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明叹口气:

『哪里的事,原是忠鼎候府的老太太,托着祖母做媒,说瞧着宝树是个好的,要说给她们家待字闺中的姑娘,还没怎样提,宝树就不知怎的听着了信儿,竟是和你们家老太太结结实实闹了一场呢,说是这辈子都不娶,你们家老太太哪里是糊涂人,这几年虽嘴上不说,宝树和如玉的情形,也是看在眼里的,不是和亲的事定下了,哪里会给他说亲事,如今应了这事,估摸着也是没法子』

谢桥一听就急了,恨声道:

『大哥哥如今越发糊涂了,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老太太那么大的年纪了,那经得住和他着急上火的,后来可怎么着了,这事你怎的现在才可我说』

秦思明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边,低声劝道:

『能怎么着,可不就不了了之了,我就是怕你听了着急,当时才没和你说,你瞧瞧,可不一听说就上火了,仔细你的身子要紧』

说着凑到谢桥耳边低声问了几句话,谢桥脸一红,推开他,白了他一眼,见屋里没旁人,伸出嫩白的食指,在他脸上刮了几下,笑道:

『亏外头的人都夸你稳重,可是不知道底下是个这样的,成日里惦记着什么事,我都替你臊得慌』

却不防秦思明越发惫懒,手一伸就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嘴里犹调笑道:

『即是你如此说,白白担了这样的虚名,岂不委屈,不若做实了更好』

一低头就堵住谢桥的嘴,亲了下去,手自是也不会老实,这几日正逢着谢桥的小日子,秦思明当了几晚和尚,早就五积六受的了,这一贴上身下的温香暖玉的身体,那欲火腾一下就燃了起来,哪里还收的住,倒认真要鼓捣起来。

谢桥本来是和他闹着玩,那里想他大白日竟动了真火,要来真的,遂急忙伸手推他,却那里抵挡的住他的力气,两人这里正闹的不可开交,忽听外头婆子的声音:

『请教主子示下,晌午饭可摆哪里』

谢桥吓了一跳,一使力推开身上作乱的秦思明,整理整理衣裳,喘匀了气才应:

『就摆这屋里来就是了』

抬头却见秦思明坐在对面笑的不亦乐乎,谢桥瞪了他一眼,秦思明没得逞,自是不甘心,拉扯她的袖子,探头凑到她耳边,不怀好意的小声道:

『一会儿咱们吃了饭,我陪着桥妹妹去里头歇晌午觉可好』

谢桥脸一红,甩开他的手:

『胡闹什么,看让人瞧见』

忽听外头轻轻咳嗽一声,两人刚坐好,何妈妈就带着丫头们提着食盒子走了进来。饭毕,收拾了,捧上茶来,何妈妈才面带喜色的道:

『今儿可巧二爷也在,我便讨个恩典吧,我寻人挑了日子,便是下个月初八,说是上上大吉的好日子,黄历上也查了,宜嫁娶,我想着给我家小子和巧月把婚事办了,主子瞧可妥当』

巧月一听,脸蹭的红了,蹲身一福,转身出去了,屋里的丫头婆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秦思明自是知道巧月比不得寻常丫头,不说以前是跟着那府里老太太身边的体面大丫头,就是后来跟了桥妹妹,那也是事事尽心妥当的,主仆之间情分不同。再说何妈妈是桥妹妹的奶母,她男人和小子跟着谢桥陪房过来。

本来只管着谢桥嫁妆里的几处庄子,秦思明看了些日子,倒分外稳重妥帖,便把手里的几处产业,索性也一并交给了他父子俩打理。那小子年纪虽不大,却是个有心路的,如今大小也算个管事,又聘的是桥妹妹身边一等一的大丫头,这个体面,秦思明是必须要给的。

沉吟半响开口道:

『东边后街里有一处闲着的小院,原是我旧年间得的,小是小了些,倒是规整,略收拾了就能住,便给了他们小夫妻吧,也算二奶奶的一点心意』

何妈妈跪下就要磕头,谢桥忙下地,扶起她道:

『那里用行这样的大礼,不说巧月那丫头,就是妈妈自小奶我这般大,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还是二爷的呢,我那里还另有体己,横竖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边是我的奶哥哥,这边是我的丫头,您老就放心吧,我让巧兰、暖月、张妈妈都去帮着操持,保管把亲事办的妥妥帖帖风风光光的。』

