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我摔下去,死了……”他小声道,“这样你不会被撞碎。”

起码这样,封睿的魂魄还能活着。

封睿忽然暴躁起来:“少废话,你敢死给我看看?!”

小块的碎石簌簌掉落,泥浆和雨水混在一起,流在脸上和脖颈,邱明泉单手抓着树枝,脚下的松软山岩再也坚持不住,倏忽一坠!

他惊叫一声,身子往下猛落。

……

山道上,向城踉踉跄跄狂奔,出来时穿的拖鞋早就不知去向,脚底被嶙峋的山路碎石扎破了,血水混着泥浆。

心里的恐惧如同巨兽,冷笑着在他身后追赶,他只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满心里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悔恨。

不,不要这样,他不要这样啊!……

终于,拐过一个岔路口,农家小院在前方猛然出现,而那院子里,此刻正灯火通明,人影纷乱。

向城猛地冲了过去,靠近门口的一刹那,他整个人虚脱地摔倒在地上,膝盖摔出了血。

“快去……救人。”他嘶哑着嗓子狂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快去救邱明泉!”

就在片刻前,起夜的封睿首先发现了不对。身边的邱明泉不见了,房间里和外面的茅坑都没人,再一找一看,向城也不见了踪影。

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他第一时间觉出了不妙,立刻喊起来了所有的同学,遍寻四周后,所有人都急了,赶紧也叫醒了农舍的村民和村长。

正在一筹莫展,终于,外面传来了向城的声音!

向城起夜时只穿着小背心和短裤,摔到山下再被拉上来,身上早就稀稀拉拉的全是划伤,其实并不严重,可是一进门,雨水混着鲜血就流了满身,像是一个血人一般。

“怎么回事?”封睿瞳孔猛然一缩,一个箭步飞奔上前,扶住了向城的身子,惊觉出来他的浑身冰凉,“邱明泉怎么了?!”

学生们也都呼啦一下围上来,伍小天好不容易才把冲到嘴边的一声“鬼啊”咽了回去。韩立披着衣服,刚从梦里被叫醒,眼神还有点呆滞,一眼看到向城的狼狈,吓得彻底清醒了,一迭声地叫:“你的脚下也全是血!”

屋子地上很干净,向城狂奔进来,地上立刻有了一串血脚印,看上去极为惊悚。

“我没事。”向城疲惫又虚弱地摇头,浑身发颤,不知是冷,还是害怕,“邱明泉掉到山下去了。快点……跟我去救人。”

封睿抓着他肩膀的手,忽然握紧,那力道惊人,直握得向城的肩胛骨像是碎了一般。

可向城却低垂着头,忍受着这剧痛,没有吭一声。

他昂起头,眼睛里像是混着某种绝望的灰暗。这疼痛来得正及时,叫他能暂时清醒,不再满脑子都是浑浑噩噩。

“在哪里?”封睿一字字问,看着他的眼神幽深。

向城怔怔看着他:“我带你们去,在山路边……”

韩立完全没注意到封睿眼中那一瞬间的怀疑,更没注意到向城的异样情绪,他慌忙冲过来,飞快地蹲下身:“快,趴我背上!我背你去找人!”

村长在一边也急了,他当然比这些孩子知道暴雨下的山路的危险,那两边,可是随时能滑到山下去的陡坡!

“掉到下面了,人还在不在,有声音没?”他一迭声地追问。

向城默默地趴在了韩立的背上,哑声道:“有……有声音。”

村长长长舒了口气,有声音就是被什么托住在半山腰,要是没声音,那可真的完了!

他直跳起来:“带上粗绳子,走走走!”

一群少年跟着十来个闻讯赶来的村民,打着数根手电筒,忙乱地往外跑,一边跑,村长一边埋怨:“你说你们两个城里娃娃,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咧?黑灯瞎火的,下着雨,你们到山路边上玩啥!有啥好瞧的?”

封睿疾步走在村长身边,沉默不语,仿佛没有听见村长的疑问,可是却微微扭过头,深深看了向城一眼。

这一眼,锋利如刀,带着深究和疑惑。向城的眼角余光感觉到了它,浑身战栗,趴在韩立宽阔敦实的背上,半晌,他把脸深深埋了下去。

韩立发力狂奔,忽然感到背上有点异样。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可是被向城的脸趴着的那一块,却好像有越来越多的温热感。

那是……泪水吗?

“到底在哪,到了吗?”村长忽然大声问。

向城浑身一个激灵,猛然抬起头,忽然整个人就呆住了,浑身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了一样。

在哪里??在这深夜的山路边,看上去哪里都一样,都是杂乱的野草,到处都是坍塌的路边!

