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月在一边嘟嘟嘴道:

“妈妈这话差了,咱们姑娘说了,这时候和小主子说话,他也是知道的,姑娘不就常常给她念诗,还让妈妈给她弹琴听”

张妈妈摇头笑了,自家姑娘一向如此,什么事都自有一套古怪的道理,虽说闻所未闻,可经了这许多事,张妈妈倒也信服了。

秦思明略略扫了暖月一眼。

吃毕饭,洗漱了,两口子坐在炕上吃茶,秦思明才道:

“我这儿也正有一事和你要商量,我那随从双福,你是知道的,前几日私下里和我说,瞧上了你身边的暖月,说是想讨了去,你的意思呢”

谢桥倒是笑了:

“我这里可不正愁呢,身边几个丫头都大了,说到根儿,暖月真真是我从小的丫头,情分和巧月几个又不同,且她心机不深,我还真怕她跟了个混账男人,将来受了委屈。你身边的那个双福,倒是个不差的,横竖以后在我身边不远,也能照顾着些。待我明儿,我私下问了她,再回二爷的话可好”

秦思明听她这话说的俏皮,灯影儿下,一双剪水眸子,含着笑意,说不出的晶亮闪烁,珠圆玉润的脸颊,白腻腻,玉盈盈的,透着光,身上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衣裳,有些瘦,紧紧裹着越加丰满的身子。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子别样的风情,不禁心神一动,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谢桥脸一红,斜斜瞪了他一眼。

秦思明眼睛一亮,扶着她起来道:

“天色不早了,咱们安置吧,春枝入画…”

一件事引出惊天祸

谢桥也没想到,不过一件小小的讹诈,最后却引出了如此惊破天的大丑事。

钱昌文自是不会亲自出马,思来想去,还是许给了银子,找了江湖上的人,干这事,江湖那些个亡命徒一样的人物,无法无天惯了的,有银子就干。

不想,直接落尽了秦思明的套子,一网打尽,下了大牢,一审才知道,这里头不止讹诈这档子事,前面秦思义被打,也是钱昌文,花银子买了江湖人干的,为的不过就是争风吃醋。

事情败露,柳郎中不知道怎么得着了信儿,仓惶跑了,跑到了通州港,没上船,就被官兵逮了回来。

事情彻底翻出来,也瞒不住,上达天听,皇上震怒,三令五申的不许官员狎妓,可就在京城,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出了这么档子大丑事,争风吃醋,买凶报复。

况且,钱家和宗室还挂着姻亲,这样混账的人,怎么能做官,怎样做的官,天下的官儿,要都是钱昌文这等货色,那何以治国,何以治民,当严查严惩,此风不可长。

皇上这一下旨,不止钱家,就是当初帮着捐官的慕容家,都跟着牵连上了。

钱昌文罢官抄家,交大理寺择日再审定罪,柳郎中这事,秦思明倒是隐了下来,毕竟中间牵扯了伯爵府的大老爷和春枝,可私下里,宝树和太子都是知道的。

宝树气的不行,暗暗埋怨他爹荒唐,干出这等没脸的事,还亏了谢雅早早去了,不然这事可还要牵连上大公主府。

太子那边关着思明和他的面子,还有太子妃也是谢家出来了,自然会向着伯爵府,可大公主府那边,可就不见得了,翻出来,传出去,伯爵府的体面可往哪儿搁。

虽说瞒下了,宝树还是私下里知会了祖父,老爵爷气的险些厥过去,下决心管束谢族底下的子孙,以免荒唐出了格,引来灭门之祸。

把底下宝树下一辈的子孙,都一总早早挪出来,亲自教管督促,这一番整治,歪打正着,倒是使得谢府底下一辈,出了几个有出息的,这是后话了。柳郎中打入大牢,估摸这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也算恶有恶报。

再说秦思义那边,自打过了年,就越发不好,浑身溃烂,等闲的丫头婆子都不敢近前。抱琴月头满了,折腾了一日夜,产下一个死胎,也就没人理会了。过了三日再去瞧,连身子都冷了。

郡王妃拨了些银子,给她老子娘,弄回去埋了了事。还是入画念着昔日的情分,亲自装裹了体面的衣裳头面,心里也是暗暗叹息,一念之差,终是天上地下两个光景,做人还需本分的好,这也是活生生的教训了。

出了正月,秦思义便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堪堪熬过了二月,就咽了气。府里大丧,偏巧老王妃精神不好,郡王妃又病了,谢桥只得撑着大肚子,重新理事。

