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娅惠讶然的看着丛惜艾,轻轻说:“丛惜艾,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种心理去看待意儿。”

丛惜艾没有说话,叹了口气,看着外面,外面有小太监走了进来,对丛惜艾说:“太子妃,皇后娘娘请您入宫。”

司马溶走进正阳宫,里面的光线非常的阴暗,甚至看不清躺在床上的皇上,司马溶有些不太敢抬头,自从那天看到自己的父王后,那模样让他怎么也不能接受,他低着头,轻声说:“父王,孩儿来了,您可好些了?”

“好多了。”是个细细的懒懒的声音,和着一股子香气,让司马溶心里一跳,“听说你又去找丛意儿那丫头去了,怎么就是不听劝呢?你也太让朕失望了,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司马溶轻声嘀咕,“这和父王的苦心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个与事无争的女子,从来不与朝迁做对,孩儿喜欢她,您也是知道的,去看她,并不会影响什么。”

“呸!”皇上恼怒的说,“你个浑小子,你可知朕为了夺下这份天下用了多少心机吗?”

司马溶没有说话。

“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皇上提高些声音,说,“溶儿,过来在朕床前坐下,朕有话要和你说。”

司马溶仍然不敢抬头,走到床前,在床前的椅子上悄悄坐下,呼吸有些紧张,不是害怕,而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父亲,父王是怎么了,怎么声音里有如此阴郁的声音。

“知道为什么大兴王朝一直纵容乌蒙国存在吗?”皇上冷冷的说,“这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大兴王朝的权力对付一个小小的乌蒙国实在是太过简单,可是百多年过去了,一个小小的乌蒙国就是没有消失,这其中的缘由你可知道?”

司马溶摇了摇头。

“乌蒙国的第一位皇后姓杜,她是在年近四十的时候才嫁给了当时还只是乌蒙镇的乌蒙国的一位首富,她是个美丽无比的女子,曾经是大兴王朝第一位皇上喜欢的女子,但是没有好好的珍惜,甚至还差点让她失掉了性命,她才不得已躲到了乌蒙镇,并且发誓要报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大兴王朝并没有对付后来成立的乌蒙国。杜姑娘所嫁之人在杜姑娘的辅佐下成了乌蒙国的皇上,建立了一个以药材闻名天下的乌蒙国。”皇上低低的声音说,似乎不想被任何人听到,“从那时开始,这位皇后就开始一步一步的进行自己的计划,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做了皇上,一个儿子被悄悄送到了大兴王朝,然后长大,娶了一位大兴王朝的女子,就这样,生下女子就嫁入富贵人家,生下男子就娶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子。希望有机会,可以进入皇宫,以不被人发现的身份生下属于他的后人和大兴王朝皇族的血脉,这种打算进行了许多年,许多许多年,终于,有一天,他们有了机会,明的和暗的,一位太子把乌蒙国的公主做为人质带到了大兴王朝,并成功的诱惑了当时的皇上,成为皇上最疼爱的妃子,住在暖玉阁;另外一位,也就是暗中的血脉,当时已经做了朝中重臣的乌蒙国血脉的一位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孙女成了当时皇上最疼爱的太子的太子妃,并在最后差点成了皇后,但是,当时计划还是失败了——”

『129』第147章

说到这里,皇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掩饰自己的遗憾,然后继续说:“那位太子,就是司马锐,他最后做了皇上,但是他最后娶的女子却是慕容枫!孟姑娘没能为乌蒙国的计划画上圆满的句号,但是,乌蒙国从来没有为此绝望过,因为当时的后人的后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分支,在各处暗中筹划。就在这时,有一对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般的好友一同进入皇宫,但是,意外的是,一位受宠一位不受宠,偏偏不受宠的是乌蒙国的后人,她们同时有了身孕,为了乌蒙国的计划,这位后人买通了宫中的人,将孩子交换,用自己的儿子换走了那位宠妃的女儿,也就是你们的姑姑!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就因为头胎生下太子,这位宠妃后来做了皇后,再后来生下了司马逸轩,也就是你的皇叔。此时你应该听得明白一些了吗?”