他拼命回忆着自己来时和回来的路,企图找寻着记忆,可是半晌却绝望地猛然呜咽起来——他不记得了,他的脑海里完全是一团乱,分不清哪里是具体的出事地点!

“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啊!”他焦急得声音嘶哑,“就在这一片,应该不远。可是……可是在哪里?”

一群少年都急了,唐郁和伍小天立刻扯着嗓子,冲山下狂吼:“邱明泉!……邱明泉你在不在?”

封睿注视着幽黑的山下,听着那呼啸风声,半晌回过头,定定地凝视着向城,目光幽沉:“你估量一下距离,是不是在这几百米内?还是说,误差会更大?”

向城颤抖着冻得发紫的唇,从韩立背上挣扎着跳下,狂扑到山路边发疯一般试图辨认,好半天才哆嗦着道:“好像、好像就在这附近……”

封睿点点头,不再多说,伸手抢过村长手里的粗绳子,往自己劲瘦的腰上绕去,迅速地打了一个专业的死结。

“放我下去,我每下去几米,就在下面说话。”他盯着向城,声音异常冷静,“你给我听好,声音的深度和你听到的是不是接近。”

村长猛然叫起来,连连摆手:“可不能瞎来!绝对不行,你一个城里娇生惯养的娃娃,哪会下山找人!这下面全是长刺的树,随便划几道,都是血糊糊的!”

他抢过绳索,就想往自己身上套,可是却死活也解不开封睿身上的绳结,封睿淡淡夺回绳子:“我受过格斗训练和攀岩训练,这是专业的消防结。”

不再废话,他示意唐郁脱下上衣,裹在自己裸露在外的头脸上,只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绳结的安全,他沉声叮嘱几个同来的村民:“抓紧绳子!”

说完这句,他矫健的身影一晃,竟然就凭空消失在了山路边坍塌的漆黑处!

第106章 风雨中有你

伍小天一声惊叫, 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几个村民也大吃了一惊, 慌忙死死抓住了绳索的一头。

向城瞳孔忽然紧缩,狂扑过去, 吓得几乎昏厥,下面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封睿沉稳的声音:“这个高度对不对?”

向城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清醒了些:“不是……还要下面。”

封睿的声音传来:“接着放绳子!”

几个村民慌忙一起用力, 慢慢往下放了一段绳索,韩立打着手电筒,竭力往下照射, 终于找到了封睿在树木枝桠中的头顶。

韩立的心也揪了起来,手心见了汗:“封睿, 你小心!”

封睿应了一声:“我没事。向城, 这个深度呢?”

向城身子不停发抖, 呆滞地摇头:“好像……还要再深点。”

“接着放绳子!”封睿的声音异常冷静。

伍小天和唐郁心惊胆战地趴在山路边上,举着手电筒帮着照亮, 很快封睿的头顶已经淹没在了黑压压的山野林木间, 只能看见笔直的一条绳索在微微晃动。

向城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盯着下面, 终于又等来了封睿模糊的叫声:“这个高度呢?”

向城竭尽全力辨认着, 好半天, 才恍惚觉得这个声音的大小,似乎和刚才听见的邱明泉的声音差不多:“好像……好像差不多了。”

封睿的声音在风雨中变得飘忽,他放声高叫:“邱明泉?!邱明泉, 你听见了,就答应我!”

噼里啪啦的雨点和山林呼啸的呜咽夹杂在一起,却没有人声回应。

上面的人也都屏息静气,向城听着这一片寂静,只觉得身子微微一软,无尽的绝望涌上来,就想要瘫软下去。

身边的韩立猛然伸手,紧紧拉住他,此时此刻,他也觉察出了一点异样,向城和邱明泉怎么会在深更半夜跑到这里,邱明泉又是怎么掉下去的?

可是看着向城那绝望而苍白的脸,他终究还是问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扶住了向城,在他耳边低声吼:“你振作点!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随着他这一句,下面果然传来封睿的叫声:“往前移动绳子,平行移!”

既然向城只能大概判断位置在这附近,那么只有大海捞针,一点点在这个高度左右搜寻了。只有这个死办法,没有别的捷径!