府里如今风头一面倒,底下的丫头婆子、奴才、小厮、管事,那个不门清,世子爷一死,纵是丧礼办的再风光,大房也完了,兄死弟及,这是大秦的规矩。

秦思义一死,世子的爵位理所当然就落在了秦思明头上,秦思明出身尊贵,又得皇上太子器重,将来的风光,不用说,谁都能明白。

这里头还有个二奶奶,人娘家几个姐妹,如今都尊贵非常了,太子妃,太子良娣,镇南王妃,和明月公主既是手帕交,又是堂姑嫂,还有个当了南丰国妃子的丫头,从哪儿说,人家这都是风光一辈子的命,方碧青哪里比得上,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何况,方碧青还算不上凤凰。

以前还畏惧一二的奴才婆子,如今更是明着暗着使坏,墙倒众人推,方碧青以前招的恨也不少,虽说一时也不至于太凄惨,可这一天一地的光景,也令她憋屈的慌。

秦思义出殡那日,她撒起泼来闹丧,非说是秦思明有心害了大哥,为的是谋夺兄长的爵位,当时太子也在座,老亲王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让人直接捂了嘴叉出去。

这等事情,是红口白牙胡说八道的吗,传出去,可让别人怎么看待安平王府。

过了后,郡王爷直接和郡王妃说,干脆挪了她出去,如今思义已经去了,膝下无子无女,一个侧室,也做主休回了娘家,只方氏,若是安分不念语也就罢了,可偏偏,三天两头的寻事,弄得家宅不宁,倒不如就早分出去的好。

郡王妃原先向着方碧青,也不过是心疼长子,如今长子人都没了,忽然就恨上儿媳妇来,不是她管不住丈夫,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般下场了,所谓妻贤夫祸少,娶了个不贤惠的妻子,也是思义早夭的一个因由。

遂点头应了,没几日,便打发了方碧青的人,收拾了,搬到城外的园子里,守节诵经。即便她不乐意,也是没法子,没了男人撑着,她方碧清什么都没了。

谢桥把手里的账本子放下,揉了揉腰,巧月过来帮着她揉,叹口气道:

“姑娘如今这么大的肚子了,可还要管府里这些事,这可如何是个头呢”

暖月端了温好的□过来,递给谢桥:

“巧月姐姐可不糊涂了,以前若说有个头,如今却真真没盼头了,这偌大的安平王府,就咱们二爷一个,姑娘纵是想清闲,恐也难了”

谢桥倒是笑着看她,刚过了年,谢桥一看秦思义不好,就赶着给暖月成了亲,不然,这一等可要几年了,开脸嫁了人,如今的暖月倒是精明了些。

巧月拧她的嘴道:

“如今这小嘴也会说了,可是都快赶上巧兰那张叼嘴了”

暖月撇撇嘴:

“巧月姐姐这话说的可差了,巧兰姐姐如今是皇妃了,我哪儿比的上她”

谢桥倒是有些出神,是啊!皇妃,南丰国那边,倒是隔几个月就有信来,只说极好,上个月听说也有了孕,如今可不知道怎样了呢,穆通虽说贵为皇上,可实在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想来必不会歪带了巧兰才是。只是那时一别,到不知今生可还有见面的际遇了。

巧月扫了眼姑娘的神色,悄悄瞪了暖月一眼,正要宽慰主子几句,胡听外头道:

“林家的太太过府来了”

谢桥回神,站起来迎了出去,这一阵子忙乎,倒是没怎么见着谢贤,如今看上去,可是更憔悴了些,虽说脸上着了脂粉,可也遮不住蜡黄蜡黄的小脸,眼睛通红,神色慌乱。

谢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迎着进了屋里炕上,丫头捧了茶来,刚下去,谢贤扑通就跪倒了地上:

“三妹妹,如今你可要帮我一帮,帮我一帮啊”

谢桥唬了一跳,忙伸手去拉她起来道:

“你我嫡亲姐妹,有什么事不好说,用得着这样,可不是外道了”

谢贤手里的帕子抹了抹眼泪,与谢桥细细道来。

原是皇上下令严查官员狎妓宿娼,就这个时候,林庭梅被监察御史参了一本,说他虽叨天恩,却行为不检,夜宿青楼,狎妓宿娼。

其实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放在寻常官员头上,没人参奏,即便有人参,众人一保,也就罚些俸禄银钱,薄惩了事。

偏这林庭梅是个招人恨的,原有些耿直不知变通的性子,家里又无根无叶,虽说巴上了谢家族的姻亲,却因谢珠的事情,被二老爷暗恨,自是不会帮着他说情。

大老爷没实在差事,就是个摆设,也是无大用。林庭梅平日里好大喜功,得了皇上几句赏识,就自大起来,得罪了底下的官员,犹不自知,如今他犯了事,谁还会帮着说情,不落井下石,已是好的了。

满朝里也就驸马宝树,帮着说了两句话。可宝树心里也瞧不上他,原先瞧着倒好,可谁知道,后来得意了,便是这么个样,说到底,那谢贤也是他隔母的亲妹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何至于,这么给她没脸,谢府的体面,可不也跟着没了。