司马溶一愣,立刻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看到一张涂了粉的脸,脸色白的吓人,眼睛一眨,说不出的诡异。

“其实朕是乌蒙国的后人,而你,也只有你,身上完全流着乌蒙国的血!”皇上有些兴奋的说,“你和澈儿并不是一母所生,虽然对外说,你们是一母所生,但是,当时朕让人从乌蒙国悄悄带来一位皇室的公主,并令她怀孕生下你,并对澈儿的母亲说,你是她所生,当时她确实也要临产,但为了保住你,朕不得不下了狠心,悄悄将那个出生的女婴溺死,以你代替了她,这样,瞒过了天下的耳目。然后,朕不停的游说朕所谓的母亲,并用药迷惑她,让她说服你的祖父让朕继承皇位。你的皇叔是个孝子,他并没有与朕争,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被束缚的人,所以,朕得到了皇位,但是,可恶的是,你的祖父他始终不相信朕,一直在幕后安排所有的事情,让朕展不开手脚,甚至一直希望你皇叔可以回头答应做大兴王朝的皇上!朕不得不下狠手处死你的皇叔,朕也犹豫了许久,虽然他与朕不是一母所生,但自幼看他长大,并且朕也是到了懂事后才知晓所有的事情,一时也下不了决心,一直拖到现在。朕担心以你皇叔的聪明终有一天他会猜到所有的事情,所以,终于逮到这个机会,送他归西!”

司马溶开始有些头晕,感觉象在做梦。

“朕用了许多的办法,甚至不惜低声下气的去讨好皇太后,不能照顾朕的亲娘,任由她无声无息的消失!”皇上冷冷的细细的声音听来有些诡异,“溶儿,你是天意所定的皇上,你必须得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那样,只需要合适的机会,朕就可以改了大兴王朝的国号!这样就可以成全祖先们的愿望!”

“你瞒过了皇叔?”司马溶不敢相信,聪明的皇叔,难道一点也没看出来?还是,其实,他自己到现在都不能相信,是不是父王中了乌蒙国的迷药,所以说胡话?

“哼,那个聪明但不存大志的人,根本就不配做大兴王朝的皇上,竟然还敢和朕做对,真当朕是个笨蛋不成!”皇上不屑的说,“朕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念头,朕可以计划了许多年,朕的先人们也计划了许多年,不过是一个有些聪明的司马逸轩,又有如何。更何况,朕在江湖上布置了许多的人手,都是朕精挑细选的乌蒙国的后人,在大兴王朝,区区一个做生意的乌蒙国的人都有可能是朕的眼线和棋子!”

司马溶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傻乎乎的说:“父王,那,您让孩儿娶蕊公主也是为了让孩儿的血脉更正统吗?可是,大兴王朝有规定,不许乌蒙国的人成为皇室里可以传宗接代的人,就算是孩儿如您所愿娶了蕊公主,又有何用?”

“所以,朕让你先娶丛惜艾,她的母亲,也是乌蒙国的后人,朕是绝对不会答应丛意儿成为你的唯一的!纵然你再怎么喜欢她,也不成!丛惜艾身上有一半乌蒙国的血液,而丛意儿却偏偏正好相反,她是大兴王朝第一位皇后的后人,这一点,最让朕恼火,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那样一个可恶的丫头,朕还真是奇了怪了,丛意儿到底好在哪儿,竟然可以让你和你的皇叔都动了心,朕还就是没有看出她好在哪儿!”皇上不屑的说,“论相貌,她不及丛惜艾漂亮;论心机,她不如丛惜艾缜密;不过是一个刁蛮任性的丫头,比起有着乌蒙国血统的丛惜艾可是差的远了!”

司马溶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盯着父亲白煞煞的脸,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

“皇上,丛姑娘来看您了。”外面有人高声说,也是尖尖细细的声音,应该是个太监。

司马溶一皱眉头,怎么一直听到的都是这种声音。

丛惜艾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刚刚去看过自己的姑姑,说实话,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姑姑,她可能早就一剑送对方去了西方,这种痛苦对于女人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一个原本美丽动人的女子,突然间在一夜之间变得苍老,怎么有勇气再面对镜子子呢。呆了一会,和姑姑说了几句话,提到丛意儿活着回来的消息,姑姑听到时,表情有些欣喜,在黑暗中,看得并不真实。

丛惜艾不太想抬头看皇上,因为她知道皇上此时的模样一定是可笑的,一个原本威武雄壮的男子,突然间变得娘娘腔,当然让看到的人容易失笑,而且心生不安之意。想一想,一个脸上有胡须的男子,却用着细细的声音说话,是不是有些错觉。蝶润真是够狠的,她并不让皇上和皇后立刻去死,甚至不让他们死,就是让他们这样一点一点的看着生命离去,而且完全的无助!

