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呼吸是如此的困难,困难到她随时可以窒息过去,她的脑子里全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内容,只是奇怪,为什么司马逸轩不睁开眼?为什么不看她?他什么时候无视过她的存在?就算是刚刚见面的时候,他也存了心注意着她的存在!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跪在司马逸轩身体前,伸手去握司马逸轩的手,冰凉,完全没有温度,握在自己手中,紧咬嘴唇,咬出血来,却不觉得疼,只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这双曾经温暖的手,如果有机会,如果知道会这样,她定不会因为自己觉得委屈就离开他,哪怕可以守着他,也是幸福的!她的泪无声落下,一滴一滴落在司马逸轩身上,立刻融进那鲜红的颜色里,找不到痕迹。

然后,泪如潮水,汹涌而至,再也控制不住,就这样握着司马逸轩的手,丛意儿让自己的泪全部流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心里头好受些。甘南不知道是要抱着主人的身体还是该劝慰伤心的丛意儿,此时,他心中除了绝望竟然再没有别的感觉。

所有轩王府的人冲上前,一起哭成一团,他们不敢相信,他们的王爷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皇上竟然可以下令处死轩王爷,但是,很明显,皇上是存了心的,纵然司马逸轩和甘南的武艺再好,也不可能抵挡住无数的乱箭齐发!

丛意儿完全没有了意识,她只是呆呆的握着司马逸轩的手,静静的落泪,原来悲哀也可以如此的无奈。她看着司马逸轩的脸,他已经没有了呼吸,皮肤却依然干净温润,眉头微皱,双目合闭,似乎有许多放不下的心事。身上的衣被鲜血染透,透着一股甜腥的气味,看起来如此不真实。甚至那冰凉的手,在丛意儿手中握着,竟然也感觉不到真实。丛意儿觉得整个人不是一种悲哀,而是一种崩溃!

“这箭是谁射的?”丛意儿的声音几乎是咬着问出来的,仿佛一个字一个字的滴得出来冰意来。

没有人吭声。

所有的人全都僵硬的站立着,刚刚的情景是混乱的,没有人说得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时之间箭如雨飞,整个的把司马逸轩和甘南围在中间,然后,一只箭正中司马逸轩的胸口,再然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司马逸轩突然死在他们的面前,这几乎是不真实的,怎么可能,他有那么好的武艺,但是,再好的伞也遮不住雨落如注,纵然司马逸轩有着天下无人可比的武艺,也不可能抵得过乱箭如雨!

这是多么俗套的情景!丛意儿无助的想,就好象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情景,男女主角在知道彼此相爱的时候却突然遇到了生离死别,看得时候总是要落下些泪来,替电视剧中的男女主人公难过,期望他们可以白头到老。但是那是电视,悲哀是可以慢慢的消失的,到真的事情发生的时候,竟然只有无助一种感觉。她要司马逸轩醒过来,她要他好好的活着,纵然他的爱情依然是遥远的,是她把握不住的!

“逸轩,这并不好玩。”丛意儿落着泪轻轻的说,“你,不可以这样开我的玩笑,在我终于决定好好爱你的时候,决定放掉所有来珍惜你的时候,你却这样不说一声道别的话就离开,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有什么意思?你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结局?如果你是司马希晨和司马锐的来生来世,你绝不可以悔约,你答应过要生生世世照顾我的,我千里迢迢的赶来,你却不肯好好的陪我!为什么总是你在这儿等我,不是我在遥远的他乡等你?”

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但每一滴泪落下来,都让在场的人心中一颤,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到底是谁射出的箭?”甘北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但是没有人敢回答。

“甘南,不必再问。”甘南疲惫的说,“此时,没有人敢承认是他出手杀死了主人,但是,一旦他觉得主人再也不具有震慑力的时候,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召告天下,是他,一箭射中了轩王爷,是他为当今皇上立了大功,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甘北茫然的看着甘南,伤心的说,“在下不相信,不相信主人就这样说离开就离开了,他是大兴王朝的核心,没有他,就不会有大兴王朝。为什么一只箭就可以让他离开?!他不应该这样的!”

丛意儿安静的看着面色平静的司马逸轩,静静的落泪,手中司马逸轩的手,完全没有温度的握在手中,再也感觉不到温暖和踏实。这样一个骄傲的男子,远避所有人自信的活着的一个人,用最温暖的心来呵护着她的男子,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躺在她的面前,任她如何伤心难过,如何呼唤,却再也唤不回!