因此也就说了两句场面情,赶上这阵岔口,直接被皇上隔了职位,闲赋在家。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事情没完,林庭梅是个文人,自是酸儒,一不顺遂,便寻了几个平日里有交情的来往的同年,吃酒作诗,可就不知怎的,被其中一个,拿了他的诗文,直接承给皇上预览。

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皇上一瞧就大怒,直接缉拿,打入牢中,着大理寺卿审理清楚了,定罪。

谢贤自然知道,这里头的事,必是有人着意陷害,虽说林庭梅忘恩负义,可毕竟是她丈夫,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自己将来可要如何了局,可求了老太太那边,也是没用,因为谢珠的事,恨不得林庭梅遭了报应呢。

思来想去也只能来求谢桥,若是秦思明说上两句话,纵是不能免罪,可这性命至少是能保住的。

谢桥听了来龙去脉,倒也是叹息,如今这事,那个把诗呈给皇上的人,倒是个关键了,遂问那人底细。

谢贤脸色有些复杂难看,好半响才道:

“说起来,那人也不是外人,便是四妹妹的新婚丈夫,我家老爷的同年进士,如今在礼部任主薄的周璜。”

掏心窝姐妹忆旧情

说起周璜这个人,其实也算个才子,寒门出身,林庭梅的同年进士。只是人长得不很体面,因此熬了这些年,都没得个好差事。倒是会钻营,不知怎的,三拐四绕的,和二老爷的一个妾,攀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因此就索性靠上了二老爷。

二老爷朝中有些人脉,一来二去倒是得了些重用,可到了如今,二十五六的年纪,却还未有一房正经的妻室,身边只有两个侍妾伺候枕席,终不是个道理。

可他虽说是个官,却偏偏出身寒门,平常的小户小官之女他瞧不上,瞧上了的,人家也看不上他,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谁知突然就红鸾星动,伯爵府二老爷瞧上他了,乐意把四姑娘许给他。

这周璜高兴了足足三日夜,这伯爵府里的姑娘,在京里谁人不知,当朝太子妃的外族,且嫡出的三姑娘嫁进了宗室,便是这位四姑娘是庶出的,也是难得的了。

本来瞧着林庭梅飞黄腾达,心里就有些不爽气,都是同年的进士,又都是寒门出身,偏他攀上了伯爵府,又得了皇上的青眼,如今这样的好事也落到自己头上,周璜自是高兴起来。

虽说清寒还是尽力收拾了府里迎亲,只是过嫁这日一瞧,倒是和伯爵府的门庭不怎么搭调,都是些平常物事,慢说赶上当初的三姑娘,就是当初林庭梅的嫡妻,也没比上,心里便存了几分不痛快。

待到拜堂进了洞房,揭开盖头,心里的不快又,飞了,虽说有些个消瘦但也算美貌佳人,比自己两个侍妾的姿色强远了,便搂着上榻行那云雨之事。

虽说身下女子极力讨好承欢,周璜又不是傻子,自是知道,没有落红是怎么回事,心里的火一起,前后一琢磨,便明白过来。

这是谢府二老爷给自己下了个套子,让他捡拾了这么个破烂货,偏偏就是黄连,他也得吞下去,可是对谢珠那里还有温存好脸色,抓住她细问根底。

谢珠自是不会全盘托出,只哭哭涕涕,连编带糊弄的,说了几句,周璜心里这个气啊,和着自己最后捡的,还是林庭梅的用过的女人,可听意思,像是林庭梅用的强。

周璜倒是信了七八分,一个是林庭梅那个人,以前不觉得,自打腾达了,愈发好色,府里头三天两头就弄女子进去,这谢珠的颜色明丽,比她那个姐姐犹在以上,让林庭梅瞧上,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且谢珠不过十三四的年纪,那里懂得勾引男人,指定是林庭梅引诱的失了贞洁,加上谢珠会装,生的模样又娇俏,会吟诗抚琴,在床上,也别有风情。一来二去,周璜倒是上了心,可谢珠话里话外的总挑唆他,他心里也原就嫉妒林庭梅,新仇旧恨,赶上这个岔口,便落井下石,直接黑了林庭梅一道。

谢桥听了这事,不禁叹息,这七拐八绕的,最终还是旧年那桩龌龊事,惹下的祸端,要谢桥说,林庭梅就活该,虽说有几分才气,可持才傲物却是最要不得的,你又没有背景,也无家族在后依仗,当谨言慎行为上。

须知人红遭嫉的道理,再说皇上之所以看重,不也是一番爱才之心,皇上爱才,便心存苛刻,但有一点不是,搁别人身上,也许就过去了,可搁在林庭梅身上,也许就过不去,这个道理,他竟不明白,可见是个当官当糊涂了的。

