为难,可也难保有那坏心的,看着三丫头好性子,翻起浪来,这些人必不能容下,没得挑唆出祸事来,你一边瞧着,若有这样的,便拿出你管事大丫头的款来,直接发落了,不要等着她做大,便难了局了』

巧月一愣,想来想去觉得不妥当忙道:

『若是姑爷房里的人,我如何能发落开去』

老太太点了点她道:

『和三丫头一样,瞧着聪明,有时候可糊涂的紧,房里的丫头,没抬成正经的姨娘,无名无份的,说下大天来,也不过是个丫头,那里能蔓的过你去,思明那孩子是个甚有规矩的,没得媳妇刚进门,就巴巴的抬两个姨娘开脸。再说,我平日里瞧着,他对桥丫头倒是上心,若是处的好,便是两情相悦,和睦非常,以前房里伺候的就此丢开手去,也说不定。左右我先嘱咐你这些话,到时候你再多长几个心眼,见机行事就是了。』

巧月得了老太太的话,越加对谢桥的事情精心,有些巧兰想不到的,也能想到了,时时赶着提醒一二,平日里没事也更喜欢来抱月轩走动,倒渐渐成了谢桥身边半个主事丫头。

何妈妈何等精明,一瞧这意思,便明白了一二,心里头倒是更放了心。原先还忧虑定了安平王府的亲事,姑娘身边得用的人毕竟少些,如今瞧着老太太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巧月也给了姑娘使唤呢,这倒是天上掉下来的能人,比之巧兰,巧月却更稳重的多了。

何妈妈私下计量着,自己一家子连着当家的,将来也一并跟着姑娘过去倒也便宜,当家的如今年纪渐渐大了,也该好好歇养精神。两个儿子,大儿子娶了老太爷身边的大丫头绿玉,分出去单过,凭着媳妇的脸面,得了老太爷身边的好差事,混的风生水起,也用不着她这个后娘操心。

毕竟是前窝里的孩子,这样也更好些。小儿子如今小,性子却机灵,想着再历练几年,将来姑娘出嫁,便回了老太太,也跟过去帮着姑娘管着外头的事情,也是个自己人。

想到此,抬头望了眼里屋里靠坐在软榻上看书的姑娘,不禁摇摇头,为了她一个,别人都忙的恨不得生出几手几脚来,她却如此清闲,定了亲事和没定亲事之前,竟是毫无二致,眉眼都没见动一下,真是个能沉的住气的,也不知道心里头成日里想的什么。

谢桥心里能想什么呢,横竖在这里呆着,早晚有这么一遭,不是秦思明就是别人,秦思明也好,至少是个相熟的。她如今也想开了,自己竟是纠缠那些有的没的也无大用,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忧愁烦恼不如随遇而安,在一起好了便好,不好了,躲开也没什么,较真的话,岂不是自寻烦恼。

想通了,倒是再不纠结别的事情了,就当自己看戏的人入了戏,也当一回票友吧。想到此,不禁扯扯嘴角笑了。

忽听得窗外小丫头的声音说:

『二姑娘来了』

谢桥一愣,平日里虽说和谢贤大面过得去,却也来往甚少,她来自己的抱月轩串门子,今儿更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忙放下手里的书,快步迎了出去。

谢贤怎么来寻谢桥呢,这里头却真有些缘故,只因眼瞅着过几日便是谢雅出门的好日子,有几样该着房里头出来的活计却还没得,谢雅那里急的不行。

谢贤过去一瞧,大姐姐平日里瞧着厉害,却不过是个纸老虎,屋里头竟是没有一个能使唤动的下人,除了针线房里头做的那些四季衣裳,大件的绣活,小件零碎的都该着是房里人做,可只谢雅一个人,就是累死也做不过来,两个眼睛都熬的肿了,也该养养精神,没得还没上花轿,便熬拽的病了去。

可是她偏性子倔强,嘴上又不饶人,以前得罪的人也多,到了扣节上,只有落井下石的,没有雪中送炭的,少不得自己这个亲妹妹要帮着一些。

可自己房里针线拿得出手的,也不过就奶娘和春叶两人,也是不够用来不及的,论说该着去求嫡母,可大太太哪里是好求的,没得落一顿数落教训,想来想去,还是来求谢桥更妥当。

她房里伺候的人多,针线上好的人也不少,虽说谢雅平日里总和她过不去,可谢贤冷眼瞧着谢桥的神情,倒是没真的恼她,只是不乐意于谢雅计较便是了,怎么也是姐妹,没准就能帮把手。让谢雅自己来求,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因此少不得谢贤自己走这一趟。