“皇上驾到!”有人高声宣读。

蝶润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愤怒的盯着门口,看着皇上和皇后二人慢慢的走了进来。皇上看着躺在地上的司马逸轩,眼中闪过一丝悲哀的表情,但转瞬即逝,脸上的表情肃穆。丛雪薇的脸色微微苍白,脂粉的颜色看起来微微有些病态的红晕,华服下的身体似乎有些体力不支的虚弱。

“来人,把轩王爷的尸体抬下去,传朕的旨意,厚葬,虽然他受了乌蒙国女子的诱惑做了对大兴王朝不利的事情,但念在他是朕的兄弟,仍可厚葬。传朕旨意诏告天下,削去他的王爷之位,将轩王府拆掉,从此之后,大兴王朝不再有什么轩王府,也让朕的兄弟们晓得,不要自以为是的打这江山的主意。祖辈们争下这江山不容易,朕不允许这江山葬送在这些人手中!”皇上很威严的说。

『114』第113章

丛意儿安静的看着几个走上前的人,目光中有着令人心寒的漠然,却令所有上前的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丛意儿,你不要太过猖狂!”皇上有些气恼的看着不做声的丛意儿,一张脸,苍白,却清丽如仙,是一种他不熟悉的感觉,是一种平视,是一种根本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中的坦然,那眼神象透了司马逸轩,看起来极是可恶,却也让他心中有些不太自在。“不要以为你是司马逸轩的人,朕就不敢如何你,朕要你的命不过是抬手间,如果不是看你父亲的面,朕早就收拾你了。来人,将轩王府的人统统撵出王府,削为奴婢,包括这个丛意儿!”

丛意儿依然是不吭声,轻轻抬手阻拦了刚要站起身来的甘南,安静的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人。目光如水,却寒可砭骨!

“意儿——”丛雪薇有些悲哀的看着自己的侄女,那眼中完全的不认命不退缩,象透了她的母亲,那个死时仍然纯净如水,坦然自如的女子。

一声清脆的声音,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你若敢动轩王府中任何人一根手指头,我随时可以取你性命,纵然你是大兴王朝的皇上!”丛意儿安静的站在皇上面前,一柄剑剑尖轻轻的压在皇上的颈上,“你杀了逸轩,我会用一生的时间让你活得忐忑不安!”

皇上一窒,他想喊人过来帮忙,却觉得冰冷的剑尖随时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面前的女子根本不介意生死,似乎打定了主意,与他做对到最后。他若杀了她,反而是成全了她,但是,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想杀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比杀司马逸轩容易不到哪儿去。杀了司马逸轩,完全是个巧合,不晓得哪个人射出这只箭,正好射中了司马逸轩的胸口,令他一箭送命!

“意儿!——”丛雪薇绝望的喊了声,“你,你要做什么?!”

丛意儿看也不看丛雪薇,冷冷的说:“你说我此时心情能做什么?!若是招惹了我,丛意儿何曾怕过什么?!信不信我如同昔日般搅乱整个大兴王朝!”

皇上觉得额上有冷汗冒出,丛意儿根本不怕死,她把生死根本放在一边,他身边有许多持剑的侍卫,但是任何人出手都不会快过此时的丛意儿,就算是此时有人一箭射来把丛意儿也来个一剑穿心,但是只要丛意儿手一哆嗦,就足可以让他立刻见了阎王!“你要如何?”皇上的声音有不可控制的颤抖,听来有些可笑。

丛意儿并不收剑,冷冷的说:“让你的侍卫们在我视线内消失,免得我一时生气手下没有分寸要了你的命!”

“丛意儿,不必怕他,也不必忌讳他!”蝶润一边高声说,她此时根本已经忘记了争夺,只知道有人杀了她最爱的男子,她想做的只有报复,“我在他身上下了毒,没有人有解药,就算是丛惜艾也不知道如何去解,这狗皇上不知道他中的是何毒,有怎样的难受!他若是敢碰一下轩王爷,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皇上一哆嗦,并点背过气去,说不出一个字!

丛意儿并不怀疑蝶润的话,轻一收手,收回了剑,刚要转身,几个侍卫立刻围了上来,甘南身形一纵,剑起落之间,只看到鲜血飞溅,几个侍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倒在地上。

丛意儿脸色一沉,一剑送过去,皇上只觉得颈上一凉,耳听得丛雪薇一声惊呼,有些犹豫,不晓得出了什么状况。丛意儿冷冷的说:“一个不守信用的皇上手下有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实在不意外,我只是小小教训一下,你此时的伤离你的气管不过分毫,若是我手下再用一分力,你就会当场憋命,让你手下的人安生些。我要带逸轩离开,包括蝶润!”

皇上下意识的一摸脖子,一手粘粘的血,让他脸色一变,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竟然敢威胁堂堂的大兴王朝的皇上,她真是不知死活了,但是,此时可以如何?!真是不知道,司马溶看中了这丫头什么好,不过是长得清秀些,看着顺眼些,但是,这在大兴王朝也算不上独一无二,比丛意儿好的姑娘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丫头如此不省事,惹得这么多人为她乱了分寸,使得整个大兴王朝没有规矩!他一个堂堂的皇上,何曾受过如此的窝藏气!

丛雪薇站在皇上身后,轻声说:“皇上,还是让她带轩王爷和蝶润离开吧。这丫头的武艺绝不次于她母亲,您现在受了伤,也需要尽快的疗伤,且不与她生气吧。”

皇上看了一眼丛雪薇,无奈的点了点头,愣怕横,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丛意儿偏偏就是个不要命的,他能如何?!至少此时不能如何!“好吧,看在你姑姑的份上,你带他们离开吧。”

丛意儿轻轻哼了一声,和轩王府的人带着司马逸轩的尸体以及蝶润离开了大牢,一行人,面色凝重,脚步沉重。

轩王府,一片狼籍,他们离开时皇上派人在外面点燃了柴草,此时烧得正旺,几乎已经有半个王府消失在大火中,好在府中的人都会武艺,再加上围攻的人多少有些担心没有尽全力,所以除了王府看起来已经不可修复外,只有一些人受了伤,并没有人死去。丛意儿站在那,看着一片大火的轩王府,心中有些颤抖,如果司马逸轩还活着,看到这种情景会怎样的伤心?