这周璜一听,便是一个小人,即有前面那番龌龊,便要防着些,偏还当至交好友一起吃酒吟诗,可不是缺心眼。如今事情翻出来,无人说情,可见他的人缘奇差,就是宝树,平日那么个宽宏有心胸的人,为了妹夫都没说几句人情,可见着实恼了林庭梅。

本心说,谢桥不乐意管这闲事,可谢贤,虽说未出阁时,两人并不太亲厚,可谢贤却算这个时代少有的女子,她敢于奋争,敢于挑战自己的命运,这些谢桥一个穿越人。都不敢尝试的事,她却做了,虽遇人不淑。但这份孤勇值得敬佩。

且毕竟都是姐妹,林庭梅若是获罪,在这样的父权夫权社会,她带着一个稚儿,如何生存。指望老太太怜悯,老太太本来也没多疼爱她,又被前事冷了心,且年岁也大了,即便有心,恐也无力,别人…

谢桥叹口气:“你先回去吧,即使说下了大牢,再审定罪,没立时就获罪抄家,就有可为,待思明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再商议可好”谢贤眼泪涌出来,跪下扑通又磕头,谢桥忙扶起她,谢贤望着她道:“倒是真真没想到,我们终是不如你的,当年在伯爵府,大姐姐四妹妹处处与你为难,说句透心的话,当时我虽没怎样,可心里着实也是嫉妒你的,你一来,就得了老太太的欢心,年纪虽小,却事事出挑,书读的好,性子温和,人也大度,说话做事,我们几个拍马都赶不上,心里不嫉妒实在是假话,因此看着她两个害你,我瞧出来了,却没吱声,想来,你也是知道这些事的,后来你和大哥哥隐下那事,我心里还说,你这是敬意做给老太太瞧得,未必真是好心,后来大姐姐的事,你帮了,我才知道,原是我错了,三妹妹是个心怀坦荡不计旧恶的,也因此,这次我才舍了脸来求妹妹,倒也没敢指望着妹妹真帮我这个忙,毕竟如今皇上发下话,别人都躲不及呢”谢桥拍拍她的手,到不防引来她这番掏心窝子的话,笑了笑道:“我是看在我那小外甥女的份上,那些年的旧事,我可早忘了,不想你倒巴巴的记到现在,如今想起来,不过小儿女淘气罢了,不过你们家老爷这事即便了了,我估摸着这官也做不住了,你心里要有个底儿”谢贤点点头:“如今我也看开了,其实在伯爵府的时候,纵是锦衣玉食,可也没甚大意思,如今我手头存了不少体己,这一次,若是他无事,我们便回他的家乡去,远远躲开京城,这繁华地,也是一切祸的根源,买些个田地,雇人种,做个太平绅士,想来经此一事,庭梅也该知足了”谢桥倒是笑了,谢贤果然豁达通透,这话对,若是林庭梅还是当年那个,普济寺里靠着抄经书裹腹的穷举子,那里会有如今的祸事,如今谢贤倒是难得超脱了,不过,舍得这番繁华,守着林庭梅过一辈子,这里头,怎么也有认命的成分,说不得又令人为她悲悯感叹。

秦思明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桥手里拿着账本子发呆,遂笑了笑,上前抽出账本道:“这账本子啊!我走的时候就看你捧着,回来,你还捧着,自己该知道歇息,养着精神才是,这样熬着,我儿子回头都受不住了”春枝入画进来服侍着秦思明换衣裳净面,洗手。谢桥白了他一眼,嘟嘟嘴:“和着你心里就惦记着你儿子呢”秦思明哧一声笑了:“我这心里惦记着你,还用我说吗,可这如意馆上下谁不知道,就是外头的人也都说,秦二爷是有了名的疼媳妇”“呸!还是个二爷呢,这样的话,爷说得出口来”屋里的婆子丫头都跟着笑起来。巧月进来收走炕几上的账本子道:“这些何用姑娘样样看,我这几日,把姑娘交给我的那个记账法子,弄得明白了,明儿就按照姑娘的法子行事,倒是省了大心,昨个晚上回去,和我当家的说了,他也说好,说回头底下几分铺子庄子,都按这样记账”秦思明过来坐在炕一头,接过茶吃了两口:“什么记账的法子啊,这个难道还是有什么窍门不成”谢桥笑了:“这事不与你相干,好生吃你的茶要紧,巧月,你去瞧瞧厨房里,可还有活的鲫鱼没有,若是有红烧几条,另外,上次做的那个南烧茄子,我吃着好,滋味足,且软烂适口,你让上灶的婆子多做几份,给老王妃郡王妃送过去尝尝,另用保温的食盒子装两盘,给伯爵府里送过去,还有前儿何妈妈做的那几样酥饼点心桂花糖,一并送过去”巧月应了,转身出去了,秦思明笑道:“你今儿巴巴的送过去,恐怕也只有老太太能吃着了,下午的时候,在公主府里瞧见了婉婉那丫头,如今可长大了些,倒是越发齐整个模样,那眉眼间,瞧着倒真有些你旧年的影子,性子也像,不过比你那时沉静些,你那时候啊!别看瞧着安安静静的,可接触的久了,便知道,心里着实是个淘气的”谢桥想到那时候,不禁笑了,歪歪头看着他:“你知道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吗”秦思明挑挑眉:“什么”“那里来了这么个装老头子的小子”“哈哈哈!!”