一进了抱月轩的院子,略略扫了一圈,谢贤就不禁暗叹一声,即便祖母偏心,可人家谢桥也真争气,不说别的,只看这约束下人上面就是极有章法规矩的。

午后时分,这里却是一片忙碌又井然有序的情景,院子东面几个小丫头把那冬天用的厚棉被帐子什么的东西,都倒蹬了出来,两个一组,拽拉着晾晒在那边的栓好的绳子上,虽也谈笑,声音却不大,大约是怕吵到了谢桥。

西面三两个婆子,翻出几箱子冬天穿的大毛衣裳斗篷等,一件件小心的抖开,也搭在太阳下晾晒,仔细非常。

正屋的廊下坐着谢桥身边的大丫头巧兰和暖月,两人相对坐着,正在那里比着丝线打络子,廊上金几架上的鹩哥大约瞧见她是个生人,拍着翅膀尖着嘴叫唤:

『巧兰来客人了,暖月倒茶』

引逗的院子里的人都是一阵笑。谢贤也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帘子一动,谢桥迎出来笑道:

『原来真是二姐姐,我还说莫不是听差了,二姐姐可是稀客,快请进屋里头坐,暖月倒茶来。』

尽心意谢桥送贺礼

谢桥把谢贤让坐到里间,暖月捧了茶上来,谢贤浅浅抿了一口,仍旧放在边上的炕几上,略略扫了眼一旁立着的巧兰,谢桥知道这是有些私密话要说,遂挥挥手。

巧兰蹲身一福退了下去,谢贤才道:

『我也不瞒着妹妹,这趟过来是有事来求妹妹的......』

听了谢贤的话,谢桥沉吟半响才道:

『不是妹妹推辞,论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二姐姐也知道,大姐姐一向和我有些心结,我便帮了这一场,若是让她知道了,不念我的好还罢了,说不得以为我使了什么坏心,岂不好事成了坏事』

谢贤一听忙道:

『妹妹尽管放心,这件事妹妹不必理会,只是劳动妹妹房里的人帮着做一些,即便大姐姐知道了,只说是我求了老太太的示下,必不会牵连到妹妹身上,我也知道大姐姐以前多有得罪妹妹之处,还望妹妹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莫要计较才是,姐姐在这里替大姐姐谢过了』

说着站起来竟是福了个礼,谢桥唬了一跳,忙拉扯起她道:

『二姐姐这是做什么,那里用的着这样,回头你就送过来吧,我让暖月和巧兰帮着做一些,只是她们的活计也不见得多出挑,望大姐姐莫要嫌弃才是』

谢贤一听就知道成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出了抱月轩,回头瞧了瞧,不禁叹口气,将心比心若自己是谢桥,估计不会帮这个忙的,这气度上她与谢雅两人真是不及她的。

巧兰等着谢贤走了,才进屋来不满的道:

『姑娘可真是大度,竟是忘了旧时大姑娘如何寻咱们麻烦了,如今这样可是活该,那里有咱们的事,巴巴的让咱们替她做这些苦劳力,却图的什么』

何妈妈进来瞪了她一眼道:

『左右是一家子的姐妹,那里真有什么隔夜的仇,即便那时候她不懂事,难道咱们姑娘也和她一样吗,被外人知道了,还说咱们姑娘也是那小肚鸡肠的呢,不过两件活计,劳动不了你,我和暖月手脚快些,两日便绣好了』

巧兰嘟嘟嘴道:

『我那里是怕累,就是,就是.......』

她话没说完,谢桥便道:

『大姐姐也是个可怜人,以后还不知道如何,以前的旧事且莫提了,今日帮了她这个忙,算尽我一点心吧。另外,把我以前打的那个同心同喜的络子找出来,一并送去给二姐姐吧。也算是我的一份贺礼』

巧兰还要说什么,被何妈妈瞪了一眼,遂住了嘴,进里屋去翻找姑娘说的那个络子去了。

这件事毕竟做不了很隐秘,不上两日,便被巧月知道偷偷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叹口气道:

『我说三丫头面上虽冷淡,心里着实是个良善的,定不会看差的!大丫头寻了她多少别扭,如今还偷着帮这个忙,只这大丫头瞧着厉害,竟是连房里头的下人都辖制不住,将来可不要吃大亏的。你去告诉针线房里的,让帮着大姑娘多做些体面的衣裳,过了门也别让人轻看了咱们伯爵府,还有,里间大柜子下面那个葡萄纹的乌木匣子拿出来,我记得里面有两套头面,一套白玉的,一套翠的,都是前些年,人家送的,我嫌样式新,颜色嫩,戴了不庄重,都给了大丫头填妆吧,她戴着倒正好』

巧月应了声进去翻出来,自己亲自送了过去。进了东侧院便直接来了大太太屋里,大太太忙让人搬凳子上茶,才问来意,巧月把老太太的话说了,东西交给大太太便回去了。

张妈妈客气的送了巧月出去,回转来才轻声道:

『怎的到了这时候,老太太倒想起给大姑娘添妆了』

大太太打开匣子,看了两眼道:

『这是老太太给我提醒呢,让我对大丫头的事情上心些,莫要太寒酸,让外头的人笑话了去,却不好看。得了,过会儿你寻出两套金头面和着老太太这两套一并送过去吧,替我说几句宽慰的话,如今她都要嫁了,咱们也不必再做这样的恶人,倒让她记恨着』

张妈妈点点头,大太太道:

『我算着日子宝树这就要到家了,可宝树的亲事真真让我做了难』

张妈妈低声道:

『西边府里的玉兰姑娘不是落选了吗,如今太太若是再托人说,一准能成的』

大太太哧一声道:

『当初我原是看差了,那个玉兰是个没大本事的,却不怎样合适,即便我愿意了,老太太那里也是不应的,倒是听见说,老来咱们府里寻三丫头的那个秦如玉和宝树有说有笑的,难不成宝树瞧上那丫头了,我远远的瞧见过几次,长得极体面,却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姐,回头你私下里去问问谢婆子,没准她是知道的,若家世好,便寻人去说媒,想来和三丫头好,性情必也挑不出错的』

张妈妈忙应了,见大太太有些乏,忙服侍着她躺下,自己去找了太太说的两套头面,扭身去了谢雅的房里。

正遇上谢贤也在这里,姐妹两个对坐在炕沿上,炕几上却摊了个大红绣鸳鸯的帐子,活计真是少有的精致细腻,不禁赞了一句道:

『好鲜亮的活计,倒不知道大姑娘如今有这样一手的好针线了』

谢贤忙快手快脚的折好,递给对面的谢雅收起来,站起来道:

『妈妈这大午晌的怎么有空来,快请坐』

一边招呼小丫头上茶来,张妈妈暗暗点头,这个二姑娘倒是个明白会看事的,可惜运气不怎么好,竟是落选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道:

『姑娘不必忙,我也坐不住,那边还有一大摊子的事呢,今儿是来给大姑娘送东西的,这里头两套头面是老太太赏下的,那个略小的木头盒子里却是太太给的,都是寓意吉祥的花纹样式,望着姑娘过了门相夫教子平安顺遂吧』

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姐妹两个这才回来,谢贤打开瞧了瞧道:

『老太太还是念着姐姐的』

谢雅却哼一声:

『指不定是怕我太寒酸了,外头人看了笑话才给的』

谢贤叹了口气道:

『大姐姐这性子真要改上一改才好,有些个事情,即便知道放在心里便了,说出来大家反而没脸,你也落不到好去,何苦来的呢。怎样说,有老太太,有伯爵府在后面戳着,姐姐即便嫁了,也不会受什么大委屈,姐姐收敛性子,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横竖都是一辈子,莫如寻些太平的好。我听说那位长公主很是刚强,你若是还依照原来的性子,这亏还有得吃呢,若安生些,她在意外头的目光,怕人说她歪带庶子,当不会怎样为难你......』

谢贤苦口婆心劝了许久,也不知道谢雅听进去了多少,左右自己这个当妹妹的尽了心意,祸福吉凶就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九月初,谢雅终是嫁了,谢桥听在外面瞧了热闹来的小丫头们说,瞧着那位来迎亲的新姑爷有些清瘦,却也俊朗精神。想来谢雅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她这里正叹着气,巧月一脸喜色的进来道:

『咱们家大爷回来了,现正在老太太屋里呢,给姑娘捎了两大箱子玩意,老太太让姑娘快过去呢』

谢桥一听遂大喜,蹭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巧月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道:

『外头如今风凉,姑娘可不能这样出去,仔细着了寒气』

说着拽过衣架子上的夹斗篷给她披上,才跟着她后面走出来。到了老太太院里,一进堂屋就看见地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箱笼,还都贴着封条上着锁呢,不禁抿嘴笑了笑。

进了里间便看到谢宝树坐在老太太身边,正在那里高谈阔论,不知道说什么呢,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

谢桥细细品度他,倒是成熟的多了,也自信多了。老太太看见她笑道:

『三丫头,来!来!听听你大哥哥南边的趣事,竟不是赈灾去了,我听着怪有意思的』

谢桥上前规矩的一福道:

『大哥哥一路平安』

谢宝树站起来,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两圈,点点头道:

『不过才大半年光景,妹妹竟是又长大了不少』

说着伸手比了比个头:

『个子也长高了』

边上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谢妈妈道:

『如今都定了亲事,可不是大姑娘了吗』

谢桥脸一红,依着老太太身边坐下,老太太笑着看了她一眼道:

『在我这里作甚 ,外头那两个箱子看着没,都是你大哥哥给你捎回来的玩意,听抬回来的婆子们说沉的压手,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好东西,还不赶紧过去瞧瞧』

谢宝树嘿嘿一笑,忙拦着道:

『在这里就不用折腾了吧,里头的东西我如今都记不清了,都是些小玩意,妹妹让人抬回屋里去,慢慢挑拣也就是了,中意的便留下,不中意的,留着赏给丫头们玩吧。』

说完冲谢桥偷偷眨眨眼,谢桥会意,定是有秦思明给的东西,托着宝树的名儿拿过来的,不禁抿抿嘴,偷偷白了他一眼,竟是和如玉一样,都喜好管别人的闲事。

借诗经巧妙传思情

她二人这一番私底下的官司,上头老太太早就瞧见了,略一想就明白了这里头的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小儿女混过去便了。

回了抱月轩,谢桥才让巧兰打开箱子,那个大的箱子里面是各色玩器,瓷器有之,根雕木器也有不少,底下竟是按照她的喜好,搜罗了不少游记,传记类的书籍,足有十几本之多。谢桥瞧了瞧,里面竟然夹了一本诗经在里头,不免有些奇怪。

抽出来翻了翻,里面有一页的页角是折起来的,谢桥展开却不禁一愣,折起来的那页正是《诗经.郑风.子矜》: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谢桥得承认,古人这种严格礼教下隐晦表达爱情的方式,甚为美好动人,可也只是美好动人罢了,现实距离美好太远,婚姻想动人就更不容易了。

想到此,不禁叹口气,边上巧兰早就十分精明,只一看箱子里的物件就猜出必是秦二爷的心意,倒真真是个有心的,只是抬眼却瞧见姑娘的神情异常奇怪,并不像感动,也不像懊恼,只是淡淡的,仿似有一丝莫名的无奈。

反正她是猜不透姑娘心思的,也不白费那力气。谢桥把手里的诗经放回去道:

『把书都拿出来摆在书架上,别的仍旧好生收起来吧,另外那个小箱子便不用打开了,等如玉来,给她一并带回去便了。』

想到如玉,谢桥不禁露出一个笑容,估计她过不了几天就会出来了,毕竟宝树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两人如今见了面,可还吵不吵嘴了,往常的情景倒真像一对冤家。

再说秦思明,想了一路,欢喜了一路,那里想到,回来了却更比以前还难见面,如今定了亲事,许多规矩约束着,还不若以前自在,能偶尔见见,却连一面也难见的,可是不见面,自己这满腔的思念,一肚子的话,可向谁说去。

其实秦思明也知道,即便真见着了面,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只要看看她,和她略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至少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欢喜着这门亲事。还有,她可看懂了自己传达过去的心意,想来以她的聪慧必是明白的。

正坐立不安的焦躁着,如玉如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样来了,瞧着他打趣道:

『思明哥哥你可该谢我这个大媒的』

秦思明早就猜到必是如玉在太后皇后那里说了什么,才这样快的促成了亲事,遂郑重其事的一鞠躬道:

『当谢妹妹的大媒,以后妹妹有什么事情,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秦如玉咯咯笑了起来:

『你别高兴的太早,若是将来你欺负了桥妹妹,我可不会向着你的』

秦思明也笑道:

『怎的你和宝树一个口气,桥妹妹是我能欺负的了吗』

如玉一听宝树,遂状似无意的道:

『听说谢宝树在南边没少给你和太子哥哥添乱』

秦思明挑挑眉,瞥了她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