“我们去旧居吧。”丛意儿有些疲惫的说,“这儿无法让你们再呆下去,我们送逸轩去旧居吧。”

甘南点了点头,轻声说:“只怕此时太上皇还不知道,这几日正是太上皇闭关的时间,没有人敢打扰他,皇上一定是特意拣了这么个时间钻了个空子,若是太上皇知道了,定是不会轻饶了他!”

“他这样做,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一定是筹划了许久,才敢出手。”丛意儿用手按了按额头,看着车内安静无声的司马逸轩的尸体,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太上皇知道又能如何?不过是难过,也得接受,一样都是亲生子,失了这个,真的能再失掉另外一个吗?只怕是他早已经派人封锁了消息,太上皇一直觉得他不能够成气候,所以并不会特意留意他,此时我们去太上皇那儿,也不是容易的事。”

甘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低下头,哽咽不能语。

“逸轩,”丛意儿轻声说,“原以为来自遥远的地方,可以从容应付这儿的一切,自以为自己是冷静的,洞悉所有,却原来,也一样的无能为力,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是愚钝的,只要可以让你如旧的活着,此时想,哪怕只是知道你还活着,也是一件天大的幸福。”

泪一滴一滴掉落,除了落泪,丛意儿竟然再也想不出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所有的所有,都只是单纯的反应!

一行人停了下来,正如丛意儿所猜测的,皇上早已经派人封锁了去旧居的路,还在十里之外,就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宫里的兵士。皇上不是个笨蛋,他知道也许手底下的人的武艺比不上轩王府的人,但是他用了箭,这种可以远距离发射的东西,而且是密集的,没有规律的,纯粹是乱箭齐发,而且事先并不打招呼,当这些人刚一进入射程,立刻乱箭如雨。这一群人一定是皇上的亲信,他们完全不顾及什么,根本就是毫不停顿,立刻就有人中箭倒地。这儿和大牢不同,范畴更大些,官兵更多一些,而且更无所顾忌些!甘南不敢恋战,立刻护着丛意儿一行人向后退,却发现,皇上已经派人埋伏在来时的路上,只是他们众人太过悲哀,没有发现而已,他们能够后退的地方竟然只有高高的悬崖,但是,悬崖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和波涛汹涌的大海!

丛意儿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想起久远的自己,那个现实中的自己,常常会有这样的情形,来自纷乱的现实,熟悉的周遭,就如此时这般前无进路后无退路。此时,她再次有了这种茫然而慌乱的感觉。看着躺在车内依然平静的司马逸轩,丛意儿突然泪落,这次的泪是温暖的,不是冰冷的滑落的,在腮边轻轻掉落,却温暖了整个的身心,还好,有司马逸轩在,虽然他已经不再说话,不再呼吸,但是,最起码还有他在,有他在就好,纵然失了性命,其实也是幸福的,因为可以有司马逸轩陪着,她一定不会寂寞,而且也不必再理会这些所谓的是是非非。可以安心在九泉路上做对快乐伴侣!

握着剑,感觉到沉沉的感觉,突然了解了丛意儿的寂寞,她在这个朝代呆着,呆得异常的寂寞,所以她用心的爱着对她微笑的司马溶,纵然她知道司马溶是如何的不堪,如何的不放她在心上!也正因为她寂寞,所以,她留给此时的自己太多的东西,流云剑其实就是一种寂寞的剑法,如果没有寂寞的心灵和环境,没有一种远离世人的安静,绝对练不成这种武艺。在漫漫的岁月中,寂寞的丛意儿在远离人的寂寞时间里,抛却白日的浮躁,一点一点的将武艺渗透进她的生命,才有了此时纵然自己不会武艺却一样可以信手拈来。但愿丛意儿在她的时代里活得幸福,她一定可以活得幸福,因为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却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不必受任何来自他人的伤害,这就是一种远离俗世的安静和幸福。她一定会幸福!

“丛姑娘——”甘南仗剑护在丛意儿前面,现在他们真的是别无选择,除了向悬崖方向退,还真的是没有办法面对围过来越来越多的官兵,他们采用人海战术,一步一步的仗着人墙向前逼,“您小心些,主人出了事,您可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他的声音中透着悲哀,他不知道要怎样才好,只知道,要用尽一切办法保证丛意儿活着!

『115』第114章

丛意儿并不忍心下手,虽然剑在手中,而且剑术精妙,却仍是步步后退,退到再无退路。她轻叹口气,冲着围上来的官兵,说:“你们到底是为何如此,放着好好的生命不珍惜,却到了这儿围住我们,就算杀了我们,你们也不过成就了一个昏庸无道的皇上,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会痛下杀手,怎么会顾念你们?!”

