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做出了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但其实她生得漂亮、嗓音又一贯软糯,这时候看起来只显得越发娇俏,根本就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因为她难得指名道姓地直呼了自己的名字而让男人觉得心头一荡,伸手就想去揉她的头顶。

小姑娘偏过头,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你解释一下!”

裴殷被她打开了手也不生气,低头看着她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开了口:“那天你差点被狗咬、我手又擦破了,你吓坏了,回来后哭了好久,后来哭累了就睡着了。”

小姑娘略略歪了歪头——哪怕是她的记性一向很不错,但这毕竟实在是太过久远,费了不小的劲才终于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个大概,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是…遇到对面楼姐姐的那次吗?”

裴殷点头。

小姑娘点点头“哦”了一声,托着下巴侧着脸凉凉看他——记起来了又怎么样?和他的初吻给了被人有什么关系?难道她睡着了他就可以亲别人吗?

一向沉稳的男人忽然间就笑了起来,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睡着以后…我亲你了。所以你的初吻也不是去年圣诞。”

时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仰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后才终于慢慢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随即整张白皙的小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

“你、你怎么…怎么这样!”出乎意料的“剧情发展”让小姑娘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那时候我、我才三岁,不算!”

说是“不算”,可小姑娘说话间声音娇软、脸色绯红,半点不见生气和辩解,全然都是害羞和嗔怪,看得男人心头一荡,干脆就伸长了手臂,在她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里直接就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好,低头继续笑着看她:

“那次不算,你的初吻也不是去年圣诞。”

小姑娘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仰着脸看他,脸上满是紧张。

“你高考之后我带你去旅游了,”裴殷抱着她、神色如常地继续往下说,“坐完船回来你在我房间里睡着了。”

“啊!”小姑娘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却马上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张精致的小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仰着脸震惊地看着他——难道说她睡着以后他又…偷亲她了?

被怀里的人这样看着,再想想自己那时候做的事…裴殷终于也有些绷不住了,俊朗平静的脸上终于也慢慢地晕开了几抹红色,点了点头。

“你怎么又这样…”猜测得到了证实,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小姑娘害羞得几乎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买进去,可想想却又有一股止不住的甜蜜从自己心里一点一点升腾起来、到底还是欢喜的,伸手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小声埋怨着,“老是偷亲!”

裴殷揉了揉她的头顶,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和温柔,却到底还是红着脸、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眼去——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双满是震惊的眼睛和…小姑娘另一侧那道明显带着了然和调侃意味的视线。裴殷低低咳嗽了一声,正要开口,却看见自己的另一侧,有人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不是…你妹妹吗?”

大约是因为震惊的缘故,女生原本温柔好听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裴殷几不可觉地皱了皱眉,淡淡道:“我从来没有说过阿弦是我的妹妹——她也从来不是我的妹妹。”

“以前是妹妹的…”时音鼓着腮帮子小声嘀咕。裴殷捏了捏她的脸、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安分坐好。

小姑娘趴在他怀里,透过他的手臂仰着脸去看苏静观——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一向温柔安静的学姐这样失态。

时音想起早先她对自己隐隐的敌意和今天刚来时难得的友善,隐约间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咬了咬嘴唇,低头去摆弄自己的手机。

片刻后,静默得诡异的包厢里,响起了一阵手机的震动声。

叶风佩看着短信上显示的名字,微微扬了扬眉,打开信息:

“学长,哥哥以前…有和你们提起过我吗?”

叶风佩很不合适宜的笑了起来。

“哪里还用提起?你看看他的手机和钱包,到处都是你的照片。大家都问是不是女朋友,他咬死了不肯说和你什么关系——去年才刚跟你表白?”

回来的短信话里话外的调侃让急急等着看回复的小姑娘脸上更烫,又是甜蜜又是尴尬,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只是他的话却到底还是印证了她的猜测——时音又觉得这气氛实在太过尴尬,一边轻轻扯了扯裴殷的衣襟,一边硬着头皮微微抬了头、使劲地给叶风佩打眼色。

叶风佩理了理衣服,有些幸灾乐祸地侧头,一下子就对上了小姑娘满是恳求的目光——心一下子就软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掸了掸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一边叫了服务员买单,一边若无其事地招呼大家:

“走了走了,吃完了别赖着地方影响别人做生意,校庆的活干完了吗就想偷懒!”