秦思明大笑了起来,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可是呢,那时候连父王都说,我少年老成的过了”夫妻两个说笑着,摆上饭来,一时饭毕,谢桥才和秦思明说了林庭梅的事,秦思明略沉吟道:“若说这事,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林庭梅不会做人,平日里得罪的人多,到了这档口,竟是连个求情的都没有,若是不吝惜官位,倒是好办,我和宝树子谦略说上两句情,太子爷在一般帮衬着些,倒也不难,只是皇上这一番瞧他不上,以后想再起复可难了。”

此心安处才是吾乡

秦思明即应了,果然不久,皇上就下旨,放了林庭梅出来,议罪的事情虽免,官职却保不住了,罢免了,准其回乡。

林庭梅出来后,多次来王府,秦思明都避而不见,谢贤却懂事,没见再来寻谢桥,谢桥知道这样走,林庭梅必不甘心,来寻思明,也绝不是道谢磕头这样简单,没准心里还琢磨着起复呢。

依着谢桥看,这辈子都难了,一来是失了圣宠,二来听思明略说过,太子爷死瞧不上他,您说这储君看不上的人,若是能当了官,岂不笑话,所以说安份些,没准能保得无虞,若是还想些有的没的,还不知道如何呢。

倒是谢贤比林庭梅更通透些,也没来为难谢桥。后来听得两口子收拾了回乡,谢桥才不禁叹息,谢贤这个命,也真难说是好是坏,就如老太太此时说的:“不是我不帮她,只是瞧着那林庭梅是个忘恩负义的男人,若是贫寒时,倒能安生,若是腾达了,你这二姐姐的日子,可顺遂不了,如今这样倒好”说着扫了她的肚子一眼嗔道:“可是我说你,这些事便不要费心思了,如今管着你们府里的事,这又大着个肚子,可要知道歇养才是,身子本就弱,若是累啃的病了,可怎么好”谢桥忙道:“老太太放心吧,我好着呢,肚子里,您的曾外孙也好,府里的事情虽多,如今巧月几个也都历练出来了,哪里用得着我事事亲力亲为,不过就是稍稍过眼的事”如玉在一边道:“可是,老太太您是没瞧见,我在宫里瞧着母后理事这么些年,可就从没见过桥妹妹这样一个省心的,和着,什么事都让底下的丫头婆子们干了,她就吃茶和我说这话,就把事都理顺了,真正那句话,玩笑着就干了大事,怪道那日里,我母后赞她呢,说我姨母虽说逝了长子,可有了这么个媳妇,便也是造化了”老太太笑了:“你们都是好孩子,便都有这后福。”

瞧了边上的大太太一眼略点头笑了笑,如今伯爵府的也是不同往日了,虽说宝树和如玉,另有公主府,大太太却是公主的正经婆婆,又是府里的长媳,老太太便发了话,把二太太管家的权,仍是交给了大太太。

大太太其实也不是个多软绵的,那些年便是有些孤僻,不肯放下身段俯就大老爷,如今这些年,也看开了,加上大老爷也有所收敛,这管起家来,倒省事了许多。

府里的下人,一瞧二太太这是彻底失了势,便一窝蜂的倒向大房那边,二太太如今却事事不如意,儿子和人家没法子比,儿媳妇更是比到了天边去,任你心气再高,也是枉然,一来二去,存了心病,年前病了一场,好了,这精神便大不如前了,人也有些憔悴苍老,和大太太坐在一起,倒是显得大了几岁似地。

所以说,人的好坏运气也是难说,说不得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罢了。

进了五月,谢桥的肚子越发大了,夜里时常抽筋,一抽就抽成一个大疙瘩,秦思明心疼的没法,有时候怕她抽筋,便把她的两条腿放在自己怀里,一抽就忙给她按揉,寻了太医询问,也说是理当如此的,不妨事。

秦思明按着她的腿,轻缓的揉着,过去了这阵,秦思明才道:“岳母可何时进京,她若来了,没准有什么法子”谢桥歪头看看他:“女人怀孩子,都是要经过这些的,即便我母亲来了也没用,倒是你们男人好,尽占着好事不说,还想着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哼”秦思明眨眨眼,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可怎么想起说这些来了,不过越临近产期,桥妹妹这些日子倒是越发有些乖张,他偷偷问了太医,太医没说出个所以然,倒是老王妃偷偷和他说:“女人生孩子,那就是鬼门关上走一圈,生死都难预料,她年纪这样小,又是个从小娇养的,自是害怕,可如今又是当家的奶奶,白日里必是没法在面上露出一星半点的惹人笑话,夜里对着你使些个小性子也是有的。”