就在丛意儿说话间,有人下令放箭,这个皇上,似乎只会用这一招,不过,这一招好象特别管用,纵然武艺出众的司马逸轩也没能逃过暗箭一枚而失了性命,众人齐齐射箭,就算被围住的人有再好的武艺也难抵四处乱箭齐发。丛意儿和甘南一行人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应付这不停射来的乱箭!围在最前面的人有被乱箭射中倒落在地,绊倒了后面的人,一时之间场面极是混乱,纵然丛意儿再心存善意,但为了避免葬身于乱箭之下,也不得不使出狠招,自然也有些人中剑倒地,一时之间拥挤的人一片混乱,从各处射来的箭根本不长眼,使得一些官兵不停的倒在地上。

突然,一只箭射中了一个官兵,他一个踉跄摔向地面,在他落下之前,他的身体突然倾斜向一边放置司马逸轩尸体的车辆,同时绊倒了几个附近的官兵,同时倒向车辆,使得车辆侧翻到一边,司马逸轩的尸体从车上掉落下来,摔在地上。丛意儿一眼看到,纵身跃过去想要接住,却被突然冲上来的几个官兵挡住,她一时腾不出手来,眼睁睁的看着司马逸轩的身体摔在地上,并且滚落向悬崖边。丛意儿心中一紧,闭上眼睛,手中的剑一抖,几个围住她的官兵只觉得颈间一凉,倒在地上,丛意儿纵身跃过去,一把拉住司马逸轩冰冷的手,但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指尖刚刚触到司马逸轩的身体,司马逸轩的身体就由悬崖边滑落下去,丛意儿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想要纵身而下,甘南眼尖看到,不顾围住他的人,及时冲过去一把拉住了丛意儿的胳膊,一只箭正中他的大腿,他倒在地上,但仍是死死的拉住丛意儿,甘北一边冲过来帮忙。丛意儿茫然的回头看着甘南,看到甘南眼中的乞求,她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甘南和混乱的众人。

“丛姑娘!——”甘南悲哀的喊,“主人他肯定不舍得您出任何问题,您若是也去了,主人的仇要如何报?!”

丛意儿有些不解的看着甘南,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头有些晕,人有些混乱,眼前的物品有些模糊,脚底下有些站不稳,隐约听得甘南有声惊呼传来,也觉得身体有些下坠的感觉,耳边隐约有风吹过,凉凉的!然后,似乎撞击了一下,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甘南呆呆的看着面前,丛意儿站着的地方是悬崖的边边。她脚下有块石头松动了一下,所以,她摔了下去,因为突然,因为下落的速度快,甘南一下子没有拉住,只抓住了一片衣袖。他的指尖深深陷进皮肤里,鲜血迅速染红了那片衣袖。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官兵们统统都住了手,司马逸轩死了,掉下了悬崖;丛意儿也摔了下去,那么高的悬崖,也必死无疑!皇上要杀的人都死了,死得如此不惊天动地。尤其司马逸轩死得那般简单!

大家心中都觉得非常奇怪,仿佛空的难受,难受的想要立刻死掉!想到这个大兴王朝再也没有了轩王爷,好象是一件实在奇怪的很的事情,好象没有了轩王爷,就没有了大兴王朝一般!

很冷很冷,冷得仿佛骨头都僵住了,没有一点的温度。一时之间,丛意儿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呆在什么地方,看着周围,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到,视线中除了黑还是黑,有流动的空气和寒冷的风,吹得她直打哆嗦,但是,这儿到底是哪儿?

是大兴王朝?还是她的莲蓉时代?

不可能她又穿回来了吧?这儿是现代吗?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她根本不可能活下去,除非她是神仙,否则她必死无疑,难道说,在大兴王朝有地狱和天堂存在?!

丛意儿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碎掉了,但是,她到并不怎么害怕,司马逸轩已经不在了,死对她来说,其实是最快乐的事情。她到大兴王朝的最初也是盼望想要死掉回到她的莲蓉时代的,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对这个大兴王朝是充满了好奇的,而如今,天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死最好,可以再遇到司马逸轩。

过了好久,大概有几个时辰的功夫,这期间丛意儿时而昏睡时而清醒,交错着,直到第一线光线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才惊讶的发现,天知道,她若是知道这些个时辰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一定不会睡得着,因为她就在悬崖的边边上,身子卡在一棵弯曲的树杆与悬崖的夹缝间,侥幸活了下来,下面是望不到底的悬崖和汹涌的海水,晨时的风吹得她一阵阵的发冷,她是个医生,她知道,她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是因为她感冒了,而且是重感冒,浑身无力,脑袋沉得随时可以掉下来,让她的思维总是慢吞吞的。

她认得这儿,这儿是大兴王朝,因为她视线之中没有任何现代的痕迹,除了太阳红灿灿外,天空干净的看不到任何现代的痕迹,透通的蓝色让她的心立时澄静了许多。只是,悲哀是心中唯一的感觉,让她看轻了所有,司马逸轩已经死了,这是她不害怕的唯一理由,无论出现什么,都不重要,她离不离得开这个地方,无关紧要,随它去!一闭眼,丛意儿想要纵身跃下。

“丫头,我好不容易抓住你,你却去寻死,太浪费我的辛苦了吧。”一个声音与一只手同时出现,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只做了下跳的姿势,人却好好的呆在原地没动。

丛意儿吓了一跳,她刚刚明明没有看到有人,除了悬崖就是卡住她的这棵老树,而且她人在悬崖一半处,根本没有人可以下来或者上来,怎么突然有人声传来?!