几个村民急忙听从命令,小心翼翼地拉着绳子往前缓缓牵引和移动。

下面,封睿整个身子吊在半空中,双手没有任何防护,抓着眼前能抓到的一切事物:树枝、草丛、裸露在外的山岩,借着力,一点点向前移动。

他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根粗大的强光手电筒,在上下左右不停地探照和搜寻。

“邱明泉!听到了就回答我一声!”他不断地重复着高叫,并没有因为毫无回应而气馁。

手电筒的强光照射出一道道雨线,也映照出一丛丛张牙舞爪的灌木黑影。

正是夏日,他们出来时穿得都单薄,纵然下来时头脸裹了衣服、做了简单防护,可也敌不过这山间嶙峋的石块和灌木。

在这无数带着硬刺的荆棘丛中穿行和移动,很快,封睿的身上已经鲜血淋漓,火辣辣地刺痛。

不知道慢慢移动了多久,封睿只感到腰间被绳索勒住的地方开始疼痛钻心,像是要断了一样,拿着手电筒的手臂也逐渐酸麻,沉重无比。

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歇的雨水直倒下来,在树叶上凝聚,时不时地猛然抖落,劈头盖脸砸向他,叫他的眼睛刺痛得无法睁开。

竭尽全力往四下里看,可是前方和身侧,依旧只有择人而噬的冷酷黑暗。

忽然地,一根突然出现的横生树枝倏忽伸到他眼前,他手中的手电筒一个不稳,带着亮光,笔直地掉落了下去!

……

邱明泉恍恍惚惚地,只觉得自己的力气真的要耗尽了。

刚刚从存身的山岩处跌落,身体连摔带撞,不知道在树丛和山壁上刮擦了多久,全身都火辣辣地疼。好在到处都是伸出来的树枝,他总算没有笔直地坠落到下面的山涧中去。

可是,身体表面已经有失温的症状,小腿一阵阵痉挛,抓住身边山岩的手臂也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封睿……”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在心里小声地叫着。

没有回应,又或者他的听力已经不灵了?

“我要是掉下去了……你说,我爸妈,会不会好难过、好伤心?”邱明泉半昏迷着,仅剩的意识维持在手臂上,死死抓着一丛树枝,脑海里,浮起向元涛和韦青的面容。

他活过来这一遭,难道就是为了叫父母知道他的存在,再承受一次孩子得而复失的巨大悲痛?

没有回应,封大总裁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沉默。

“我不想……叫他们再那么伤心了。”邱明泉呓语,心里一阵酸楚铺天盖地,“我还没有好好叫过他们……几次爸妈呢。”

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会在没人的时候,不羞涩、不忐忑,好好地叫几声爸爸和妈妈,亲亲热热,撒娇乖巧,而不是现在这样追悔莫及。

全身的力气就要用尽了,他手指痉挛,往下又滑了一段,忽然之间,他很想很想,再听听封睿的声音。

那个和他一起回来,守在他心底和身边的男人,这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封睿……”他在心里低低地叫,酸楚和不甘噬咬着他的心,“对不起,是我失约了。我说过,绝不丢下你的,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封睿就像哑巴了一样,完全沉默,毫无音讯。

邱明泉失望地长叹一声,无边的疲惫和绝望下,意识就要陷入黑暗,可是就在这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想要抓住,又模糊不清。

哪里不对呢?一个念头忽然如同电光石火,在他脑海里惊鸿一瞥地闪过,他猛然一个激灵,颤抖着用尽力气,向胸前摸去。

空的。

是空的!所以封睿一直没有回应!

片刻前,他用衬衫裹好的小包还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损坏,可是里面的玉石吊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那个唯一的理由。

他来了,他在近处!

这一瞬,邱明泉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着黑漆漆的四周,嘶哑着狂喊:“封睿!……封睿,我在这里!”

头顶上,距离邱明泉大约几米的地方,封睿急剧地喘息着。不停的呼喊声音越来越小,在风雨声和山洪咆哮的遮掩下,很难传到远处。

他的心越来越沉,冰冷的感觉从全身弥漫到心底,可就在这时,在漫天的草木呼啸和雨声肆虐下,他的耳边,忽然捕捉到了一声人声。

来自下方,缥缈模糊,却如同天籁,瞬间叫他全然清醒!

“封睿……封睿!”

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封睿差点喜极而泣,疯狂地猛拉绳索,嘶吼:“往下放,快快!!”

上面一阵骚动,绳索很快被放下,封睿蹬踩着山壁,身上本已流失的力气仿佛全部回来,飞快地往下坠去。

“邱明泉?!我来了,你撑住!”

一道闪电雪亮,封睿的眸子紧紧一缩——下面杂乱横生的树木丛边,一个单薄的身影悬挂在那里,岌岌可危!

电光中,邱明泉用尽力气,茫然地抬起头,正和头顶封睿的目光迎上。这一刻,风雨交加、雷电轰鸣,目光相接时犹如做梦,两个人心里却都忽然觉得喜乐宁静,充满感激。

封睿猛吸一口气,看准那个牵肠挂肚的身影所在,纵身一跃!