秦思明这才恍然,因此只谢桥一说这些有的没得寻事,便也不和她较真,只笑眯眯的看着她,搂着她,一叠声的说:“是,是,都是我们男人的不是,我们男人都混账,只是桥妹妹,这举凡坏人里,也能挑出一两个好的来,我便是那好的,若是男人能生孩子,我第一个替了你”他这话说的极顺溜,倒是引得谢桥扑哧一笑:“就会说便宜话,睡了”秦思明笑了,扶着她躺下,搂着她轻轻拍着,好半响谢桥才低声说了句:“慎远,能嫁给你真好。”

秦思明还有什么求的,这辈子求的就是这句话罢了。

六月初,谢宜岳寒清进京了,原先秦思明还说待寻到个恰当的机会,把岳父从云州调回京来,一家子来往也近便,还说谢桥给拦了,谢桥一边瞧着,父亲倒是喜欢云州更多些的,云州富庶,且风气开放,如今还有个寒清,寒清的性子孤僻,等闲的谁都不买账,在京城里,却不如在云州自在。

再则谢桥心里也明白,在京城里谢家虽显赫,但毕竟天子脚下,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自己父亲那个性子,若是得罪了小人,被人使了绊子,虽不至于像林庭梅那样,可委屈却免不了,自己出了嫁的女人,便是想护着,也力不从心,可在云州有历琮之。

虽然这么想不应该,可谢桥就知道,有历琮之在,父亲在云州可以过的自在,那么个男人啊,即便远在云州,却可安排一切护她周全,这份情谊,谢桥不得不感动。

秦思义那档子事,谢桥后来略一细想,就明白了过来,这事也只有历琮之能做的这样巧妙,这份情,却难还的紧。

谢桥有时候也想,如果自己没嫁给思明,和玉兰掉个个,嫁到云州,会是个什么光景。

寒清来了,便把身边的两个陪嫁丫头给了谢桥,一名玉竹,一名丁香,生的不算很出挑,却真真都是稳重能干的,不止懂医术,会拳脚,就是府里头的内务都是样样拿的起来,仿佛经过特殊训练的,即便秦思明都说.这两个丫头着实难得。

谢桥私下里瞧了几日,这日便寻了她两个来细问:“以前就跟着母亲吗,怎的没见过”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蹲身一福道:“王爷曾交代过了,若是主子问,便不可瞒着,我们两个原是镇南王府的暗卫,是王爷专挑出来,特特学了内府的事物,跟着寒大夫来的”谢桥点点头:“如此,我便知道了,只是这事…”

两人道:“主子放心,这事至死都会烂在奴婢们肚子里,今后我们的主子就是二爷二奶奶”两人出去了,谢桥不禁柔肠寸结,这是怎样一番情意,这番情意,自己又如何能安心消受,寒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副纠结的模样,也是知道些她的心事,过来给她诊脉后,坐在一边道:“你呀!心思就是重,便是他的这番情意,也从没指望过你的报答,你若这样,反倒辜负了他的这一番心,便是你过得好,他心里就是快活的,所谓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管风雨月,我都不曾想,他倒是个这样的人”谢桥不禁有些出神,想着那时在普济寺中初见,倒不曾想,他和自己还有这番渊源,现在想起来都仿佛一场大梦。

湖里荷花盛放的时候,谢桥疼了一日夜,生下一子,落地就会咯咯笑,睁开眼睛,看到谁都是笑模样,喜兴的不行,老王妃郡王妃抱着都不撒手,就是一向严肃的老亲王都抱了半响,满口说:“这个曾孙子不寻常,瞧了这么多孩子,那个是这么个大气样儿的”一想起这个,谢桥就不禁笑,刚生出来的孩子,眼睛看不清东西,只恍惚的有些影儿,老亲王和郡王爷的衣裳花花绿绿的,他自是喜欢,那里是什么大气,不过能顺利生子,谢桥真松了口气。

侧头望了望熟睡中的孩子,不知道做什么梦呢,小嘴翘着一幅笑模样,转头望着窗外摇曳的蕉影中,映上玉带金冠的轮廓,接着便是思明小声询问的声音:“可是睡着了,晨起吃的什么,我特特送过来的鱼羹午晌时可用了…”

谢桥不禁扬起嘴角笑了笑,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倒也自在。这正是:“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真正的番外