“走着走着!”眼见着这饭到这里算是彻底吃完了,大家也都是有眼色的,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圆场,立时就是纷纷应声,陆陆续续站起来、一边若无其事地开着玩笑一边往外走。时音被裴殷半揽着起身,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苏静观一眼,咬了咬嘴唇,到底还是被裴殷牵着手默默地出了门、一起回家。

小姑娘沉默了一路没有说话,裴殷虽然知道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却到底还是有些心虚,进了门换好拖鞋、脱了外套,正想去厨房洗几个水果“讨好”一下小女朋友,谁知道刚一转身就见小姑娘正站在自己身后、险些撞了个正着。

“阿弦…”男人低声喊她,声音里少见地有些心虚。

小姑娘仰起脸、乌溜溜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板着脸一字一顿:“坐好!”

裴殷被她噎了一下,别说看着她板着脸的小模样还真有点发怵,也不争辩什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乖乖在沙发上做了下来。他坐着想了想,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小姑娘不理他的动作,一手叉着腰一手用手指戳他的胸口,一双杏眼瞪得浑圆:“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想到他们今天会突然过来,”裴殷叹气,伸手抓住她的手,“苏静观…只是学生会的同事而已。”

“别动手动脚的!”小姑娘用力抽回手,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看他,“裴老师,严肃一点!”

“时音同学,老师现在很严肃。除了工作,我和她没有任何私人接触。”裴殷叹了口气,坦然和她对视。

他们一起这么多年,裴殷是什么样的为人,或许再也没有人比时音更清楚了。她本来就是相信他的…小姑娘将他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见他神色坦然、没有半点遮掩的模样,心里更是没有半点怀疑,鼓着腮帮子伸手又戳了戳他的胸口:

“虽然学姐很好,但是我也没有不如她的,不许红杏出墙!”

“你比她更好,”裴殷终于忍不住,伸手就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伸手把她箍在自己的怀里,声音低沉得近乎叹息,“没有人比你更好,我不出墙。”

小姑娘红着脸、偷偷仰起脸看他,似乎是微微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支支吾吾地小声问他:“你怎么老是偷亲我…怎么亲的?这样吗?”

小姑娘说着,仰着脸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裴殷微微怔了一下,只觉得唇上一触即离的温软一下子就传到了心口,像是被一只小奶猫一边“喵喵”叫着一边伸出小爪子在他的心上轻轻挠了一下,又酥又痒…男人到底忍不住,在小姑娘忙着退开的时候猛地又压了上去,含着她的唇轻轻舔咬,声音低沉而含糊:

“这样亲的…”

时音没有躲,红着脸抱住他,由着他蹂-躏着自己的唇、和他气息交缠,直到根本分不清彼此,然后终于眉梢眼角都带着满足和甜蜜,微喘着又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仰着脸得意地宣示着主权:

“哥哥是我的!”

裴殷抱住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吻了吻她的颈侧,低声应着:“嗯,我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好像又拿错剧本了…不管了,感觉这样也是挺合适的,嗯!

PS:这篇文快完结了,新坑我有两个脑洞,一个是现言,就是已经开放了存稿的那个,男主大叔;另一个是古言,师徒向,师父是温柔美腻的姑娘,徒弟是闷骚痴汉的忠犬…先写哪个好呢?