“惜艾见过皇上。”丛惜艾跪下来行礼,低着头,温和的说。

“起来吧,无事的。”皇上温和的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姑姑她可好?朕这些日子也身子不舒服,没办法过去瞧她。”

丛惜艾轻声说:“姑姑她的情形不算好,皇上若是疼惜她,就不要去看她了,或许这样对姑姑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皇上点了点头,停了一下,说:“惜艾呀,嫁给溶儿有些日子了吧?可有什么好消息说给朕听听,朕可是希望你可以早点给溶儿生下一男半女。”

丛惜艾一愣,顿了一下,心想:这话若是说给苏娅惠到是可以,因为夜夜陪着司马溶的好象都是苏娅惠。但是面上,她还是乖巧的说:“惜艾让皇上操心了。”

“朕知道你为难,都是丛意儿那丫头惹得祸,如果没有她,你现在早已经生活的很幸福了,放心,朕绝对不会轻饶了她。”皇上咬着牙说,“任何阻碍朕计划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丛惜艾犹豫一下,轻声说:“皇上不要太替惜艾操心了,意儿她毕竟是惜艾的妹妹,况且当时也是惜艾有意将她许给二太子,怨不得别人,纵然皇上替惜艾出了气,只怕是也于事无补。”

皇上眉头一皱,不满意的说:“你怎么越来越容易心软,丛意儿她虽然是你的家人,但是,她若是伤害了你,阻碍了你的幸福,你就要好好的收拾她才是正经。什么叫就算是替你出了气,只怕也是于事无补?!你太令朕失望了!”

『130』第148章

丛惜艾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面前的是大兴王朝的皇上,一个可以左右人生死的皇上,但是,想到躺在床上,面容苍老的姑姑,丛惜艾觉得从心里觉得害怕,觉得寒冷。听父亲说起过,当年皇上是如何的痴迷于自己的姑姑,甚至不惜动用了身为皇上的特权,并且为了自己的姑姑,将结发的妻子,当时的皇后娘娘关进了冷宫,并让当时的皇后娘娘孤独的死在冷宫里。但是如今,皇上竟然不肯去看上一看,就算是有药的作用,让皇上成了一个对于儿女情长并不在乎的近似太监的人,可是,难道一点旧情都不在了吗?一点昔日的恩爱都没有了吗?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姑姑不希望皇上去看望,为得只是想要保留在皇上心目中美丽动人的形象,可是,也是因为姑姑心中还有爱,但是,皇上心中有吗?如果皇上看到姑姑现在的模样,还会喜欢姑姑吗?还会夸奖姑姑的容貌吗?

无心师太看着独自坐着的丛意儿,除了叹气还是叹气,没有别的说词,这丫头,真是奇怪的很,也不嚎啕大哭,但却令人感觉到她心中有着无法平息的哀伤。像是个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吗?怎么好象是经历了许多,反而看淡了?!“丫头,如果心中真是不忿,婆婆就陪你到那皇宫里把那个皇上给杀了,替你出这口气!”

丛意儿看着桌上的鱼缸,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鱼儿,低低的声音,轻轻的说:“我不想杀他,如果杀了他,大兴王朝会如何?司马溶能够支撑起这个王朝吗?逸轩一定不会高兴我这样做。婆婆,以逸轩的武艺,皇上想要杀他,他不可能没有预感,或许他如何做有他自己的想法吧,但是,心里真的很恼现在的皇上,如果由着我自己的性子,我定会亲手结果了他。所以,我还是好好的呆着吧。”

无心师太不太明白的看着丛意儿,不太清楚她的意思,是想杀还是不想杀。

丛意儿心里慢慢的对自己说:走了这么久,只为了找到他,如今他不在了,也许是天意注定这一生他们无缘,就当他去了另外一个时空吧,他们总会再相遇,回不到自己的朝代,就在这儿安静的到老吧,他等自己这么久,自己就用这后半生的时间慢慢还他吧。

“丫头,婆婆还真是不明白你。”无心师太摇了摇头,说,“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丫头,按道理来说,发生了这种事情,换做别的女子,早就寻死觅活的又哭又闹了,偏偏你,好象落泪都是静静的,你不会是打从开始就认命了吧,怎么婆婆觉得你好象完全了解你自己的人生过程,不论发生什么都看得很淡呀!”