她顺声望去,发现在老树的枝节上坐着一位老妪,白发如霜,面上绉纹满布,骨瘦如柴,在树枝上坐着被风一吹随时要掉下去的模样,吓得丛意儿脱口说:“前辈,您小心些!”

老妪哈哈一笑,说:“丫头,到是个乖巧的人儿,这个时候还记得关心我,你呀,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一晚上的功夫,你一会睡一会醒,嘴里唠里唠叨的说着梦话,一个劲的说什么司马逸轩,是不是这大兴王朝的轩王爷呀?又是一个痴心丫头。”

丛意儿听到从别人嘴里说出司马逸轩名字,心头一跳,说不出的难过,眼泪掉了出来,有些茫然的看着老妪,悲哀的说:“原以为已经知道他死在自己面前,只想着如果死了就可以见到他,但是,听到别人说出他的名字,却一样是如同刀割在心上一般,您何苦救我,若是我跳下去,这万丈悬崖定是活不下来,死了,就算见不到他,也可以落个心静,不必伤心落泪。”

老妪轻叹口气,淡淡的说:“你是若水的女儿吧?模样还真是像。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还得乖乖喊我一声婆婆,我是你母亲的师父。”

丛意儿眼睛瞪得好大,看着面前的老妪,有些奇怪,这就是江湖上的大魔头吗?她还以为是个男子呢?怎么是个如此瘦弱不堪的老妪,看模样已经老的很厉害了,她是‘母亲’的师父吗?她是一个让江湖上的人谈而色变的大魔头吗?!

“您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大魔头。”丛意儿老实的说,其实她也想象不出,怎样的人才算得上是江湖人口中的大魔头。

老妪哈哈一笑,提着丛意儿的身体纵身轻松的一跃,竟然落在一个飞过来的大鸟身上,那鸟身形巨大,竟然托着二人轻松的飞在半空中,滑过一条优美的弧形,于阳光中展翅而飞。丛意儿傻呆呆的看着身边的老妪,隐约看到悬崖上仍然有许多人影,不晓得情形如何了?

“他们不会有事,以他们的武艺那群笨蛋奈何不了他们。”老妪淡淡的说,她的声音听来有些沙哑,但是却很有份量,“一个昏庸的皇上,难怪他爹始终不放心,只是智者千虑终有一失,那个老皇上还是疏忽了,白白葬送了自己最优秀的儿子,那个司马逸轩,确实是人中龙,只是可惜——可惜是个不肯再爱的人,否则,也不会心静如水,舍得下一切。”

丛意儿一愣,不解的说:“什么叫可惜是个不肯再爱的人?难道他有自己放不下的心上人?”

老妪叹了口气,说:“我认识他的师父,也是个脾气执著古怪的家伙,死心踏地的喜欢着你的母亲,对啦,你叫丛意儿吧?这名字还是我替你母亲为你取的,你喜欢吗?司马逸轩是个学武的奇才,但是他太冷静,他说,他这一生不愿意再爱,他师父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他只说,心里头总有些说不出的牵挂,所以,干脆不爱,反正这大兴王朝没有他值得去爱的人,他曾经开玩笑说,也许人真有三生三世,他的爱,在前生前世中已经用尽了,再也不愿意爱了,听来很是奇怪,但是,见过他几次,他对女人始终是冷静的,他师父曾经以为他不喜欢女人,哈哈,不过,他的女人缘可真是好的不得了。”

『116』第115章

丛意儿茫然的看着老妪,不错,司马逸轩就是这个样子,他总是那么的冷静,他总是逃避感情,甚至对自己,感情也表现的淡淡的,仿佛不是那么的灼热,仿佛是害怕爱上自己。

“你爱他吗?”老妪让大鸟落在一处丛意儿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是个山中的小院落,僻静的很,但很干净,木栅栏上爬满淡紫的说不出名字的小花,还有几株枫叶红得如同初生的太阳,木头建的房子,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看着却极是亲切,“喜欢这儿吗?这儿是你母亲小时呆过的地方,她是我一手养大,武艺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可惜也是个痴情的主儿,为了你爹,白白丢了性命。”

丛意儿几乎没有时间感到悲哀,看着四周围,这儿真是漂亮,有一条小溪流过,看得见鱼儿游动,地上青草仍然茂盛,虽然颜色有些许枯黄,星星点点的小花点缀其间,煞是好看。“这儿真是漂亮。”

老妪微笑着说:“你母亲一直居住在这儿,直到她遇到你父亲。不过,这也是个人的命,婆婆我看得开,她只要过得觉得值得就好,幸福与否,只有她自知。不过,看到她留下你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是蛮让我觉得欣慰的。丫头,司马逸轩不是一个轻言感情的家伙,你若是喜欢他,或许会很辛苦,他离开了,你得学会忘记他,好在你还没有爱得忘了自己。”