何妈妈出去了,谢桥才知会张妈妈,让把前些日子进来的春枝,打明儿起移到房里伺候,先接着巧月的差事,等巧月成了亲回来,再让巧月看着分配。巧月这事,即是定了日子,自是不能再让她当差,也该去忙活点自己的活计去了。

待人都出去了,秦思明才疑惑的道:

『那日这个叫春枝的进来,我也没怎样理会,昨个倒是听说,竟是你们谢府出来的,怎的竟这样面生』

谢桥白了他一眼,刁钻的道:

『我倒不知道了,和着我们家的丫头,都要在二爷眼前过一遍才成,二爷面生的,便不能是我们家丫头了』

说着顿了一下,半真半假的道:

『敢不是二爷瞧上那个丫头了,却不好当面说给我听,非要在我跟前,绕这样的弯子也未可知』

谢桥这话听着酸,一双灵动的眸子,撇呀撇的,别具一股子勾魂的风情,秦思明倒是撑不住笑了起来,恨恨的说:

『我不过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竟说了这么一大车东拉西扯,好没道理的话,来排揎我,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

上前一步抱起她,转过那边垂落得帐子,就进去了里间,按在窗下的炕上,大手就轻车熟路的从腰间探了进去,触到腰间滑腻温热的肌肤,谢桥不禁轻轻哼了一声,听在秦思明耳朵里,更是勾起性来。

这几日桥妹妹房里的妈妈看的紧,就怕两人年轻不知事,弄出故事来,对姑娘的身子不好,好话劝着秦思明,在东厢房里歇了几夜,摸不着谢桥的边,早就心里头上火,加上刚才饭前又耳鬓厮磨一阵,更是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如今媳妇就在身下,那里还顾得上别的,撕扯一阵,便寻那**蚀骨的乐事去了。

一阵春风拂过,院子里的两株垂丝海棠,花枝摇曳,淡粉清白的花瓣,如雨飘落,伴着清淡的香气,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正是:女貌才郎两正宜,从天分付好佳期,拨云撩雨真乐事,吟风咏月是良媒。

遭嫉恨妯娌生嫌隙

巧月虽说是谢桥跟前的大丫头,成婚的事情也需知会上头的郡王妃一声,毕竟如今郡王妃管着内府,巧月成了婚,若仍在屋子里伺候,便又升了一等,月钱份例都和管事妈妈们平齐了,虽说谢桥不在意这点子银钱,却是巧月的体面,以后在这府里也好辖制人。

因这日问安后,便顺道和婆婆略说了说,谁知老王妃听了,倒是笑道:

『巧月那丫头是个好的,人生的齐整,办事也稳妥,是个忠心的好丫头,那些年跟在你们府里老太太身边,可算是把管用的钥匙,倒不成想,后来舍得给了你使唤,可见是疼孙女的,这一晃,可不都耽搁到这么大了,也该配人了,是什么样儿的人家,寻常的小子,却也配不上她的,我平日里瞧着,就是那小门户的小姐也赶不上她一半好』

谢桥忙道:

『哪有老王妃说的这样好,倒算个忠心底细的,配的也不是外人,是我奶娘家的奶哥哥,如今在外头管着事呢,知根知底,原是这丫头好说歹说,都不想离开我身边,便只得在近处寻了一个,两人都乐意,便成了』

郡王妃忽而望着谢桥道:

『偏你精明,这大丫头配给奶哥哥,可不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老王妃也笑了:

『倒是配的巧,如此,我赏她四十两银子,好好置办置办,风光嫁了,也算我的一点子心意』

郡王妃点点头,叫来跟前的管事的婆子问:

『二奶奶房里的巧月成亲,公帐上该出多少银子』

那管事婆子忙道:

『奶奶们一等陪房的丫头成婚,循旧历,该着赏十两银子的喜钱』

郡王妃微微皱眉:

『即是旧历就仍这样,只是这巧月却不同其他丫头,我也比着老王妃,从私里再赏她二十两吧』

谢桥忙替巧月谢了赏,言说过会儿就让巧月来磕头,老王妃倒是笑着道:

『以前倒是没理会,你这丫头竟这样会说话,瞧瞧,几句话就哄了我和你婆婆六十两银子过去,给你的丫头添妆,你送嫁那会儿,满京城的人可都瞧见了,十里红妆,乌压压铺了整条街,你们老太太可是恨不得把伯爵府都给了你,你手里的银钱体己,我估摸着这一辈子都用不完的,却还要一大早上,巧嘴来我们这里打饥荒,可不是越富越抠门了吗』

谢桥知道老王妃这是打趣她,也不当真,笑模笑样的说:

『老王妃这话,我听出来,原是惦记着我屋子里那些箱笼,却不知道都是面上瞧着好看,底下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回头我让人一笼统的搬到老王妃院子里来,先紧着老王妃挑,挑中了什么就留下,看还说我抠门不』

老王妃指着她笑:

『我不过说着玩罢了,你可别折腾,传出去,我这太婆婆惦记孙子媳妇的陪嫁,我这老脸可跟着你丢不起。』

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都笑了起来,郡王妃也掩着嘴笑。

方碧青和钱月娇一前一后,刚到廊下,就听见屋里的笑声,方碧青轻哼一声,扫了眼身后的钱月娇,尖着嗓子道:

『亏了你们两个沾着亲,听说小时候,还在一起念了几日书,可怎么就没学会,咱们二奶奶这张巧嘴,我嘴笨也还罢了,偏巧娶了你进来,也是个拙嘴笨腮的,这好处都让咱们二奶奶占尽了』

钱月娇被她毫无原因指桑骂槐的数落一顿,脸上一阵青白不自在,心里着实也恨,钱月娇嫁过来这几年,早就磨得没了性子,秦思义那个男人,新婚三天热乎气还没过,就日日歇在金牡丹屋子里。

金牡丹什么人,钱月娇比方碧清知道底细,专门就是伺候男人的东西,又不知从哪儿弄来对双生的丫头,搁在屋里,勾秦思义的魂,钱月娇虽说出身不能算多尊贵,可也算是正派人家,万不会那等狐媚的手段,且在家里被宠惯了,性子有些娇气,姿色又不算很出挑,秦思义自是不会稀罕她。

一来二去,就和方碧青一般,成了院子里的摆设,连屋子都不大进了,钱月娇还想指着母以子贵,男人都不近身,那里来的孩子。

方碧青碰不得金牡丹,三天两头倒是寻她的麻烦,间或指桑骂槐的数落几句,一开头,钱月娇还顶回去,可男人不护着,上头长辈们也装聋作哑,跟前的丫头婆子们那里敢惹世子妃,毕竟人家是正经的大房,日子久了,钱月娇早就没了做闺女时的娇蛮。

头一遭切身体会了世态炎凉,回头想起亲娘之前的那些话,竟是金玉良言,可自己当时竟那样不耐烦听不进去。自怨自怜,后悔的不行,可木已成舟,也只能这样过下去。

只没想到谢桥一进了门,她的日子倒更难过起来,方碧青三天两头就拿着谢桥数落她的不是,钱月娇那时就样样比不上谢桥,如今更别提了,倒也暗里嫉恨谢桥的好运气,在家时,便个个都捧着,如今嫁到了婆家来,男人也跟得了个宝贝似地稀罕着。

满府的丫头婆子私下里谁不说,二爷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二奶奶身边,原先两个房里的丫头,成了亲后,连提都不提了,竟是一门心思的守着媳妇近乎,当个新鲜事儿说,却也不乏心里头羡慕的。

这还罢了,从上头老王妃、郡王妃、到下头扫地挑水的粗使丫头婆子,竟是没一个不说谢桥好的,和气大方,怜老惜贫,这一比,方碧青可就远远被比了下去,方碧青心里不痛快,偏又发作不得,只得三天两头找钱月娇撒气。

钱月娇虽说如今性子绵软了不少,骨子里也还有些刁蛮劲儿的,如今被她没头没脸,当着老王妃院里的丫头婆子数落一顿,气性也上来了,开口就顶了回去:

『我自来比不上她,说下大天来,我不过是个侧室,比不上就 比不上,我也认了,前面不还有姐姐吗』

方碧青被她噎住,气的不行,待要扬手给她一巴掌解气,就见老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若雪出来道:

『老王妃那里听见外头有声气,让奴婢出来瞧瞧,倒是老王妃的耳朵灵便,快请进去吧』

方碧青恨恨剜了钱月娇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谢桥忙迎上来见礼,方碧青眼睛在她身上溜了一圈,似是而非的道:

『倒是弟妹会打扮,这衣裳穿的,可真是俏皮,我要是男人也定不住神呢』

老王妃郡王妃上头听了,都皱起了眉头,这当大嫂子的,说的这是什么话,不庄重到了极点,却听谢桥道:

『这是云州丝,比寻常的料子轻软,嫂子若瞧着好,我那里还有几件没上过身的,回头让丫头送到你那里去,略放放腰身,平常穿着到轻便』

老王妃郡王妃脸色一缓,老王妃笑道:

『刚头我还说你抠门,这么会儿功夫,可就大方的过了头,你新媳妇家的,有多少好东西,值得你这样大手大脚的,还是捂着点是正经,前儿太后倒是赏了我两匹,说是镇南王供上的,颜色虽不如你身上这件鲜亮,做件袄儿倒也大气,回头让人比着你两人的身量,各剪了两块,给你和碧青一人做上一件穿吧』

说完自己也撑不住笑了,对坐上的郡王妃道:

『你说这丫头来了这会儿功夫,可算计了我多少好东西去了,回头要是见天这样,纵有金山也要空了』

底下婆子们又一阵笑,郡王妃扫了大儿媳妇一眼,不禁暗暗叹息,论说这年岁大了这么多,该比年纪小的会来事,偏这大儿媳妇就知道嘴头上占便宜,须知道这嘴上沾了便宜,别的地方就要吃大亏的。

忽听上头老王妃道:

『前儿我去和太后说话,倒是听见了一个新鲜事儿,说那南丰国的小公主也偷着跟来了,原先想是来玩的,后来不知怎的,就看上了翰林府的嫡公子,非要招驸马』

郡王妃道:

『这不成吧,翰林府,我听说只一个嫡公子,哪能被南丰国招了去,再说那南风的太子不是还说要求娶如玉的吗』

老王妃挥挥手:

『那南丰国里头和咱们这边不一样,男女看的一边重,且这位小公主据说极为受宠,她那太子哥哥一听说这个,就和咱们皇上说了,索性和亲的事,就落在他妹妹身上也成,说她妹妹欢喜咱这京城繁华,愿意嫁进来,一辈子呆在这儿』

说到这里,老王妃倒是叹口气:

『这样一来,我瞧着倒是两全齐美了,不然如玉远嫁,太后皇后那里,可都舍不得呢』

谢桥微微出神,倒是没想到,穆通把事情办得这样利落,只是子谦哥哥,不知道乐意不乐意,忽听郡王妃道:

『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那翰林府的公子,可不就是桥丫头舅家的孩子吗,对了,和月娇也是两姨的表哥,倒是和咱们府里也沾了亲,到时候,势必要送一份大礼过去才妥当的』

钱月娇却突然轻声轻语的道:

『虽说是表哥,却没见过几面,倒是听说二奶奶和子谦表哥自小一处长大,青梅竹马,那时候,还听娘亲说过,要亲上加亲的,哪里想到,到了却嫁到咱们府里来,成了二奶奶』

谢桥一僵,目光扫过钱月娇,她眼睛里的嫉妒恶意那样昭然,谢桥还没说什么,就听老王妃轻轻咳嗽一声道:

『这一提,我倒也想起来了,桥丫头,那时候咱们去郊外的院子里避暑,跟着去的,除了你大哥哥,可不就是你两个表哥吗,那时你才十岁多点,懂什么,整日里就和如玉凑到一起淘气,现在倒是长大了,和那时大不一样了』

说完,目光严厉带着警告的扫过钱月娇:

『小时候的事,现在说说罢了,以后不可再提,不说如今都大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就是你那表哥,不日便是南丰国的驸马爷了,传出去像什么话。对了,思义这两日怎的没见,又跑到那里混闹去了』

方碧青忙道:

『前儿礼亲王府的世子来邀,说是去郊外驰马赏花,已然去了两日了』

老王妃哼一声:

『驰马赏花,我看赏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花,家里又是妻又是妾的,成日里还这样没魂似地往外跑,倒让人猜不透,敢是外头有什么勾魂的地方,勾着他呢,看回头我告诉他老子,好好审他』

却知道谢桥在这边,也不好狠问下去,便停住了话头,说了些旁的闲话,忽见如意馆的暖月,急巴巴的寻过来,回说:二爷回来找不见平日里戴在身上,那个绣了竹子纹样的扇套子,让来问二奶奶,收在哪里了。