南丰国通帝十三年春,青兰苑,桂殿兰宫,青兰苑虽不能说是南丰国后宫最尊贵奢华的宫殿,却是最特别的一处存在,这里住着的兰妃,圣眷隆重,即便皇后娘娘见了,也要给几分面子,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宫里来来去去的女人多了,可这里,皇上始终步履常至。

二皇子穆云,大公主穆瑶都是兰妃所出,一向颇得皇上喜爱,尤其大公主穆瑶,生的模样好,又机灵,皇上时常带在身边,因此即便太子见了,她都要谨慎称呼一声皇姐,加上南丰国本就风气开放,男女皆同,养成了骄纵刁蛮的性子也实属寻常。

兰妃这些年宫里养尊处优,见多了后宫的龌龊手段,早就不在时昔日不顾一切,情愿苦乐相随的巧兰,她失去了平常心。

大约人都是这样得陇望蜀的,当初想着只要跟着穆通,哪怕为奴为婢都是愿意的,可后来得了宠,却开始渐渐想着占据穆通心里的那块净土,她开始羡慕甚至嫉妒,有时候躺在穆通身下承欢,她心里都会不自觉的想,穆通这时候心里想的会不是谢桥。

谢桥啊!她过去的主子,她成就了自己,原本感恩戴德,可她这样的成全,虽然使得她得到了特别的尊荣和宠爱,可是这一切,却不是她巧兰的,而是她家姑娘的替身,影子。

巧兰越来越不甘心,这种不甘心,日夜啃噬着她,她开始厌恶谢桥,讨厌听到有关她的事情,去年在御花园,偶尔听到一个宫女提起安平郡王妃谢桥,她寻了个错,把那个宫女杖责一顿,打那起,她更听不得半句谢桥,甚至看到桥,都从心里抵触厌恶。

偏偏穆通最喜欢和她说谢桥的事,她生了一个儿子,她的儿子何等聪明,五岁就会吟诗,七岁就会画画,她又生了个女儿,多漂亮,多可爱,多慧敏,多淘气…

这些听在巧兰耳朵里,脸上的笑容挂都挂不住,谢桥捎过来的信,穆通看完了,就会收走,藏起来,这份心意如此昭然。

近几月他来的越发少了,听宫里人略说过,好像镇南王世子来了,皇上每日里让他陪着骑马打猎,政事都搁在一边了。

巧兰正想着这事,就见穆瑶从外头冲了进来,手里的鞭子一甩,打在一个太监身上:“滚,别再这里碍事”巧兰皱皱眉:“瑶儿休得胡闹”穆瑶哼一声,瘪瘪小嘴:“父皇偏心,世子哥哥也偏心,他们都对那死丫头好”“死丫头?谁啊?”

穆瑶气的扔了手里的马鞭子:“就是陈婉和秦清那个死丫头”“陈婉,秦清?”

巧兰不禁微怔,穆瑶哼一声站起来道:“我和秦清那丫头说好了,明天赛马,要是她输了,就把世子哥哥让给我”巧兰不禁回神,扫了女儿一眼:“过了年就十一了,生的明眸皓齿,姿容出挑,可秦清啊,即便早和谢桥失了联系,可秦清和陈婉,她也知道是谁”突然一把拉住穆瑶:“听母妃一句话,别和她们争,真的,瑶儿,别和她们争”穆瑶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母妃:“我堂堂的大公主,她们就该凡事退让才是,凭什么我让她”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巧兰忽觉头痛欲裂。

第二日都城郊外的马场,太监高呼一声:“皇上驾到”巧兰立在皇后身后跟着蹲身行礼接驾,远远地就看见明黄伞下,皇上身边婷婷玉立的两个女子,一大一小,大的稳重内敛,眉眼温柔,皇上手里牵着那个小的,不过八九岁形容,梳着垂髫螺髻,穿着一身明粉色的衣裳,远远看去,就如马场边上盛开的桃花一样娇艳。

近了,巧兰不禁倒吸了口气,活脱就是谢桥小时候的模样,只是比那时羸弱的谢桥,康健太多,眉眼灵活间隐约有几许秦思明的影子。

陈婉身边立着的是镇南王世子,巧兰是见过几次的,生的俊秀清朗,倒是怪不得,瑶儿瞧上了他,可他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陈婉身上。

陈婉,巧兰颇有几分复杂的望着她,那时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成了谢桥的养女。陈婉目光和巧兰对上,不过片刻,便移开了。

婉婉心里甚为不屑,这些事纵她母亲没和她说过,她也是知道些的,忘恩负义,以这位兰妃为最,若是行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乐意见着这个人,可是拗不过秦清。

秦清这丫头,就是个天生的闯祸精,一点母亲的稳重,都没遗传到,偏偏京城里,从上到下都买她的帐,老王妃前些年去了,可还有个老太太健在呢,清儿就是老太太的活宝贝,上次在抱月轩住着,晚上非得捣鼓那个孔明灯,差点把屋子都点了。