丛意儿在一处木凳上坐下,有些黯然的说:“婆婆,他是意儿的痕迹,他走了,意儿只觉得整个人索然无味,意儿真的很爱他,他走了,就好象抽空了意儿的生命。”

老妪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停了一下,想起什么来说:“你一定是饿了,我去做些吃的给你,也是幸运的很,今日在外面的时候遇到一个不知趣的家伙,招惹了我,我才会去了悬崖那儿,正好遇到你从悬崖上失足,刚好一把抓住你,但是司马逸轩那家伙却是掉进了大海里,到好,省得他那个皇上哥哥还要拿他的尸体做文章。”

丛意儿没有说话,只是傻傻的坐着,脑子里却是一片的空白,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

丛惜艾拨弄着面前的火,她消失了,竟然没有任何人来找她,不仅二太子府里没有人找她,就连丛王府竟然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不过,这两日到是出了不少的事情,最厉害的就是轩王府让皇上派人给烧了,轩王爷也被处死!那一日看到轩王府在火海中化为灰烬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但这事定于当今皇上有关,否则,哪里有人会有这种胆量,然后看到宫里的人在大街上张贴的告示,说是轩王爷贪心于皇位,竟然派身边的一位青楼女子去色诱皇上,幸亏皇上英明及时发现,制止了由轩王爷一手操纵的叛乱。丛惜艾真是觉得可笑,竟然当街笑出泪来。

回到这几日寄居的地方,看到那个乞丐仍然坐在那儿,她点了他的穴位,他动弹不得,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能只是为了在寂寞的长夜里,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虽然只是个乞丐,但是,在寂寞的长夜里,在她难过的时候,看到身边有这么个人在,竟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你真是幸福,是个哑巴,只要吃饱了就好。”丛惜艾坐在火堆前,看着面前的乞丐,叹了口气,轻声说,“你知道吗?大兴王朝出了大事了,轩王爷让皇上给处死了,听说尸体掉入悬崖,对啦,还有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的妹妹丛意儿也掉入了悬崖,现在还生死不明,真是想不到!喂,你,你,你怎么了?!——”

司马溶开始没有听明白丛惜艾说得什么意思,她怎么可以如此冷静的说出司马逸轩和丛意儿的死讯?!父王怎么真的对他们二人下了杀手,他真的这么恨皇叔吗?!虽然自己也恨,可是,也只是想想,却并没有真的打算要治他们于死地!只觉得心里慌乱,竟然一口呛出鲜血来,悲哀有时候,是没有反应的,甚至只是一种郁闷之气,想喊喊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

“他们,死了?!”司马溶想问,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看着丛惜艾,但是嘴形却泄露了他想问的问题。

丛惜艾点了点头,淡淡的说:“是的,他们都死了!”说完这话,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滴落在地上,火苗映得她的脸极是不真实,“听市井百姓们讲,皇上派人围攻了轩王府的人,逼他们到了悬崖那儿,轩王爷和丛意儿双双掉入悬崖,他们终于是圆了心愿,可以好好的呆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们二人分开了!我原是想死,但是现在却不想死了,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要亲手杀了害死轩王爷的人,而且,我还要杀死逼我妹妹掉入悬崖的人,就算要杀也是我杀她,岂能轮到别人杀她!”

司马溶只觉得心里头堵得难受,说不出的难受,但又什么也做不了,急得整个人脸都变了形,最后,终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似乎这是他唯一可做的,他恨司马逸轩,但是并不想他死!此时知道父亲杀了皇叔,从此后这大兴王朝再也没有轩王爷这样一个人,也再也没有精灵可爱,冰雪聪明的丛意儿,似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丛惜艾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乞丐焦躁不堪的哭泣着,甚至跺着脚,整个人在地上团团转,好象疯掉般,到止住了泪,大声说:“你怎么了,疯了吗?好好的发什么疯?你不过是一个乞丐,轩王爷和丛意儿死与你何干?你不许这样!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说话的人啦,就连我的父母也不关心我的生死,那个二太子视我为眼中钉,你是我唯一认识的相信的人,你不可以出事,如果你出了事,我,我就真是没人理的人啦!”

司马溶愣了愣,看着丛惜艾,看到丛惜艾一脸的无助,到有些意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好。丛意儿的死讯让他整个人空了般的难受,他现在宁愿她活着,纵然她一生一世都不会爱他,纵然她一生一世都只能陪着他的皇叔,他都希望她活着!原来爱一个人,只要这个人好好的,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丛惜艾落着泪,无助的说:“虽然你是个乞丐,是个百无一用的家伙,但是,我,此时真的不希望你出事,不知道,二太子如果知道了丛意儿的死讯会如何?想一想,他也真是可怜,不能娶他爱着的女人,也是我辜负了他,并没有好好的珍惜他的爱,甚至还欺骗了他,若是早告诉他,或许他和丛意儿还可以走到一起,人呀,哪里有后悔药可吃,只是如今嫁了他,只能说我是自找的!”

司马溶呆呆的站在原地,丛惜艾的话听来如同针扎在他的心里头,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她口中的二太子,她还会这样说吗?