第61章 郎骑竹马来(六)

第六十一章

郎骑竹马来(六)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吃过饭以后哪个大嘴巴出去好好宣传了一顿,每周上国际金融的时候时音总觉得时不时有人拿暧昧的眼光在她和裴殷身上来回扫视,甚至就连程老师也时不时用一种哥哥近乎慈爱的眼光看过来——裴殷只代了一个月的课,开学一个月后程老师就已经如期回国,而裴殷一到上课就坦坦荡荡地坐在她身边的座位上,肆无忌惮得全然没有助教和学生间该有的距离。

虽然并不喜欢受到过多的关注,但时音倒也并不怎么介意,更何况现在这情形无疑是更加巩固了自己对于哥哥的主权——小姑娘心里到底是甜蜜的,小情侣之间越发黏糊了起来。

周二下午是默认的活动时间,学校通常是不排课的,时音这时候正在琴社的教室里给社员上课——一个多学期下来,大家也算是都知道了这位“时老师”虽然看起来软软萌萌的像是好欺负,其实做起事来干脆利落、半点都不讲情面;再加上她虽然和大家心心念念的男神社长是师兄妹,但却是已经有了男朋友的——这让不少姑娘心里小小的嫉妒一下子就消褪了不少,琴社倒是一天天消停了下来。

“师妹,”门被人轻轻推开,随即就露出了一张清隽的眉眼——虞枢站在门口,神色温和,冲着她招了招手,“出来一下。”

时音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让大家先自己练习一会儿,起身出了门。

虞枢看着小姑娘满是疑惑的眼睛温和地笑了笑,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时音揣着疑问和好奇跟着他到了休息室,一进门就是微微一愣——

“哥哥?”

坐在正对面沙发上、正定定看着自己的男人不是裴殷又是谁?

“阿弦。”裴殷冲她招了招手,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叫她坐到他腿上?时音刷的一下红了脸,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却到底还是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裴殷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满,伸了手就要去抱她。

“咳咳!”一阵咳嗽声煞风景地响在了安静的休息室里。

时音转头,就见自从进屋以后就被自己忽视了的虞枢正黑着一张脸看自己,一边看还一边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小姑娘脸色更红,飞快地拍开裴殷伸过来的手,仰着脸冲着虞枢甜甜地笑了笑,带着满满的讨好和心虚。

时音的力气不大,拍在手上不过是跟被轻轻挠了一下似的半点也不痛,可眼看着就要抱到怀里的小女朋友就这么跑了,裴殷心里心塞得不行,这会儿又看见自家的小团子对着别的男人笑得那么甜,登时就又勾起了裴殷这么多年来无数次关于自家姑娘被这人拐走的惨痛记忆,一时间脸色也是黑了下来,面色不善地和虞枢对视。

休息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微妙了起来。

小姑娘敏感得很,很快就发现了这异常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头疼了起来——知道哥哥和师兄总是互相吃醋,这些年她都有意识地减少两人碰面的机会,没想到又在这时候撞上了。她微微皱着眉往四下里环视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叶风佩和苏静观都在,一旁还坐着一个没有见过的女生。小姑娘视线转过了一圈,终于又落在了叶风佩的脸上。

“干什么呢?”叶风佩在小姑娘满是求救的目光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来,没好气地伸手拍了拍虞枢的肩膀,“人家小情侣亲热,你这活像是闺女被拐走了似的,你师父知道吗?”

这话说的,既是告诉裴殷——虞枢是拿你家姑娘当闺女、当妹妹,没什么“非分之想”;却也是在告诉虞枢,人家都已经是恩恩爱爱的小情侣了,木已成舟、闺女都嫁出去了,你就消停点吧。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齐齐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叶风佩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

时音终于没能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这是学生会的副主席,”被这么一打岔,两个男人终于结束了这幼稚的吃醋行为。裴殷伸手摸了摸时音的头顶,指了指一旁那个让小姑娘陌生的女生,低声介绍着,“她分管文艺和体育部。”

时音眨了眨眼睛,礼貌地打招呼:“学姐好。”

“你好!”女生同样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来,“我来是向你们确认一下今年校庆你们古琴社的节目和演出人员。”

时音点了点头,转头去看虞枢和叶风佩。叶风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坐回了沙发上,虞枢四下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时音身上:

“我和阿风最近都没有空,师妹,你…”