谢桥瞪了她一眼道:

『和着巧月不在,你们几个可都成了摆设,举凡二爷平日里用的随身东西,不都收在东边靠墙案几下的抽屉里,你去那里找,指定有的』

郡王妃却道:

『如今你屋里巧月不在,她们平常又不理会这些事,还是你回去一趟吧,省的她来回的跑,却白耽搁时候』

谢桥听了,便应了一声,带着丫头走了。

刚出了老王妃的院子,谢桥就悄声道:

『你实话和我说,谁让你过来的』

暖月嘿嘿笑,扫了眼谢桥后面的春枝,低声道:

『是春枝姐姐,让人悄悄传了话回去,正巧二爷回来,我便编了这么个话』

春枝轻声道:

『我一瞧见大奶奶来了,便想着必要寻事,不如找个借口出来清净』

谢桥抿抿嘴笑了,点点头说了声:

『倒是你机灵,会看眼色,比那几个强。』

赴寿宴谢桥撞丑事

五月榴花似火,林庭梅今年官运亨通,大约到了腾达之年,入了皇上的眼,调入上书房任行走之职,按说这不过是虚职,可在皇上身边,实乃是不得了的宠誉,就是你一品大员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不能得罪,虽是个四品官,体面却大。

因此林府一时门庭若市,各府里内眷也多有来往,更别提谢桥本就和谢贤是姐妹,亲近处更不比旁人。

可巧谢贤是五月初十的生辰,林庭梅得了好差事,加上园子里榴花开的正好,便借着由头,摆了宴席,请了亲近同僚以及夫人们来热闹吃酒。

如今这年轻的一辈里,数得着谢桥尊贵,在往上,也请不来,宗室里头别的人,也素来无交情,便都是平常官员的内眷,还有便是谢桥,谢桥却不好推脱,毕竟是自家姐妹,自己过去了,也是谢贤的体面。

再有谢雅那边眼瞅着不成了,两人也要私下商议商议,那个小外甥女的事情,看怎样安置妥当,因此便带着生辰礼,过了林府来赴宴。

林府这还是谢桥首一次来,听慎远略说过,上月里皇上赐了新宅,这个月才住进来,距离安平王府不很远,隔了两条街便是,只看大门的排场,便知如今的林庭梅已是不一般了。

进了仪门,一下了轿子,便见谢贤已经带着婆子丫头们迎了出来,谢桥挽着谢贤的手,端详她半响,这一月上不见,竟仿佛瘦了些,不禁低声问她几句,谢贤道: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身上总是不舒坦,大夫也瞧了,说没什么要紧,可总是懒懒的,大约是生我那丫头时,落下的月子病,却不好养了,瞧我说这些作甚,三妹妹好不容易上了我府上来,可又不是来探病的,妹妹不用记挂,将养些时日便好了』

谢桥心里存着事,故意来的早,因此其他府里夫人们倒是还没见影,宴席还在收拾,戏班子也没开罗,两姐妹索性就先到园子里的丹碧厅里坐着说话。

这丹碧厅原是今儿特特备下,给女眷门乏了小憩的所在,侧面不远便是酒宴席面,隔着一大片开的正盛的榴花,倒真巧妙。

谢桥打量一圈笑道:

『倒是姐姐会收拾,地方清雅,名儿也起得好』

谢贤拉着她坐在上首的软榻上,让人捧了茶来才道:

『这些那是我收拾的,别人不知,三妹妹难道不晓得,我素来在这些上面是个不通的,这丹碧厅,原先也不叫这名,是我们爷,见旁边这榴花开得好,说是红绿相间的喜人,便取了这个名儿来,说是有个什么出处,我也不理会,想来妹妹一贯书读得好,必是知道的,今儿凑巧,便顺道说与我听听吧』

谢桥心思略一转,却觉不好说与她听,想来林庭梅这厮也不厚道,即起了名,还非要告诉谢贤有出处,出处是什么,七绝和汉宫秋词里有这样一首,榴花初染火般红,果实涂丹映碧空。 自古人夸多子贵,如今徒惹恨无穷。

这是嫌弃谢贤无子呢,却忘了那时节,若无谢贤周济,恐连温饱都难,哪会有如今这般风光,这男人大约早忘了这段昔日的情分。

谢桥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