皇上坐在龙椅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太子,沉声说:“一切可都办妥了?”

司马澈并不抬头,并不看坐在自己父亲身边的丛雪薇,安静的说:“一切已经照父王的吩咐安排妥当,轩王府里的人因为都有武艺在身,能够抓回来的都关在了大牢里,逃走的已经派人四处追捕,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至于皇叔和丛姑娘,想来已经都送了性命,皇叔中了致命的一箭,正中心脏,当时就毕命,当时在场的人已经都封了口,至于丛姑娘,应该是无法再找得到,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落下去,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肯定是没有希望再活下去。丛王府那边已经嘱咐过,应该不会有事,皇后娘娘也是国事为重的人,不会介意的。”

丛雪薇恨得牙痒痒,什么叫皇后娘娘也是国事为重的人,不会介意的?!死的是自己的侄女,是自己二哥的唯一血脉,她要如何在九泉之下向自己的哥嫂交待?!真是!可恶!尤其是就是眼前这个人为自己下了毒,自己却不能向皇上说明,更是让她心中恼恨!问题是,这些天,惜艾跑去哪儿了?二太子也不在府里,难道是二太子良心发现,带她出去玩了?!听起来好象不太真实!

皇上喘了口气,这些日子总是觉得疲倦,做什么都没有意思,初时还是担心的很,担心蝶润那贱人如何下了毒,但好象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觉得有些疲倦,传了太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已经派人去乌蒙国请大夫,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找到蝶润那个贱人?”

司马澈摇了摇头,依然头也不抬,恭敬的说:“孩儿派人在轩王府里四处仔细找过,没有蝶润的影子,抓来的人都说并不知蝶润在哪儿,孩儿觉得他们不会说谎,毕竟丛姑娘呆在府里,皇叔不会让一个传闻中与他相熟的女子呆在府中的,估计她是早早就离开了,只是不知去了哪儿,孩儿正在派人找寻。”

“一定要找到她,朕要亲手杀了她,朕要千刀万剐了她才解心头之恨!对啦,你爷爷可知道了这事?”皇上恨恨的说。

『117』第116章

司马澈再次摇了摇头,轻声说:“祖父仍在闭关中,他老人家暂时还不知道这事,孩儿觉得暂时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的好,若是知道了,一时伤心是难免的,以他老人家的年龄,若是伤心过度出了事情只怕不好对列祖列宗交待。而且,他老人家也是我们大兴王朝的中流砥柱,出不得事情。这事还是交给孩儿处理吧。”

皇上点了点头,心中长出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的做自己的皇上了,对啦,这几日好象一直没有看到司马溶,那个天意注定的皇上人选,这孩子,难道还没有放下丛意儿那丫头?!“对啦,你去看看你弟弟吧,这几日朕也不见他来向朕问安,你去和他说一声,就说是朕说的,朕已经派人和乌蒙国说好,随时可以让他们的蕊公主嫁入二太子府,只要溶儿他高兴就好。”

司马澈轻轻点了点头,恭敬的说:“孩儿知道,孩儿这就去他那儿看看,他是大兴王朝未来的皇上人选,纵然一时孩子气,终不会把整个国家置之脑后不顾,也许是这几日去了别处散心,过些日子就会过来看望父王。”

皇上觉得心口堵得难受,喘了口气,说:“可派人找到你皇叔的尸体?以及丛意儿的尸体?”

司马澈仍然低着头,轻声说:“孩儿四处找寻过,但是,那悬崖高过万丈,而且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纵然是武艺再高,也不可能存活下来,更何况当时皇叔就已经去了。父王您可放心,孩儿会好好的处理他们二人的后事,再怎么说,一个是大兴王朝的轩王爷,一个是未来的轩王妃,纵然有再多的不是,也由不得外人指手画脚,这些毕竟是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不提最好。”

皇上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其实朕心里也难受,毕竟是朕的亲兄弟,自小一起长大,而且也帮了朕许多,他这一去,朕心中真是难受的很,可是却无从说起。其实他要是想要朕的位置,完全可以告诉朕,朕并不在乎这所谓的帝王之位,若是他喜欢他肯坐,朕到正好可以落个清静,可以和雪薇好好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但是,他却用一个青楼女子引诱朕,还害得朕的皇后也中了毒,真是可恨!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再怎么说,他也是朕的亲兄弟,怎么可以让别人看笑话,你要好好的处理他们二人后事,就算是找不到尸体,也要隆重的安葬他们,也可告慰列祖列宗。”

司马澈恭敬的说:“孩儿谨记心中,孩儿这就去办。”

走出皇宫,伺候司马澈的奴才立刻紧跟而上,司马澈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前面,一张清静的脸,眉宇间藏着看不出的种种心事,他头也不回,淡淡的声音几乎听不真切。“可都处理妥当?”