“等一下!”他话音未落,出乎意料地就被人打断了——时音循声看去,就见苏静观正抿着唇看过来,秀丽的脸上神色微有些沉暗。她看了看时音,又看了看全副心神始终都放在小姑娘身上的裴殷,眼神越发晦暗了几分,却到底还是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开了口,“既然社长不上,我希望——可以得到这个机会。”

苏静观今年大三,很快就要踏上求职之路,这一次若是演出成功,不仅能给简历添上一笔,运气好的话还能给功成名就的校友们留下个好印象。虽然相处得并不算融洽,但毕竟也是共事了一个多学期,时音也算是对这位学姐有些了解了——她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温柔娴静,骨子里反倒是有些强势,头脑清醒又理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敢大胆地去尝试。她其实很喜欢这样得性格,如果不是她也喜欢哥哥,说不定她们还能成为好朋友的…

时音有些遗憾地轻轻叹了口气,一抬眼就见虞枢看了过来。小姑娘赶紧坐好、乖巧地冲他笑了笑——那意思,一切全听师兄的。

虞枢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苏静观,微微扬了扬眉:“如果让你上,你打算弹什么?”

“酒狂。”苏静观没有犹豫,爽快地就给出了回答。

这年头,古琴实在并不是一件热门的乐器。哪怕琴社社员这么多,其实真正喜欢琴、冲着古琴来的,一年下来也不见得能有多少。但《酒狂》这曲子,是古琴曲里少见的三拍子,相对而言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而且更妙的是全曲只有两分半钟都不到的时间、十分短小精悍,趁观众尚在新鲜和好奇的时候便戛然而止,无疑比那些十几分钟的长曲更能给观众留下美好而深刻的印象——时音几乎要忍不住在心里为她的选曲鼓起掌来。

虞枢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一旁桌上的古琴:“先弹一遍。”

苏静观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站起身来在桌前坐下,熟练地校了弦。些微的停顿后,琴声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流淌而出。

这曲子裴殷从前是听时音弹过的,他没什么艺术天分,也听不出什么好坏来,只是一边听一边低头去看时音——小姑娘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似是有些欲言又止,却到底还是安静地坐着、专心听琴。

两分多钟的曲子很快就结束了,苏静观按住琴弦、抹去最后一丝余音,然后抬起头看向虞枢。

虞枢看她一眼,淡淡摇头:“师妹,这个节目你上。”

“为什么?”苏静观怔了怔,随即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虞枢,“社长,我想我有权利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因为她是你的师妹、或者因为她姓时?”

裴殷皱眉,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小姑娘抓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苏静观恰好一眼看过来,正撞见两人亲昵的互动,脸色一下子又难看了几分。

“苏静观,我不管谁姓什么、为什么弹琴、跟谁学琴,只要把琴弹好,我其他都无话可说。以前我至少觉得你还是用心的,但今天我给了你机会,你却只用了它来丢人。”虞枢早就已经冷了脸色。他这头没有小姑娘的制止,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弹得很好?”

虞枢看她一眼,在她不甘和不服的神色里微微冲时音抬了抬下巴,神色却是渐渐柔和了下来:“师妹,告诉她刚才弹得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时音还没应声,裴殷却立时就抬起头、略带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是把小团子推到第一线、非要得罪人不可。

虞枢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裴殷皱眉——他不在乎是不是得罪人,但他的小团子,他想要时时刻刻地护在自己的背后、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霜,哪里舍得把她推到跟前去?

男人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制止,小姑娘抓着他的手却是忽然间紧了紧。他低头,就见小姑娘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略带安抚意味的笑来,轻轻摇了摇头。

裴殷叹气——他恨不得把她揣在自己的口袋里时时护着,但他家的小姑娘,却不是只能躲在他身后的小白兔。

“学姐刚才…技巧上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不止没有问题,而且很扎实、也很完美。但是——”小姑娘声音不大,是一贯的轻声细语,在这安静的休息室里却格外清晰,一下子就攫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微微顿了顿,然后在苏静观略带诧异的目光里平静地接了下去,“但是——太狂了。”

第62章 郎骑竹马来(七)