丛意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啦,婆婆,我要去看一位老朋友,你就不用陪着我了,我不会有事的。”

无心师太一愣,说:“看什么老朋友?你到京城,连自己的家都不回,也不和家里人打招呼,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什么老朋友?你在这儿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你留恋的?婆婆可是不放心,你现在心思恍惚,若是那个皇上再派人对付你,你一分心,难免有个闪失,还是婆婆跟着的好。”

丛意儿摇了摇头,说:“没事的,婆婆,我只是去看看他,不会太长时间,而且他住的地方,也不太方便让陌生人进去,婆婆绝对可以放心,我去的地方,不会对我不利的。若是婆婆实在不放心,我就和婆婆说好,如果两个时辰内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可以去我给你留下的地址里找寻我。”

无心师太犹豫了一下,思量了一番,她知道以丛意儿的武艺应付这京城里的人是绰绰有余的,不放心只是自己太过担心,以丛意儿的聪明和武艺,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既然她愿意出去走走,说不定对她的心情有好处,最起码,她不再独自一人悲伤,这就是好事。“好吧,不过,你要小心些,婆婆就按你说的做。”

丛意儿轻轻一笑,说:“婆婆,我答应你,一定不让自己有事。”

轩王府还是一片废墟,断墙残壁,非常的触目惊心。丛意儿站在废墟外面,看着里面的一片落陌萧然之意,有些花草顽强在的土块之间伸出头来,倔强的展显着属于它们的绿色,却愈发衬托出这儿的冷清,曾经是京城最有名的地方,如今却落得这番光景,真是难过。但是,怎么可能,司马逸轩出了事情,他的父亲全无动静,如今的皇上是如何瞒得过精明老道的太上皇的呢?而且,怎么到现在没见到甘南和甘北他们,他们二人应该是没事的,她回到京城,司马溶都可以遇到,怎么就没有他们二人的消息呢?

她今天就是要去旧居看望太上皇的。

小樱端着盆从房里走出来,外面有些许寒意引起的潮湿之气,呼吸着就觉得冷冷的,房间里早就生了火炉,很是温暖。突然抬头看到院落里站着一位浅蓝衣裙的女子,正站在一丛梅花前,远远的看着视线可及之处的那几个雕像。小樱吓了一大跳,那个身影看来有些陌生,不像是这儿常见的,但也不是特别的陌生。她身形一纵,挡到对方面前,衣袖轻动,一柄短刃脱鞘而出,锋利而寒意逼人。

对方却不见得有什么反应,却就在小樱短刃可及的范围之外,淡淡的声音,慢慢的说:“小樱,你的武艺原来如此出色。”

“丛姑娘?!——”小樱瞪大眼睛,立刻收回短刃,又意外又惊喜的说,“原来是丛姑娘,我,我,奴婢以为是什么人,是什么对太上皇不利的人跑来了这儿,这几日,常有些陌生的人在外面转来转去,好象全是些乌蒙国的人,但——哎,您瞧我,奴婢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您,您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奴婢还以为见不到您了呢?”

丛意儿微笑着,来到这儿,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似乎就好了一些,到了这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象司马逸轩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出了远门,随时都会回来,因为,她从小樱的语气里听不到司马逸轩离开后应该有的悲哀之意。她温和的问:“太上皇可好?”

“朕很好——”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她们二人的后面响在起来,调侃着,“意儿,这次可是你大意了,竟然让朕撞个正着。听逸轩说起过,你会流云剑法,据传闻,这种剑法,咦——”说到这儿,太上皇觉得眼前的些不太妥当,停了一下,思考着是什么不妥,然后他终于发现,就在他刚开口说话的时候,丛意儿就已经不在他的视野之中,她突然间去了哪里?