母亲知道了,回府就罚她跪着不许吃饭,清儿身边的小丫头,忙着遣了人去伯爵府搬救兵,大晚上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就来了,一叠声骂母亲,说:“你小时,何曾这么受过罚,不过小孩子家淘气,小小的人儿,就罚跪,回头跪坏了,可怎么好哦”让下面的婆子抬着,回了伯爵府,母亲没法子,索性想了个法子,让外祖父带回了云州管教,又恐清儿闯祸,便让她跟着过来了。

可哪里知道,这一来更是如鱼得水了,到了的第二日,就被真难王妃接进了王府里头住着。

这丫头倒也知道轻重,虽无法无天,可心眼是好的,从不难为下人,尤其婉婉一句话,比谁说的都管用,有时候谢桥都叹:“这可是一物降一物,这个小魔星就婉婉降得住”镇南王世子要来南丰国办事,不知道怎的和清儿说了,小丫头非要跟着来,镇南王别看瞧着威严,一沾上清儿,那就什么原则都没了,恨不得宠上天。

婉婉没辙,就跟着她来了南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丫头天生就是个招人疼的,南丰国的皇上一见,就稀罕的不行,抱在膝盖上,问了好多话:“喜欢什么,爱读什么书,平常都干什么等等”婉婉在一边瞧着暗暗纳罕,可婉婉总觉得,在南丰国逗留日子久了,不妥当,一个是起巧兰在这边,二一个,这南丰国皇上对清儿的态度,着实太过亲热古怪,只是她想走,小丫头却玩的乐不思蜀。

想起母亲那么个知书达理稳重的性子,怎么就生出清儿这么个不消停的女儿来。

“参见皇上”穆通摆摆手,穆瑶冲过来道:“秦清,我们说好的,今儿赛马,要是你输了,就把世子哥哥让给我”秦清扑哧笑了,眼珠一转道:“我只答应和你赛马,至于世子哥哥,我可不能替他决定,我娘说过,强迫他人,是一种枉顾人权的行为,明白吗”穆瑶哼一声:“不明白,我就知道世子哥哥是我的,我喜欢他”“不害臊,不害臊,你真不害臊,世子哥哥喜欢我婉婉姐,你这是单相思,没用”穆瑶被她气得一马鞭就抽了过来,清儿利落一闪,就躲到了穆通身后,穆通一把抓过马鞭,仍在地上:“瑶儿不许胡闹,越大越没规矩了”一回头却看见在自己身后,探头探脑做鬼脸的小丫头,不禁失笑:“你这丫头,怎么和你娘差这么多”秦清抬头看着他:“皇上也认识我娘”穆通不禁有些闪神,好半响微微一笑:“走吧,一会儿有蹴鞠,咱们去那上边,看的清楚,看完了你们再赛马,可是,你会骑马吗”清儿嘿嘿一笑,摆摆小手:“不会,可我婉婉姐会,我又没说是我上阵和她比”穆通失笑,巧兰手里的帕子绞了由绞,这么些年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谢桥。她的女儿就比他亲生的公主还要尊贵,疼宠。

巧兰忽觉心气都提不上来,扶着身后宫女的手坐下来。其实就这一面,巧兰就知道,秦清虽和谢桥长得相像,可性子却真南辕北辙,偏这些男人,只要和她沾上边的,就跟宝贝似地捧着,镇南王如此,皇上也这样,争不过,巧兰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争不过。

穆瑶最终败给了婉婉,气的抽了伺候的丫头一顿,哭了一场,算是和秦清彻底结了仇。巧兰却在御花园巧遇落了单的婉婉,巧兰突然鬼使神差的叫住她,打量她半响,轻飘飘的道:“你可知道当年你亲生娘是怎么死的,她的平生最大的对头是谁,你可知道…”

婉婉眼中冷光一闪,截住她的话:“我倒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个人,你忘了你的主子是谁,算忘恩负义,可你现在说这些,就是狼心狗肺了,我亲娘亲爹的事,我比你知道的清楚,你挑拨这些什么样儿的心肠我也知道,母亲当年从大公主府抱着我出来的时候,这辈子,我就认她一个娘,狗都知道护主,巧兰,你连个狗都不如,亏了母亲还惦记你过的好坏,这辈子,都不要提我母亲一个字,因为你不配”巧兰踉跄的倒退几步,扶着那边的廊柱晃了晃。 “婉婉姐,婉婉姐”秦清从那边跑过来,婉婉疾走几步,拉着她的手:“这会儿跑哪儿疯玩去了,累我找你这大半天,走了,明儿咱们该回去了”秦清回头看了眼巧兰:“那个娘娘怎么了,不舒服吗”婉婉点点头:“她的心病了。” 南丰国通帝十三年,荣宠十三年的兰妃突然失宠,十四年,抑郁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