第六十二章

郎骑竹马来(七)

“这首曲子,《神奇秘谱》有题解:‘是曲也,阮籍所作也。籍叹道之不行,与时不合,故忘世虑于形骸之外,托兴于酗酒,以乐终身之志。其趣也若是,岂真嗜于酒耶?有道存焉,妙在于其中,故不为俗子道,达者得之。’”时音说到这里,微微抬眼看了看苏静观,就见她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下子白了脸色。小姑娘见状,也不再多说下去,只是安静地住了口。

《酒狂》这首曲子,与其说是狂,倒不如说是压抑愤懑来得更贴切些。诚然曲中确实通篇都是酩酊踉跄之意,但这种狂却并不是醉后酣畅淋漓的疏狂,而是带着压抑、带着自持、带着抑郁不可言的狂,更像是“佯狂”罢了。苏静观弹得太快、迅疾猛烈,确然在第一时间就夺人眼球,但这却已不是琴曲的真意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校庆的节目就由师妹负责。”虞枢看了眼时音,对着她点了点头、拍板定论,而后又看了看苏静观,淡淡道,“阿弦六岁开始学琴,每天练琴至少两个小时,哪怕有事当天没时间,第二天也会尽快补上,到现在十几年从来没有间断过——不努力、不用心,姓什么都没有用。”

苏静观微微一怔,脸色更白,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小姑娘也正看着自己,只是神色目光都是一派平静,既看不出委屈却也没有半点得意;而坐在她身侧的男人正低头看着她,神色专注得仿佛除了眼前的小姑娘,再也见不到其他任何人。

校庆在即,不论是时音还是裴殷都开始越发忙碌了起来,平时除了晚上和每周两节的国际金融,几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好不容易这个周末两人一起回了家,小姑娘起床吃了早饭就踩着拖鞋蹭蹭蹭的跑去了对门。

裴爸爸今天难得空闲,一早就陪着裴妈妈出门买菜去了。裴殷一个人在家,听着门铃声过去开门,然后就看见了揉着眼睛、一脸困倦地站在自家门口的小团子。

“别揉眼睛,”裴殷抓住她的手,难得有些婆妈地叨念着,“手上都是细菌。”

“困…”小姑娘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就往他怀里蹭。

裴殷失笑,干脆弯了腰把她抱起来——不是公主抱,而是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拖着她臀部的姿势,纯粹是抱孩子的姿势。

这个姿势让时音一下子就红了脸,却到底还是不舍得挣扎推开他,干脆就伸手抱住他、把脸死死埋在他的肩窝里不肯露出来。

这样子,活像是她小时候喜欢躲在抱枕后面、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去的模样如出一辙。

裴殷只觉得自己胸口的地方柔软得像是要整个都融化了,稳稳地抱着小姑娘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抱着她一起在床上躺了下来,揉着她的头发低声问:

“困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想哥哥了,”时音抱着他的腰,睡眼惺忪地仰着头用小脸去蹭他的胸口,声音软软糯糯的,“我想和哥哥多待一会儿。”

怀里的小姑娘香香软软、抱着自己甜甜糯糯地表着白,裴殷觉得但凡是个男人这会儿都绝对冷静不下来——他当然是个男人,所以他当然也从善如流地没能忍住,当即就翻了个身压住她,一边不忘小心地控制好力道不将全数重量压到她的身上,一边却已经是低着头不容置疑地吻上了小姑娘粉粉嫩嫩的唇瓣。

时音身上还穿着睡衣,宽松舒适的款式这时候却给男人带来了意外的便利——察觉到那只修长温暖的手从衣摆慢慢探了进来、毫无阻隔地贴上了自己腰侧的肌肤、不断地来回轻轻摩挲,小姑娘忍不住微微颤了颤,一张精致的小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却到底是没有挣扎拒绝,甚至…她还红着脸微微仰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最后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软软地喊了一声:

“哥哥。”

接下来的发展一下子有些失控,裴殷只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开来、让他几乎已经不能思考,只是觉得浑身上下好像都已经热得出了汗、口渴得几乎连喉咙都要烧了起来,只能不断地从小姑娘的口中攫取一点点清凉和水润,谁想却似乎是越来越渴。