邱明泉的惊叫声卡在喉咙,还没有发出来,身子已经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

同样是被雨水浸泡得冰冷,可是邱明泉却恍惚觉得,眼前的胸膛异常火热坚定。

两人的胸口紧紧相贴,隔着衣服,邱明泉感觉到了封睿胸口正中那个玉石吊坠的存在,封睿的心跳清晰可闻,仿佛正通过那玉石传递过来。

“怦!怦!……”

封睿半天都没有说话,撑在邱明泉背后的手却在微微发抖,那手掌越来越用力,仿佛是要把眼前的人狠狠按进自己的身体。

好一会儿,他激烈的喘息才稍微平息。扯过身上的绳索,他开始冷静地把邱明泉和自己绑在一起。

粗大的绳索被雨水一泡,勒在身上越发地疼,封睿选的捆绑方式大大减轻了邱明泉的难受,自己腰部却更加受力。

可是他动作温柔,似乎全然没有疼痛知觉,一片黑暗中,邱明泉依旧能看得清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目,和其间的一片温存。

再三确认绳索的安全后,他伸出手,把邱明泉的双手握住。沉默了一下,他嘴角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伸出冰凉的手指,在邱明泉手心里,轻轻画了一个字母。

“F”。……我在这里。

……

“快快,来个学生娃,去把灶台的火烧起来,给屋子升温!”村长大着嗓门吼,“我去拿碘酒,这就给几个娃伤口清理一下,不怕不怕,身子有点冷,能说话没昏就好!再来一个,去隔壁我家,找我娘们,说把冬天的热水袋拿两个来,快点!”

三个人中,封睿的情况最好,下去时做了简单的防护却很有效,除了手臂和脸上有不少擦伤外,没有别的大碍。

向城则是外伤最多的,穿着小背心和短裤掉下去现在全身是伤,脚底更是伤得厉害;而邱明泉外伤没有向城那么多,但是由于在雨水中脱力太久,体表温度却是最低的一个。韩立和唐郁等几个人慌忙应了一声,纷纷奔了出去,各自忙活,屋里的炕上,只剩下了三个人。

邱明泉斜靠在床上,有点昏沉沉的,封睿坐在他身边,定定地看着他。

对面,向城默默坐着,头颅微垂,一言不发。房间里的电灯泡孤零零地亮着,在他身边投射出一道暗影。

“发生了什么?”封睿终于开口,语声平静却冰冷,“你和他吵架,你先动了手,然后他躲闪,不小心掉了下去?”

他用的是假设口气,可是语气却像是陈述和断定。

向城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半晌才茫然地抬起头,一双漂亮的凤目里血丝密布,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睛的邱明泉,又低下头去。

封睿眯着眼,压抑着声音:“还是说,你推他下去的?”

向城浑身一颤,猛然抬起头,幽黑晶亮的眼神本有点失神,可是现在却有了幽暗火花闪动。

“睿哥……你说,我推他下去?”他定定看着封睿,脸上泥污掩盖着,看不出细微的表情。

封睿冷冷看着他:“那么是不是呢?”

向城看着封睿,浑身的划伤流着血,可是他仿佛毫无知觉,盯着封睿,半晌才绝望地点点头:“是又怎么样?”

韩立抱着一大包中草药往门里冲,正把他们这句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猛然驻足呆立在了门口。

封睿凝如刀锋般的眼神骤然变厉:“你把话说清楚。”

一股暗流骤然涌动在农舍里,向城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哈哈惨笑起来:“是我推他下去的,是我先动的手。你猜得全都对极了,那又怎样?”

韩立再也听不下去,一步跨上前,大叫:“都住嘴!”

韩立一把把封睿拉得坐下,没好气地数落:“向城这人嘴巴不服软,犟得像一头驴,你又不是不知道,激他说胡话有意思么?”

封睿眼神冰冷而阴郁,没有说话。

从小玩到大,他太了解向城的性格。向城根本藏不住心事,假如不是做错什么事,他回来时,绝不会露出那样内疚和自责的表情。

韩立伸手去拉向城:“你也给我坐下。脚底板全是血呢,还这么站着,你丫的想脚丫子废掉啊!”

向城猛然甩开他的手,逼视着封睿,半晌忽然一笑,充满隐约的绝望:“睿哥,你认识我十几年,只认识他三年。”

封睿淡淡道:“所以我很了解你。”

“了解?”向城惨白的脸上全是木然,“所以在你心里,我是一个能把他推下去的人?”

封睿沉沉道:“我只知道,邱明泉不会对你动手。”

向城点点头,神色变得自暴自弃:“你说得对,他当然不会对我动手。都是我的错,我想他死,所以我把他推了下去。——你打死我吧,给他出气。”

封睿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