“我在这儿。”丛意儿的声音温和的响起,太上皇顺着声音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丛意儿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他们二人,并且看着亭子里桌上的一盘残棋,似乎有些意外,淡淡的说,“原来逸轩喜欢摆残棋的习惯是跟您学的呀。”

太上皇在亭子里丛意儿对面坐下,微笑着说:“可有兴趣来上一盘?这可是很难解得残棋,逸轩曾经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

丛意儿淡淡一笑,心中很是奇怪,难道太上皇不晓得司马逸轩出事的事情吗?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的谈论起自己的儿子,就好象司马逸轩就在他们附近一般。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残棋,做个现代人就是占些便宜,可以事先知道一些事情,可以知道一些他们不晓得如何处理的事情,就好象面前这盘残棋,在现代的时候,棋谱上是有的,不是不可以解的。

『131』第149章

丛意儿淡淡一笑,说:“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不知道您可不可以答应,如果您肯答应,我就陪你下了这盘棋,而且保证可以赢了您,如何?”

太上皇哈哈一笑,说:“好啊,活到这把年纪,见得事情多了,听得事情多了,怎样的事情也不会让朕觉得太过意外,不过,你今日的话到是狂了些。好,朕就答应你,不论你提出怎样的条件,朕都答应你,所以,朕就不问你是怎样的条件,来,先下再说。”

丛意儿微微一笑,这个老头,有时候还是挺有趣的。“好,那就请您开始吧,我不说狂话,但是,却不会先走,免得您输的不心悦诚服。”

太上皇一愣,既而哈哈笑着,说:“真是个可爱的丫头,难怪逸轩对你念念不忘,若不是因着要担心这大兴王朝,朕还真是不太愿意阻拦你们二人的交往,可惜呀——好,朕就让你开心一下,朕就先走一步,这样,你输了,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输给朕,也是一种荣耀,放眼如今,还真没有人可以胜得过朕,也就是偶尔会输给逸轩,可惜他现在是没有时间陪朕下棋了。”

提到司马逸轩,丛意儿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来,滑落下来,落在衣袖上,吓了太上皇一跳,脱口问:“怎么了,朕不过走了一步,看不出输赢的,你不必难过成如此模样。”

丛意儿轻叹了口气,难道年纪真的可以让人如此看淡一切吗?还是为了避免让太上皇难过,所以没有告诉他司马逸轩出事的事,他呆在如此安静的如同世个桃源般的地方,如果真的足不出户,想要瞒他一时还是可以做到的,大家可能担心他年纪大了,承爱不起失子的打击,所以故意隐瞒了他,既然这样,丛意儿也不好意思解释为何,只是落了一步棋,她落得极是随意,似乎是随便走了一步。

但是,太上皇一愣,盯着棋盘看了好半天,才谨慎的走了第二步,看着丛意儿再次随意的落下一子,安静的坐在他对面,等着他走下一步,小樱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淡淡的茶香扑入鼻中,甚是舒服。

“好棋,看似无意,但落在此处,却改变了整个局面,好,好,真是朕大意了,朕得好好的下这盘棋,意儿,果然冰雪聪明。”太上皇看着落下的两步棋,忍不住脱口称赞道。

丛意儿心中叹了口气,原来现代的东西是如此的好骗人,她其实并不太会下棋,就算是真正的丛意儿会下,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可以破解一盘残棋,她只不过是在现代的时候有个喜欢下棋的叔叔,平时里闲着无事的时候翻了几本棋谱罢了。

但太上皇不知道,他只知道,丛意儿每走一步,都令他发现,面前的残棋,渐渐的活了起来,每一步看似平淡,却又是奥妙无穷!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心里忐忑不安起来,感觉好象他真的要输给面前的这个小丫头。

再有一步,只需要最后一步棋,太上皇就要输掉棋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丛意儿却突然用手在棋盘上轻轻一抹,淡淡的说:“罢啦,就下到这儿吧,再下下去,就没有了意思。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太上皇一愣,绞尽脑汁也没走了几步就输了棋,若不是丛意儿轻轻抹乱了棋子,他今日可真是丢了脸了。他看着丛意儿,微笑着说:“好吧,你有什么问题,提吧。”

“您呆在这儿,真的是可以不知身外事吗?还是,您并不想知道。”丛意儿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她深信,以太上皇的聪明,外面的事情岂可以瞒得过他,除非他不想知道,或者说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你是说逸轩的事情吗?”太上皇淡淡的说,看着丛意儿,研究了好半天,才慢慢的继续说,“两个孩子都是朕的孩子,已经去了一个,朕难道还要再亲手送走一个吗?只得罢了,这样也好,免得朕还要操心,不晓得要如何让逸轩坐上皇位。”