胸前的雪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身上的男人拢在了掌心里,时音脸色更红,甚至连耳根和脖子都已经染上了一层绯色,贴着自己的人肌肤烫得几乎能把两人一起点燃…小姑娘不由自主地微微喘了喘,轻声喊他:

“哥哥…”

她得声音已经不是平时的清甜软糯,依然柔柔软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蒙上了几分细碎的沙哑。压着她的人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低头咬了咬她从衣领中露出来的好看的锁骨,声音沙哑艰难得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一样:

“别说话。”

那感觉其实不疼,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酥痒…时音被他咬得浑身都颤了一下,当即就不敢再开口,咬着唇绷紧了浑身的神经、一动都不敢动。

裴殷有些艰难地慢慢从她的睡衣下抽回手、死死地箍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深深地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终于又抬起头来,伸手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现在、这里…不行。”

他不能让她这么委屈草率地就交付了一切——他知道她愿意,但他不舍得。

时音微微愣了愣,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都要烧着了。

“说得好像是我急一样…”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嘀咕着,“要不是哥哥,我才不愿意呢!”

“我知道。”裴殷心口柔软得不行,低头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腮帮子,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定定地看着她,“阿弦,是我很急…”

他很急,急着想要给她打上自己的标签、让她再也不能被别人觊觎。

小姑娘显然是对他这话相当受用,眯着眼睛弯了嘴角,裴殷再次喘了喘,伸手把她紧紧拢在自己的怀里,低声哄着:

“困就再睡一会儿,我陪你。”

小姑娘蹭了蹭他的胸口,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裴殷的作息一向规律,一大早已经是晨跑回来洗过澡、吃完饭了,这时候也没什么睡意。但他也不觉得无聊,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睡得安稳的小姑娘,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同样也闭上了眼睛休息。

也许是房间里的气氛太过宁静舒心,即便是并不困,可裴殷闭上了眼睛后却到底还是慢慢地有了几分睡意,朦朦胧胧间却似乎是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小殷啊,妈妈都买菜回来了,今天怎么还没起床,是不是不舒…”裴殷猛地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反应过来,母亲就已经推门而入——同一时间,还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妈,阿弦睡着了。”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裴殷,抬手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时音母亲不要吵醒了刚睡着不久的小团子。

娇小的小姑娘安静地趴在男人怀里、安安稳稳地睡得香甜,衣服虽然穿得整齐,但宽大的睡衣领口里露出了一小片光洁姣好的锁骨,让她一眼就看见了上面那个明显是刚留下不久的牙印——她是过来人,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这场景,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是哥哥和妹妹之间该有的。

裴妈妈的视线在对面神色平静的儿子脸上微微顿了顿,随即一下子就皱了眉头,压低了的声音里却分明带着几分严厉:

“你出来。”

裴殷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抽回抱着小姑娘的手臂想要起来。大概是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温暖的怀抱就要离开,小姑娘下意识地拱着身子又贴了过来,直到再一次滚进了他的怀里,这才又安分了下来。

裴殷的神色柔和得有些不可思议,耐心地再一次小心抽开手——小姑娘这回似乎是真的恼了,皱着眉低哼了一声,片刻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的思维还有些混乱,小姑娘迷迷茫茫地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是要起床,登时有些不满,小声道:“哥哥你说陪我的。”

“我和妈妈说几句话,”裴殷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哄着,“你睡吧,我很快回来。”

时音微微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忽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裴妈妈。

“阿、阿姨!”明明是从小到大就一直熟悉又疼爱自己的阿姨,小姑娘这时候却紧张得不行,涨红了一张脸恨不得把自己藏到裴殷身后去,连说话都已经有些磕磕巴巴,“阿姨,我…”

“阿弦,还累就再睡一会儿,”裴妈妈同样看她,原本还稍显严厉的目光却是一下子就温和了下来,“阿姨和哥哥说几句话,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