那奴才的脚步轻快的很,看得出来是个武艺极高的人,年纪不是很大,但很内敛,轻声说:“都按主子吩咐的做好了,主子可以放心。”

司马澈点了点头,轻声说:“只是难为丛姑娘了,希望她最后可以了解皇叔的一片苦心。”

“有无心大师照顾,丛姑娘绝对不会有事,幸好当时无心大师赶得及,否则真是罪过大了。”那奴才轻声说,“这毕竟是险招,错一分一秒都是要命的事,主子要小心些,奴才觉得皇后娘娘对主子有些怀疑,奴才担心二太子妃多少知道下药的事。”

司马澈面沉如水,冷冷的说:“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当年若不是她,我的娘亲哪里会无辜的失了性命,还连累了娘亲腹中尚未出世的婴儿,大兴王朝少了一位可爱的公主!我若不报当年之仇,如何对得起生我养我的娘亲,她老人家才是大兴王朝唯一的皇后!”

那奴才显然是个极忠心的极可靠的人,他安静听着,并且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神情极是警惕。“奴才还没有找到二太子的下落,这几日因着轩王爷的事情,多少分了些心,但是,好象二太子妃还流落在外,但依奴才觉得,以二太子妃的武艺,应付这宫外的事情应该还不成问题,对啦,听派出去的人说,二太子妃这几日身边一直有个乞丐陪着,不晓得是什么身份,但看二太子妃对他并无恶意,又见他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也就没有在意。”

司马澈点了点头,淡淡的说:“这些事情暂时要瞒着祖父,如果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心急生出不适来,好在这几日他闭关,消息通报不进去。你们要仔细些,丛姑娘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儿,只怕她会很快回到皇宫来,绝对不会放过皇叔的事情,正如皇叔所说,这丛姑娘是天下最精灵可爱最让他放不下的女子,她的安全你们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尤其是父王,若是她回来,父王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在明,父王在暗,只怕是凶多吉少,一定要留意!”

那奴才点了点头,虽然远远有些宫里的人儿走过,也有些无意的看过来,或者看到大太子司马澈会恭敬的施礼,但是,任何人看来,只是看到司马澈一脸平静的吩咐着自己的奴才,那跟在身后的奴才一脸恭敬的听从着司马澈的吩咐,不过是一对并不张扬的主仆。这是宫里大家都知道的,司马澈一向是个平和稳重的人,从不招惹是非,也不太有什么架子,但是也不太容易亲近,一直是沉默而淡然的太子。

无心大师从房里走出来,看到丛意儿站在院中,一片黄绿中她的一身素衣非常惹眼,好象开着一朵素洁的花。她看得出,丛意儿不是一个喜欢打扮的女子,这几日住在这儿,平常就是一头青丝垂在肩后,或者随意一束挽在头上插一玉簪,一张脸也是素素净净的,看着极是舒服。这几日她的话不多,平常总是安静的坐在院落中,盯着看一朵花慢慢的枯萎,看得专心的让观者心疼,仿佛是一尊雕像,甚至感觉不到呼吸的存在。她很少落泪,眼睛却深如海,看得人心酸,比落泪更让观者觉得无助,觉得难过。

“丫头,外面冷,还是屋里坐会吧。”无心大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呀,这样也总不是个办法,再伤心,也换不回司马逸轩的生命,何必如此作践自己,还是想开些好,跟婆婆学学,你看婆婆就是无心的人,所以不难过。”

丛意儿转回头来,几日下来,她清瘦了许多,眼睛愈发显得大而清澈,仿佛一汪深泉,“意儿知道婆婆的好意,只是,意儿放不下离去的人,总是想着想着就忘了时间,其实这院落中极是有趣,一朵花可以静静的凋谢,一片树叶可以在风中起舞许久,真是很美丽。意儿知道再难过也换不回逸轩,但是,婆婆还是由着意儿吧。”

无心大师叹着气,在丛意儿对面坐下,轻声问:“那司马逸轩在我印象中好象并不是一个多情多意的家伙,平常总是淡淡的,而且聪明的近乎不是平常人,连他师父都说,那小子简直就不是个人,有时候他冷静的都让他师父觉得可怕,当然这个可怕不是个坏词,反而是他师父口中的褒义词。这样一个家伙,如何让你动了心,难道他学会温情脉脉?还是学会的甜言蜜语?”

丛意儿有些失笑,很奇怪,她此时竟然还笑得出,但是这笑反而让无心大师心中一颤,这笑容后面是深到不可以化开的忧伤,是一种生命的遗憾,是再也无法回头的无可奈何。“此时想一想,逸轩他到真是聪明的紧,什么事情可以逃得过他的心思,但是,智者千虑却毁于一失,他竟然还是疏忽了,所以害得自己失了性命,所以说,他究竟还是凡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人,有时候真是要相信命的,或许这一生,他不肯再爱,不肯再让自己面对犹豫徘徊,不愿意再痴情相许。那一生的司马希晨和叶凡,为了建立一个大兴王朝,司马希晨几乎失去了叶凡,几番的犹豫挣扎,爱得辛苦而隐忍;而司马锐和慕容枫,或许是难得的痴情相许,却也是经过了一番生死才换来;也许这一生,他真的累了,不想再经历了,总是这样,在一个朝代,默默的等待,等待一份爱从遥远的地方赶来,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总少不了他人的生生死死,分分离离,得不到圆满,何必,不如舍了吧。我想,他,是怕了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