丛意儿盯着太上皇,好半天才说:“您要不是心特别的冷就是心特别的坚硬,您对于逸轩的离开有着我无法想象的承受力。”

太上皇微微愣了一下,看着丛意儿,平静的说:“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人为可以做到的,你可以让此时落雪吗?看着明朗的天,看着温和的风,有些事情不是人为可以做到的。是不是,小丫头,朕知道你深爱着逸轩,可是,他走了,你也得想开,有些事,我们只可以接受,而不能去改变。”

丛意儿看着太上皇,静静的说:“凡事皆有可能。”她静静的坐着,他们二人坐的地方可以看到雕像,远远的仍然可以感觉到隐约的寒意,美丽动人。

太上皇微笑着说:“丫头,不要仗着年轻就觉得这世间太简单,有些事情可真的是很困难的,有些东西,就算你不想失去,也要接受它的失去,就如同逸轩与你,爱得再深,该放手的时候还得放手。”他说着,突然觉得有些许寒意,在温暖的阳光下,这寒意来得有些怪异,好象突然间一阵寒风吹来,不远处的池堂上升起一丝丝寒气形成的雾气,渐渐的飘浮起来,在他们二人周围慢慢的形成一片薄薄的雾气,然后,太上皇突然觉得有些许湿意落在自己脸上,潮潮的,说不出的清凉,他抬头,看着头上,眼睛睁到不能再大。

虽然仍然是阳光灿烂,温和的风,却在他们二人周围视线可及的范围里,落起雪花来,雪花并不是特别的大,但是,足够让太上皇觉得心惊胆战,他不是害怕,而是意外,而是一种敬畏。

丛意儿慢慢的说:“这世上,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可以发生,并不是人可以预测的。”

太上皇感觉着雪花飘落在自己头发上,脸上,看着丛意儿,丛意儿的表情很平静,虽然额头上有不易察觉的细汗,也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难过而导致的体力减弱,但是,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发挥。她可以在短时间内动用真力让‘雪花’降落,这种功力,似乎不可能发生在这样一个平静而且有些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身上?!怎么可能?!

“你果然是流云剑法的传人?”太上皇有些不太相信的问。

丛意儿没有说话,看着远方,前面不远处有棵梅花,开得正艳,也许风一吹,那些花瓣就要飘落,她静静的看着。小樱看着她,心里充满了崇拜,丛意儿在她眼里就好象是个不真实的人物,她是那么的平静,却总是在平静后面蕴藏着他人不知的力量。她突然嗅到一丝丝的清香,就在鼻端,很是好闻,一片梅花花瓣落在她的衣袖上,小樱一愣,却发现在他们身边,梅花的花瓣在飘舞,和着冷冷的雪花,真是美得惊人而不真实,在头顶灿烂的阳光下,有着让人目眩的美丽。

太上皇看着落在桌上的梅花花瓣,安静的呆着,好半天没有吭声,再看着桌上已经散乱的棋,丛意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我不相信所谓的不可能,只要我来了,我就相信奇迹。”丛意儿平静的说,“您的态度让我觉得,逸轩他不可能走,就算他走了,我也值得为他而等。遇到他本就是一个意外,与他的相爱在他人看来也一种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就这样爱了,但是,这就是所谓的不可能!有时候,一个眼神可以成全一生一世。是不是?”说着,丛意儿转头看着一脸惊愕表情的太上皇,静静的问。

太上皇没有说话,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们怎么可能爱上?”太上皇突然脱口问,“你们不过是相遇了,而且你们以前就认识,怎么可能就在一次意外中就相爱至此,你们究竟是如何吸引了对方,为了彼此,可以牺牲自己的所有?”

『132』第150章

丛意儿看着太上皇,沉吟了半天,才慢慢的说:“世上只有情最难说清楚,也许这就是缘份,他在等我,我在找他,然后相遇,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有了归属感,有了安全感,在大兴王朝遇到逸轩,我就不再害怕,而且有了留下来的理由,若说为何我们会突然就相爱,只不过是我们是天意注定的两个人,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太上皇看着周围纷纷飘落的梅花花瓣,好半天不曾开口,突然,他出招,一招逼向丛意儿,完全是不留情面的杀招,口中说:“朕并不想杀你,只是想要教训你一下,从来没有哪个人敢如此与朕说话,只有你——”太上皇的话并没有完全的说完,他的颈上横着一枝梅花,清香扑鼻,丛意儿静静的看着他,看得他额头上有了细细的汗意。

丛意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时候采下的梅花?为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只是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发出自己使出的招数停在了那儿,因为,他发现,只要他再动一下下,丛意儿随时都会要了他的性命,那只看来美丽的花枝,在丛意儿手中,就是最可怕的武器,她,象透了她的母亲,冷静而温柔,不会轻易伤人,不会轻易出手,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能够出手不能够伤了,而是她不愿意。

她也如她母亲一般,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权势,就算当时的他是九五之尊,也影响不了那个美丽清秀的女子,也是这般,安静平和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丛意儿,是那个女子的女儿,连骨子里的感觉都象,但是,她似乎更像那雕像的女子,并不是令人惊艳的女子,但绝对是美丽的,是一种让人舒服的美丽。

为了她,司马逸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一刻,太上皇真是羡慕司马逸轩,能够有丛意儿如此真实的爱着!

丛意儿看着安静的周围,大兴王朝的四季真是分明,像她生活的地方,也许这儿就是她千年之后的生存之地。她的唇畔有着淡淡的笑意,人也有些出神,仿佛不再有任何的烦忧。突然,她身形一纵,像阵风般,轻轻飘落在某个人面前,那个人正站在一个很难被人注意的地方,安静的看着这儿发生的一切,神情看来有些复杂。

“你,怎么会在这儿?”丛意儿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能够出入这儿的人,一定是太上皇极为相信的人,不然的话,太上皇哪里可能在这儿呆得如此逍遥,不被打扰,纵然皇上对他有不满,也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对付司马逸轩的时候,也要小心的选在太上皇正在闭关的时候,但是,中年男子不过是个商人,怎么会和太上皇关系密切呢?

中年男子仓促的一笑,温和的说:“我是这位老先生的朋友。”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太心安,好象并不想隐瞒却不得隐瞒的不得已,但是,看得出来,丛意儿似乎对此并不关心,在她眼里,政治是最丑陋的东西,难怪这个中年男子会说一些并不是商人的话。可能他是太上皇的一个手下吧,商人只是他的表面身份。

丛意儿表现的非常漠然,虽然有一些好奇,但并不深,她盯着中年男子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到是太上皇一边喊着说:“喂,小丫头,这儿是朕的地盘,你也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吧。”

丛意儿头也不回,说:“好象是的,您这地方,我可真的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是个休息的地方,难道因为您是太上皇就要不同吗?大约司马锐和慕容枫修建此地的时候,并无此想法吧。”

太上皇一窒,盯着丛意儿半天没说出来话来。

忽然,丛意儿回过头来,看着太上皇,微笑着说:“如此说来,我到是明白为什么我母亲她不喜欢您了,不是您不够优秀,可能您比我父亲要优秀,毕竟能够做皇上的人还是少数,但是,您太狂妄,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太看重您自己的身份,难怪我母亲她不肯答应您。您到了如此年纪,还是端着架子,累不累?”

太上皇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的看着丛意儿。

丛意儿微笑着说:“您真应该学学无心师太,她此时的心态就是极好的,看淡了一切,却怀着孩童之意,真真是有趣的很。”

太上皇盯着丛意儿,似乎想要看出什么来,但是,除了从丛意儿的眼中看到一些悲哀之意,和淡淡的疏离感外,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丛意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不过,似乎她确实有值得让自己的儿子念念不忘的地方。

“你要去哪里?”太上皇竟然有些不舍得丛意儿离开,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地方他已经住得惯了,一切都是好的,可是,总觉得有些寂寞,也许是因为每个人都对他非常的恭敬,让他时刻的高高在上,也有些累吧,这丛意儿来了,就让他觉得很亲切。她是第一个自己让在这旧居里居住的外姓女子,从来还没有人可以在这儿住下来,似乎不完全因为司马逸轩的缘故,也是因为,他喜欢她带来的新鲜感觉。

丛意儿摇了摇头,说:“京城如此之大,随便走走就可以消磨一日光阴,处处都有旧日痕迹,此时阳光灿烂,您不觉得走在阳光下,用来想念是最好的吗?”

一阵风过,吹起地上的梅花花瓣,阵阵清香扑入鼻中,深呼吸一下,丛意儿觉得从心底最深处有着一种清新舒服的感觉,这,就是古代的好处,空气永远是甜甜净净的,难怪,总是让人从大老远的现代赶来这儿谈恋爱,这儿,最适合谈恋爱。

只是,司马逸轩不在了,恋爱似乎只是这落地的梅花花瓣。

“丛姑娘,在下可以陪您到处走走吗,说实话,真是难得有好心情想着四处走走看看,这京城,真是没有用心看过。”中年男子突然开口说,声音里透着温和和关心。

太上皇似乎是想要出言阻止,但是,稍加犹豫后,看着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些复杂的表情,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开口。

丛意儿到没注意到,她看了看中年男子,未置可否,她其实只是想安静的走走,不想有人陪在身边,但是,对于这个中年男子,她心中还是有些好奇之意的,不晓得他到底是个怎样的来头,所以,也就默许了,对于她来说,这人跟着不跟着,好象全无关系。

中年男子看得出来自己的不重要,但是他完全不在意,好象只要和丛意儿在一起,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他还是面带笑容的跟着丛意儿出了旧居,消失在太上皇的视线中。

“小樱,你可看得出来丛意儿的身手到底如何?”太上皇偏头看着一直站在身边没有说话的小樱。

小樱摇了摇头,说:“奴婢愚笨,看不出来,但是,依奴婢想,丛姑娘的身手绝对不在轩王爷之下,若是真动起手来,念着对丛姑娘的情谊,轩王爷绝对不会出全力,所以说,二人应当是旗鼓相当。”

太上皇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最起码,朕不是她的对手,这样想,到真是有些不太有面子,她一小小的女孩子,竟然可以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但是,朕到还真是挺喜欢她的这份随意放肆的,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朕觉得如此轻松,难怪逸轩对她一见钟情,并深藏心中,总是放不下,她,到真有可人之处。”

小樱抿着嘴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奴婢觉得,丛姑娘真的是与素日里见到的女子不同,说不出来不同在哪儿,就是觉得她是独立而自由的,不像其他女子,总是畏畏缩缩的,让人看着极不舒服。”

『133』第151章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太上皇沉吟了一下,轻声说,“她很懂得进退,这和朕印象中那个疯颠的丫头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不是以前见过她,此时见的她,朕还真以为是另外一个女子。她有着很活泼聪颖的眼神,但表情却沉静内敛,内心一定是相当的丰富。在得知逸轩出了‘意外’的情况下,她能如此反应真是在朕的意料之外,朕本以为她会寻死觅活,就再也不必为此问题烦恼,但是,她却将悲哀深埋心底,执意的为逸轩好好活着,这种想法,一般女子断不会有的。小樱呀,这女子随便拣一二处,就够你学上三四年的,好好的跟着学吧,只要你学了点皮毛,你就是大兴王朝出色的女子啦。”

小樱微笑着说:“既然太上皇您如此欣赏丛姑娘,却为何处处与她为难,甚至不许她与轩王爷在一起,奴婢到是觉得他们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太上皇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的拆散他们,做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太上皇哈哈一笑,说:“聪明的女子是危险的,和这样的女子交往,一定要棋逢对手才好,若是想要安稳些,平常些,女子还是糊涂的好。”

小樱一撇嘴,笑嘻嘻的说:“您这是哪里的道理。”

太上皇笑了笑,不再说什么,看着丛意儿远处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女子,到底心中做何想法,为何自己就是猜不透呢。

中年男子跟着丛意儿走出了旧居,他的脚步很轻,丛意儿不用回头,也猜得出来,这个中年男子一定有着相当不错的身手,而且,他的身份应当是相当的特殊的,否则,不可能这样轻易的出入旧居,这儿,岂是寻常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

“丛姑娘,心情好些了吗?”中年男子微笑着问,“刚才看到姑娘的内力,真是令在下佩服的很,你可以于谈笑间戏花弄水于瞬间,这可不是说说如此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